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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农女为后-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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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板静气凝神,认真听着他的话。
  荣桀淡淡道:“几年前我爹和一帮弟兄们拿命跑下来的线,不知道张当家愿意拿出多少诚意来请?”
  大陈行至今日,确实行将就木。饥荒和战乱拖垮了这个昔日富足的中原大国,如今只剩下满目疮痍。
  贫苦百姓无以为继,人户凋零如斯,却依旧有高门大户夜夜笙歌,食不遗夜。
  有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抵说的便是如此情景。
  枣红马的爆发力没有矮脚马好,若是用矮脚马去赛马,怕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若他能弄来矮脚马,便会成为奉金高门追捧的人物,在这奉金就能稳坐第一把交椅了。
  张老板心中权衡片刻,最终咬牙道:“我可以出一千两银,买你这条线。”
  他说完,还特意顿了顿等荣桀反应,结果荣桀依旧头都不抬在那喝茶,仿佛一点兴趣都没有。
  张老板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他们家这几年便是生意再好,也不是说说就能拿出这么多银钱来。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才一瞬间,荣桀突然放下茶杯,抬头看向他。
  这年轻人的眼神锐利极了,仿佛有无数的寒光扎向自己,张老板甚是都没办法提要先给一半价款的事,直接迟疑问:“可行否?”
  荣桀回头看了眼雷鸣和颜青画,见媳妇冲他微微眨眨眼睛,心里便稳了。
  他慢慢悠悠开口:“我知道张老板是痛快人,没想到还挺实在。”
  “这条线是五六年前我父亲亲自跑下来的,当时折损了些人手进去,冒着朝廷怪罪的风险带回了一个小马群,若我要告诉你,便保证一字不差。”
  “我荣桀在雁荡山的名号响当当,从来一口一个钉子,绝不打诳语。”
  张老板心里一凛,觉得荣桀这个名字特别耳熟,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你是诚心做生意,给的价也足,以前我从来没跟人谈过,”荣桀把目光转回他脸上,“你有诚意,我也回馈诚意。”
  张老板被他带着高高低低仿佛荡秋千,当他终于松了口,他也不由自主跟着松了口气。
  “我可以告诉你最详细的路线,能不能弄到马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荣桀道,“一千两银子,你需要按我要求的给,我们此番前来是进货的,银子压秤,不知可否换成金?”
  张老板愣了一下,随即道:“这个我答复不了,需回家查库是否有这么多存金才可行。”
  这年月官办票行已倒闭的七七八八,百姓们不再信任朝廷,手中有银票的全部换成了现印,如今走商交易,大多以银两为主。
  金子金贵,最能保值,许多大商行都不肯兑金子出来,都藏在私库了死守。
  以张家在奉金的体面,不可能拿不出百两金,只看他们想不想给了。
  荣桀见事谈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张老板也没拦着,城里都是他的人,不怕他们跑了。
  “张老板,”荣桀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他,“希望这单生意能做成,我也有其他事想同你谈。”
  张老板难得把他送到门口,这才招呼管事进门。
  “这个叫荣桀的实在不是一般人,你有何印象?”
  张管事皱眉思索一会儿,突然惊叫道:“之前听舅姥爷说,雁荡山那边有一伙山匪很是厉害,大当家就姓荣。”
  张老板叹了口气,苦笑出声:“原本还想着欺负外来人,结果没想到被他反咬一口,真是够狠。”
  够狠的荣桀领着媳妇回到客房,笑着凑过脸问:“媳妇,我表现得好不好?”

    
第43章 马匹 
  颜青画在外跑了一上午; 这会儿有些累了; 她把荣桀赶出去找雷鸣和燕丰庆谈事; 自己赶紧换了条月事带。
  之前是因为身体不好; 但是癸水不来也确实很方便,总不会这么麻烦。
  做女人真是很不容易。
  颜青画叹着气倚在床头揉肚子,原本他们计划下午还要出去,这会儿可算是能休息下。
  荣桀不多时便回来,手里却是端了个海碗。
  “什么味?”颜青画皱眉坐起身; 靠在床边看他。
  荣桀把碗小心翼翼放到床边的小几上:“你是不是来了月事?我去厨房要了碗生姜大枣红糖水给你,之前老大夫说这个你喝了能缓解疼痛,也能温补。”
  这是女人家的私事,颜青画本就不太好意思,结果他这么坦然说出来,倒反而显得她扭捏了。
  即便是扭捏,颜青画心里头也是甜滋滋的。
  肯定比那红糖水要甜。
  “厨房的婶子没笑话你?下回我自己去; 你别去了。”颜青画道。
  荣桀坐在桌边喝凉茶,态度很是随和:“这有什么?谁家媳妇没这一遭的?”
