撩心-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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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含糊糊的唔了声,道,“啊,我有件事跟你说。”
那头隐约听得到纸张翻动的声响,很静,李涟漪心想他大概是在办公吧,算算时差,在中国还是工作时间段……正神游着,就听到顾方泽应了一句,道,“什么事?”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疲惫,还带着点淡淡的疏懒,一听就知道铁定是通宵加班了。
这人工作怎么总这么辛苦工作呀……暗暗想着,她的心突然软了几分,本来准备好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憋了口气,抿起了嘴角,这才道,“嗯,你……要多休息一点,别那么辛苦。”说罢又觉得有点尴尬,开始绞尽脑汁想弥补的话。
顾方泽沉默了片刻,轻轻笑了起来,“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关心我吗?”
李涟漪失语,长长的吁了口气,哎,这话听着,总有那么些不恰当,太暧昧勾人,不适合用在她与他之间。而电话那端也很不识相的跟着默不作声,似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李涟漪将听筒紧了紧,一手撑在放置电话座机的桌上,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个,我说,我怀孕了,八周。”
说话时她看着窗外,帐篷内的窗户是用透明塑料纸糊上的,一眼望过去仿佛天空都是扭曲的,可依旧蔚蓝,有白色的云朵轻轻漂浮,温柔轻渺,令人心生暖意。
仿佛是等待了半个世纪之久,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声轻嗯,顾方泽的声调安静沉着,沉吟着道,“我知道了,这个礼拜我会过去你那边。”轻描淡写的,好似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般随意自然。
李涟漪在这样原本该充满温情的气氛中华丽丽的囧了。大哥,你知道从非洲马拉维到大陆B市隔了有多少千公里吗?
然后,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莫名的觉得脸开始发烫。
他说,“你在那好好呆着,等我。”
如果说先前那句是暧昧至极,那么这个句子,不管是从语法结构还是句式语调,都彻底撕破了她想要伪装起来的无所谓,完全没办法淡定如初。
似是触动了记忆的盒子,自然而然的,她想起了她向顾方泽求婚的场景。
……没错,当初这场婚姻,是由她起的头。
还是那个冬天。那个冬天异常的冷,B市下起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从初冬一直到隆冬,几乎未停过。
屋顶上,路道上,到处都是皑皑白雪,积雪沉沉压在光秃的枝桠上,堪堪欲坠。这场大雪几乎封了宽阔的马路,人行道上的厚厚积雪让人给铲了,倒也能走,只是很滑,稍不小心就会摔倒。
她一个人在B市的某个临时火车站点下了车,衣裳单薄,钱包里除了一张信用卡什么都没有。她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找顾方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唯有他能帮她。
那时他便是在电话中这样说的——“你在那好好呆着,等我。”他的声音在这个冷得人心生寒的夜晚透过悠长的电波传来,安定人心。于是她就真的在原地等他,全然的信任。
顾方泽接到她的电话来接她时,她正坐在离列车轨道不远的塑料椅上,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环在胸前,缩着身体,但还是冻得身体抖个没停,牙齿咯咯作响。
所以当听到有人唤她,还是熟悉的嗓音,她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从椅上立起身,她飞快的转头过去,顾方泽正朝她大步走来。她仍记得他那夜穿的是一件灰色大衣,随着他的动作在北风中猎猎向后飘动,好似电影中的慢镜头,唯美优雅得不可思议。
她有那么个瞬间,几乎看得出了神。
却还没待说出话来,眼泪就已经流下来,委屈,心痛,撕心裂肺——在他站至她面前时狂躁的爆发,根本控制不住。
她哭到最后是一边打嗝一边对他说,“顾方泽,我被人甩了,怎么办?”
