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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盛华-第3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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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江延世看着莫涛江,极其肯定的嗯了一声。
  “荒唐!”莫涛江带出了几分怒气,“你跟你们江家明州一支,有什么分别?杀人要是能治国平天下,那倒好了,你杀了秦王,长沙王府呢?陆家呢?还有阮家,都杀了?杀一家,到少牵三家,你能杀多少?”
  “我有些急躁了,先生也知道,我也个急脾气,不过说一说。先生别介意。”江延世冲莫涛江长揖到底。
  莫涛江松了口气,“凭心而论,秦王爷这趟江淮之行,所作所为,全是为国为民,之前署理兵部时,清理地方驻军,对柏枢密剿匪全力相助,这都是为国为民,公子得学会退一步,不带私心的看一看秦王府一系所作所为,而不该象现在这样,先把秦王爷定到篡权夺位的逆臣贼子的位置,再去看他所作所为,所谓疑人偷斧,这样怎么能行呢?”
  “先生这话有些道理,我记下了。”江延世沉默片刻,拱了拱手。
  当初他看中莫涛江,有一部分,就是看中了他这份中正,中正这事,就是象现在这样,总是要撞到南墙,才知道人心之恶。
  进了三月,拂面的春风中,秦王打发的人,陆仪打发的人,以及郭胜打发的人,一会儿功夫,五六趟报到李夏面前,明天午后,秦王就能从南熏门进城,进宫缴旨之后,立刻回府。
  李夏算着秦王的行程,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带着几个会骑马的丫头和一群护卫,从陈州门出去,沿着驿路,一路迎出去。
  李夏的骑术早就练习的相当不错,从京城往外的驿路十分宽广,李夏在诸丫头和护卫的围簇下,迎着吹面不寒的杨柳风,纵马如飞。
  一口气跑了大半个时辰,迎面撞上往京城王府飞奔送信的护卫,护卫忙掉转马头,夹杂在疾驰的队伍中,再迎回去。
  歇了一两回,一个多时辰后,李夏远远看到了高高扬起的钦差旗帜,以及,蜿蜒的车队和散在车队两边的护卫们。
  李夏勒马停住,报信的护卫猛抽了一鞭子,迎着队伍疾冲过去报信,王妃接王爷来了。


第538章 这一路上
  李夏坐在马上,看着报信的护卫冲进车队,看着中间一辆车上,秦王跳下来,上了马直冲过来,下了马,站在路中间,笑颜如花般看着迎着她冲过来的秦王。
  秦王离李夏七八步,纵身跳下马,马冲势尚存,嘶叫了一声,往旁边斜冲过去,秦王几步冲过来,伸手抱起李夏,抱着旋了半圈。
  “怎么接出这么远?”秦王气息有些急促。
  “想早点看到你。”李夏仰头看着他,“你瘦了很多。”
  “没事儿,我很好,一切都好。”秦王看着李夏不移眼。
  陆仪紧跟在秦王马后,慢慢勒停马下来,牵着马看着两人。
  “陆将军辛苦了。”李夏瞥见陆仪,拉着秦王的手转过些,向陆仪颌首致谢。
  “不敢当。”陆仪拱手,不等说话,先笑起来,“上车说话吧。”陆仪示意路上好奇的行人。
  车队也已经加快速度赶了上来。
  郭胜站在秦王那辆阔大车子旁,和可喜一左一右,举着帘子。
  秦王先扶着李夏上了车,自己跟着上了车。
  可喜跳到车前横板上坐下,车子刚要移动,秦王掀帘吩咐道:“慢慢走,不着急。”
  “是。”可喜忙笑应了。
  “郭胜说,这一阵子京城不算太平,你还好吧?”放下帘子,秦王关切的看着李夏。
  “好,咱们先不说这个,说说你这一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儿没有?”李夏岔开话题,这么高兴的时候,她不想说那些沉重的事。
  “有,很多。”秦王立刻也转了话题,一边笑一边敲了下车厢板,“把后面车上那两个大桐木箱子拿过来。”
