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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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呢,都简单得很,前两道门五道题,答出来了,我们鼓乐相迎。”李夏一挥手,后面一群小丫头手里的铜壶银盘子一起敲响。
金拙言身后看热闹的诸公子哄堂大笑,罗盛江笑的连连跺脚,“这叫鼓乐!鼓乐?”
“要是答不出来,罚酒三杯。”屏障外两个婆子各捧了一个托盘到金拙言面前,一个托盘里放着三只巨大的银酒杯,一个托盘里,放了三个十分小巧的银酒杯。
“姑娘们吩咐了,喝哪三杯,请世子爷自选。”
金拙言瞪着三只杯子,后面一大群公子哥儿个个伸长脖子,看向那两只托盘,七嘴八舌:“这里头有什么讲究?”
“拙言,选大的,小的肯定有猫腻!”
“别听他的,能有什么猫腻,选小的,三杯也顶不了那一杯!”
“拙言酒量好,选大的!大的!”
……
屏障上的诸小娘子,也伸长脖子,紧张的看着犹豫不定的金拙言。
金拙言犹豫了片刻,点向三只巨大的银酒杯。
李夏一声欢呼,伸手到唐家玉面前,“银子呢!”
唐家玉一边跺脚一边从荷包中摸出两块银子,一块拍给李夏,一块拍给李文楠,李文楠转身再找别人收银子。
屏障上的小娘子们收银子给银子一声哀叹声中夹杂着李文楠的笑声。
古六啪嗒啪嗒连眨了几下眼,一巴掌拍在金拙言肩膀上,“杯子里都是酒!头一局你就输了!”
金拙言没理古六,只冲屏障上拱了拱手。
“头一道题,听说议亲的时候,你要了大姐姐好些篇文章诗词拿去看,既然看了,看中了,金世子这么个天底下难有的聪明人,必定是人虽未见心已相知,这六块帕子里,只有一块是大姐姐的,请你挑出来。”
李夏托着一手的银锞子,笑眯眯道。
屏障前,六个小丫头托着六只帕子,并排站到金拙言面前。
古六伸头过去,挨个看了一遍,头一缩,拉着李文岚往后躲。这六块帕子看不出分别,他可猜不出。
金拙言从头一块瞄到最后一块,再瞄回来,垂着眼皮,片刻,仰头道:“没有。”
“有一块!”李文楠声音坚定。
“没有。大娘子肯定不会跟着你们胡闹。”金拙言说的极其肯定。
“你答对了。”李夏一扬手,锅碗瓢盆一起响。
亭子里,随夫人笑起来,看向严夫人道:“这几个孩子,倒是会给她们大姐姐增光添彩。”
“可不是。我就说,看着胡闹,其实都是极懂事的孩子。”严夫人笑的合不拢嘴。
徐太太有几分莫名,李冬凑过去低低笑道:“世子挑哪一块都对,不挑也对,阿夏不是说了,人虽未见而心已相知。”
徐太太噢了一声,明白了。
金拙言暗暗松了口气。一阵锅碗瓢盆乱响后,唐家玉先咳了一声,微微有些紧张的扬声道:“都说你是将才……”
“帅才!”李文楠急忙拉了唐家玉一把。
“对,帅才,那个,将军啊大帅啊什么的,都要点兵,乱点不乱,请你点个兵,我们,一共多少人,给你三息,一二三,好了你转过身,说吧,我们有多少人。”唐家玉在屏障外无数双眼睛的注目下,一口气说完,脸色绯红,轻轻呼了口气。
金拙言被古六一把推的转了个身,瞪着一堆幸灾乐祸的脸,心里如同狂风卷乱草,有这么点兵的么?
人群后面,柏乔大瞪着眼睛挨个点着人头。
旁边亭子里,姚四奶奶笑的声音都变了,徐太太拉着个婆子急着问:“到底多少人?你快数数,快去说一声,你瞧她们,还乱动,这哪数得清?”
“阿娘你别管。”李冬笑的几乎说不出话,摆着手示意婆子别理她阿娘,严夫人一边笑,一边瞄着几步上前的陆仪,轻轻碰了碰随夫人,随夫人也看到了挤上前的陆仪,和严夫人低低笑道:“这才两题,就把这孩子难为成这样了。”
金拙言看到陆仪递的手势,举手扬声道:“二十一位!”
