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为后-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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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里颜青画难得起来的迟,已经来不及去前厅用膳了。
春杏虽然才跟了她没几天,却是相当的细致妥帖。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给端来一碗绿豆百合粥,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红枣馍馍。除了主食,她还细心准备了三样小菜,都很是爽口。
小菜里的八宝菜是香油拌的,闻起来实在是香。
春杏又哄她:“夫人昨日几乎没怎么用膳,早上这一顿可万万不能省了。若是您瘦了,大人回来要骂我的。”
也不知怎么了,颜青画的胃口仿佛一下子就开了。她甚至能听到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春杏,辛苦你了。”她十分真诚地感叹一句。
春杏羞涩笑笑,把饭菜都端上来,忙去帮她盘头发:“夫人赶紧先用,仔细饿坏了。”
颜青画的头发是越来越好了,再也没有往日那般枯黄,手摸上去细细软软的,就像她的性格一般温柔体贴。
“夫人今日还要去巡逻吗?留在家里休息一天吧?”
颜青画却来不及回答她了,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这顿饭,平生第一次没有端住爹爹哥哥曾教导过她的礼仪。
她确实是饿得狠了。
“今日还是要去的兵营里,许多姐妹们都受了伤,我得去看看她们才好。”
今日已经是守城的第十日了,受伤的士兵也越来越多,不仅他们自己快要吃不消,琅琊府军更是快坚持不下去了。
他们如果不能顺利的攻下怀远县,回去实在没办法跟布政使和都指挥使交代,这一趟办差不利,回去是要落罪的。
春杏取来另一身干净的军装,铠甲还是那一套,只不过春杏已经擦干净了。
颜青画摸着那身已经有了伤痕的铠甲,隐约还能闻到上面斑驳的血腥味,如果没有它,也就没有今日的她了。
她收拾好自己,直接就出了房门。叶向北正在大堂等她,见她气色尚且算是好的,心里不由更是佩服。
“原本还想请侯夫人过来看望你,怕你不习惯,一时想不开。没想到夫人到底是个坚强的人,不用旁人再多说什么。”
颜青画轻轻叹了口气:“不是我坚强,只是现在实在也不是软弱的时候。”
叶向北见她精神尚可,便道:“大当家已经走了将近十日,按原来的计划应当已经在往回赶,就是不知能不能在这两天内赶回。如今我们已经有一百多兄弟受了伤,剩下几日怕是要苦战了。”
颜青画往远处望了望,今日又是个大晴天,万里晴空,一望无际。
“我们要相信他,他说什么时候回来,就一定能回来。我们只需要守住这几日,等他凯旋而归便是了。”
话虽如此,可到了今日战况胶着,无论攻守都很吃力。
北城门已经被琅琊府军的攻城车撞的稀烂,若不是有里面的巨石挡着,早就被打开一个豁口。
一队弓兵一直在里面往外射箭,甚至有不愿躲在家中的百姓准备火把递给他们,叫他们将就着往外扔。
琅琊府军今日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进攻的比以往每一日都凶猛一些。士兵们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却没一个说要下来歇会儿的。
颜青画也是浑身都痛,可她依旧捏着刀,跟其他士兵一起守在下面。
就连书生样的叶向北也披挂上阵,挥舞起长剑的动作干净又利落,完全没有读书人软手软脚的样子。
琅琊府军从天不亮就开始强攻,一直到中午时分才终于停下第一波攻击。这时北城墙已经斑驳得不成样子,不时就有碎石零零散散往下落。
用午饭时,颜青画就跟士兵们坐在一起,带着笑鼓励他们:“也就这一两日了,咱们再加把劲。大当家一定能按时赶回,到时候咱们便可倾巢而出,把琅琊府军打的个落花流水。”
他们夫妻二人鼓动起人的时候都是振振有词的,一个比一个会说好听话。若是仅仅如此,才不会有如此多的士兵和百姓跟随他们,说到做到才是关键。
人这一辈子,随随便便轻易许诺简单,认认真真严肃守诺却很难。
这一日,他们用鲜血和汗水苦熬到日落时分,大概琅琊府军也撑不住了,终于败下阵来。
当撤退的号角一响起,怀远县的军民便都松了口气。
又是一天过去了。
叶向北腿上受了伤,他一瘸一拐的走到颜青画面前,道:“琅琊府都指挥使肯定给他们下了死命令的,如果他们不能在一月内平息怀远县的叛乱,回去便要重重受罚。”
琅琊府的位置十分尴尬,它紧邻云州跟业康,这两地若是一起发难,琅琊府危在旦夕。
说起这个,琅琊府都指挥使如何能不急呢。
颜青画叹了口气:“若不是立场不同,我真要为他们的勇猛所折服,咱们打了这么多场仗,也就琅琊府军有些军人的架势,比以前的县衙守军不知好了多少。”
这一日的守城结束了,几个人一路沉默回到县衙里,颜青画累的不行,用了晚膳便早早睡下。
她睡得很沉却没有做梦,整个人仿佛飘荡在一望无际的海水里,一波一波的海浪冲刷着她的身体,叫她如何都不愿意醒来。
就在这时,“嘭、嘭、嘭”的敲门声刺进颜青画耳中,她猛地惊醒惊醒过来。喘着气坐起身问:“出了什么事?
