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配-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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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有数,想着这定是程太太说的,程苏报社负责商务专栏的记者。魏年笑,“不知张记者认不认识贵报的程苏,我和程苏是少年同学。”
这么一聊,大家就更熟了。
魏年直接中午请去东兴楼吃山东菜,吃饭时顺嘴儿说起现在店里主推的国有品牌思卿点唇膏,魏银先介绍一回点唇膏的优点,好用,颜色更多,而且,他们这是民族品牌,携手北京大学优秀毕业生研发的高端的国有化妆品。
张记者身为记者,很知道什么是热点,立刻请魏银谈一谈与北京大学优秀学子研发国有高端化妆品的过程。魏银就说了创业时的不容易,两位北大高材生,吃住都在工厂,废寝忘食就不说了,俩人简直是以实验室为家啊。
好吧,魏银就不提她见天催命的往厂子里看进度的事了。吴超张彪没叫魏银催的上了吊,这就是工科男特有的心理素质了。
张记者一面听一面点头,“工业与科学联手,这才是民族工业的未来啊。”
魏年给张记者倒酒,“张老哥说的对。”
张记者采访老手了,问,“你们的品牌,为什么叫思卿呢?这可是有什么故事?”
这一问,把三人都问的一时没接上茬,谁知道这肉麻兮兮的牌子背后有什么故事呢?不过,陈萱不知怎地,突然灵机一动,与张记者道,“是这样的,我们的品牌创始人容先生曾经在海外留学,在海外时,他没有一日不思念祖国母亲。容先生说,虽然在海外,他去过许多的国家,见了不少世面,但是,在他的心里,祖国母亲的美丽是没有人可以相比的。所以,容先生就创立了这个品牌,思卿。思念祖国母亲的意思。”
陈萱流俐的给容扬这肉麻品牌编了个极具爱国色彩的故事,魏年眉梢微挑,眉角往下一搭,见陈萱放到膝上的手正抠衣裳哪。魏年很自然的接过陈萱这个故事,继续道,“是啊,当初与容先生合作国有品牌的化妆品,就是为容先生一片赤诚的爱国之心所感动。”
陈萱悄悄的松了口气,看魏年一眼,觉着自己编的还行。
当时采访的事也就这么过去了,魏年请吃了一顿东兴楼,还送了张记者个大礼包,称得上宾主尽欢。今天陈萱读到这采访内容,却是有些不满意,“当时我都说那抽自行车的主意是阿年哥你出的了,怎么张记者写是我和阿银想的主意啊。”
“傻了不是。我要这名儿有什么用,这正是宣传你们铺子的好机会,张记者这样写才算聪明。”魏年笑,“诶,我一直想问你,昨儿喝多就忘了,你是怎么想到把‘思卿’那样解释的,竟然跟爱国扯到一处去了。”
陈萱认真的说,“是陈女士那次说发展民族工业的话给我提的醒儿啊,陈女士的脾气是有些傲慢,可是她许多话是对的。我心里一直记着,那天张记者突然问起来。我主要是想借着报纸宣传一下咱们的品牌,就随口说了。我说的时候,腿直哆嗦。”
魏年笑赞,“编的不错。”
陈萱偷偷一乐,悄悄说,“我也觉着,编的不错。就是不知容先生会不会生气。”
“他生哪门子气啊,偷着乐还差不多。”魏年道,“我把今天的报纸给他寄过去一份,让他对‘思卿’有个数,别以后说两岔里去。”
“还给容先生寄啦?”
