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人间-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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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球指了指身后空荡荡的床铺,又指了指外间。
他的意思是,步溪客不在这里,他在外间。
晴兰彻底醒了,掰开狐球的手,拽出自己的头发,她披上外衣轻手轻脚来到外间。
步溪客似乎在写什么,听到动静,他折好放在了信封里,转头笑道:“怎么醒了?”
“你在写什么?”
“没什么,北边的事。”步溪客拉起她的手,说道,“已经写完了,回去睡吧。”
狐球自己爬回了小木床,乖乖盖好了被子。
步溪客经过时,说道:“真是只狐,还假寐。”
狐球可听不懂,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熟了。
步溪客叹息:“这小子,让人头疼。”
晴兰躺下来,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总是没来由的发慌,终是忍不住,问步溪客:“真的没事?最近感觉……感觉整个雅明城的气氛都紧张了不少。”
“没事。”步溪客道,“北边国多事杂,他们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我们,我只是写信问问小楼兰最近的情况……你睡不着吗?”
晴兰摇了摇头:“睡不着。”
步溪客坐起身来:“那就把狐球搬出去,我哄你。”
生了狐球后,两个人有了个默契,亲热不叫亲热,叫哄睡,哄睡前,还要把儿子连人带床搬到外间,让嬷嬷和几个宫人看管着。
晴兰拉高被子遮住脸,点了点头。
两个月后,天气渐暖。
这日,狐球正顶着狐狸帽子满院跑着玩,皇都来信了。
于嬷嬷拿到信,面色凝重地递给晴兰,晴兰心中一紧,拆开信一目三行。
“母后……”她湿了眼眶。
信是太后写的,大意是说自己非常想念晴兰,希望晴兰能带着廷耀一起回京,让她这个时日不多的老人家见见外孙。
于嬷嬷道:“皇上还送来了车轿随从,让殿下见信后就速速启程返京。”
晴兰忙问:“最近可有什么传闻吗?有关太后的?”
于嬷嬷摇头:“什么都没有。殿下宽心,不要多想,太后福大,不管是什么,一定无事的。”
晴兰抱着信摇了摇头:“不是的,母后的信上虽未提及自己身体,但却殷切盼着我带着狐球回皇都让她看看,还有皇兄……信和车轿是一起来的,又说让我见信即回,刻不容缓……嬷嬷,我想,母后可能病了。”
晚上,步溪客回来后,晴兰同步溪客说了此事和她的猜想,步溪客并没有惊讶,他沉默了好久,点头道:“既如此,公主就跟狐球一起回皇都吧。最近北边有点动静,我怕是不能离开,这样好了,明日我拨一些人替我送公主出城,一路顺风。”
晴兰心中不舍,但又惦记着太后不得不回,说道:“若母后生病,我会留京一阵子,可能要很久……驸马要记得时常写信。”
步溪客龇牙笑道:“那是一定,我啊,要天天给殿下寄信,寄到皇上烦了,让你早早回来和我团聚!”
次日清晨,晴兰带着狐球坐上车轿,挥手跟步溪客告别,步溪客站在城头上,挥舞着高高飘扬的旗帜,一直走好远,还能看到。
等终于看不到旗帜时,晴兰转过头,抱着狐球哭了起来。
于嬷嬷给她擦着泪,劝道:“殿下哭什么,太后不会有事的……”
晴兰哭着说:“女儿不孝,母亲病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虽也难过,可现在我的心里最难过的却是和步溪客分开……”
于嬷嬷一愣,叹气道:“殿下和将军感情好,分离自然舍不得,太后是过来人,怎会因此怪罪公主。”
晴兰频频回头望去,吸了吸鼻子,伤心道:“不知道他离开我,会不会睡不好……万一北边那群月犴狼再打来,他要是受伤了,该怎么办?”
于嬷嬷道:“不会的,殿下不要乱想,驸马吉人天相,怎会有事?”
