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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附骨-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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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对,楚家小野猫给人捉去,我们兵分几路都一无所获,怎么偏偏就让你找到了,这也得详详细细地说了才算完吧。”向来不安分的萧七得了机会就要好好打趣这对小鸳鸯一番,谁叫四家将当中就属萧五最先抱得美人归呢。
    楚砚秋见几人围着萧五穷追猛打,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帮腔:“萧老七你别尽顾着说萧五,你自己不是也做了阮大堂主的跟屁虫,怎么不详详细细地说出来?”
    萧琮听了一愣,敢情这好事不止一桩。萧七和阮封屏?她倒是从没想过这两个人也能凑到一起去。
    极少开玩笑的萧四也乐了,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对萧七道:“让你别得罪老五了,她虽然话不多,现在身边不是多了个伶牙俐齿的嘛,可不是你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了。”
    “四姐,你也越来越没正经。”楚砚秋埋怨地看她一眼,闭起嘴巴不吭声了。
    萧七却哀怨起来:“我要是有人可欺负也不去欺负她了,可惜封屏他平时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怎么一见我就全变了呢,我宁可他来欺负我,也好过整天对我冷冰冰的。”
    萧二见状直笑她一脸没出息样,凑过去道:“要学怎么啃冰山眼下不就有现成的师傅吗?”说着还不怕死地瞅了瞅萧琮。
    萧琮闻言先偷眼看冷寂云,见男人脸皮薄,被萧二这么一说就有些挂不住,心想这回要糟,你们闯了祸最后还不是我首当其冲地受着。
    她一把把萧二拎过来,黑着脸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连‘好人萧二’都学坏了,我真要检讨检讨自己,是不是对你们‘照顾’太少。”
    萧二被她一指点在胳膊肘的麻筋上,顿时整个膀子都不能动了,呲牙咧嘴地哼哼出来,心说少主才是跟冷寂云学坏了吧。
    几个人久别重逢,嬉笑起来也就全没了顾忌,半晌才停下来商议正事。
    “什么?咱们要和符青联手?”萧七听了围攻分堂和龙棠山的计划,脸上老大的不乐意。
    萧四的脸色也沉了沉,片刻后才道:“少主这么决定自然有少主的道理,我们本不该过问。只是符青这个人并非善类,即便和少主有旧日的情分在,到了危机关头也说不定再使出弃車保帅的把戏。”
    冷寂云这时才出声道:“你放心,符青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自然会小心防着她。她诚心合作便罢,若是敢背地里耍花样,就别怪我新账旧账一并算了。”
    萧琮皱了皱眉,叹道:“你们的担忧我明白,这也是我能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只是以她的为人,还不至于跟苏枕河同流合污。”
    四家将闻言便不再做声,虽然忧心萧琮再一次落入符青的圈套,但好在有冷寂云在,这个男人的精明足以看破符青的伎俩。
    她们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都是一愣,心说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把冷寂云归入自己这一方了,似乎有他协助,不但不担心萧琮有所损伤,反倒令她们安心不少。
    几人谈到夜半,萧琮便让四家将与楚砚秋先行回返,免得高、阮两人起疑。
    萧七虽然一颗心偏向了阮封屏,却知道事关重大,因此也不反对先将他制住再做打算的提议,并保证不在他面前透露只言片语。
    送走五人,萧琮重新返回屋内,才发现冷寂云手里拿着个香囊正想得入神。
    “这是阮村人在药师门时赠与我的小东西,你前日说要借来一用,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派什么用场了?”萧琮坐到冷寂云身边,手臂自后面环到他身前,连同男人的手和香囊一并握住。
    冷寂云在她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缓声道:“阮村的人姓阮,阮封屏也姓阮,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萧琮惊道:“你说他们原本是出自一家?”
    阮字不算是大姓,她之前虽然也有所疑虑,但阮村人和阮封屏实在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她便也不曾深究,如今看来,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冷寂云举起那香囊来,悠悠道:“我第一次见到这香囊就觉得眼熟,却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直到前几天才想起,阮封屏房里也出现过一模一样的纹样。”
    萧琮见那香囊上的花纹很是独特,不像是绣工常用的样式,心里也觉得阮封屏和阮村人必有关联。
    “阮封屏在加入血阁之前是回羊岭阮家山的家主,因为年轻又是男儿身,一开始不能服众,是唐瑛率人上山帮他坐稳了家主之位。”
    “阮封屏和唐瑛早就认识?”