外面传来春杏儿的嗓音:“夫人,叶大人和邹大人都来了,出前头出了大事。”
颜青画身上的瞌睡虫一下子便不翼而飞,她急急忙忙穿上鞋跑出去,连头发的都来不及梳。
这样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又能有什么大事呢?
第69章 重归
此时正是子夜时分; 夜已沉沉。从回廊往外看去; 只能看见天上闪烁的星辰。
整个怀远县城安静得仿佛沉睡中的婴孩; 只有风声飒飒作响; 大抵诉说着秋日的来临。
春杏身上披着外袍; 半长不长的头发披散在脑袋后面; 显得俏皮又可爱。她跟着她身后一路小跑; 叫她:“夫人慢着些。”
颜青画心里头着急,实在也听不进去。
春杏无法; 只得喊:“夫人,是好事呢; 您听我说完。”
一听是好事,颜青画猛地停在那,她回过头来,仿佛福灵心至一般; 睁大眼睛问:“是不是阿桀回来了?”
春杏冲她使劲点点头; 笑得一张苹果脸都红了:“是的,叶大人是这般说的。”
颜青画长长舒了口气。
听见是这事; 她顿时有了主心骨; 招呼春杏帮她把头发盘个圆髻,这才道:“辛苦你了; 快去睡吧。”
叶向北和邹凯都等在前厅里; 皆是一脸睡意。
“大当家确实回来了?”颜青画问。
邹凯点点头; 虽然十分困顿; 却依旧有些兴高采烈:“午夜时分; 斥候,斥候突然进城。来报说县衙以北三十里,三十里有一队人马正在往县城赶来。”
他这一句话就说的磕磕巴巴,自己闹了个大红脸,便看向叶向北,示意他接着说。
叶向北也利落,继续说道:“斥候见对方都穿着一色的军装,骑着战马行动有素,便推测是咱们的人赶了回来。”
颜青画心里一阵激动:“阿弥陀佛。”
从小到大她从不信神佛,然而这一次却依旧唱了一声佛偈。
叶向北笑笑,脸上是近些时日以来难得的轻松写意:“大当家厉害着呢!他们刚一回来,擂响战鼓便一头扎进已经安营扎寨的琅琊府军里。哪怕是深夜,也还是开了战。”
其实荣桀这一趟任务十分繁重,他需要绕路东北方向,取道陈湾镇去琅琊府。因多半数士兵出兵,琅琊府如今守备森严,只留了南城门可通行,为的是每隔十日运送粮草。”
荣桀就是盯住这一个细节,直接领着骑兵埋伏在运送路上,成功截下两队粮草车,断了琅琊府军的后路。确认万无一失之后,他这才飞快转身回奔,一刻都没闲着。
他们这一行人回来的太及时了,比原本计划的还要早上一天半,颜青画这一次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模样,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那我们现在是否就要出城迎战?来个两面夹击?”
