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觉冬意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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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仿佛起了适得其反的效果,只见法乌瞬间皱起棕色的眉毛。
她觉得自己才说了三句话就快顶不住了,溜眼偷瞄一旁的贺意深。
天啊,他居然闲然自得坐下来喝着酒,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靠人不如靠己,她执着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精神,继续游说:“法乌先生……”
“不用说了!”法乌一脸冷冰冰,不太标准的中文,但至少已经够她懂得了:
“我是来旅行的,不是来工作的!”百分百的闭门羹。
“可是……”
骤然一声出人意料的声响打断谈话,两人皆是一怔,侧目而去,原是一直沉默赏酒的贺意深用力将剔透玻璃酒樽“蹬”一声向桌上一撂。
阳光下他搁在桌上的那枚坐骑钥匙扣流淌出无法掩盖的摄人心魄,细致雕刻的一个阿拉伯数字7,冰冷的金属感中释放张扬的璀璨。
他的冷声已经刮来:“祈愿,回来,别耽误人干正经事儿!”
“耽误人家?”祈愿傻了,他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倒戈补踹她两脚,算是什么意思?
她任性站着不动,怒目而视。
“祈愿!”他又叫一声。
祈愿来气了。
可他竟比她还气愤,低叱:“我不是说了今天是来吃饭的,你怎么还提小优派对的事儿?”
“你你你怎么变脸那么快,刚才你还说帮我一起游说法乌先生的。”这家伙,混蛋到根了。如今子丅弹都推上膛了,他居然给她来这招?这不存心嫌她脾气好么?
贺意深不理她,自顾自已经起身,对着法乌歉然一个鞠躬,面含微笑,然后一口吐出卷舌鸟语。听不懂也猜到他在道歉。贺意深的气质竟是相当合适说法语的,那种轻浮诱惑的音节就跟他的人一样。
只是祈愿不觉得,只觉得他脑子是不是被门挤过了?真是让她挨了巴掌还赔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法乌终于起身也是谦谦一个颔首,开口道:“喝酒吃饭随时欢迎!”
贺意深洋洋洒洒一笑,端起他们桌上一杯冰镇威士忌,惊赞道:“嗯,十五度苏格兰威士忌,最适宜的冷藏温。”
法乌此前微愠的面容终于一扫而空,仿佛子期遇伯牙般露出一个很法式阳光的笑。
这个疯子七,让他来当说客,他居然跟人风花雪月,品茗饮酒。
然而贺意深此刻完全不顾祈愿气急顿足,闲然自得地用一只手稍稍倾斜地轻轻转动玻璃杯身,让瓶中的气泡自然地飘出,扬扬道:“宝剑配英雄,好酒要好杯,这款Snifer果然能收拢酒香,凝聚气味。”
“祈愿,这款Piper。Heidsieck可是玛丽皇后的最爱,来尝一口!”他居然还要带着她一起疯。
她知道他是老饕。可她使命在身,不是来吃喝玩乐的。她管这是玛丽皇后最爱还是马里奥水管工最爱,反正没心想。
法乌倒是很给面子的喝了杯。
觞筹交错间已是几杯下咽,终于法乌说了几句告辞的话,便回身又到另一张桌前和几个大厨继续深研起菜谱。
幽僻的空间,祈愿的气还没消化呢!
“贺意深,你……”她正要兴师问罪,他却突然擒住她手,声音轻却狠:“什么也别问,跟着我反应走!”
啊?她眨巴着眼,他已是恢复平静,俨然不像刚才说过什么的样子。她简直怀疑他会腹语。
什么叫跟着他的反应?他到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贺意深翻着菜单,漫不经心终于开口:“你不是说要学法语吗?”
学法语?她错愕了,谁要学那把音节用舌头磨碎再吐出来的语言?他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他垂着浓睫,不疾不徐:“小优生日那天舒戈也会来,就是那个专门翻译法国小品文的作家。到时候你可以向她讨教。她在法国留学多年!”
她当然知道舒戈是谁,可她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说的好像他不知道似的?舒戈也去小优的生日宴会?他一路上怎么都没告诉她?
明显的,不远处那桌的法乌听到了个敏感得足以他侧目的名字。
“小优这次生日会的大厨你知道是谁么?”他仿佛不以为然的问。
她知道,小优和她提过,“费利佩?维耶里!”她知无不言。
“嗯,”他点点头:“费利佩可是意大利出了名的大厨,请到这位阁下可不容易。主要还是因为舒戈。”
“啊?”
