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为后-第4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荣桀领着手下的士兵们一直往前推去,长意街并不算宽阔,却也足够骑兵灵活施展。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守城军节节败退,终于退守至县衙门口。
那个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至今半面未露,剩下的士兵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县衙,各个身上伤口遍布,没有一人是完好的。
荣桀身上也挂了彩,倒是不算太严重,他脸上溅了不知道是谁的血点,却根本顾不上擦。
“县令大人何在?”荣桀高声问。
县衙紧紧闭着门,里面静悄悄的,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荣桀又问:“县令大人何在?”
还是无人反应。
荣桀终于忍不住冷笑道:“弟兄们,你们卖命保护的,就是这种贪生怕死的孬种?”
守城军本就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那一口心气一散,便再也聚不上了。
他们满身伤痕,兄弟朋友死在眼前,可拼命保护的县令却依旧没有出面,更没管他们死活。
荣桀自己的弟兄也好多受了伤,他不想再打下去,便高声喊道:“若是里面的弟兄能活捉县令,便赏银百两,官升一级!”
此话一出,就连外面的士兵们都有些心动。
县衙外面剩下的那百十来个伤病已经不足为据,荣桀安静骑在马上等,也不过就一盏茶的功夫,县衙里骤然响起一片喧哗之声。
荣桀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县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三十几许的军官压着个衣衫凌乱的白面书生,一步一步往外蹭。
“你说的是真的?”那军官手里长刀锋利,已经把书生的脖颈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染红了书生洁白的里衣,只看他在那哆哆嗦嗦的,不一会儿下面的裤子也湿了一片。
荣桀微微皱起眉:“是,我荣桀从来说话算数。”
那军官把书生往前面的地上一推,直接让他跪倒在血泊里:“那就是县令,县衙里的士兵都是我旗下,我代他们一起投降。”
他说话干脆利落,不慌不忙,那县令显然没想到他居然敢叛变,掐着消息嗓子骂:“你这是投敌!!”
那军官冷冷一笑,根本不搭理他。
荣桀挥手让手下把县令许骥才绑起来,才道:“你们若是都投降,就放下武器,把手举过头顶,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从县衙出来。”
这会儿已经夜深,守军伤的伤残的残,确实没有一战之力。
看出荣桀并不想赶尽杀绝,大部分士兵趁势扔下手里的刀剑,老老实实排成了排。
荣桀翻身下马,这才松了口气。
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夜袭终于结束了,他抬头望了望天,见圆月还是那个圆月,不知为何却觉得有些东西从此变得不同。
一夜忙碌,待把阵亡的士兵全部收殓至北郊坟场,已是天光微曦之时。
活力四射的金乌渐渐从云层中爬出来,驱散了笼罩在怀远县上的黑暗。一阵微风吹来,竟是个难得的夏日凉风天。
长意街上的血迹还未洗净,在阳光下鲜红得刺目,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依旧未被微风吹散,恐怕要许多时日才能彻底消失殆尽。
清晨的怀远县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百姓们皆闭门不出,老老实实躲在家里,就连探头探脑的都没有。
荣桀让昨夜防守的弟兄们先把四处城门都换岗守卫,再派了一个旗专门处理长意街上的血迹,这才终于寻了把椅子坐下来喘了口气。
忙碌一个晚上,他至今没有合眼。
邹凯、雷氏兄弟跟在他身边,也都没有休息。
荣桀灌了一口浓茶,揉了揉抽痛的额角:“你们受了伤的早些处理,别落了病。”
一场仗打下来,多多少少都添了伤口,却没人埋怨。
邹凯摇了摇头,问:“那姓李的总旗,就、就、就是那个投降的,倒是还可以。”
李总旗手下有几分真功夫,跟朱总教头不同,他没那么多忠君爱国的念想,因为托生成了军户,便只能吃这碗饭。
他看不惯软弱无能又贪婪恶毒的许骥才,昨日一听说投降不杀,干脆就投了降。
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识时务一些,也好能多看顾几日家中亲眷。
