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壶酒-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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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拍拍我头顶的笼子,得意洋洋地朝我挑眉:“你还有什么遗言想要让我转告给姓唐的,你若是此刻开口求我,我便考虑考虑帮你带话。”
我虽无力开口骂她,但也还能给她一记如刀般剐人的眼色。
“不识好歹!”方氏从鼻子里闷闷哼了一声,下令将我淹入河中。
河边有一颗大树,猪笼被吊在上面,几个男人拉着绳子,将我慢慢浸入水中。
当水没过一半的时候,方氏在岸上叫:“你真的不需要带话给奸夫吗?可怜你对他一往情深,他到现在都还不来救你!”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一片唏嘘。
我紧闭着唇,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
方氏见我无动于衷,冷面一拉,亲自动手将绳子彻底松开。
河水顿时浸没我的头顶,我无法动弹,就连挣扎都不能。
水中犹如有一张结界将我与世隔绝,我听不到半点声音,幽凉的水流一下一下冲撞我被迫蜷缩成一团的身体,直呛我的喉咙心肺直痛,痛得仿佛要穿透七窍,要将我无止境地沉沦下去。
第043章 柔弱
突然,笼子被人从外面猛地一拉,从水中上提。
我再次听到来自外界的声音,猛地吐出两口带着水草腥味的河水,惊恐睁开眼睛。我看见唐敬贤正拿拳头揍吊猪笼的那几个男人,而那抹白色身影从岸边疯狂跑来,与我一同浸入水中,抱着困住我的笼子,将我抬上岸。
我浑身无力,任由他把笼子扯裂。我听见他狂乱粗喘的呼吸,带着一丝丝惊恐的颤抖。我看到他手里流血,鲜红的血水沾在我的肩上,晕开一片,火红如霞。
白延卿……
我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我以为……以为……”
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我心尖再禁不住委屈和苦楚,再加上受到惊吓,不由怔怔地掉下泪来。
他将我护在怀中,不住轻拍后背安抚我。
“延卿,你来的正好,正好可以好好看清这个红杏出墙的女人!”
方氏双手叉腰站在他身后,目光如钉子般瞪在我们身上。
白延卿没有回头,却是怒斥她:“什么出墙?你给我闭嘴!”
方氏绕到他面前,指着我的鼻子骂:“延卿,你不知道啊,你被这对狗那女蒙了!这个女人,还有你身边所谓的同窗,他们是奸夫淫妇,背着你相好,现在连孩子都怀上了!”
此话一出,周围又是一片唏嘘。
唐敬贤从那处冲过来,毫不客气地对她警告:“你再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
然而方氏可不怕,冲着那厢看热闹的群众叫苦:“哟哟哟,大家快看,被我说破,奸夫恼羞成怒了!”
白延卿被她闹得不耐,蹙眉怒道:“他们前几日才见,怎么可能会你说的事情发生!”
方氏叹息地摇头,看着白延卿的眼里尽是可怜他之色,口中依然振振有词:“那都是骗你的,他们早就在一起了。这个女人回白家之前,一直都跟这个男的在一起!现在这个男的又想尽办法住进白家,你以为他真想买你的画?得了吧,都是为了在你眼皮底下偷情,也不觉得害臊!延卿,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潇潇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找城中那个医馆,里面的大夫都可以作证我所言非虚!”
我明显感觉到抱着我的身子猛然一僵,我抬起头,对上白延卿的视线。他定定看着我,目中明明暗暗。
我摇头,轻轻唤了声:“夫君……”
他眨了一下眼睛,将我护紧了一些:“我信阿照,她不会背叛我。”
方氏不依不饶,在边上恨铁不成钢地尖叫:“哎哟我的大少爷,事实就明摆在眼前,你真是被这只狐狸精迷瞎了眼!她已经怀孕了,孩子就是这个奸夫的,而且大前天我还看见他们趁你不在,在院子里卿卿我我呢!”
言语太过难听,我捂住耳朵,眼睛越发酸涩。
唐敬贤冲上去揪住方氏的衣襟,惹得方氏破声大叫:“救命,救命啊!奸夫要杀人灭口了!天理不容,天理不容啊!”
