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美如玉-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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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踏平赵家皇朝的铁骑而回的。
我的梦本来已经熄了,如灰般死透了。可是安九月那蠢货重又点燃了我的希望,有安九月相衬,你那有眼无珠的大哥才会知道我的品德有多完美,我多适合做一个皇后。
我好容易爬上皇后的位置,笑看姜映玺死在水牢之中,她临刑前的那一夜,我盛妆前往,羞辱她,作弄她,就像当年入宫参选时一般。她曾施在我身上的一切,我原封不动还给了她,还笑看她家破人亡,夫离女散。
可是你大哥他想废后,想迎朱颜入宫,就仅仅是因为朱颜长的有七分像如玉而已。我可以忍受他谁也不爱,可我就是不能忍受他爱上一个女人。我为他忍了那么多,若果真忍辱能够成佛,我此刻已有万丈金身,可他当我是什么?鞋面上粒沙子?像踢就踢?
好了,现在大家都清净了,你做你的皇帝,我也获得了永久的平静。那不过一个男人而已,无论他爱谁,不爱谁,都不重要了,等到死的那一天,帝陵之中,纵使他千般不喜,千般的恨,我也要与他合葬,我是他的皇后,任谁也无法改变!”
她又回到窗前,平静的坐着,月华洒进窗棱,投映在她脸上。她道:“去吧,无论你要如何对周仓都没关系,想怎么对我也没关系,我杀了张震,此生不悔。”
张君打心眼儿里不认同张震对待女人的态度,而周昭那种异于常人的忍耐,在最后一刻暴发,终于害死了张震。
他们夫妻之间的情感纠葛,张君没有亲身经历,也无从辩别对错。他恨的,只是她当初在永国府时,竟会心思歹毒到转着那么大的弯子给如玉下药。
她每天抱着小囡囡云淡风轻,笑着叫他去看小囡囡一点点的成长。她将他放在小囡囡父亲的位置上,要叫他和如玉愈行愈远,如此还不够,还要叫如玉永远不孕。而当她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外表仍是像如今这般的平静。
当然,无论在任何事情上,她以自己为表率,先刮下自己身上的肉,然后血淋淋笑看着,要你付出同样的代价,并一同痛苦。她报复别人,都是先在自己身上下刀子的。
如玉以为那药是姜映玺下的,并且,以那味药为引,最终助永国府最终夺下这座江山。天可怜见,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那药是周昭下的。
佛珠一颗颗自指缝间拈过,周昭念念有声,她瘦削的肩膀,伶仃的背影叫月光洒照着,仍还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人可怜,又叫人厌恶。
张君在她身后站了良久,说道:“也许大哥曾经动过那种心思,慕恋、欣赏,赞叹过我的妻子,可那与欲望无关。无论他还是父亲,私德都不那么完美。他们会被权力、情/欲所诱惑,但他们不会愈过道德的底线。
大哥是私藏了朱颜。他身为皇帝,原本可以纳她入宫,之所以私藏,恰就是怕要引起朝臣们的非议,也是为了尊重你。
大年初二那天在永王府相见,他曾说,你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皇后,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至于朱颜,他要我将她杀掉,概因那是他身为男子,自己无法抑制,但必得要斩短的欲望。”
周昭仍还平静无比。这样的话在她心中激不起任何波澜。没有朱颜,还会有红颜绿颜。就算朱颜夺不走她的皇后之位,总还会有别的,身份更高,身家更显赫的姑娘来夺,而她一个夫子家的姑娘,全无招架应对之力。
从她十三岁的时候开始,便和姜映玺开始的竞赛,终于告以完结。她就算死,也将死在皇后之位上。至少,她是看着姜映玺先死的。
嫁给一头野马而没有能拴住他的缰绳,于是她斩断了他的脖子,从此 ,获得永久的平静。
张君亲手赐的白绫,他仍还是十三岁时偷窜她香闺时那矫健的身姿,空敞宽阔的大殿之中,横梁有几丈高。他疾步上墙,将那白绫搭上去,再高高垂下,打成一个死结,而后头也不回,出殿而去。
次日一早,小宫婢们入殿时,便见景明殿的皇后娘娘,已经将自己吊死在了大殿的横梁之上。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既做了皇帝,成了最顶端的那个人,有些杀孽,就必须要来承担。
所以,接连着,那朱颜姑娘也喝了鸠毒,永王府里姓姜的一位,也一根白绫结束了生命。而到了如玉这里,她们自然都是想不开自己把自己给弄死的。
*
儿子死后追封为高祖,大孙子做了半年皇帝,也死了,如今张君做了皇帝,贺老太太一生波澜壮阔,是当仁不让的太皇太后。在端午节前夕,张君亲自回了一趟永王府,将如玉三请四请都未能请入宫的老太太接入宫中。
如玉带着初一和囡囡,仍还住在福宁殿中。听闻老太太要来,她便吩咐福宁殿少监苏修带人去打理延福宫,要将延福宫清扫干净,给老太太住。
虽说搬进宫不过两个多月,不住皇后正经的大殿延福宫,带着皇子居于皇帝的起居殿福宁殿,也成了宫外那帮七八十岁的老命妇们谏言如玉的一大过失之处。
当然,她们其实早已昏昧,之所以天天有折子递进来,仍还是儿孙们的心思。一帮老臣大约觉得张君这个皇帝精力太旺盛,腰比赵宣好,忙着要撬开宫门往里头塞人,自然要先弹如玉的过失,如玉又焉能不知?
