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前夫是太尉-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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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谢凝见偏殿里沉寂无声,便重重地咳了几下,将苍白的面色涨得赤红,慌得一旁侍立的琼叶忙上前给她奉热茶,润嗓子,漱口。
谢凝咳了好一会才摆手,示意不必了,歉疚地叹了口气。“诸爱卿也看到了,朕的身子……只怕经不起舟车劳顿,是以,只能对先帝不孝了。”
这就是主意已定的意思?朝中几大势力迅速地翻转着心思,将错综复杂的局势理了个遍。最终一致同意了:“陛下圣体为重,臣等自当为陛下分忧。”
“如此甚好。”谢凝点头道,“杜老呢?”
倒霉催的杜尚书只好战战兢兢地出列,他对这个动不动就哭一顿的女帝实在怕死了。“老臣在。”
“两天之内将先帝谥号、庙号都拟好,呈上来。”谢凝吩咐,又补了一句。“这次可不许出岔子了。”
杜瑞一听她又要提上次的事,羞得无地自容,赶紧颤巍巍地跪下了。“老臣当不负陛下嘱托!”
“那行了,都散了吧。”谢凝蔫蔫的下令。
群臣又是一顿,随后散尽了。半个时辰后的丞相府书房里,集齐了京城几大世家的代表。
“丞相以为,陛下这是何意?”一人问道。
高崇祎笑了:“咱们这位女帝,可比我们想象的要清醒许多。”
“丞相的意思是……”
“她恐怕也知道自己在皇位上呆不久,所以想尽早将先帝安葬了,否则一旦变天……”
一旦她被人从皇位上赶下来,甚至是杀了,谁还会记得有个先帝还没下葬呢?
高崇祎道:“想不到女帝与先帝不过短短三面相见,却依旧父女情深。”
“这可以看出,女帝是重情之人。先帝对她亲缘寡淡,女帝的生母也病死宫中,若非先帝与军队的关系剑拔弩张,女帝未必会被大张旗鼓地休掉。但如今看来,女帝对先帝并无怨言,反而一腔心思尽孝。”一人道,“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陆离那厮一定会利用这点的。”令一人补充道。
“只是如何利用,还是个未知之数。”一人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女帝如今能给陆离那厮的,不过就是个皇位而已,这还需建立在与陆离破镜重圆的份上。但如今女帝需守孝三年,陆离那厮要如何利用女帝?难不成他还真打算让女帝在孝期中为他生个孩子么?”
众人闻言皆沉默了,心中都清楚得很,依照陆离那种父亲尸骨未寒便将爵位抢过来,将亲兄弟赶出家门的人,这猜测不是不可能。
“无论如何,送葬之人都是重要人选。”高崇祎道,“宗室中并无可托付之人,就看女帝选谁了。”
现正是京城势力复杂多变之时,瞬息之间都可能发生变故,谁被选中,哪一方的势力就会暂时被按下。毕竟领头羊被调开了,下边的人一动一静都会有所顾忌。但是相反的,留下的人,也就能大作为一番了。
例如,取得女帝的信任,或者趁女帝对朝政还一无所知时,将一些权力抓在手里。
另一边的御史府里,儒生们也在商量着。
“女帝一个妇道人家,前一天还在跟杜瑞哭着不肯做皇帝了,同太尉府的小妾争风吃醋,病了一日,却想到要尽早让先帝入山陵为安,中间必定有人出主意。听宫里的消息,昨日太尉进宫了。”
“是陆离的主意。”江自流抚着手腕上的佛珠,眉目沉静。“送葬一事非同小可,以陆离的心思,只怕不是本官便是高崇祎。诸位,若是本官……你等要做好准备,户部仓司员外郎一职,决不可落入高崇祎的人手里!”
“是,大人请放心。”众人起身一揖,“下官必定不负嘱托。”
整个朝廷都在不安地等着谢凝赶紧将送葬之人定下,谢凝却依旧慢悠悠地折腾着先帝谥号的事,一直折腾了两天,才终于定下了隆昌帝的庙号为代宗,谥号睿文孝武皇帝。
这就该将人选定下了吧?
