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前夫是太尉-第8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错了。”陆离忽然笑了一下,他方才步步紧逼,神色冷峻,仿佛随时能挥剑斩断敌手的悍将,此时一笑,却如春风拂过百花,温柔呵护之意言溢于表。他没有回头,只是垂下眼,低沉又温和地说:“我若是睡梦中叫她,应当唤‘九娘’或者‘凝儿’。”
众人一想也是,便是在父女之间,平日里叫人也该是小名,哪有人叫自己心爱之人是连名带姓的?只是想通这一点,众人心中又忍不住“噫”了一声,都暗道:原来太尉心中依旧对女帝旧情难忘呢!
这一句不啻于当着江南百官之面表明心迹,宣布爱意,饶是谢凝一向善于伪装,也不禁脸皮发烫。陆离更是脸色微红,他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谢凝,又对周娉婷说:“直到你说了这话,本侯才真正确定,你不是周家小姐,至少不是三年前本侯在山中遇到之人。因为当年本侯同她说起妻子时,并未说名字,只道‘我家九娘’。”
前几句如石锤落地,铿然有音,震得周围的人都心头一跳。最后四个字却温柔旖旎,仿佛西湖上的风吹动了软纱帘栊。谢凝脸上又是一烫,配合地问道:“太尉此话何意?眼前之人……”
“陛下。”陆离回身抱拳,“此女子并非周家小姐,三年前臣在江南曾偶遇周小姐,那时周小姐虽不过十三四岁,但举止风雅有度,决计不是眼前这刁蛮无礼的样子。当日周游自尽之后,臣便怀疑此事不简单,派人调查当年与周小姐相遇的地点,随后发现,当日周小姐修道的道观已经遭人焚烧,其中十位道姑全都命丧大火。臣再追查,果然在隐秘处救出一人。”
“难道那人就是……”小石头听得入神,忍不住插嘴。
陆离点头道:“那人便是真正的周小姐周娉婷,如今周小姐就在偏殿中,求陛下传召。”
此言一出,群臣惊悚,谢凝忙道:“宣!”
翊卫立刻前去,不多时便带着一个白衣女子上殿来。那女子生得极为瘦弱,容貌楚楚,神色中却别有一股清冷倔强之意。她上得殿来,对谢凝拜下,姿态如清圆水面上一一举的风荷,对比之下,那周娉婷正如一枝张牙舞爪的荆棘,不像千金也不像修道人,不过是个街上撒泼赖皮的愚妇。
“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谢凝问道,“你才是周娉婷?你有什么证据?”
“她不会有证据的!”周娉婷大声道,将一物从领口中取出,举在手中,“谢凝,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周家传家玉佩,与江自流夫人给你的几乎一模一样。江夫人给你的那个上边刻了个初字,我的刻了个娉字,这是我们的闺名,取自杜牧传世名作《赠别》……”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瘦弱女子平静地替她说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这话是我告诉你的,在坐的诸位,难道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么?”
谢凝一开始便请了几个书生来,闻言便看向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书生,书生们察觉她威严又温和的眼波,登时一阵激动。其中一名书生作揖道:“启禀陛下,学生认为,此话不妥!”
“哦?”谢凝问道,“哪里不妥?”
书生道:“杜牧的《赠别》是赠予一名相好歌伎的,周家虽然是商人,但历代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怎会取赠妓之诗给女儿做名字?‘春风十里扬州路’,可不是什么好话啊!”
瘦弱女子闻言行了个道家的稽首礼,道:“这位公子说得对,我周家世代饱读诗书,哪里会取这这句话?”
她看向周娉婷,淡淡道:“我骗你的,我与长姐的名字不是取自《赠别》,而是李清照的《新荷叶》。”
周娉婷眼中闪过一阵慌乱,陆离见了便问道:“你不知道这首诗么?”
“我……我当然知道!”周娉婷争辩道,“我只是不想说出来,让这冒牌货再捡了话!”
瘦弱女子又淡淡道:“《新荷叶》上阙道‘薄露初零,长宵共、永书分停。绕水楼台,高耸万丈蓬瀛。芝兰为寿,相辉映、簪笏盈庭。花柔玉净,捧觞别有娉婷’。我长姐名为‘初零’,取‘初零长宵共’之意,我名娉婷,为‘花柔玉净,捧觞别有娉婷’。姑娘,这是词,不是诗。”
周娉婷才知道自己又上了当,她的目光瞬间凶狠又瞬间收了回去,捏紧了手里的玉佩,恨声道:“陆离,你为了保护谢凝,竟然找人顶替我!空口无凭的,你就能颠倒是非么?我有周家的玉佩,她有什么?”
