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美如玉-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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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美如玉/花开胜锦
作者:我是浣若
文案
如玉是张君心底的魔障。
他从第一天到陈家村,脑子里就没有停止过对她的想入非非。
她曾在那个寒夜,在他一生中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刻扑入他怀中,带着股子浓而甜腻的桂花香气,柔软、轻跃、整个人如一张五色、五味、五音齐齐织成的网,叫他眼花缭乱,叫他听觉失灵,叫他舌不知味。
做为国公府的二少爷,他娶她回家只是为了治治自己这从欲而起的魔障。
佛说魔有三品,下品魔女,中品魔民,上品魔王。
后来,张君就变成了魔王。
原名《花开胜锦》又名《鸳鸯于野》
男主小书生,女主小村姑,正经双C文,依旧猥琐而又暗黑。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种田文 宅斗 欢喜冤家
主角:赵如玉张君 ┃ 配角:沈归张诚 ┃ 其它:猥琐而又暗黑的甜宠
作品评价:
如玉是张君心底的魔障。他从第一天到陈家村,脑子里就没有停止过对她的想入非非。作为永国府的二少爷,张君娶如玉,不过是为了治治自己从欲而起的魔障。佛说魔有三品,下品魔女,中品魔民,上口魔王。后来,张君就成了魔王。本文架构严谨完整,文笔练达从容,无论是爱欲痴缠还是风雨朝堂,于朴拙自然的情节间跃然纸上,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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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如玉
早春三岁,恰暖还寒时,桃枝上绽着微微的花苞儿。
陈家村依着秦岭的尾脊,春来的更迟些,此时还是风过萧萧,万物凋零的模样。也唯有外院那株毛桃绽着花苞儿。
如玉低头望去,呈梯势而下的村子最下面,是陈家村最大的麦场,场中人头攒动,而被高高吊在秋千架上的那个妇人,半垂着头,一件绾色的新衫上血迹斑斑。鞋子丢了,两只赤脚在冷风中蜷着。
这就是寡妇不肯服从陈氏族中安排,私自出村奔嫁的下场。如玉听得一阵脚步声,也知该轮到自己了。
“如玉,如今就等你这个证人了!”是大伯娘冯氏的声音。
如玉回头,晨光洒在她□□风吹成桃红色的脸上,柳眉杏眼,眼中两汪清水。冯氏微不可闻的叹了一气:这样标致一个小媳妇儿,都还未破瓜,天可怜见竟是死了丈夫,一步行差踏错便是火坑,而这陈氏族中,却是个再难逃出去的地方。
“发财娘子不是想要私奔,仅仅是给自家妮儿请郎中而已,便是到了族长面前,我也是这话。”如玉咬牙说。
冯氏一把揽了如玉道:“你就别再帮着发财娘子了,她今天必定要叫陈贡打死。你才新寡,可不能叫陈贡把你也盯上。”
如玉的丈夫陈安实新死才六天,这样花骨朵儿一样十八的妇人成了新寡,而陈氏族中的寡妇,全要经过族中择配才能再嫁。若是惹了族长陈贡生气,给如玉配个这族中的瞎子瘸子,她这辈子才真叫完了。
大麦场上,族长陈贡在一把老榆木的大圈椅上劈腿坐着,背靠河弯苍山,见人群散开,这陈氏族中最漂亮那新寡的小寡妇来了,一件粗布衫掩不住秀挺的身姿,一双天足穿着黑布鞋,到了他面前便稳稳停步。陈贡抬起头,便见她一缕秀发自额前零落下来,遮了半面眼帘。
那眼帘微垂,盯着地上的某一处,目光坚定柔韧。
陈贡自打沾着哥哥陈全的光做了陈氏一族的族长,这些年就甚少回陈家村过。他还是听人说起过,柏香镇赵员外家的小姑娘,嫁到陈家村哭哭啼啼憋了三天不肯上茅房,每日要洗澡,冬天还要吃新鲜菜蔬。他犹还记得有一回自己出门,那时候这小丫头还瘦瘦小小,跟着陈安实一起到镇上赶集,站在他家大宅子门外,从清早站到天黑,哭哭啼啼就是不肯走。
如今这小丫头不但长大了,还出落的朵花儿似的,又有味儿,又有劲儿。
“我们陈氏族中有律,不论妇人还是未嫁的女儿,无族中允诺,皆不可私自出村。可赵如玉你一个亡夫不出头七的妇人,竟胆子大到送发财娘子去私奔。如玉,你可知罪否?”陈贡声调中全是刻意装出来的威严,要唬唬这小寡妇。
如玉断然摇头:“禀族长大老爷,发财家的妮儿三更半夜高烧厥了过去,奴家是陪她去陈家店子请郎中,并不是送她私奔,请族长大老爷明鉴!”