屏障里再次乱响一片,金拙言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
李文楠看了眼李夏,扬声笑道:“我们都知道你掠地攻城,都是智取,厉害的很,请你也智取一回,就我们这座关,许你动拳脚,不过,你要是动拳脚,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金拙言背后,哄笑一片,“拙言,打杀上去!别怕!”
“想什么,冲啊!”
“拙言还是算了,你肯定打不过。”
……
金拙言目瞪口呆的看着屏障上得意洋洋的李夏、李文楠等人,这关,他真打不下来!
“在下认输。”不用等半柱香,金拙言干脆利落的直接认了输,不就是三大杯酒么。
“你认了输,不过肯定不服,我们女孩子家,讲究的是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端砚呢,把攻城的东西拿给他看。”李夏居高临下的斜睨着金拙言,和金拙言身后的诸少年公子。
端砚托着半尺长的扁匣子走到金拙言面前,打开送过去,金拙言上身猛往后仰,古六一个箭步上前,“让我瞧瞧!唉哟!”古六往前还没站稳,就连往后踉跄了几步。
匣子里装满慢慢蠕动的大小肥虫子。
端砚举着匣子,示意给后面一堆伸长脖子看过来的诸公子,在一群恶心害怕趔趄中,合上了匣子。
柏乔伸头看了眼匣子,失笑出声,一边笑一边和陆仪道:“我也没想到,这倒是,一把撒上去……就是实在太恶心了。”
陆仪笑着没答话。
金拙言长揖到底,“在下认输。”
婆子托了三巨杯酒上来,金拙言端起一杯,一口气喝了,低头看了看杯子才放回去,又端起另外两杯,仰头喝了。
端砚拿着那匣子虫子示意给众人时,李夏等人已经下了踏板,呼啦啦退到后面一座屏障后。
这第二道门,金拙言答了一道,干脆无比的认输,又喝了三大杯酒。
众小娘子退到唐家珊院子里,这一道题,没等唐家玉说完,金拙言就干脆无比的先认了输,不让她们打一顿怎么行,听说都盘算了好几个月了。
两个婆子推开院门,站在两边,满脸笑容的往里让金拙言。
金拙言轻轻吸了口气,大步上了台阶,低头进门。
后面,魏玉桥等人急往前冲看热闹,连柏乔也一个箭步,伸头往前冲,古六被挤在门框角落里,唉哟直叫。
二十几个小娘子人手一支大红大绿喜庆无比的裹绵缠锦的麻杆,五人一组,麻杆往上指着头脸,赶的金拙言狼狈不堪的在院子东一头西一头的躲。
柏乔看的跺脚笑,“这是兵法!往东往东!没说你,那个那个……”
陆仪一把揪过柏乔,“世子够可怜的了,你就别添乱了。”
“实在难得……”柏乔笑的声音变调。
“等小将军成亲的时候,九娘子肯定也会去助个兴,肯定比这还难得。”陆仪不紧不慢道。
柏乔的笑声戛然而止,呆了片刻,哎了一声,还真是……
第365章 风起于苹末
金拙言接出新娘子,一身端庄整齐到一丝不苟的大礼服,再怎么理,也带出几分狼狈相,赶在新人发嫁前,李夏、李文楠,拉着李文梅,三个人挤在一辆车上,赶紧往长沙王府去。
过来拦门看热闹的小娘子,几乎都是和唐家交好,也和长沙王府至少是有来往的,跟着李夏姐妹,也呼呼啦啦乱成一片的叫车赶紧去长沙王府。
一定要赶在发嫁队伍之前出门,否则,新娘子车子一出来,一条街就全堵上了。
严夫人则跟古大奶奶等送亲诸人一起,上车往长沙王府过去。
长沙王府,阮十七捏着杯酒,靠在栏杆上,心不在焉的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甩着水袖的花旦,出了一会儿神,仰头喝了杯中酒,将杯子递给旁边侍立的女侍,往不远处坐着说话的郭胜和徐焕过去。
“咳嗽好些了吧?”徐焕看着阮十七过来,一边示意他坐,一边笑问道。
阮十七顶着一头一身灰在唐尚书面前晃了没几天,就被唐尚书调去巡查刑部所辖几所牢狱去了。
“好什么,大牢里那味儿,比那些陈年老灰呛人多了。”阮十七一屁股坐到两人旁边。
“刑部么,不是案卷就是大牢,你要是受不住……”郭胜的话没说完,就被阮十七摆手打断,“不是这个,味儿还好,多闻一会儿就闻不出来了,就是……前儿我跟冬姐儿商量了,还是求个外任好,寻个山青水秀的小县……”
“你刚到刑部,至少这一任得做完了。过两年再打算吧。”徐焕有几分无语的看着阮十七。
郭胜却微微蹙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阮十七,“出什么事儿了?怎么突然生出这个打算?”