第139章 端午
如今老太太入宫; 如玉将她安排到延福宫去住,恰恰好可以堵宫外那帮老命妇们的嘴。
眼看端午; 贺氏亲自下帖; 要请老命妇们入宫一聚。老命妇们入宫,自然要带那恰豆蔻年华的小女儿们。延福宫使将此事报到如玉面前; 请示该如何布置。如玉也在忖度老太太的心思; 暗猜她大约是想借此机会看看京中各府适龄的闺秀们,提前为张君物色一番; 看可有适合纳入宫为妃者。
既走到了这一步,如玉自然也没想过还能一夫一妻到老。张君还在学着做皇帝; 她也在学着做皇后; 都疲惫无比; 都不知前路究竟在何方。
夜夜他抱走两个孩子摸上她的床; 并肩在一处,手时时挽在一起; 可她打心底里知道,总会有女人躺到他和她的中间,正如蔡香晚所说; 有一个就会有两个; 一个又一个,他肩负起这突如其来的责任,终将要和她相行愈远。
她笑呷着茉莉花茶,捧着锦册轻轻翻阅,对那延福宫使说道:“既命妇们入宫; 必定会带着自家的闺秀们,延福宫几重大殿无甚玩头,于小姑娘们来说,难得入宫一回,不如将延福宫两侧的晏春阁、浣秋阁等处全部放开,如今杜鹃、牡丹、月季、芍药开的正艳。我见宫里的小婢子们也都做了许多香包,也都挂出来,比比手艺,大家同乐一日,如何?”
在这些宦官们眼中,新的皇后娘娘,与前一任,她的嫂子很不相同。她寻常并不爱绣饰繁锁的大袖之衣,今日只着寻常衣服,对襟羽纱长袄,翡翠烟罗绮云长裙,发髻挽的高高,不过素钗素饰,连冠也不戴,白而俏丽,笑意融融,无比的亲和。
既然最终守不住,又何必白费力气去哭皇天。如玉将锦册递还给延福宫使,看他领着延福宫一群小内侍与小宫婢磕头告退,微笑着起身,扶过丫丫道:“走,咱们带着初一和囡囡去钓鱼!”
一岁半的初一爱上了钓鱼,皇宫又是个多水的地方,如今如玉整日带着他和囡囡四处游玩,装模作样钓鱼。
到了端午正日子,清清早命妇们就入宫了。从西华门过福宁殿,丫丫和秋迎在大殿外站着,一个个检阅过去,春妆清透,腕系五彩丝带,腰缀香包儿的各家闺秀们,真真儿个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最小的顶多十二三岁,大的也不过丫丫的年纪,总之,这群新长成的小娇娥们,带着对皇宫的憧憬,对年青帝王神秘的向往,略有大胆者,踮着脚尖儿望着垂拱殿的方向,要看看皇帝是个什么相貌,想知道今日一宴,能否与这各色名花中,自己独独得皇帝青睐。
至于皇后,在十四五岁小姑娘的心目中,二十多岁的妇人,已经是昨日黄花,全然未曾放在心上。
*
太皇太后是一张九凤朝阳座椅,如玉侧陪在旁,坐一张彩凤牡丹团刻檀木椅,笑望着一从老命妇颤危危行群臣大礼,与关内侯夫人点过头,便去留心那白勇家的老祖母白老夫人。
白勇当初坚定支持张震,如今任西京大营统兵,在朝的地位,犹如张登在前朝的地位。白老夫人果真带了三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娥,纱罗相裹,玉饰相围,声似莺啼,在太皇太后面前极尽谄媚,到了如玉这里,也是诚实拜服。
一瞬间殿中便围了十几个小姑娘,如玉用心记着她们的名字,笑的十分温柔,也捉住一两个特意赞了一回荷包儿,彩带儿。
面见还不曾罢,便听外面宦官一声高叫:“皇上驾到!”