“我有周家的秘密。”瘦弱女子道,“周家的宝库,只有我能开启,你们弄了一大串事情,不就是想将周家收入国库,然后以蛮力砸开宝库,拿里边的印鉴、账簿、地契等物么?你们抓了我爹爹又派人冒充他,研究了三个月也没研究出来怎么进去,日日折磨我爹爹,不就是想知道怎么进去么?如今我爹爹死了,你们便要狗急跳墙么?”
“什么?”群臣登时哗然,“连周游也是被冒充的?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去看看就知道了。”陆离望着周娉婷,沉声问道:“你敢去么?”
“我……”周娉婷分辨道,“你们这是狡辩!我年纪尚幼,又常年在山中修道,三个月前才回到周家,我爹爹死得这样突然,怎么会将宝库的秘密告诉我?她分明是用了不知名的手段才将我周家的秘密窃取了,这也能成为证据?”
“我去山中不仅仅是为了修道,而是在养病之时学习从商之道,因为我周家到了这一代,唯独两个女儿,一个已经嫁与江御史,另一个当然要当家做主。”瘦弱女子的面色依旧平静得很,“你若是说这个不算证据,那我还有一个证据。”
她回身对谢凝深深一拜,道:“陛下,容草民失仪,情陛下给个剪子。”语罢伸手入口中,随后呕出一物。在场之人莫不颜面,几欲作呕,琼叶等人却立刻命人将剪子、水盆送上来,将瘦弱女子取出之物清洗干净。原来那是个小小的铃铛,用极细极坚韧的冰蚕丝连着,一端牢牢地绑在瘦弱女子的牙上。
女子的脸色更加苍白,却依旧从容地将冰蚕丝剪短,洗了手与铃铛,握在手中道:“你有我的玉佩有什么了不起?我有周家璇玑图。”
那铃铛只有女子小指头大小,打开之后,一件东西便如云般涌了出来。女子将之展开,却是一卷小小的帛书,大小不过一尺见方,因用了江南的云绡,故而能封在一个小小的铃铛中。云绡上密密麻麻地绣了无数端正的字,却是做璇玑图的样式,外人看了完全不懂。
“我周家身为江南首富,有个规矩是江南都清楚的,那就是我周家每代夫人都出身东海璇玑楼家。还有个秘密,外人并不知晓,那就是在生下第一个孩子之后,夫人便要做一幅璇玑图,记载当时周家的资产。”
瘦弱女子冷冷地看着周娉婷,问道:“这璇玑图,我有一份,我姐姐江夫人也有一份,前后差了十年,所以我的璇玑图有许多部分是与江夫人的一模一样的。这才是周家血脉的证明,你的玉佩算什么?那不过是当年姐姐在道观里呆得无聊了,随手刻的罢了。当年姐姐不愿与璇玑楼家的公子成亲,自愿断绝关系同江大人在一起,爹爹虽然气恼,但依旧给了我姐姐刻的玉佩。”
她说着嘴角忽然浮现一个微弱的嘲讽的笑:“你的脑子,胡闹一下耍狠手段是可以的,若是想论‘计谋’二字,只怕当不起。若是这对玉佩当真如此珍贵,能证明周家血脉的身份,我姐夫又怎会随随便便给了陛下?”
谢凝听着不住点头,目光落在陆离身上,问道:“说了这么许多,江爱卿与江夫人可到了?”
“报——”一名翊卫冲就来行礼道,“启禀陛下,御史大夫江自流与夫人已到大殿前,求陛下召见。”
谢凝一手撑在龙椅的扶手上,轻笑道:
“宣。”
作者有话要说: 女帝、周小姐、太尉嘲讽脸:有文化,很重要。
冒牌货:T口T 憋说了!
第129章 震怒
“宣”字一落,在场有一半的官员脸都是白的,周娉婷更是面如白纸,谢冼忍不住道:“江御史怎会来得这样快?”