第044章 离开
方氏这么一叫,岸上都开始闹腾。
唐敬贤恨一甩手放开她,激怒地问白延卿:“白延卿,你该不会当真相信这个老婆子的话吧!”
白延卿神色黯然,似乎在努力按捺住情绪,尽量平和的问:“敬贤,当日你来我铺中,随你一道的那个女子是谁?”他顿了一下,声音开始有点焦灼,“当时,我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是不敢相认,我……”说着,他垂下头,护在我身上的手掌微微颤抖。
唐敬贤双眉紧皱,他愣愣看了我跟白延卿半刻,脸上带着复杂的情绪:“你放心,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去之后,你想问什么,我一一答了便是。”
白延卿弯唇游出虚浮的微笑,望着我的眼中尽是苦涩与颓然。他问我:“你真的有了?”
我浑身发抖,不知是被河水冻的还是被他刚才问唐敬贤那番话给惊的。我抓紧他的手臂,嚅动嘴唇,声音有些晦涩:“夫君,是你的。”
他点点头,温默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大手抚摸着我的脑袋,弯腰将我抱起来。
白延卿不顾众人狭言议论,一路将我抱回白府。
回到院子,吓坏了的小容赶紧为我梳洗身体。末了,我躺在榻子上,呆呆望着头顶的轻纱幔子。白延卿陪着我,坐在边上静静望着我,一言不发。
方氏带着婆婆和方潇潇来院中找白延卿,白延卿闭门不见,就连唐敬贤也拒在门外。他握着我的手,掌心是一片微凉。我与他同处一室,却各怀心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他此刻的安静让我感到害怕。
小容将晚膳准备好,特意做了我最爱的菜式。可是我只吃了几口,便不想吃了。孕后的反应更是让我难受,一闻到饭菜味就忍不住翻出酸水想要呕吐,还不小心沾到白延卿的白衣角上。
他没有怪我,哄我平躺在榻上,温柔抚着我的额头,轻轻落在湿润一吻,无比怜惜。
可是,我总觉得他有话要说。我深望着他,试探唤了声:“夫君。”
他的眸光落在我眼睛,嘴唇微启:“阿照,我们走吧。”
……
我跟白延卿赶在天亮之前,城门刚开启的时候离开了。
我们什么也不要了,留下小容的卖身契,以及一封给方潇潇的休书。
白延卿带我去了很多山清水秀的地方,我曾告诉过他,我很喜欢山水如画的景色,那是人间的仙境。他也承诺过会带我看尽世间繁花,闲云溪月,山水烟霞,我曾以为这一切都不会再实现了,没想到希望却在悬崖峭壁底下开出了花。
一如往昔,每到一处地方,他用水墨为我描绘丹青,收集在一只长长的雕花木盒里,随身携带。不知不觉盒子里便已有了十余幅画像。相濡以沫的日子过得很快,也很舒心,让我觉得不太真实,就像做梦一样。
所有因执念带来的痛苦都将随风飘去,往后剩下的只有欢心快乐。到底……于我来说还是值得的。
第045章 相信
这夜雷雨,客栈的窗外暴雨磅礴。
我在屋子里孕吐得难受,浑身乏力,头晕目眩。
怀孕前三个月最重要,而如今我舟车劳顿,心里虽然快乐,但身子却承受不住了。我们打算在这座镇子上歇上几日,再做打算。
白延卿为我煎好安胎药,小心喂我喝下,心疼看着我。
我靠在榻子上,将他的手掌贴在脸上,温柔笑着:“夫君,我感觉又回到了从前。”
夜雨天凉,他一边将被褥在我两边塞了塞,一边说:“我早已经想通了,宅子、画铺,荣华富贵,那些东西,本就是你给我的,如果没有你,我又怎么继续那样子活下去。没有你的地方,什么都不算。以后,我们就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住下,清贫也好,苦难也罢,只要你我都在身边就足够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嫌弃我,我枉读诗书,得不到功名利禄,但我一定会给你安定的生活,像寻常夫妻那样。”他抬手,深眼望住我,“阿照,我还要谢谢你。我娘还有她们,其实都不过是可怜人罢了。我心知肚明,那些对于她们,是一生都在追求的渴望。那些东西留给她们,便是给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望着我,眼中感激地望着我。