叶向北摇了摇头,他笑着说:“刚斥候同骑兵营接上头,带回了大当家的口信,大当家的意思是守军辛苦了,大家多半受了伤,剩下的琅琊府军不足为惧,就由他们善后便是了。”
痛打落水狗的活儿就是痛快,琅琊府军也多半受了伤,纵使他们人数较多,对抗整整齐齐的三百骑兵也稍显吃力。
这一夜,城北火光冲天,士兵的哀嚎声和马儿的嘶鸣声络绎不绝,直到天光微亮,延续了整整十日的攻城战才渐入尾声。
荣桀留下一队人打扫战场,安置好阵亡的士兵,这才骑着马往县衙赶来。
墙上的士兵们激动的看着他们,不约而同的一起欢呼起来:“我们赢了!”
是啊,他们赢了。
荣桀飞奔至北城门下,见那个被他们反复加固的北城门已经破败不堪,随随便便一踹就七零八落的散下来,成了断壁残垣。
里面的巨石已经被清开,荣桀翻身下马,大踏步走进了怀远县城。
早先被他们安抚在家中的百姓已经鱼贯而出,他们看着荣桀高大的身影,每个人都差点喜极而泣。
他走了一路,跟士兵和百姓们微笑问好,过了很久才回到县衙。
颜青画就站在衙门口等他,远远见他神采飞扬的回来,心里头的大石才终于落了地。
虽然他一身尘土,满面血污,却也难以掩他英俊的容颜和威仪的气度。
直到这时,颜青画才发觉自己眼睛湿润了,她哽咽了两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些。
“你回来了。”颜青画大踏步走到他面前,仔细的看了看他。
虽然在外奔波十日,他气色也还是很好,无论什么时候看他都是精神矍铄的,只是脖子上手上都受了些伤,露出些斑驳的血痕。
“福妹,我回来了。”荣桀低头看她,冲她傻兮兮笑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颜青画实在也不好做些什么,她悄悄握住他的手,在袍服底下晃了晃。
荣桀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从每一位兄弟身上扫过,见大家伙儿都好好的立在那儿,这才笑道:“几位辛苦了,多谢你们守住了怀远县。”
他说道,同众人一起往衙门里走。
“此番前去琅琊府,劫下粮草后我同琅琊府军询问了府城的情况。府城立城百年,易守难攻。琅琊府约莫有五个怀远县那么大,围绕在四周的城墙仿佛天堑一般耸立在那,牢牢护住了内城的一切。”
他顿了顿,接过春杏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脸:“从外城门能看见里面的瓮城,墙上还架着□□,防御工事做得极好。”
除了这个,剩下的事大家是都知道的。
原本琅琊府是有两千多守军的,其中的一千骑兵早就被朝廷征调去前线,至今未归。城中的适龄青年也大多都征兵而走,这样便填补不上空缺。
所以如今琅琊府的守军才这样少,派出这五六百人之后剩下更是不足五百。
当时云州叛乱,叶轻言便是领着手下的一千士兵冲进布政使司,直接杀了布政使和都指挥使,自己自立为王。
这足以证明一营的兵力是完全可以攻下布政使司与都指挥使司的,只要他们能进琅琊府城,一切就都好说。
然而进不了城,一切便成了妄言,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庆祝胜守城的胜利,便已经开始操心琅琊府军的事了。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什么章程来,荣桀便简单同他们讲了讲这一路上所见所闻,又听他们说了时日来守城的情况,这才同颜青画回了房。
两人都是一夜未眠,却一点睡意都无。
荣桀身上的军服脏的不成样子,春杏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他一进屋就赶紧进隔间沐浴更衣。
颜青画给他找了件凉快轻薄的夏布里衣,坐在床边问他:“这一趟累着了吧?你辛苦了。”
荣桀为了不跟琅琊府军正面对抗,绕了好大一圈路才抄到敌人后方,这一趟还顺手截断琅琊府军的粮草队,断了他们的后路。等这些都忙完了,又飞快骑马赶回来偷袭琅琊府军,好叫他们彻底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能不累吗?这十天他连衣裳都没空换,脏兮兮的满满都是尘土。
荣桀身上满是灰尘和血迹,他认认真真的洗洗了两遍,才终于觉得畅快些。
“我这有什么好夸奖的,辛苦的是你们才对。”
颜青画顿了顿:“这原也没什么,就是将士们不容易。”
荣桀也刚知道她是亲自上了战场的,也亲手杀了敌人。他想到这里就有些心疼,自家福妹明明是个文弱的闺阁小姐,就因为他,却要面对这些是是非非,打打杀杀。
他只穿着长裤,光着膀子走了出来。
颜青画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