  他说道这个; 想起老大夫特地叮嘱他的话; 目光一暗; 转头说起张家的事:“这次是他求着咱们做生意,这线当年是我爹跑下来; 应当还是安稳的。”
  颜青画也有些好奇; 不由问:“当年爹是如何办到的?这个实在是有些难了。”
  荣桀笑笑:“爹聪明着呢; 当年汉阳关那打得太凶; 鲜卑的青壮年都上了战场,他们自家的耕种就成了问题,慕容部又天天加征粮食供给士兵,百姓便有些艰难。”
  有道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荣桀一口凉茶灌下去,觉得凉快许多:“我爹当时绕开了汉阳关,从宁河奔洛水,直接伪装成了粮商入的关。”
  鲜卑分三部,最大的部族慕容鲜卑位于雁门,往下还有平阳与洛水,因同慕容氏并未有那么深厚的牵连,尚还允许同中原通商。
  西北苦寒,如果直接切断商路,鲜卑各部更难以为继,因此其余两部都没有彻底封城。
  荣爹爹很聪明,他带了四车糙米过去,拉回了四车马儿。
  虽然过关时废了好大的劲,这事却还是叫他做成了。
  颜青画沉默了一会儿:“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领头人务必要胆大心细,才能完成这看似毫无希望的计划。
  荣桀笑笑,眼睛看向窗外。
  初夏时节,蝉鸣蛙叫,大树成荫,好一派绿意盎然。
  “带回来的那小十匹矮脚马,早年几乎都算是供在山寨里,等它们全部养活下来,才慢慢替代枣红马成为寨子里的主力。”
  颜青画道:“公爹真不是一般人。”
  荣桀道:“这法子我卖给张老板,就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事了。”
  “你希望他成吗?”颜青画问。
  荣桀沉默好一会儿,说:“我希望他成。”
  且看他们现在不敢往远处走商便知一二,奉金已是目前他敢来的最远的城府,再往西去已是不能。
  他们已经一脚才在泥潭上,是彻底陷下还是逆风而上,谁都不能看到结局。
  颜青画的目光对上他的,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相视一笑。
  如果张老板这买卖能做成,他们以后就可以通过他买到矮脚马,这百两金不仅赚到了手,还省不少事。
  国朝也不是没有弄到矮脚马的商队,荣桀并不怕其他人有,毕竟马是马人是人,鲜卑手里攥着成千上万的矮脚马,打了这么多年汉阳关也依旧没能入主中原。
  颜青画道:“下午他肯定还要再来一趟,我们可以直接把带来的货按市价卖给他,再从他那里买棉花,我相信他肯定会给个实在价的。”
  这张老板刚才听到荣桀说雁荡山的表情就不太对了,他能在奉金当地头蛇,官府里肯定有背景,兴许已经猜到他们是哪路人马。
  跟商人做生意和跟土匪做生意是有根本不同的。
  荣桀紧绷这么多天,难得有些放松:“是啊,真是没想到,你把汤水喝了就歇下吧,我去找雷鸣说说事。”
  颜青画一口闷下又甜又辣的红糖水,脱掉鞋子和外袍,裹着薄被睡了过去。
  荣桀其实每天都有很多事忙,但她也不是事事都去询问,根本就没必要。
  炎热的正午时分很快就过去了,颜青画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她侧过头去看,见荣桀正坐在桌边打瞌睡。
  兴许是怕吵到她午睡,他都没敢上床,只安静坐在一边等。
  颜青画盯着他安静英俊的面容看了还一会儿,这才轻手轻脚起了床。
  她刚把被子叠好,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荣桀一下子便睁开眼睛,精神得仿佛刚才入睡的不是他,只是颜青画的一个猜想。
  “谁?”他示意颜青画别紧张,开口询问。
  “荣老板,是我张管事,”外面那把略有些熟的嗓子,“老爷请您再过去一趟,好把合约再细细推敲一二。”
  荣桀跟颜青画对视一眼,两个人便一起上了楼。
  这会雷鸣没跟着,荣桀也没去叫,不知刚才午歇时安排了什么事。
  张老爷这回身边一个丫鬟都没带,他又换了一身素纱襌衣,轻飘飘得尽显儒雅风采。
  这素纱襌衣荣桀是从未见过人穿的,他瞧张老爷这件单薄的外袍比竹纸还要薄,清清透透风都能吹跑,难得忍不住又瞧一眼。
  颜青画也没见过,但她却知道这是什么。
  正因为如此,她看向张老爷的目光就深了些。
  素纱襌衣向来都是御供,张老爷这件的做工和分量都很一般,显然不是官造,但即便是这样也相当难寻了。
  他这做派,是在告诉他们自己背后有人?