谢凝又偏不,她就当做不知道这事,依着流程走,第十日亲自扶灵,将隆昌帝的梓宫从紫宸殿送到了太庙附近的永佑殿。这一路快十里长,谢凝为表哀思,硬是不乘车不骑马,一路走了下来,还坚持为隆昌帝遗念、殷奠。
结果当天回到宫里就又把太医传进去了,偏偏她不肯休息,第二日还要为隆昌帝举行尊谥大典,又是劳累了一整天。好容易等其他的事都弄清楚了,又传出消息:
女帝病倒了,送葬的人选,着丞相、御史商议,定了人选就递折子给她,她直接就批了。
高崇祎与江自流手中登时接了个烫手山芋,吃也吃不下,扔也不敢扔。
第24章 离京
谢凝自来身体不好,如今能锦衣玉食了,能怎么懒就怎么懒,看奏折也要蜷在暖榻上,不肯好好地坐着。琼叶端着杏仁粥进来时,谢凝正拿着一份折子笑得不住打颤。
“陛下瞧见了什么?”琼叶好奇地问道,“笑得这样开心?”
谢凝将杏仁粥慢慢地搅着,笑道:“朕不过是一时好奇,便让丞相与御史两人推荐个人,不曾想他们这般有趣,琼叶……算了,你猜不着的,兰桡,你猜猜,他们推荐了谁?”
为她研墨的兰桡停下动作,想了想道:“难道丞相与御史自荐了?”
“不错!”谢凝笑道,“他们大约认定陆离想他们离开呢,所以干脆先顺水推舟,哎呀……真是笑死朕了,朕只是给他们开个小小玩笑而已啊。”
她笑得连杏仁粥也吃不下了,叫道:“禄升。”
“陛下。”禄升进来。
谢凝道:“翰林院今晚谁值夜呢?让他连夜拟旨,内容是朕令太尉代朕前去帝陵。”
“是。”禄升退下,传旨去了。
“陛下。”兰桡担心道,“翰林院自来执掌圣旨草拟之职,如此传旨,若是传到御史与丞相口中……”
“翰林院负责草拟圣意,你当真以为,朕想拦就能拦得住的么?”谢凝吹着杏仁粥道,“一切要慢慢来,兰桡,这杏仁粥啊,要慢慢吃,否则会烫嘴。”
翰林院连夜拟旨,御史府和丞相府也连夜接到了消息,谁也想不到,竟然是陆离那厮。
“丞相,你如何看?”户部一个官员问道。
高崇祎沉思道:“陛下还是妇道心肠了些。”
“丞相的意思是……女婿?”官员试探道。
高崇祎点头。
官员便觉好笑。“女帝心中仍当陆离是丈夫,自己生病了不能送葬,便要陆离替她送先帝最后一程。陆离心中若是知晓,不知会是何感想,在这关键时刻竟然离京。”
“对陆离来说,现在离不离京无所谓,但对我们不一样。”高崇祎道,“那个位置,拿不下也不能给江自流的人!”
“是。”官员作揖,“下官等人,自当小心谨慎。”
于是隆昌帝驾崩的半个月之后,便由谢凝亲自在永佑殿起灵,在殿前洒了一回眼泪,目送陆离翻身上马,准备远行。
谢凝觉得,他仿佛有话要交代,但最后陆离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率领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远去了。
葬礼进行到这一步,已经可以算是结束了。谢凝回到皇宫时,整个皇宫都撤下了布幡,紫宸殿里再也没有暗沉沉的烛光和黑白两色的布条,也不再有诵经声,恢复了朱红的宫墙,变得明亮而安静。
终于结束了……谢凝长长地喘了口气,站在殿门前的看着渐渐西下的太阳,看着黑暗渐渐笼罩了这个宫殿。黑沉沉的宫殿里,明天迎接她的是什么呢?
她总觉得要出事,当晚便让禄升将官员名单给送了上来,希望能赶在明天上朝之前将所有的人都记住。但是看到半夜终究是撑不住,只能放下手中的卷册。
“陛下还是早点睡吧。”兰桡轻声道,“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谢凝点头,站起来往暖阁走去,兰桡却几步走到她面前,行了个礼道:“陛下,今晚开始,陛下当回寝殿歇息了。”
哦,是了。谢凝才想到这点。因为先帝驾崩,她虽然登极了,但不便在寝殿中入住,一直在西配殿的暖阁里住着。现在,葬礼结束,她已经是这个皇城至高无上的皇,不能再住在暖阁里,要回到寝殿的龙床里歇息了。
谢凝转身往寝殿走去,一路上灯火辉煌,路上十步一岗守着宫女太监,寝殿里朱红和明黄相互辉映,灿烂非常。但谢凝站在那张锦绣的龙床前,却仿佛看到一代代的皇帝如何在这上面无奈又不甘地死去。
最近死去的人,她还亲眼看到呢。这床上凝结了多少怨恨?多少不甘?