他叉起一块b0udin很享受的嚼起来,瞟眼送来一个很满意她这个吃惊反应的眼神,做足铺垫,悠悠然开口:“你不知道么?舒戈曾经在《罗博报告》上发表过一篇文章,赞许过费利佩的厨艺精湛。当时把他乐得哟。”他说着摇摇头。
她当然不知道,现在她都茫然得不知道自己来干嘛了。
“你也知道费利佩一直都想找个中国女孩儿,那舒戈既然都主动用笔赞他,kan来也不是八字没一撇。我琢磨着小优的这次生日会也许能促成一段美好姻缘!”
她刚叉起的一块鹅肝霎时凝滞悬空唇前。祈愿简直无语了。
一声重重的鼻息从邻桌传来。这个贺意深到底是不是脑子秀逗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舒戈是名花有主的,你居然还出这种馊主意!!!
果然,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下叩在她耳边,随之而来是弗里德?法乌可怖的冷声从头顶心冒来:“你刚说什么?”
贺意深功夫做足,还佯装不知,不紧不慢道:“哦,在说一个意大利厨师——费利佩?维耶里。”
“我刚明明听到你说到舒戈!”法乌沉不住气。
贺意深笑道:“哦,对,还有舒戈,你生在法国可能不知道,她是一个新进小说翻译家。我们正在说要撮合一对姻缘呢!”
“请你不要再胡说八道!!舒戈是我太太!”
贺意深一听,一派震撼恍然的表情,连忙欠身道歉:“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该死,可是我是真的不知情!”
法乌转身向身后下手交代几句,然后递来一张纸,一支笔,冷言:“你朋友生日时间,地点!”
祈愿终于顿悟了。
“我太太只吃我做的料理!”霸气而蓄满自傲。
她算是明白了。贺意深对她之前的嗔怒完全是演戏,这出戏没有她这不善作伪的憨直小白痴还真演不了~!!
贺意深果然阴险狡诈,假故与她漫无目的的闲扯胡谈,其实字字句句都埋下钉子,一点一点先让法乌放松警惕,然后一点一点火上加油。构成刺激法乌的核心武器。就等他下套。
他深知法乌虽然桀骜清高却也顾盼自雄,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太太夸奖别的厨师技艺高超?居然还被他这样乱点鸳鸯。
贺意深计谋得逞,挥洒自如在纸上书写下一切信息,嘴里还不忘做戏:“适才是我多有冒犯,啊,对了,”他仿佛想起什么,抬头:“祈愿,快把刚才拍到的那副字画拿出来!”
“字画?”她一脸茫然:“什么字画?”
贺意深凝着眉不满:“就是刚才让你暂时保管的!”
这么一说她才想起,即刻从包中抽出那个雕花盒子,半带遵从半带好奇的递上。
贺意深收过紫檀匣,立刻转手呈到法乌面前,笑道:“刚才所言实在惭愧,据说舒戈喜爱明清文化,为了表示歉意,这是清朝乾隆帝亲手提笔的字画一幅,望您笑纳!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乾隆帝的字画?祈愿瞪得眼都直了!!还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她的每个指节都开始发痒。
法乌仿佛一知半解,身旁的侍者在他旁边耳语几句,他脸上立刻显出惊奇的神色,赞笑着接过木匣,用粗大的指头推开。
那字符用红色的赭绳绑着,法乌惊嘘一声,抽出画轴,一点一点慢慢卷开。
一幅字画尽收眼底,笔痕间的承启转合忽而飘忽,时又沉蕴。笔触飘洒洋溢:
孤夜不能憩,
王殿开金钥。
追陪忆往事,
愿解千日酲。
纵横间涟漪般突起,疏可跑马,密不容针的挥逸自如。
“哇……”祈愿忍不住欷殻鹄矗缸庞蚁陆堑目套拧靶盘熘魅恕钡慕涣グ子耒袈淇罹簦骸罢娴氖乔〉矍妆侍馐U娴模 彼昧ψプ『匾馍罡觳玻薏坏靡ё约阂豢冢
法乌很是满意这份礼物,浓密的眉舒展开来,笑得像个孩子,说了一句法语,转身而去。
“他说什么?”望着他高大远去的背影,祈愿好奇。
“回家给他太太kan。”贺意深如实翻译。
“你真狡猾,居然用激将法!”她嗤之以鼻,学谁不好,学诸葛亮那个纵火犯管用的激将法~!还有猪八戒也用过~!”