也正是因为有他在,那些俘虏们也都老老实实的,本来就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还有一些军痞,遇到荣桀他们这帮硬茬子,实在也不敢顶撞。
俘虏们不闹事,让荣桀倒是了却一桩心事。
雷鸣刚出去叫人去了,这会儿才回来:“大当家,师爷和两位县丞都已经到了,正在外面候着。”
荣桀颔首,转头却对雷强道:“当务之急,强子辛苦你一趟,带一旗人回梧桐镇,把你大嫂和向北请来。”
没这个军师在,怎么管理一县之地还不好说。
当然,大当家不肯承认自己想媳妇了。
第58章 转变
颜青画是五日后才赶到怀远县; 进城的时候守城的士兵认识她; 还给她行了个军礼。
“辛苦了。”颜青画对他道。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叶向北; 雷强留在镇子里帮冯思远安排冬服; 只派了一旗的人保护他们。
兴许是知道要在怀远县住很长一段时间,颜青画倒是带了不少行李来,一路上风餐露宿; 她也没叫苦。
叶向北跟在颜青画身后; 认真观察怀远县的近况。
事情过去几日,县城里依旧很安静,除非迫不得已百姓是不敢出门的; 东西市商街大多也都关了门,只有一两家胆子大的杂货铺开了门; 生意是寻常难有的好。
县衙里的事还没安排妥当,叶向北和颜青画这两个“文臣”不在,荣桀还真不知道怎么安置百姓。
两个人一路往县衙跑去,长意街上的血迹已经被扫洗干净,只留下淡淡的刺鼻腥味。
颜青画微微皱起眉头:“也不知他们受伤没有。”
叶向北知道她心里头着急大当家安慰; 便道:“强子不是说弟兄们大多都无事?大嫂你放心,大当家可不敢骗您。”
那倒是; 不过这人也不舍的她操心; 藏着掖着事的时候也是有的。
一刻之后两个人就来到县衙门前; 这边的守军明显多了; 老远见他们这一旗人踏风而来; 立即有传令兵进去通报。
等颜青画下了马; 荣桀也刚从县衙里面大步而出,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一颗心才落回腹中。
不过就小半个月没见,荣桀瞧着比以前瘦了些,也似长了些个子,整个人身上的气势越发骇人,已经跟以往大不相同了。
颜青画站在那仔细看了他好几眼,这才走过去把手交到他手上:“你没事就好。”
荣桀咧嘴笑笑,那傻兮兮的样子却还是一如既往,底子里依旧是杏花村初见时的那个率直青年。
颜青画跟着他一路往县衙里走,过眼所见都是行色匆匆的士兵,等到了大堂门口,才发现这里比镇衙门要宽敞得多,大堂是八柱开间,大气又明亮。
邹凯和雷鸣正在里面盯着县丞誊写士兵名录,见颜青画和叶向北来了,不约而同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叫了一句:“大嫂安好。”
颜青画冲他们笑笑,见他们大多都只是受了轻伤,这才安下心来:“瞧见你们都还好好的,我便不着急了。”
荣桀知道她这一趟是赶着来的,忙叫新来帮工的下人端了热茶过来:“你先润润口,嗓子都哑了。”
他又去招呼叶向北:“向北休息休息,明日就得忙起来,这两位都是颇有经验的县丞,有什么不懂你都可问他们。”
叶向北一看就是荣桀的心腹,那两个县丞战战兢兢立即起身:“大人好。”
叶向北笑笑,瞧着也是客客气气的。
荣桀见颜青画面色有些白,怕她累坏了,忙扶着她起身:“我先陪你回去沐浴更衣,跑这一趟可是不容易。”
颜青画颔首,又冲在座几人客气回礼,这才同荣桀往内宅行去。
原怀远县令也不是本地人,因着怀远县偏僻穷困,他也同萧曾一样未带亲眷,只在这里另纳一房妾室操持内宅事务,日子倒也算是过得去。
同镇衙门比,县衙大了两倍不止,尤其是内宅格局就大不相同,里面不仅有假山花园,还有一个暖阁,已经隐约有大户人家的风范了。
荣桀牵着颜青画的手,给她指不远处的两层小楼:“那是主楼,我叫人把一楼的客房收拾出来,我们这段时候就住那里。”
“库房里还有新浴桶,刚好叫你泡泡澡。”
颜青画嗯了一声,轻声开口:“我这几日身子不是很爽利,休息两天便没事了,你不用老实操心我,先把县里事忙完要紧。”
荣桀灿然笑笑,语气里颇有些自豪:“其实事情没那么多。”
“等军队重新编排好,我便让阿凯领着他们操练起来。剩下的县里政务一切照旧,减免税款的政令过两日也会下达,只等你重新写一份告书便是了。”
“县郊还有五村,等月末税官回来再派人去各镇重新派发政令,先把本县的政令统一起来才是。”
有了镇子里的经验,到了县衙他们也不算太慌乱。
许多难事等颜青画和叶向北来了再操持也不晚,几个汉子把简单的挑挑拣拣盯着县丞都办完,便也觉得轻松许多。
颜青画同他回了主楼,打头就瞧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她刚把隔间备上水,正在那擦手。
“你去把新给夫人备的香膏取来,伺候夫人沐浴更衣。”荣桀吩咐道。
颜青画呆了呆,脸上一红:“我哪用人伺候,有手有脚什么不会?”