车行一日,到了鹤城。
晴兰抱着狐球下了轿,看到这熟悉的地方,微微笑道:“好怀念,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狐球转过头,看向面前的这个城池。
晴兰道:“你爹爹就是在这里接的我。”
于嬷嬷也笑:“可不是,驸马一下子扯了殿下的盖头,可把我们吓坏了,老奴都要吓昏了,回过神来,驸马跟殿下早已驾马离去,留下我们乱成一团,老奴心都被驸马吓停了,还骂驸马是歹人,生怕驸马会伤到公主……”
晴兰笑了起来。
她说:“我这一辈子,有那一回,就足够了。”
于嬷嬷道:“这哪能足够!”
晴兰默了一瞬,乐了起来:“嬷嬷说的是,不能足够,我啊……是个不知足的公主,想要更多更多他的好。”
狐球呼呼两声,软绵绵亲了晴兰一口。
晴兰摸了摸狐球的脑袋,说道:“你要像你爹,好好长大。”
狐球点了点头。
“殿下,都备好了,可以歇息了。”
歇脚处是步溪客安排的,出燕川前,路过的大小城池都有人照应,之后,就只有皇兄派来的护卫和人马可以出关继续前行,燕川的兵只能留在燕川,无获通行文书不得前行。
晴兰让嬷嬷吹了灯,抱着狐球睡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时不时传来几声咕咕的鸟叫。
没过多久,狐球支棱起来耳朵,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床边,立着一人。
狐球兴奋了,张开手:“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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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步溪客:公主离开的第一晚,想她。
于是……
那么……
嗯。
狐球什么的,就拜托给于嬷嬷了。
于嬷嬷:???(老人家睡个觉容易嘛?)
第50章 回京后的狐球 。。。
晴兰翻了个身; 睁开眼睛,手指抚摸着身旁的人; 轻声道:“我在做梦吗?”
“是; 公主在做梦。”
晴兰问:“儿子呢?”
“我就是。”步溪客不要脸地叫了声娘; “我长大了。”
晴兰轻轻笑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跟着。”步溪客说; “我呀; 看不到送你的车马后,心里难受; 特别想见你,所以我就跳上马来了。”
躺在他怀中; 再次闭上了眼; 月光下; 她脸颊蜿蜒出一道晶莹的泪水。
步溪客愣了一下,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捏着她的脸:“不要哭; 回家就开开心心回; 你要是皱皱眉头,皇上和太后还以为我对你不好; 万一再也不让你回来了,我上哪说理去?”
“那你就不会来皇都找我?”晴兰任性了起来; 问道; “假如,皇兄真的不让我回来,你会为了我到皇都去吗?”
“我家三代忠臣; 家中亲族所剩无几,先帝怕我们带着家兵与月犴合谋,南下取皇都,那些年几乎每个月都有封赏,甚至还要把长公主下嫁到燕川,虽然父亲拒绝了,但我们却用血肉证明了忠心。你皇兄也一样,但形势不同……晴兰,北境即将迎来和平,到时候,手握三十万兵将的我们,再忠心,也敌不过帝王疑心,所以,我娶了你,我们的忠心,看起来也更可信了……”
“说来说去,你的意思是假若皇兄不让我回去,你顾忌你身上挂的那个忠心,不会来皇都把我抢回去?”
步溪客慢慢道:“若是真有这一天,我会离家抛姓,只身到皇都,和你在一起。燕川步氏无论何时都不会背叛大梁,而我,无论何时都不会让你与我分离。”
晴兰捂脸哭了起来:“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只说无论何时不会与我分离,可天亮后,我就要与你相隔千里。”
“傻姑娘。”步溪客摸着她的头发,“你是回去看望母亲,这不是分离,我和你在一起,心都给你了,哪里还能分开?”
第二天醒来后,身旁无人,晴兰恍惚中以为自己太过想念,做了场有他的梦。
等再次启程后,车后传来清脆的马蹄声,晴兰撩开车帘,对上步溪客的一双温柔眼。
“我就知道,那不是梦。”晴兰说,“啰哩啰嗦的,那么多道理,绝对是你。”
步溪客弯起眼睛,悠悠策马上前,与车并行:“自然不是梦,殿下醒了之后,竟然没发现儿子不在身边,若要是梦,一早起来,你身边应该是一只狐球。”
“呸,你才是一只!”