那个时候的顾方泽说话远要比现在更不正经,他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然后,放入他大衣的口袋中,口袋里很温暖,让她眼睛又是热热的,只听他含笑的声音徐徐响起,“怎么办?我收留你不就得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他,还含着泪泡的眼睛目光灼灼,“这是你说的。”
“嗯。”
她在他口袋中反握住他的大手,道,“好,那么,顾方泽,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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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4 所谓占便宜她在他口袋中反握住他的大手,道,“好,那么,顾方泽,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年少妄为的她在当时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脑子一热,话就已经说出了口,即便是后来懊悔了,也不过是懊恼自个儿太主动,失了身份与面子。
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顾方泽闻言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黑得深邃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她,忽然就勾起唇角笑了,火车站门口路灯的昏黄光线汇聚在他眸中,奇异的反射出一束细细的亮芒。
他的手温暖干燥,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勾住她欲脱开的手,在大衣的口袋里,私密纠缠着像某种远古时代便已开始生长的双生藤蔓。
他说,“嗯,看在你这么恳求我的份上,我就成全你好了,”说着顿了下,又道,“不过,既然我已经答应你的‘求婚’,那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她那个时候才多大,让他这样一说,急了,咬咬牙冲口而出,“你才反悔呢,反悔的是小狗!”
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总爱状似若无其事的提起这件事,甚至于每个细节,包括她当时哭得鼻涕眼泪都分不清楚这种糗事——于无形中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风啊风啊,请刮走那个说话脑残傻得冒泡的自己吧……不过从此事也可反映出,顾某人用心恶毒之程度,简直匪夷所思到令人发指。
……往事像指间滑过的流水,凉丝丝的在记忆最深处慢慢苏醒,说不上多美好,可每每想起,总有那么点感慨之类的情绪油然而生。
如果顾方泽早点出现在她的世界里那该多好。在她还未爱上苏唯一,还是个嚣张不懂事的孩子前,在顾方泽还是个面目清秀,性情温和纯良的清澈少年之时。
可命运就是这么个玄妙的东西,这些年和顾方泽在一起,她不是没动过心,只是总觉得还不够,原来那么爱,最后还是擦肩而过。每个人一生就那么一个十八岁,蹉跎了就过去了,任她怎么哭怎么闹都没有用。这样的遗憾与剜心之恸,如果再来一次,她受不了。
窗外有鸟儿扑簌着翅膀掠过,她回神过来,扯起嘴角,“你来干什么呀,马拉维穷乡僻壤的,少爷你细皮嫩肉,我怕你受不了——再说,这儿可没什么能入得了你眼的大美人。”哦,除了她的美人儿,小欧琳。
那头默了半晌,估计是被她无语到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女人,少耍点嘴皮,小心带坏了我的孩子。”
孩子。
在心中慢慢咀嚼了一会儿,李涟漪承认,这个词听上去挺舒服,让人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细细绵绵的,像水一样趴趴的瘫在那儿,柔软得几近疼痛。
良久,她才答道,“什么你的?是我的。”
顾方泽接口,语调微微上挑,似是含着笑,“敢问顾太太,没有我的‘努力’,你也能生孩子?再不然,你是现代圣母玛利亚?”还刻意在“努力”二字上加重口气,以示强调。
李涟漪无言以对,抽抽嘴角,又让这厮给占便宜了……不自在的轻咳了声,她迅速转移话题,“对了,再告诉你件事,我想收养一个女孩儿,叫欧琳,”想了想,又补充道,“她的家人都死于地震,她的母亲也是中国人来的……”
“你觉得怎么样?”她意思意思的征询他的意见,仅供参考。既然已经下了决心,那么她就会坚持到底,小欧琳她是收养定了。
那头略略沉吟,“欧琳……”
“啊,是我取的名字,”她接着道,“另外,我想让她冠上我的姓,可以吗?”继续征询意见。
这时电话里隐约传来一道甜美好听的女声:“顾总,你的咖啡……”这般恰到好处,恭敬中又含着不卑不亢的,很熟悉的嗓音,李涟漪细细回忆了下,是那个混血大美女丽莎小姐的。
果然是在办公啊。
国内现在也不过下午五六点的样子……喝咖啡,看来不止熬夜一宿那么简单。
于是本能的继续狗腿,“别喝咖啡了,你回去休息吧,你那么大的公司,也不缺这么几个小时。”
顾方泽却是不理会她的“关心”,淡道,“为什么?”
“什么?”是说她收养了欧琳,还是她为欧琳取名?