发财娘子整整吃了二十鞭子都不曾吐口,如玉自然也要咬牙替她顶下来。
陈贡颠着肚子哼哼直笑,指着外村几个精壮的男子问本村似鹌鹑一样颤颤兢兢的妇人们:“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得从陈家店子请人来打吗?就是因为你们一村的人们总爱相护着,下不了狠手,慢慢竟惯出个叫你们不把族法族律放到眼里,想奔就奔想跑就跑的病来。”
他再看如玉:“如玉,只要你肯指证她是跟人私奔,今儿我就活活打死她。你仍回你自家去,我一鞭子也不动你,好不好?”
如玉回望身后那群似鹌鹑一样哭个不停的妇人们,再看一眼被高吊着的发财娘子,却仍是摇头:“她是为了给孩子请郎中,实在不是私奔。您再问,我也是这话。”
“请郎中也不行。没有男子相陪,你们这些妇人就绝不可以走村串户,这是族里铁一样的规矩,你不会不知道。”陈贡怒喝道:“来人,把如玉也给我吊起来,打!”
立刻便有两个男子上来捉如玉的胳膊,要将她捆起来,与发财娘子吊到一处去。如玉的二伯娘魏氏与陈贡还有些私情,这时也吓坏了,扑到陈贡面前跪了便去揉他的腿:“族长大老爷,我家如玉老实,是叫那发财娘子哄骗了而已。求求您看奴家的面子,千万别打我家如玉,好不好?”
陈贡嫌脏,伸手掸脏物掸开魏氏的手,吼道:“给我吊起来,着实打!”
这小寡妇才新寡,又长的漂亮,招蜂引蝶的功力自然更胜过发财娘子,只怕将来要比发财娘子更难管。如今正是个能打服她的好机会,陈贡又岂能放过。他已经站了起来,见陈家村的男子们推推诿诿不肯动手,挥手招了那几个外村男子道:“你们给我上,捆实了打!”
那外村的男子,与本村又无亲眷干系,自然也不会怜惜这村的妇人们,他们将如玉的两手一扯绳子一捆,连拖带扯到到秋千架下,绳子刺溜一声甩,如玉便也被吊了起来。不远处是浸泡在水里的长鞭,陈家店子那执鞭的男子蘸满了水提鞭已经走了过来。
如玉被吊着双手,回头咬牙骂发财娘子:“叫你脚程快些快些再快些,跑出渭河县就有希望了,谁叫你不跑快的?”
发财娘子也还醒着,哽咽了两声道:“如玉,没希望的,咱们永远也跑不出去,渭河县太远了,远在天边。你早晚要配虎哥,而我得配给那老皮皮,陈贡的铁腕,咱们是拗不过的。”
如玉仍是咬牙切齿:“不可能,我死也不会嫁给虎哥,而且我也肯定会从这里正正当当走出去。”
那鞭子先往后扬了扬,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弯,破风而来。如玉也是平常妇人,生来还未遭过鞭抽,侧头缩脖子闭上眼睛正准备要挨,等了许久却未感觉到鞭子落到自己身上,反而是人群中一阵骚动。她睁开眼睛,便见麦场中一个身着白衣戴墨玉冠的男子,正执着那鞭首,与执鞭的人四目相对。
这人身形修长,体态纤瘦,如玉居高,能看见他光洁平坦的额头上一双锋眉,叫清晨的阳光拂着,根根分明。他轻轻松了那鞭子,抱拳远远对着坐在圈椅上的陈贡施了一礼,问道:“可是陈氏族长?”