“是啊,这么出头露脸的事,也让他知道,他的钱没白花,咱们这也是给他做宣传了。”魏年突然八卦,“你说,容先生以前是不是爱慕过哪家的小姐?人家不答应。不然,怎么给自己品牌取这么肉麻的名字。”
“别胡说,容先生可是咱们的东家。不能这样说容先生。”陈萱为人一向厚道,又一向把容扬当师长,很尊敬容扬的,“有没有过这事,容先生现在这样成功。退一万步讲,就是真有过这事,见着容先生现在这么好,也只有那女孩子后悔的。再说,现在是男女平等的年代啦,不都讲究,要为爱情结婚么。或许就是俩人没缘分。”陈萱觉着自己前半句有些封建,连忙把“爱情”拿出来补了后半句。
魏年给陈萱提个醒,“先前实在太忙了,邵小姐的约也没赴,如今闲下来,是不是给邵小姐补张帖子。毕竟现在还做着邵小姐的生意。”
“还真是,我都把这事儿忘脑后头去了。”陈萱同魏年说,“现在邵小姐听说在北京城安置下来了,不如先让小李掌柜给邵小姐送一篮子草莓,也算赔礼。我再写封信,看邵小姐吧,她要是有时间,就过去拜访,要是没空,就算了。反正以后也不会主推她的化妆品的。”
“情面上过得去就成。”魏年这性子,等闲不会去得罪人。
陈萱很珍惜的把报纸叠好,整整齐齐的收藏到抽屉里。魏年看陈萱那模样,不禁微笑。
远在上海的容扬也很快收到魏年寄过去的航空快信,魏年把采访“思卿”的那一块用黑笔圈了起来,容扬直接就看到了。待看过报纸,容扬都有些意外陈萱她们进展这么快。至于“思卿”的品牌解释,容扬颌首,令人给魏年发了封电报,电报内容只有四个字:甚合我意。
第108章 老派人
陈萱始终觉着,同邵小姐不是一路人。
邵小姐此刻却是有些意难平; 凭邵小姐的身份; 就是她自己的化妆品生意; 相对于邵家的财力; 也不过是她毕业后闲来无事的一个小玩意儿罢了。
只是,突然间看到那姑嫂二人的店铺在报纸上这样大做文章; 尤其是报纸竟将开店的姑嫂二人与陈女士相提并论。还有那姑嫂二人对“思卿”牌化妆品的大说特说; 什么思念祖国母亲的话都出来了。邵小姐总归是有些气闷的; 尤其; 邵小姐会不自觉的想; 如果当初把北京总代理权给这姑嫂二人,如今在报纸上大出风头的,可能就是她的“芬芳”牌了。
邵小姐这样的人; 可能不在乎金钱,但是,她在乎名声!
邵小姐把报纸放到桌上; 更没心情了。
邵先生下楼来,见女儿秀眉微锁; 脸色不佳; 笑道; “怎么了?大早上的就不高兴。”
邵小姐倒不是个自欺欺人的性子,起身把报纸递给父亲; 笑道; “也没有不高兴; 当初爸爸你说这姑嫂俩厉害,我还不大信。如今不过一辆自行车,就闹得,全北京城都知道她们的店了。报纸上也登出来了,还做了采访。”
邵先生坐下,大略看过,点头,“好风凭借力啊。怎么样,走眼了吧?”
“走眼了。”邵小姐承认,“这报纸上说,思卿是上海实业家容先生的品牌,难道是容扬的手笔?”
佣人端上牛奶面包,邵先生自报纸里抬头,看向女儿。邵汶把牛奶放到父亲手畔,邵先生道,“你呀,你又想偏了。魏家要是与容扬有极深的关系,当初就不会那么想做你在北京的总代理。这报纸上的容先生,可能是容扬,也可能不是。但是,是你拒绝她们之后,她们才重新主推的‘思卿’的品牌。容先生是上海有名的实业家,你觉着,他有空为这么个小小的化妆品牌出谋划策?要是容先生有这个心,这个品牌早在上海做起来了。阿汶啊,关系是关系,生意若是只凭关系来做,纵是一时能做大,也是不能长久的。”
邵小姐受教,“这姑嫂俩是挺能张罗的。”
“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不会埋没的。阿汶,你不要小看她们。她们比起你舞会上交到的朋友完全不逊色啊。”邵先生提点闺女一句。
邵小姐道,“前几天,我就是想请她们一道参加北京饭店的舞会。她们说事情忙,拒绝了。”
邵先生报纸略略翻过,放在一畔,“你想一想她们店里做活动的热闹,前期准备肯定是忙的,这并不是在敷衍你。”
邵小姐点头,“这也是。”
第二天小李掌柜一大早的就把一篮新鲜的草莓和陈萱言辞恳切的信送到了邵公馆,邵小姐顺势再给陈萱魏银下了请帖,这一次,陈萱魏银没有拒绝。就是,北京饭店倒是知道,只是,这舞会,是个什么地方?魏银还说,“我听说舞厅乱糟糟的,邵小姐这样的身份,怎么去舞厅啊?”