荣桀摇了摇头,拉着她先回了屋,这才道:“之前我也觉得没什么,只是这两日被侯师爷点拨两句,也觉得有些事不能想当然耳。”
颜青画歪过在他脸上打量片刻,不由又笑:“这师爷倒是不简单,还能说动你这头倔驴。”
原先他很嫌弃萧曾,占了镇子也没说住主楼,一直都是住在客房里。她原本还想问他是怎么想开的,没想到却是有高人指点。
“侯师爷道如今乱世,讲我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既然已经成了事,要把架子拉出来才是正理。建功立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封妻荫子过上富贵生活?若是咱们两个还跟镇子里那般简朴,又怎么让投奔而来的士兵能臣们也觉得自己能享上福?”
颜青画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待自己反应过来,便夸赞道:“侯师爷口才了得啊。”
荣桀点点头,走到窗边打开衣柜:“师爷听闻福妹是有大见地的,便说夫人一身行头一定不能马虎,你越是花团锦簇,手下人也越能拼命拥戴。”
这倒是她们两人从没想过的,他们都不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可总是也想不到“先敬罗裙后敬人”的门道,你们已经成了一县之主,再穿以前的破旧袄裙就实在有些寒酸了。
手下将领文臣心里多半也不得劲,谁干这谋朝篡位的事不是为了封侯拜相?造反头头一家子都朴素的要命,这让别人怎么嘚瑟?
夫妻二人这一想通,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真是,做了那么多准备,居然还是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荣桀道。
颜青画一件一件看那些新衣裳,到底叹了口气:“不是我们想的不细,是人心难测,我们从未往这里想,自然没有准备。”
这几件衣服一看就不是荣桀的手笔,件件颜色轻灵可爱,一看就是给年轻姑娘准备的。
每一件都是成衣,尺寸多少有些不太合适,不过针脚细密绣活灵动,倒是很得颜青画眼缘。
“都挺好看的,晚上我便换上吧。”
荣桀见她面色淡淡,不急也不恼,终于小声问:“其实师爷讲的时候,我还怕你生气来着。”
颜青画有些诧异,她趁着水还热,先把包袱取出来坐在床边收拾:“我生什么气?”
荣桀有点不好意思拍了拍额头:“我这人粗惯了,一直想着怎么把路走好,没想着让你也跟着享福。”
说起来,他心里头更多的是愧疚。
人人都想封侯拜相,封妻荫子,他倒好,虽还未封侯拜相,却也拼搏到现在,若不是侯师爷一语惊醒梦中人,颜青画便还是那几身灰突突的旧衣。
她从来不提、不要、不争,那是她清雅自持,他没想、没念、没准备,才是他这个做丈夫的失职。
颜青画取了一身干净里衣,把头上的发钗卸掉,走过来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这哪里能怪你,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的了,也是我自己没细想,险些耽误事。”
“这几身衣裳我都喜很喜欢,多谢你为我准备,”颜青画笑道,“以后我们一起进步,多想多看多学,总能慢慢好起来的。”
谁也不是天生的首领,他们又没高大门楣在背后撑着,自然只能靠自己。
哪怕颜青画幼年有过花团锦簇的经历,十几年农家生活蹉跎到今日,她也全然都记不起来了。
这个澡洗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