阮十七可不是个没成算,打定了的主意说改就改的。
阮十七自己倒了杯酒,垂着眼皮慢慢啜着。
徐焕和郭胜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放下酒杯,看着阮十七,等他开口。
“刑部大牢里,有八个杂役,都是囚犯,都是京东东路密州人,最小的一个,也过五十了,在刑部大牢里已经住了三十六年,杂役也做了二十年出头了。”阮十七啜了几口酒,垂着眼皮道。
郭胜惊讶的看着阮十七,徐焕呆了片刻,反应过来了,刑部在京城的大牢,都是各地递送进京要复核复审的在案囚犯,或是京畿一带大案要案案犯,一旦审结,就要转到京畿各处大牢,什么案子,三十六年没能审结?
“我调了卷宗,案子三十六年前就审结了,是一起造反杀官案,杀了密州知州,衙役等总共八人,放火烧了密州府衙,当时押解进京的,一共十九人,押解进京当月,案子就审结了,十九个人,都是秋后斩立决。”
阮十七瞄着四周,声音很低。
郭胜眉头皱起来了,他想起来这是什么案子了。徐焕听的连连眨眼,也跟着环顾四周,他不知道这个案子,只是听出来浓浓诡异味儿。
“十九个人,当年押解进京时,最大的四十七,到现在,死了十一个,全是病死老死的,有一个,活到了七十九,年年延后勾决。”阮十七看向郭胜。
“这案子我听说过,这几个,都是沈家集人吧?”见阮十七点头,郭胜嗯了一声,接着道:“我在密州游历过几年,到沈家集时,当地人常去拜一个叫十九郎的,我这个人,最喜欢这样神神道道的事,就到处打听,这十九郎,就是你说的这十九个人,说是当年为了护住自家和各家田地而死,这案子有蹊跷。”
“嗯,当年被杀的知州进士出身,追封追赠极厚,一子一弟,都恩荫了五品。”阮十七接着道。
郭胜皱着眉头,片刻,低低道:“等我打听打听,唐尚书执掌刑部快十年了,这事他肯定知道。”
“这京城,实在烦。”阮十七声音更低,“我这个人,不平就想鸣,憋着难受,可这京城……鸣不得啊,唉!”阮十七烦恼无比的叹了口气,“熬过了年,我还是求个外任算了,最好去江南。”
郭胜斜了他一眼,没理他。
呼呼啦啦又赶到长沙王府的一群小娘子,几乎都有长辈到长沙王府贺喜宴饮,各自寻自家长辈招呼了,接着看热闹。
李夏三人在二门里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一边等着看新娘子进门的热闹,一边等严夫人过来。
李文楠拉着李文梅嘀嘀咕咕连说带笑,李夏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长沙王府。
她这是头一趟到长沙王府。
古六说,长沙王府是京城显贵中唯一的坤宅,坐西南朝东北,据说金家旁枝,也多数是这样的坤宅,坤宅最旺金家。
金家一跃而成为令天下瞩目的人家,确实源于坤而不是乾。
李夏读过金家那位析产分居的古氏国夫人的传记,明利果决,见识卓远,极其令人敬佩。
王爷说,先李太后最后几年,其实是在这座长沙王府,在古氏国夫人的陪伴下度过的,先李太后走后隔年,古氏国夫人也走了。
从前她对先李太后漠不关心,一个幸运的女人罢了,现在,她却对那位李太后充满了好奇,连带着,对那位古氏国夫人,对这座长沙王府,和李太后度过生命最后几年的长沙王府后园,都充满了好奇。
这座王府,以后,她是可以常来的。
大门口鼓乐高扬,人声沸腾起来时,蔓青绕过来,隔着热闹的人群,踮着脚尖招手叫三人。
三个人忙从丫头婆子们扁着身子让出的人缝中挤过去,会合了严夫人,一起往里面进去。
严夫人一边走,一边交待李夏三人,“这里不比唐家,他们府上规矩重,毕竟是首相府上!”严夫人看着李夏,重重咬着首相两个字,李夏赶紧点头,她明白,这府上不光有规矩,还关着国法呢。
严夫人见李夏头点个不停,满意的嗯了一声,“楠姐儿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