    “不错。”冷寂云伸手按住眉头轻轻地揉着,这几日思虑过多也叫他觉得有些累了,“那时候唐瑛已经是血阁中人,但阮封屏并不知情。唐瑛想和阮封屏以朋友论交,就只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没想到还是给阮家山惹来了麻烦。”
    萧琮想起早先曾听闻阮家山一役,此事在当年很是轰动了一番,便接口道:“当日武林中人围攻阮家山是因为识破了唐瑛的身份吗?”
    冷寂云摇了摇头,道:“唐瑛的身份确实被泄露出去,却不是江湖人自己发觉的,而是有阮家的人告密。”
    “什么?”萧琮楞了一下,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有人想借白道江湖的手除掉阮封屏,取而代之?”
    “你猜得大体没错,但并不是‘有人’,而是‘所有人’。”
    萧琮震惊道:“怎么会……阮家所有人连成一气告发了阮封屏?”
    冷寂云点头道:“确切的说,是在阮家辈分最高的几个人暗中谋划了整件事,并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和响应。但是阮家低估了江湖人的野心,她们不止想杀阮封屏,还想吞掉整个阮家。”
    “我也听说阮家在当时算得上富甲一方,怪不得被些江湖败类觊觎。”萧琮一边说一边将男人放在眉间的手拿下去,自己以两手中指点住他两侧太阳穴,缓缓地按揉起来。
    冷寂云被她这样按着觉得舒服了一些,闭着眼睛继续道:“阮家不仁,阮封屏却有情有义,他一来不愿叫阮家落入外人之手,二来不想族人有所损伤,最后竟一力担下和血阁勾结的罪名,接受族规惩戒,废去双腿。”
    萧琮心想阮封屏虽为男子,这份气度比之女人却也不遑多让了。
    她道:“勾结血阁,想必不是他自废双腿就能了结的。况且阮家这块到嘴的肥肉,那班人断不可能轻易吐出来。”
    冷寂云道:“你说得一点不错,可就在阮家山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唐瑛得到消息,率领血阁部众杀上阮家山,酣战数日后把阮封屏救了下来。”
    萧琮“哦”了一声,道:“难怪我常听唐瑛在阮封屏面前说他欠自己的情分,原来确有其事。”她想了想,跟着问道,“想必阮封屏之后就随唐瑛投奔了血阁,但是阮家人为什么会移居到燕谷旁呢?”
    冷寂云哼道:“他们背叛阮封屏在前,蒙他搭救性命在后,还有什么脸面留下?阮家人对阮封屏心存愧疚,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藏起来,偏偏阮封屏的心肠跟他的姓氏一般软得很,这些年来一直暗地里打探阮家人的下落,看来也早有冰释前嫌之意。”
    萧琮突然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你要拿阮村作为筹码,逼阮封屏就范?”
    冷寂云笑了笑,指尖捏着香囊的细绳捻动,似是早有一片成竹在胸。

  ☆、第53章 步步为营

一连两日;天都是阴沉沉的;头顶上灰白的浓云大片大片地堆积;仿佛随时会有暴雨光顾;而天也比往常黑得早。
    萧琮带人埋伏在白露分堂对面的山丘上;靠树木和浓密草丛做掩护,等待黑夜完全降临。
    她拨开眼前一丛湿漉漉的草叶;就看到缝隙中透出不远处一径灰色的院墙;墙头上齐齐整整铺设了两层瓦翅相扣的板瓦;屋檐下两只大红灯笼明晃晃地映着院门匾额上“白露为霜”四个草书墨字。
    萧琮看了看天色,低头掏出一支竹筒;几下拧松了盖子,低声对众人道:“一会儿我发出信号;朗月楼会先从东西两路发动攻击,等他们打上几个回合,敌人把人马聚集到两侧的时候,咱们就从正面攻进去,跟接应咱们的人里应外合拿下白露分堂。”
    她说完看了眼身边的柳行,接着道:“四师弟,你就不用和我们一起行动了,待会儿继续埋伏在山上,一旦发现异动,立即通知我们。”
    柳行闻言却道:“六师弟和七师妹对敌经验少,还是由他们留下垫后……”
    “不行。”萧琮皱眉打断他,跟着又对豫章道,“二师妹,你留下照应他,别叫他乱跑。”
    豫章明白她的顾虑,虽然也想大展身手一番,却还是点头应了,转头对仍想开口辩驳的柳行道:“早说了让你留在燕谷,你偏不肯,大着个肚子还东奔西跑,不顾惜自己,也不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
    她说罢见对方忽然朝自己看过来,表情有些意外,才猛然觉出不对劲,心想明明是抱怨的话,一出口怎么竟成了关切的语气。
    “你看我干什么,别想多了,我是怕你拖累我。”豫章讪讪地补充着,伸手摸了摸鼻子。
    这时,烟信“嗖”地一声冲上天空,炸开来映亮了半边天。
    几乎是同时,两队人马从两侧涌向白露分堂,紧接着,双方激烈地打斗起来,呐喊声打破了原本宁静的夜晚。
    过了片刻,萧琮突然大喝一声:“冲!”药师门众人便跟着她飞奔下山坡,径直从守卫薄弱的正门一攻而入。
    冷寂云道:“有符青的人牵制对方主力,咱们不需恋战,先制服高显和阮封屏再说。你们跟我来!”