“为什么叫欧琳?”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不是高兴,但也不像是在生气。
李涟漪不由想起了杜程程先前的一番话,顿了顿,语气自然的答道,“没什么,这是她的小名的谐音,我觉得欧琳比较顺口所以就这么叫了,如果你觉得这个名字不好,也是可以改的。”
顾方泽轻嗯了声,也不再多问,只说道,“名字还不错,不用改了。你在马拉维哪里?”
“啊?”话题转得太快,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现在在马拉维哪里?我好让丽莎定机票。”他很有耐心的重复道,还加上个关键句。
李涟漪惊愕,原来少爷他不是说笑……可是……她困难道,“你真的可以不用来,我们过几天可能要跟着救援部队离开马拉维了……”
他道,“放心,我明天就能到,要不然,”他考虑道,“我看看能不能获得马拉维政府许可,使用私人飞机经过国境……”
李涟漪不做声,好吧,有权有势的人口气就是可以这般的嚣张随意。感谢大伙儿对我的支持,感动中。。你们的每条留言我都有仔细的看,傻笑ING;留言我今天晚上或明天回复^_^chapter55 世界本无绝对公平“盛世”总裁办公室内,唯有指尖时轻击键盘时发出的哒哒声,优雅沉静如这办公室的主人。
可没过几分钟,那敲击键盘的声响慢慢的愈是低了下来,最后索性停了,内线电话按下:“丽莎,帮我定今晚到马拉维首都的机票。”
总裁办公室旁边的秘书处,迷人妩媚的丽莎小姐嘴角可疑地抽了下,迟疑道,“顾总,您……明天不是要去拜访您的外公吗?”半个小时前还吩咐她必须妥善细心的准备一份好礼呢。
那头不疾不徐,“你说是我老婆孩子重要,还是一个成天想着怎么为难我的老头重要?”丽莎是他上大学时的学妹,关系一直不错,所以说起话来也随意了许多。
可在丽莎心目中,顾方泽可不单单是学长那么简单,还是她的老板她的衣食父母,丝毫得罪不得,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绝对的忠诚,实施“一边倒”政策,至于顾总那赫赫有名的外公……天高皇帝远的,还是讨好身边的BOSS重要。
不过BOSS这话说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逆不道。
心中是这番想的,但口上却是十分识相地应道,“当然是老婆孩子更重要,”又想到这次是顾总的外公亲自打电话来请他过去的,便善解人意的问,“顾总,需要我打电话知会一下您外公的私人秘书吗?”
顾方泽轻嗯了声,“不麻烦你了,我来处理就好,你现在去联系航空公司吧。”
“好的。”
电话挂断后,偌大的办公室重归寂静,顾方泽靠在舒适宽大的办公椅上,点燃了一支烟,夹在指间,不抽,单是看着烟雾袅袅朦胧了眼前的视线,眉目不动,心思却再无法放在那些复杂繁乱的数据文件上。
唯有一个念头在一贯冷静自持的脑海中回荡回荡,久久无法平静。
那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
他的。
他伸出手,轻轻覆上自己的眼,优美的唇角撩起一个淡淡的,微不可察的弧度。
*不得不承认,李涟漪从小就是一个目中无人的纨绔二世祖。不管是多么出色多么优秀的人站在她面前,只要稍稍不符合她心目中对于“英雄”的定位,都会让她给自动忽略不计。
小下巴抬得比天还高。
顾方泽第一次见到李涟漪时,她才12岁,顽劣丫头一个。
而当年的顾方泽,在她眼中,大概不过是一个,长得挺漂亮,脑筋挺好,看上去挺顺眼的男孩子,与她生活圈中的伙伴没什么两样——大概连伙伴都及不上,五年时间,她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下。
甚至在很多年后,她在看他少年时的照片时,都未能想起那个曾陪伴了她一个夏天,有点矜持有点骄傲的男孩儿,就是这个在后来成为她的丈夫的男人。
而他顾方泽,却将这个小丫头,放在心里差不多一辈子。
这样太不公平。
可他知道,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天枰倾斜的那一端,压着的是五年的宇宙洪荒与岁月莽莽,是他迟了一步却之天涯的山长水阔。
与她告别的那年,父亲将他送到南京军区总部,这是顾家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