“哈哈哈哈……”步溪客弯下腰,挑了挑她的下巴,看向车内,打了声口哨,“狐球,到了皇都,可不要忘了爹。”
狐球压根没理他。
步溪客骂道:“小没良心的。”
晴兰道:“放心吧,我会天天想着你,只要我想着你,狐球也不会忘了你。这么晚了,不回去吗?”
步溪客收起笑意,摇了摇头,沉默半晌说道:“再送送你。”
燕川骠骑将军,无令不得入关。
他只能送她到燕门。
“既然皇上让你回去,一路上自然会有人照料。”步溪客强装无事,语气淡然道,“想写信就写,我等着你的信……走吧,我就送到这里了,替我向太后皇上问声好。”
“有什么需要的吗?”晴兰问,“粮草棉衣铁器……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我,我向皇兄要。”
“小友嫁了人,胳膊肘就往外拐。”步溪客逗道,“皇上指不定要在心里这样骂你。”
晴兰:“步溪客。”
步溪客垂下眼,再也笑不出了。
前来接晴兰的官员们远远站在隘口等着。
步溪客下马,钻进车内,抱住了晴兰。
两人沉默很久。
“会没事的。”步溪客说,“很快就会回来。”
他抱住狐球,亲着狐球的额头:“小没良心的……要去皇都了,记得乖乖守规矩,不要让你娘烦忧。”
“他知道什么!”晴兰道,“傻乎乎的。”
“他知道的。”步溪客道,“我家的男人,生来就知道守护家人,他身体里也流淌着这样的血。晴兰,三年了……燕川无拘束,回去后,你若觉得烦闷,就给我写信,不会很久的……”
说到这里,步溪客顿了一顿快速接上:“太后一定会平安无事,答应我,早点回来。”
“知道了。”
步溪客笑了笑,放开她,又低头猛地吻住她的嘴唇。
“不会很久的。”他说,“会永远平安。”
燕门分别时,晴兰哭了,狐球到底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铁豆,似乎明白父亲不会再跟来,小狐球也瘪着嘴,眼泪汪汪挥着手。
步溪客笑了一下,略有些苦涩。
等再也望不见车马扬尘后,步溪客掉头回雅明。
他走得很慢,人和马都有些沮丧,无精打采。
步溪客揉了揉马头,笑道:“打起精神来,为了她,我们诛灭月犴,扫清北境!”
鞭子声清脆,马飞驰起来。
半个月后,晴兰回到了皇都。
沐浴更衣后,晴兰见了皇兄。三年多未见,皇帝瘦了许多,也老了许多,明明正值盛年,却两鬓星白。
皇帝招招手,让晴兰靠近些,对比画师送回的那副画像,看了许久,道:“嗯,是我的兰儿不错。”
晴兰笑道:“皇兄!”
“这些年还好吗?”皇帝眼中有泪,脸上带着笑,“让你受苦了。”
“我很好。”晴兰道,“是皇兄……这些年辛苦了。”
“唉……”皇帝苦笑,“果然还是兰儿心疼我,知我辛苦。”
“母后怎么了?”
“……”皇帝微微顿了顿,道,“倒无大碍,只是一日突然发梦,醒来哭着说想你了,闹多了胸口发闷,没食欲,有几日起不来身,太医说是心病……”
“我去看看。”
“倒也不急。”皇帝笑道,“这会儿见了廷耀,估计来了精神,顾不上你。你啊,多跟皇兄说说话。”
他叹了口气,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说道:“兰儿……你远嫁三年,朕……失了四子,朕的皇儿啊……”
“……皇兄。”晴兰眼眶红了。
皇帝摆了摆手,背过身去缓了会儿,道:“还没见朕的外甥,走,一起到母后那里。”
晴兰扶着他,垂头慢慢走着。
皇帝轻声问:“骠骑将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