如玉跟着那站于屏风侧的小姑娘们一同抬头,身着明黄色绣五彩团龙圆领龙袍,戴金冠的皇帝便走了进来。张君肤色白净,天下间也没有人能如他一般,适穿亮黄如金的颜色。那金冠居中镶翠玉,镂空的金丝网成,轻盈透气,衬着他整个人越发修挺如柏。
他进殿,除了太皇太后,连如玉都要起身拜伏。
张君一直走到如玉身边,牵她的手而起,居中坐到她方才会过那把椅子上,转身笑问贺氏:“祖母看来今日心情大好,竟请得这么多小侄女们入宫来,这些皆是咱们朝中重臣、将门之后,梓童想必也备好了要好好招待她们一番,但不知朕可有幸,能与尔等同乐?”
他一边说,那一群小姑娘们有的脸儿红红,有的帕儿遮面,更有大胆着,一双秋水朦胧的大眼睛,滋溜溜扫过这年青帝王的脸庞。
她们生的迟,不知永国府的二傻子成长有多艰难,只知道这玉树临风俊如谪仙的男子,是世间最尊贵的男人,生着一双笑盈盈的桃花眼。若那双眸子不是望着鹤发鸡皮的老太皇太后,而是与自己四目而视,不知该有多幸福。
只有一点不忿处,便是他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一直握着皇后那细绵绵的小手,不曾松开。
如玉叫小娇娥们那目光扫的有些不好意思,挣了几番,那知张君手劲儿极足,险险挣脱,又叫他拽了回去。
他忽而回头,温声笑问如玉:“梓童,今日可有什么好顽的,要叫朕与这些小侄女们一同赏顽?”
和风似的笑,春意朦胧的眼儿,修眉星眸,他就那么温柔的望着她。如玉心说瞧瞧,装的人模狗样似的,当初在陈家村,我就是叫他这故作的绵顺温和给骗了。跟着他一步步艰难,到如今跳进了火坑里。
她自然也要演一番帝后恩爱,笑望着那一群小娇娥道:“浣秋阁中月季开的正盛,本宫所辖这后宫之中,也多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儿们。她们入宫为婢,平日辛苦劳作,眼看端午临近,也绣了许多荷包儿,今日恰在浣秋阁晒香。
也不知诸位妹妹可否有心,与本宫一同去赏顽赏顽?”
众娇娥人人都佩有香囊,绣工一个比一个的精巧,自忖绝对不比宫婢们差,自然也想去争个高低,自然无有不应。
携手出殿,张君低声道:“如玉,我叫她们做侄女,你却叫她们做妹妹,咱们是不是差着辈儿了?”
如玉唔了一声,轻声道:“今儿这宴,是你授意祖母办的吧?这个个儿闭月羞花的妹妹们,你可有选着中意的否?”
张君不敢说果真是自己授意办的,声音低低,可怜兮兮小狗儿一般:“妹妹就妹妹吧,你本就是我亲娘,要自称皇太后,我也只能认了。”
说着已到了浣秋阁的门上,一众白日休沐不服役的小宫婢们也将自己最漂亮的衫子穿着,阁中每条道儿上都拉了彩带,各式各样的香包琳琅满挂,有鲤鱼跃龙门,有并蒂花蕊,有牡丹富贵,亦有翠鸟啼春,有巴掌大的,也有一连挂三尺高的,香料也调的极为复杂,每走过一只,更是一股异香。
张君道:“我十二岁那年初入京城,野孩子一样。母亲带着我和老四到南宁府赴宴,当日苑中的小姑娘,大约就有今日这么多。那一日是中秋,大嫂就有如今这些小丫头的大,姜璃珠和周燕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
我本有些呆傻,便一直在追逐着看大嫂,想要谢她那一剪子之恩。衣纱着翠的小姑娘们那么多,从我眼前晃过来,又晃过去,揉碎平日只在佛前贡桌上见过的,我都不敢吃的贡品点心扔进水里喂鱼。她们那时候喜饮一种酸浆,那浆果相国寺外的山上就有,我在五庄观时,常常攀山上崖去摘那种浆果,摘了帮师父换钱打酒。”
那大约是小娇娥们最喜欢的玩乐了。浣春阁大殿下的长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小姑娘们自然不兴吃它,拿上一块,也不过揉碎了喂鱼而已。
酸浆今日席间也有,小姑娘们啜饮一口,娇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