  颜青画趁着张管家倒茶的功夫,在荣桀腰上轻轻掐了一下,荣桀的表情便严肃起来。
  张老爷手边的桌上放了个小盒子,那里面应当就是早就准备好的百两金了。
  “荣大当家的,上午是我招待不周,还望多多海涵,”张老爷客气道,“我们张家是真心实意想做成这笔买卖,不知您意下如何。”
  他指了指那小方盒,态度热络,似变了个人。
  荣桀相当聪明,这些年走商下来,他也练就了一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张老爷客气了,他也不遑多让,跟着笑道:“张老板年长我几个春秋,就别叫我大当家的了,实在有些见外,您这么有诚意,我怎好不应呢。”
  张老爷心里头略松了口气,笑道:“荣兄弟是敞亮人,我也不跟你墨迹,咱们一手交方一手交钱,都利落。”
  荣桀道:“这方子我可现写给张老爷,还望张老爷好好保存,我也能允诺与你,这单买卖一旦做成,旁人就再也买不了我这条线了。”
  他这话一出口,张老爷的表情都变了。
  这独一份的买卖谁都想做,他上午时还想提几句,只中午回去跟妻舅那么一商量,顿时打消了念头。
  真真没想到,这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还挺有信誉。
  他这么一激动,说话就不是很利落了:“荣兄弟,你真是太实在了。”
  荣桀淡淡一笑,等张老板给他们展示了盒子里的金子,荣桀就叫颜青画跟在身边,他说一句颜青画写一句,最后还简单画了地图。
  荣桀捏着这张薄薄的纸道:“我不能保证当年那一小队守城军换没换人,不过以张哥的本领,换了人应当也没什么要紧的。”
  只要肯花钱,什么都能买到,张家的商队带了低价的粮食去,那边的部族族长都敢出面换矮脚马,只要不让慕容家知道便可,管那么多干嘛?
  他也不怕张老板私吞,直接把那方子递给他,随意道:“其实,我还有些别的事想同张哥谈谈。”
  这一生张哥叫出口,两人的关系就近了几分,张老板忒是个人精,立刻回道:“荣弟尽管说。”
  荣桀把他们带来的花生和笋干要卖出和想买些棉花的事说了说,最后道:“我知道张哥是奉金的大老板,这生意您家都有做,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做成一笔买卖,也可再做第二笔。”
  他们带了一百斤笋干,按上午打听的市价怎么也能卖十两银子,而花生都是油料花生,一斗约为三百五十钱,二十五斗差不多能有二十两了。
  这么一算,跑这一趟大概能净赚个二十五六粮银子,很是不亏。
  不过他们还要再买棉花回去,这没捂热乎的钱转眼就都花出去了。
  棉花的价格要比粮食贵的多,因为个头大又不压秤,运输极为不便,到了奉金这样的棉花产地,沉棉也要一百五十个钱一斤,两百斤就是三十两银子,再多点就更贵了。
  他们带的都是小马车,放不下那么多棉花,这已经到了极限。
  荣锦棠只简单说了几句这事,张老板那就算好了价,他一点都不含糊,直接道:“里外差不了多少银钱,我们又是头回合作,便不搞那磨磨唧唧的事情了。这样,我明天派人过来送棉花给你们,顺便把货拉走,两相抵扣就成了。”
  到底是老算盘,算价的速度比颜青画还快,左耳进右耳出的功夫,人家直接就报好了总价。
  荣桀拱手道:“张哥这这一身本事,小弟佩服。”
  张老板也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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