“楚汉相争,在谋不在勇。这叫避其锐气;击其惰归。”贺意深说着蔑视瞟她一眼,“都跟你一样卒子过河,横冲直撞的能办好什么?”
她不甘心白他一眼。谁要像他一样不正常!
“你以为我让你深入研究是让你掘地三尺,挖他祖坟?”贺意深反诘,“我是让你深刻窥知,是进入他大脑般的了解!要打败敌人就先要了解他!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多学着点!”
最后这句话傅觉冬也说过,没想到这俩人还挺心有灵犀的!
“至于和他喝酒聊天……”
“这个我知道,是‘疲惫政策’!”她喜滋滋献宝。
贺意深睃她一眼,“总算不是太笨!”
笨?拜托,她这是正常的聪明,像他和傅觉冬那样,那叫变态好不好?
“既然他都同意去小优生意宴了,那你还送那么贵重的礼!”祈愿还在心疼那幅字画,满脸为他不值。
“口说无凭,你以为都跟你那么蠢,哄哄就当真!那幅字画是用来给他的允诺上锁的保险!”
“但也太贵重了。”她还是不甘,想想那价值连城的宝贝还曾经在她怀里揣了那么久呢,还没捂热就送给别人能不懊悔么?
贺意深却诡谲一笑,“你也别不值了,那幅字,玉玺是真的没错,不过那字……”
“字不是乾隆写的?”她听出弦外之音,惊骇得下巴都要掉了。
贺意深还不乐意瞥她一眼:“你以为紫禁城我们家开的?皇帝老子的字哪儿那么容易弄?”
“那……那是谁写的?”她不经大脑的问题一旦出了嘴栅她就觉得多此一问了。她早该想到了,乾隆帝的字圆润公正,可适才那幅字潇洒雄健,癫狂乱迷,俨然出于这疯子之手。骗骗洋鬼子还行,她作为正统炎黄子孙居然也被他诓了,实在羞愤。
“你你你,你胆子也太大了,冒充圣上签名。怪不得都不押韵,乱七八糟的!”
“哇,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她才不管,仿佛抓住把柄:“你最好给我点适当封口费,否则我立马告诉那法国佬,kan你还得瑟!”她一不做二不休,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她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毕竟还有意无意的陪他演了一出戏呢!
谁知贺意深却是一副悠闲自定的表情,一点不受她威吓,胸有成竹道:“我既然告诉你就不怕你去告密。”
这下她傻眼了。
他慢条斯理,“就算你告诉他我也不担心他会反悔!”
“为什么?”这下她不明白了,谁受了这等愚弄还甘心任你差遣,除非脑筋不正常!
“因为这会儿你过去估计也来不及了,只要那幅画已经到他舒戈手里,就算他知道是假的也不会承认。”
“为什么?”她还是不懂。
“我说你都调查了点什么皮毛东西,他们俩夫妻感情有多好你不知道?”他快失去耐心,仿佛在教一窍不通的白痴,“法乌为了讨舒戈欢心肯定会第一时间把那幅字献宝给她,就算他知道了只是赝品,也不想让妻子失望。所以这出戏,他必须帮我演下去!”
她望着他洋洋洒洒的笑,真怀疑他是不是人?这家伙心比砚台还黑!
“那就算法乌洋鬼子不懂,但是舒戈是中丅国人,她能瞧不出?让老公吃哑巴亏?”
他更是有把握,不答反问:“要是是你老公送份大礼讨你欢心,为你牺牲,你虽知道有假,会忍心告诉他么?”
祈愿默然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的确是多智而类妖,怎么能有人把别人摸的那么透彻?他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妖男,实在太妖孽了!她心里暗笑,很高兴自己找个这个词来形容他。
“祈愿,”他冷不丁唤她一声。
“干嘛?”
他贴近她,几乎能感受到她的鼻息,“你可别太容易爱上我,否则没有挑战性!”
祈愿如脖子装了弹簧向后一撤,毒舌反击:“贺意深,你可别太容易死,否则没有痛快感!”
他一点不气她咒他,只是笑,仿佛纵容自己心爱的猫抓自己般。
只是这样的心机,这样的城府,是不是傅觉冬也一样高韬莫测呢?从小就在商界打滚的他是不是也这样想法多呢?
“在想什么?”一声冷喝横栏她流畅的思绪。她蓦地抬头,贺意深嘴角沉下:
“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想别的男人!”
祈愿徒然一凛。有时候她觉得贺意深比傅觉东更危险。那种强迫的气势不仅是冷,还透着一股子狠辣。
“喂,”他不悦的皱着眉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