谢凝试探着躺上去,温暖绵软,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寒意,好像无数个声音在耳边说:
还给我……还给我……不甘心死啊……不甘心啊……
“啊!”谢凝蓦地睁开眼坐起来。
“陛下?”在床边值守的琼叶立刻问道,“陛下有什么吩咐?奴婢在呢,陛下。”
谢凝心脏扑扑直跳,喉头发干,她直觉地转头看着枕畔,那里什么都没有,连那人的一点点气息都不会存在。
这是她选择这条路之后必须面对的,现在有什么好怕的?骑虎难下,她现在还想因为一个“怕”字就抛下一切么?
“没事。”谢凝闭上眼,缓缓地呼吸,平静心跳。“梦到了先帝罢了,朕渴了。”
“是。”琼叶很快将解渴的东西端来。
谢凝看也不看地喝了,入口才发觉,“姜蜜水?”
“是的。”琼叶的眼睛躲闪着,道:“陛下,晚间不可饮茶,恐怕会睡不着。姜蜜水可暖人,寒夜之中喝是最好的。”
“是么?”谢凝淡淡道,“难道不是朕喝了姜蜜水便不容易做恶梦么?”
琼叶的脸一白,谢凝挥手道:“行了,不必守着了,你也下去睡吧,唤小宫女在门外守着便可。”
“是,陛下。”琼叶应道。
是他啊,他知道她今晚会在寝殿里睡,会害怕,所以特意让人准备了姜蜜水么?谢凝躺下,叹了口气,更加睡不好了。
之前是被噩梦闹的,现在是被某些人闹的。
失眠的结果,便是次日差点起不来,但不起来也不行,这是她第一次在宣政殿进行常朝,决不能有什么差错。为了显得她精神焕发,谢凝还特意让兰桡给她上了妆。
到了宣政殿,禄升高声道:“陛下驾到——”
群臣跪拜呼道:“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凝便在这山呼里走上丹墀,看了一眼那龙椅,吩咐道:“禄升,再去找张椅子过来,放在龙椅之下。”
禄升一愣,群臣也不禁相互飘眼风。
谢凝见状便道:“朕尚未登基,坐龙椅于礼不合,去吧,别耽误早朝。”
第25章 玉佛
谢凝这招是跟陆离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林翎儿学来的,想要的东西偏不想要,只将规矩摆出来,问一句“我拿是不是不妥”,最后什么都得给她。当年谢凝嫌弃她虚伪,想不到今日竟然也用了这一招。
世故了,不复当年纯真了。谢凝面带戚戚。
好在朝臣们也是一点即通,更何况她才卖了个大人情给丞相和御史,将陆离给弄离京了,他们总要回报一下的,对不对?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丞相高崇祎先站了出来,“陛下既已登极,先帝梓宫业已前往帝陵,当着手登基大典一事,昭告天下。”
“臣附议。”丞相身后的一群大臣都齐声道。
“嗯。”谢凝点头,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那礼部、钦天监等司便准备着吧,诸位爱卿,可有本要奏?”
大殿中沉寂了一下,谢凝便摆手:“无本退朝。这段时间来诸位爱卿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是要群臣休息,其实是她撑不住了。昨晚第一晚睡在龙床上,简直跟千百年的皇帝冤魂都俯身一样,谢凝一夜几乎都没合眼。下台阶时差点踩空摔了,幸亏禄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回到紫宸殿,谢凝一下子将自己砸在暖榻上。
要死了……她真不想再去那张冤魂遍布的龙床上休息!这才第一晚,往后要怎么过?谢凝长长地叹了口气。
“陛下。”琼叶在旁边轻声道,“镇南王世子有一物呈上。”
镇南王世子?谢凝脑中登时想起太液池边的一场无缘由的吵闹,陆离的虚伪与心机,她的沉不住气,还有那双温柔温暖的眼睛。当天她借故要段昀陪她回来,但她受了风寒,一进紫宸殿便昏昏沉沉的被琼叶、兰桡接过了,此后许多事纷至沓来,她也没顾得上这个表哥。
现在,他送什么来了?
谢凝坐起来,“拿来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