还是魏年知晓这事儿,与她二人道,“不是舞厅,是舞会,北京饭店的舞会极有名的,去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女孩子也多是名流出身,长长见识挺不错的。”魏年道,“我同你们一道去。”他可不放心陈萱魏银就这么跟着邵小姐过去,自家本身与邵小姐没什么深厚交情。
魏银是个爱热闹的,一听是这样有档次的地方,魏银问,“二哥,那我们穿什么衣服啊。”
“穿郑重些就行了,你们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店里那么多衣裳哪。”魏年说着,想到什么,打量妹妹和媳妇一回,与魏银道,“就是首饰别戴你们店里那些了,世面见多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不让戴店里的首饰,魏银就有些发愁,“我倒是有妈妈以前给我的金戒指金耳环什么的,金手镯也有,就是样式旧了,还没有翻新。”
魏年很干脆,“走,咱们去首饰店瞧瞧,你今天相中的,二哥都给你买。”
“那可说好了啊。”
“我还会反悔不成?”
魏年给魏银在首饰店挑了一套珍珠首饰,现在虽然钻石也很流行,不过,不论女孩还是女士,用珍珠的次数绝对比钻石多。女孩子的首饰,也不是东海大珠,就是精巧些的珍珠首饰,自发卡、胸花,到项链、耳坠、手镯,这一套也要上百现大洋了。魏银都觉着贵了,想着发卡、胸针也不是一定得用的东西,就说只要项链、耳坠、手镯这三样就成了。魏年却是直接付账让掌柜包了起来,交给魏银自己拎着,“你也大了,该学着打扮了。”
魏银还是很高兴的,“谢谢二哥。二哥,咱们能带阿殊一起去吗?她也喜欢热闹。”
“成啊。”
魏银自己买,也不忘陈萱,陈萱说,“上次阿年哥给我买了,我都有。”
魏银笑,“就是一起戴戒指的那次吧。”
陈萱很不好意思,羞羞的点点头。
魏银就跟着哥嫂一道回了王府仓胡同,把参加舞会的消息告诉秦殊,俩人还要商量着穿什么衣裳。待吃过晚饭,魏年陈萱一道把魏银送回老宅,夫妻二人也跟着回老宅看看。自魏时去了关外,魏年三不五时的就要带着陈萱回老宅看望父母的。其实,陈萱每天都过去,因为陈萱早上都要去照管草莓。
魏老太爷现在瞧着儿子闺女媳妇的都高兴,真是长脸啊,魏老太爷做生意这些年,也交往下了许多朋友,朋友圈里,陈萱魏银这铺子可是头一个上报纸的。虽然以往魏老太爷也不赞同女人家抛头露面,可如今不是新社会了嘛。何况,又是这样长脸的事上报纸,还被报纸评为北京工商界的巾帼英雄。
饶是魏老太爷一向低调谦逊的脾气,也觉着怪有面子的。
见着儿子媳妇回家,自然高兴。魏银嘴快,说了明晚参加北京饭店舞会的事。魏老太太一听就急了,怒道,“咱们好端端的闺女家,如何能去那样乌烟障气的地方!不许去!除非我死了!你都给我在家好好呆着!”然后,又把魏年陈萱埋怨了一回,尤其陈萱,魏老太太道,“两百块现大洋的一辆自行车就叫你给败没了!如今又挑唆着阿银去什么舞会!做女人,得守妇道!”
“妈,你讲点儿理吧。你知道北京饭店是什么地方?”魏年道,“你问我爹,我爹知道。北京城里最高档的饭店,除了六国饭店,就是北京饭店了。妈你想哪儿去了,你以为我们是去舞厅啊。北京饭店去的,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儿,不是官员家的小姐,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上流社会的舞会。不是妈你想的歌舞厅,您可真会想,我能叫我媳妇和阿银去那种地方!”
魏年在讲理上,那就是魏老太太的克星,魏老太爷也劝老妻,“你别急,北京饭店都是有身份人才去的。”
“我听说,那跳舞可是男男女女搂一块儿的跳!她们姑嫂俩,一个是为人妇,一个是没出阁的大姑娘,怎么能去跟男人搂一起跳舞!”魏老太太老脸挂层寒霜,反正是绝不答应。
魏年无奈,“妈,我不是男人的啊!我去做什么的?我能叫她俩吃亏!就是带着她俩去开开眼界。”同魏老太爷解释,“这次是邵先生,就是王家大舅跟着做事的那个保定府的大面粉商家邵先生家的小姐给她俩下的帖子,人家那样有钱人家的小姐都能去,咱家的女孩儿就不能去了?一道去开开眼界,阿银也大了,总不能光闷家里,再闷傻了。”
魏老太太嘟囔,“哪里光闷家里了,成天往外跑哪。”
“妈,你别再小看咱家阿银了成不成,咱们阿银也是上过报纸的大人物!”魏年还朝魏银竖竖大拇指,魏银原本给她娘说的挺不高兴,又叫她哥给逼笑了,“二哥你少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