我不要他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摇摇头,告诉他:“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善良伟大,我只不过自私地想让她们不再一直揪着你不放罢了。那些东西,她们要,尽管拿去。可是你,我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了手的。”我拉起他的手,将掌心贴在小腹,扬起幸福的笑容,“夫君,我们有了孩子,就是一个完整的家。我会陪你白头,不会让你寂寞。”
他摸着我垂落的长发,温柔微笑,宛如皓月当空,即便是在雨天,我的心情也随他风和日丽。
好巧不巧,老天不作美,头顶打下一记破天响雷,白延卿下意识捂住我的耳朵。
可是……他不知道,我已经习惯了,不怕了,在他曾经把整个心思都交付给方潇潇的那个时候。
不过我还是尽力让自己变得和从前一样,将脑袋埋入他胸膛,像只受惊的小猫儿。
一夜心境安宁。
次日清晨,我醒来张开眼,听到屋外雨滴如碎珠打在黑瓦上的噼啪清脆,但已没了昨夜惊心动魄的雷鸣。
房门从外打开,白延卿端着小粥与一只热腾腾的药碗进来。
他见我醒了,朝我莞尔一笑,招呼我梳洗吃饭。
一切正常如旧,洗漱之后,我随意用簪子盘了个发型。他已为我盛好一碗小粥,将素菜夹在我碗里。而我将包裹里的肉干拿出来,放在一只小碟子里给他。
我极少吃荤,所以白延卿也只能跟着我多吃几顿素,我一直很过意不去,故而每回出发去下一个山水之前,便会为他打包一些干制的肉味在带着。
屋子的窗子打开了,雨气从外面飘进来,敷在我面上清清凉凉。
我在桌前坐下,先喝了杯水,继而小口喝粥。
白延卿在我身边,筷子在干肉片上停停顿顿。我转头看他,以为他吃厌了这些,却见他神情恍惚,似在想些什么。
我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他回过神来,向我弯了弯笑。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我担心问他。
他的眸光落在我眼睛,嘴唇微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阿照,我爱你,你可相信我?”
我点点头,觉得他今天很奇怪,似乎有什么大事要说。
第046章 地狱
“阿照,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吧。”
他突然对我说,言语间淡然如风,对我却如同重击!
我一怔,差点以为是听错了。
“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
他重复一遍,目光坚定地对着我。
我愣了一下,继而大愕,手腕猛地一抖,不小心将粥打翻在地上。我颤抖的站起来,不可置信地往后退步。
他不要这个孩子,唯一的解释便是……便是至始至终,根本不曾信我!
我哭笑不得的摇着头,恍惚了好大一阵,才掩不住悲伤地僵硬拉开嘴角:“夫君在胡说什么呢,这可是我跟你的孩子啊,怎么……怎么可以不要了?”
他依是挺直坐在那儿,却如失魂落魄地苦笑一下,面如素商:“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可是这一个,不可以。阿照,你不是点头相信我吗?我爱你,我的心里真正只有你一人,所以……所以……”
所以不能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成为他的污点?!后面的话他未能说下去,只怕连他自己也不忍心再多说一次。
我又是哭又是笑,就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最终都成了伤心和愤怒。我失控般地朝他叱喊:“白延卿,我信你,但你可曾信我?这是我与你的孩子没有任何疑问!我的心中至始至终唯你一人,又怎会如她们口中那么下作!”
他脸上怔然,摇头说并不是那个意思,可又说不出是因为什么。那张英俊的脸庞僵色如土,那双惊惶失措的眼睛看在我身上,如冰如火,将我活生生陷入煎熬之境,痛苦难忍。我几乎崩溃,望眼欲穿等来最普通的幸福快乐,原来不过一场镜花水月,都是假象。
我不住摇着头,极力想要说服他证明清白,可是满肚子的责言怨语到了嘴边,仅仅成了一句:“唐敬贤于我,不过救命一恩罢了。”
他怆然自嘲地笑了下,眼里深究起来,声音在发颤:“当初你与他一起出现在画铺,为何不与我相认?他从我这儿要的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