“十七王爷觉得快?下官还嫌太慢了!”江自流扶着夫人周氏一同走了进来,他脸上神色冷怒,对着谢凝跪下,叩首道:“臣江自流叩见陛下。”
“妾身周氏叩见陛下。”
“快快请起,来人,赐座。”谢凝挥手吩咐,“江夫人,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两个女子,都说是你妹妹,朕都快分不清楚了。”
周氏站起来,往大殿中看了一眼,走到瘦弱女子跟前,从怀中取出一块云绡,与瘦弱女子手中的一对比,登时红了眼眶,呜咽道:“小妹!”
“姐姐!”瘦弱女子一直平静得极近死寂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悲伤的神色,她握着江夫人的手,呜咽道:“姐,爹爹……爹爹给人害死啦!”
经此确认,真李逵假李鬼已经一清二楚,假周娉婷见状立刻转身夺路,翊卫登时沉喝:“哪里逃!”数道人影便追了上去。大殿上登时惊叫一片,现场大乱,陆离见状忙道:“慢着!”
然而话说出口,为时已晚,假周娉婷忽然一个踉跄靠在大殿的柱子上,瞬间,四把带鞘的长剑将她的脖子架住,孟季衡喝道:“大胆妖女,还不束手就擒?”
假周娉婷却无视了刀剑,转过身来,她嘿嘿一笑,嘴角缓缓地留下一串黑血。
“不好!”孟季衡惊道,忙点了几处假周娉婷的大穴。
“嘿嘿……来不及了……我家主人的毒,世间无药可解,就算是杏林谷谷主亲自来了,也是束手无策。”假周娉婷脸上露出一个阴毒的笑,目光越过翊卫落在谢凝身上,残喘道:“谢凝……你等着,你的皇位,坐不久的,我家主人……”
“黑白两先生?两只面也不敢露的老鼠,还有他们身后的大老鼠,朕会放在眼里?”谢凝神色淡漠,嘴角勾了勾,“朕是龙凤之身,不是猫也不是虎,抓老鼠这等事,还轮不到朕亲自动手。你若是死而有灵,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要他小心些,朕的雷霆之火,少不得要将他烧个灰飞烟灭。”
语罢挥手,淡淡道:“都住手,随她。”
翊卫们立刻收手,退后三步,以防假周娉婷忽然出手伤人。假周娉婷满以为会将谢凝吓住,没想到谢凝竟然只是淡淡地一番话,再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一切,登时什么都明白了,失声道:“你……你早就知……啊!”
她爆出一声痛苦的叫喊,忽然双手抓住自己的身体,然而已经来不及,她的身体就像是如蜡遇火,如雪投汤,竟然就这么渐渐地融化了。在场的官员、书生、宫女全都失声尖叫,纷纷闭上眼睛。陆离也回身几步到了谢凝身边,谢凝却神色如常,只叹息道:“竟然脏了朕的大理石板,回头叫工匠把石头换了。”
只在说话间,假周娉婷已融成一滩血水,随后滋滋声响起,竟然将大殿地上坚硬的大理石砖也腐蚀出深深的痕迹来,可见药物之毒。在场之人莫不胆寒,几个宫女、书生甚至已经吓晕了,被侍卫抬了出去。琼叶等人也有些脸色苍白,但终究比其他人镇定些,吩咐人用水冲洗地面,将整块大理石砖撬走。
不多时,大殿中又恢复如常,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再也没人敢说话。
“太尉。”谢凝将茶端起,轻轻地喝了一口,放下了才问道:“接着审吧。”
“是。”陆离拱手道,转身面对着群臣,道:“诸位都看见了,方才这女子是假的周小姐,三日前死去的周游也是个冒牌货。不知是哪一路逆贼早在三个月前便将周游与周娉婷抓了起来,顶替了他们,再对真正的周游与周小姐施以严刑,要夺取周家财产。本侯奉陛下之命追查此事,如今已将周家千金救出,死去的周游尸骨业已找到。对方的意图非常明显,想借用周家这个江南首富的身份,以死污蔑陛下名声,引起民愤。”
“可是……”一个官员问道,“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这也是本侯想说的。”陆离冷笑,“将周家的财产归入国库,又让陛下民心尽失之后,对谁最有好处呢?”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这天恰好出现又恰好被百姓拦住要为民请命的十七王爷身上,归入国库的钱只有皇帝能动,而女帝若是民心尽失,自然由民间呼声极高的十七王爷继位,届时他要动国库里的东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谢冼的神色一冷,一手按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怒道:“陆离,本王才回来你便挑拨本王与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