  可喜利落的答应一声,片刻,掀起帘子,抬了个一尺来高的大箱子进来,“爷,两个箱子都不小,要不要一个一个拿进来。”
  “好。”秦王答应一声,看着可喜将箱子靠前车厢板放好,打开,先从里面拿了个靛蓝布袋,抖出一串儿笨拙的木头小人儿出来。
  “昨天中午,在一间小茶棚里歇脚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货郎,那货郎比一般的货郎用心,也会做生意的多,他在头上戴了顶高帽,一根绳子连着前后两个货郎担子,中间用高帽顶起来,绳子上系满拨郎鼓,小木偶什么,停下的时候,就用手里的竹杖撑着。
  这一串木头小儿挂的最高,我看着有意思,就买下来给你,看看,虽笨拙,却别有韵味。”
  秦王拿着一串小人儿,和李夏说着货郎。
  “这个货郎是个聪明人,这些小儿人挂在他那根绳上的样子,肯定有意思极了。”李夏接过一串小人儿,一个个细看。
  “你看这个,能认得出是什么吗?”秦王又拿出一个通体乌黑,似人非人的木头段。
  “这是什么?”李夏接过,翻来翻去仔细看。
  “说是辟邪的圣物,一个老庙祝,摆在间什么莲花圣母庙门口,神情严肃的很,我问他为什么能辟邪,他就这样,一眼一眼的瞪我,就是一句话不说。”
  秦王学着老庙祝瞪他的模样,李夏看的笑不可支。
  “后来旁边一个请圣物,他们管这个叫圣物,的老爷子说,这是莲花圣母的家将,用桃木做的,里面还要放一个狗牙,做好之后,在莲花圣母像前供奉七七四十九天,得莲花圣母传了神通,再放到大香炉里,要是烧着了,那就是这个家将学法没学好,象这样的,就是学好了的,请回家之后,就能辟邪驱鬼,百病不生。”
  “这是学好了还要考试。”李夏笑个不停,“这东西难得,回去挂在二门里吧。”
  “你看看这个。”秦王又拿出个小圈轴,和李夏一人拿着一边抽开,指着卷轴笑道:“这是路上逢到赶会,有个妇人,摆摊画画,这妇人不识字,这画画,说是一生下来就会画,从没学过。
  你看,这是她画的善人转世图,这个是善人生前,放生,施钱施粥,这是转世了,这张图就是这转世后有意思。
  照那妇人的说法,转世之后,这善人就做了天下最有钱最有福气的人,白面馒头五花肉,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那妇人觉得,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就是五花肉。也是个可怜人。”
  “你看着她画的?”李夏仔细看着转世后的善人面前,那一碗秦王不说,她绝对看不出是肉的东西。
  “嗯,她画的极快,熟极而流的样子,一边画一边和我说,她这画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画,倒是看她画画最有意思,这会儿只看画,就有些索然无趣了。”
  “有趣,听你说着,看这张画,和你看着时一样有趣,这哪儿象肉啊!”李夏到底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还是好的。”秦王笑出了声,“她见过吃过,画的不像而已,没离谱。
  她在十里八乡,很有名气,这话是她自己说的,我买了她一幅画,又让人买了一大包卤肉给她,就站在旁边看她画画,她生意不错,不断的有人找她画画,多数是画灶王爷,她灶王爷画的很不错,慈眉善目,还画一把扇子,我问她怎么画个扇子,她说,那灶头多热呢,没扇子不行。”
  李夏哈哈大笑,秦王也笑个不停。
  “还有这个,一个老头卖的,说是龙骨,包治百病,放在一个小筐里,上面用白布盖着,你说要买,他就这样,飞快的掀开让你看一眼。”
  秦王学着那老头掀的飞快盖的飞快的样子,“只给看一眼,要再看第二眼,说不行,看多就把龙气看没了。”
  李夏闻着那块龙骨,眉头微蹙。
  “我就买了一块,你闻出来了?我拿到就觉得不对,问他,他居然理直气壮的问我,你见过龙吗?你见过龙骨吗?你没见过,那这就是龙骨!”