    他曾到过白露分堂数次,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当即带众人从东侧杀至后堂,并没费多大工夫。
    众人听得前方隐隐有打斗之声,知道是玄衣死士和萧四等人已经出手,当即士气大振,更加勇猛地向前突进,不多时便到了内院。
    “属下参见左使。”两名头领模样的玄衣死士见冷寂云到来立刻躬身行礼。
    冷寂云“嗯”了一声,问道:“里面情形如何?”
    “回禀左使,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集中力量对付高显,并设法阻断她的部下救援,任她武功再高也是独立难支。”
    冷寂云道:“做得好,那么阮封屏呢?”
    那人还未及说话,却听远处传来脚步声,同时有一人答冷寂云道:“已经被我们制住了。”
    说话的事萧四,她说完向旁边让了一小步,众人便看到她身后坐着轮椅的人正是阮封屏不错,他此刻被萧二、萧五、萧七和楚砚秋手执四把剑死死架住,面上虽波澜不兴,人却显得有几分委顿。
    阮封屏看向冷寂云,竟笑得一派温和:“久别重逢,左使这份厚礼真叫属下大吃一惊。”
    冷寂云含笑不语,上前点了他几处穴道,待萧四等人退开,方才俯身到阮封屏耳边道:“我还另外备了一份礼物,等你见了再吃惊不迟。”
    阮封屏目光一滞,随即仍是笑道:“属下拭目以待,左使的礼物想必不会令人失望……”
    一句话未竟,却在看到对方从袖中抖出的香囊时全数吞回了肚里,他脸上笑容全失,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你……你找到了他们……”
    冷寂云一笑收了香囊,道:“他们在我手里,眼下还算安全,不过将来会不会安全,就全看阮堂主肯不肯合作了。”
    阮封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半天才道:“不知左使想做什么?”
    冷寂云反问道:“阮堂主难道还看不出?”
    阮封屏点了点头,放弃般地说:“左使前次被萧大侠救走的时候我就想到,你在血阁待不久了,只是没想到连我自己也要趟这浑水。”
    冷寂云听了,嘴角又勾起笑容来,悠悠道:“你果然是聪明人,而聪明人往往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阮封屏无奈地苦笑了两下,道:“左使知道我的软肋所在,我除了投鼠忌器还能怎么样呢?”
    冷寂云见他肯归顺,便转而将语气放软,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此次有万全准备,定能叫你们全身而退。”
    他这么说其实是有些夸大了,且不说是否真有万全准备,即便是真,江湖上又有几个人敢说闯上龙棠山还能全身而退呢?
    所以冷寂云这番话不过是说来激励阮封屏,叫他不要太悲观罢了。
    阮封屏怎会不知他的用意,却也没有说穿,只是低头望着自己双腿道:“阮某能拖着这副病体残躯活到今时今日早已心满意足,就算这次不能幸免于难,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只望左使在我死后遵守诺言,不要为难我的族人。”
    冷寂云听他说得悲凉,想出言劝他几句终究没说出口,只答应道:“自然。”
    “你胡说什么!谁说你要死了!”萧七再也忍不住地跑到阮封屏身边,脸上满是怒气,“我说了会照顾你一辈子,不管是苏什么河还是别的什么人,都别想伤你一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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