这一礼动作行云流水,姿态谦和,不卑不亢,是世家子弟才有的好气度。如玉还叫人吊在柱子上狼狈不堪,却也暗赞一声。
陈贡方才还见这男子远在大路上,哪知他身形快到无法分辩,于片刻间竟就冲到了麦场上,捉住了那要甩到如玉身上的鞭子。他起身走了过来,左右四顾,抱起了拳头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这突然而来,一身贵家之气,一口京腔的陌生男子。
里正陈宝儿气喘嘘嘘拨开人群的肩膀,上前打着哈哈儿笑道:“族长大老爷,这正是咱们陈家村新来的里正,从京里来此的张君,张大人。”
张君?陈贡还礼,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这年轻人。白面净肤,锋眉秀目,极俊俏的面相。永国公府的二公子,武德大将军的弟弟,这些名头已叫陈贡咂舌。更何况听闻他还是去年甲榜第三的探花郎,这样一个人才被贬到陈家村来做个里正,真可谓是从云端摔入泥尘。
张君四顾,见麦场上一众的男子皆定目看着自己,转身自陈宝儿所背的行囊中抽出一柄长剑,纵腰跃步,挥剑,斩断吊着发财娘子的绳子,在众人一声惊呼中稳稳将她抱住,随即放落到了麦场上。
如玉眨巴着双眼,眼睁睁看着这白衣如练的男子忽然腾空而起,挥剑,那绳子断掉的瞬间,她便稳落到了他怀里。那是一股极淡的皂荚气息,淡而清正,平稳而硬实的胸膛,心跳缓和。她虽顶着个寡妇名号,正经来说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因着那突然坠落的恐惧感攀手在他紧实的腰上,感觉到他腰上肌肉的扭动,又松了手,通红着脸心下暗叫道:完了完了,只怕这人要觉得我是在臊皮他,吃他豆腐了。
张君松了两个妇人,掸了掸衣上的皱褶,出口仍是温和无比的声音:“不过两个弱女子而已,如此楚楚可怜的样子,陈氏族长您又何必与她们为难?”
陈贡方才看张君这如鹞似鹄的身形,着实吃了一惊,还以为他要驳自己的族律族法,用《大历法典》来为两个寡妇辩一场。谁知他竟张嘴就是楚楚可怜四个字,正暗印了他来之前秦州府中诸人对他的评价:眼浅心弱,两目惟色八个字。
他心头压下一声冷笑,拍了拍手道:“既张大人觉得她们楚楚可怜,那我就放了她们这一回。可我仍是那句话,族律不得不尊,这一村的妇人们,有谁再胆敢私自走村串户,到镇上赶集而不事先请问过族中,一律吊起来打!”
如玉也不用人扶,起身揉着自己方才被绑的青青紫紫的腕子,转身出大麦场,再走两步回头,便见那面白似玉的俏里正亦在回望自己。他方才鹞起鹘落那两下子着实惊艳,叫如玉到此时心头还不停突突着。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新开,不知道会不会有读者!
如果有,冒个泡儿吧,作者新开文,感觉好忐忑啊!!!
第2章 里正
下午,如玉趴在自家山窖最深处的通风口上,一只耳朵乍乍着听外头与之齐平的窗子里一男一女说话的声儿,一边剥着蒜瓣儿。
她将剥好的,白嫩嫩的蒜瓣儿整整齐齐码在一只半尺宽,略略收口儿的白胎浅瓮内。
自这通风口出去,恰就是陈家村往山里走的垭口,垭口上与山窖通风口相齐平处,是一间常年置着些薄铺盖,供入山打猎的猎人们住的小屋。
外面那小屋子里正细声笑个不停的,是二伯娘魏氏。魏氏此时正在那屋子与她大伯陈传两个悄声言语着。
二伯娘魏氏抱怨着:“这只金耳环的成色,可不及现在我戴的这一只,只怕戴出门去,村里的媳妇们要笑话我这不是一对儿……哎哟你轻一点!”
“是不是一对儿有什么打紧,同样是金子不就完了?”陈传声音出奇的温柔:“这可是我自秦州城里买回来了,成色怎会不足?”
如玉尾随着这两个人,并不是想捉他们的奸或者非要听个他们如何成事。而是大伯陈传才从渭河县回来,若如玉要再嫁,同房的家长说的话会比族中更管用。她知道陈传与魏氏偷情时爱说些私话儿,此时便是想听个他对她再嫁的态度。但既这两人入了巷,她也就不肯再听。
她扑掉膝上的蒜皮儿,抱着白胎浅口瓮一路进山窖,绕过成堆的萝卜、大葱、生姜与串蒜等物,一路推半人高的小门儿,猫腰出了山窖,沿一条小径往下,跃过一条穿村而过的小溪,不到一射之地,便是自家的院子。
她家住在陈家村依山最高处,展眼就能望到村子里每一户人家的房顶儿。此时已到晚饭时节,户户厨房烟囱里往外冒着青白色的炊烟,早春的寒风送来油呛葱花的味儿,如玉猛息了几气,叹道:“真香!”
她先进了后院门,一路赶着鸡入窝,再撒了几把搀糠的芽麦给它们做食,然后到猪圈门上望了眼猪,这才绕到前门上,一路进了自家院子。
她家自打丈夫陈安实死了之后,只剩一个麻眼老婆婆,并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叔子,也就成了这村子里再无人踏足之地。既无人踏足,如玉也就习惯了家里永远冷冷清清,厅屋门户永远黑灯瞎火。
但今天自她一进门,便觉得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