  秦王学着那老头气势汹汹的模样。
  李夏再次笑出了声,“你就这么被骗了?不对,这前一半是骗,后一半就是抢了。”
  “我让人送他去衙门了,不过这块龙骨还是买下了,拿给你看看。”
  秦王一件一件从箱子里往外拿东西,这箱子里的东西五花八门,无奇不有,每一件东西,都有来历说法。
  箱子里拿空了,李夏看着面前堆了一堆的乱七八糟的玩间儿,一边笑,一边一把一把抓进箱子里,“我觉得,好象跟你一起出门一样,真是有意思。”
  可喜进来拿走箱子,又放进来一个。
  陆仪和郭胜骑着马,并肩走在大车旁,陆仪听着大车里时不时爆发出的笑声,嘴角一点一点往上翘起,心情一点一点轻松愉快起来。
  这几个月,他护卫着王爷,把江淮两浙诸府诸县走了两遍,他眼看着王爷的惮思竭虑,眼看着王爷瘦下去,这几个月,他几乎没见过王爷的笑脸……
  现在好了,总算回来了。
  “京城不怎么太平?”陆仪又凝神听了一会儿,轻松的挥了几下鞭子,看向郭胜,说起话来。
  “唐嫔失足淹死了,唐尚书乞骸骨的折子,皇上准了,唐家现在在京城的,只有唐家贤一个了,其余,”
  郭胜看着陆仪,带着一脸说不上来什么意味的笑,“唐嫔入宫后赶进京的那一支,连夜走的,逃难一样。”
  “唐家一向聪明。唐嫔失足淹死?自己死的?”陆仪一脸的的这简直太可笑了。
  “旨意上是这么说的,追封了贵妃。”郭胜转着马鞭,意态闲适。
  “冯杰现在怎么样?”陆仪问起了最关心的一件事。
  “顺顺当当。”郭胜将前几天早朝上的一幕简单说了,“……如今江娘娘禁足,不过,王妃说了,这事只是冯杰一面之辞,肯定没有真凭实据,不过这样就足够了。”
  “嗯。还有什么事吗?”陆仪看着郭胜问道。
  郭胜用马鞭挠了挠头,“还有几件小事,李家分好家了,二房李三爷,被江延世阉了个干净。”
  “什么?”陆仪差点呛着。
  “因为李三爷给太子送春宫图的事。”郭胜将李文林在东华门遇到皇上的事说了,“……李三爷被抬回家当天,江延世找了趟李二爷,说李三爷罪有应得,李二爷倒也算聪明,这事儿,李家就闷下了。”
  “王妃……”陆仪想问王妃知道吗,刚开了口就又咽了回去,王妃不可能不知道。
  “王妃说阉了对大家都好。”郭胜明白陆仪的意思,干笑了几声,“是安份多了,就是李二老爷夫妻两个,一天一场的跟李大老爷闹。”
  郭胜又用马鞭挠了几下头,“还有件事,李大老爷带了个小妾,小妾生了个儿子,李家七爷,带回来,这是小事,可这个儿子,是带回来那天,带到严夫人面前时,严夫人才知道她们家添了位七少爷。”
  陆仪呃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眉间,李大老爷不象是这么不着调的人哪,唉,这事儿可真是!
  “严夫人贤惠。”郭胜挽了个鞭花挥出去。
  “王妃?”陆仪往又传出一阵笑声的车厢里努了努嘴。
  “这我不知道,这种事,王妃哪能跟我说?”郭胜明白陆仪的意思,“不过,听五爷说,严夫人好象有点儿生气,这事儿,你回去问问你媳妇吧,你媳妇跟十七他媳妇往李府跑的勤,特别是这位七爷回来之后,这种内宅的事,我不知道。”
  “这真是。”陆仪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还有件小事,莫涛江往李家找李大老爷说话,去过两趟了。五爷说,莫涛江替江延世请李大爷到他身边参赞,李大老爷没答应,说要守孝。”郭胜接着道。
  “李学璋胆子小,只怕是吓住了。”
  “吓住了是好事。”郭胜悠悠哉哉的甩着马鞭。
  车子里,秦王一样样历数了第二只箱子里的东西,“……这是我在太湖边上买的,也是辟邪的圣物,叫鱼精,胡磐石很信这个,和我说了一大通关于这个鱼精,哪一种鱼的鱼精最好,真是到处都是辟邪的圣物。”
  李夏从秦王手里拿过那一串白白的,象四方小石头一样的东西,闻了闻,嫌弃的扔到了箱子里,“腥得很,看样子,找辟邪的东西容易,找不能辟邪的东西只怕还要难些。”
  “江淮两浙一带,淫祠还是极其严重,隔个十里八里,几乎就有一样两样有神通的东西,五花八门,我甚至见过一个破柜子,一个羊头骨,那只羊头骨,我让凤哥儿安排人,半夜里偷偷拿走了,把四周的香灰什么的,也平了,谁知道,也就半个月,离的不远的一棵大柳树,又有了神通,烧香烧的把大柳树烤死了。”
  秦王一边说,一边苦笑摇头。
  “我阿娘当初在太原府的时候,最爱烧香,听说哪儿香火旺有神通,就一定得去,到横山县之后就少多了,到了高邮,就更少了,这些年,阿娘就是到大相国寺这些地方上香,也不怎么热情,不那么尽心了。
  人在困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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