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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将军绣春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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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孟蕙兰惯会察言观色,冷眼瞧着孟氏厌恶女儿,便也装腔作势地阴阳怪气道:“我说表妹,不是姐姐说你,这做人啊还是要表里如一……可别在背后做些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勾当。”
  
  初莲听了她的话,身子气得发抖,怒极反笑,“表姐这话妹妹听不懂,表姐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吵死啦!”床榻上的沈睿言猛地一捶床铺,不耐烦的开口叫道,“娘,二妹也老大不小了,找个日子赶快把她嫁掉!吵吵嚷嚷的看见她本少爷就心烦!一天到晚生病,晦气得要命!”他冷冷地说完,便将头扭了过去,似是再也不想看见她。
  
  初莲死命地咬着唇,指甲狠狠掐进肉里也不觉得疼,比之心上的痛,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孟氏厌恶地扫了一眼女儿,忙俯下身好言哄劝儿子。余光瞧见初莲只是呆着不动,心头火又起,扯着嗓门训斥:“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没瞧见言儿不愿意见到你吗?没眼力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出去!”
  
  初莲听着她恶毒至极的话语,心痛的无以复加,大哭着跑了出去,扶着赛雪踉踉跄跄地回到了莲欢阁。
  
  刚刚服的药经过这么一折腾,“哇”的一声全部呕了出去。赛雪慌忙上前捶背,瞧见她面如金纸,两颊赤红,身子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吓得魂都没了,慌忙命小丫头去请大夫,一面手忙脚乱的扶她睡到床榻上。初莲只觉浑身疲软,喉间腥甜,两眼一阖便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赛雪慌了神,命两个丫头一起去请太太,一个去请沈将军。请太太的那个小丫头很快便回来了,面上挂着怒气埋怨道,“婢子和太太还没说完,太太就说小姐惯会装病,这次也不例外,便让婆子把婢子撵了出去……”
  
  赛雪噙着泪,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母亲!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的如此心狠!”又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姐,不觉悲从中来。
  
  好在大夫和沈睿之都迅速赶来。大夫诊断以后说是怒火攻心,开了几服药嘱咐静养。
  
  这时,沈初华得知消息也急匆匆的赶来,瞧见睡榻上莲妹凄惨的模样,不禁流下了泪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初莲才幽幽转醒。睁开眼,瞧见大哥大姐都关切地注视着自己,堆积多时的委屈一下子寻到了宣泄点,顿时像孩子一般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慌得睿之和初华急忙去安慰她。
  初莲哭诉道:“大哥,我还不如没有这样的哥哥和母亲……我活在这世上,除了会生病,一丝用处也无,所有人都嫌弃我,都恨我为什么不早死……”
  
  “胡说什么?”沈睿之愠怒道,随即又放软了语调柔声劝慰,“小姑娘家家的,成天瞎想。你还有大哥我,你嫂子,初华大姐还有爹,我们都是全心全意对你,你又何苦说这些话,让亲者痛,仇者快?”
  
  “是啊,莲妹。你母亲还有二哥早上说的话我们都知道了,他们是不仁,可我和哥这些年如何对你,你也是清楚的……你又何必……”她说不下去了,兀自抹着泪水。
  
  谁像初莲哭得更凶,嘴里口齿不清地念叨着,“哥有了嫂子,心里哪还有我这个妹妹,如今说这些话不过是哄我开心……如何信得?”
  
  睿之和初华听了不禁哑然失笑。睿之摸摸初莲的发髻,哄她,“傻姑娘,哥哥永远都是你的哥哥,就算是有了嫂子也不过是多了个人来疼你,又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呀就是小孩子脾性,等日后你有了姑爷,恐怕就是你不要我这个哥哥喽。”
  
  一句话引得初华和赛雪都抿嘴暧昧地笑了起来。
  
  却没想这句话戳到了初莲的伤心事,早上二哥这样说自己也就罢了,没想到大哥也这么说,“我情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今生今世绝不嫁人!小妹心意已决!”说完,她便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住自己,瓮声瓮气地说道,“小妹累了,想一个人静静……大哥大姐请回吧。”
  
  沈睿之和沈初华无奈地对视,初华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说道,“如此,小妹你安心养病,别胡思乱想。我和大哥明日再来看你。”
  
  赛雪送睿之初华出门,睿之千叮咛万嘱咐,这才离去。
  
  赛雪一回屋,就瞧见自家小姐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怔怔地掉着眼泪。
  
  “小姐,怎么又哭了……病还没大好呢就这般哭哭啼啼,仔细身子要紧。”
  
  谁料初莲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希冀般地问道,“赛雪,你觉得嫂嫂怎么样?”
  
  赛雪沉思了会儿,说道:“新夫人为人和善,面慈心软。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就连对我们这些奴才也是温温和和,大家都很喜欢她呢。”
  
  初莲听了,颓唐地放下她的手,近乎冷静地说道:“是么?可是赛雪,你难道没有察觉到自从她来了以后家里发生了好多事吗?二哥被打,三位姑娘关的关罚的罚,娘也因为不待见她而对我如此狠辣,就连大哥……从前他日日都来我这莲欢阁,如今竟也不大来了。赛雪,缘是我多心了吗?”
  
  赛雪大骇,忙捂了她的嘴,四下里看看。这才小声说道:“小姐莫再说了,当心隔墙有耳。若是传到将军耳朵里怕是不高兴了……”
  
  初莲甩开赛雪的手,冷笑道:“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他一来,哥哥就要离开我了,她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如今,她既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她能做难道还怕人说么?”
  
  赛雪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姐,一时间吓得愣住了,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初莲瞧见她害怕的样子,脸上又出现了温柔的笑容:“赛雪,咱们从小一块长大,这一次,你会帮我的对吗?”她亲亲热热地握住赛雪的手,殷切地望着她。
  
  赛雪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小姐需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一定竭尽所能。”
  
  初莲淡淡一笑,眼中掠过不易察觉的冷光:“不慌,不慌。等时候到了,你自会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儿卡文了,真是对不住追文的小天使们
文章今儿上榜,日更绝不拖延
望小天使们多多支持

☆、蹄子奸诈

  沈睿之和妹妹沈初华无奈地离开了莲欢阁。
  
  睿之想起从前少时初莲跟在自己身后大哥长大哥短的可爱模样,如今却只能缠绵病榻,厌世悲观地说着什么“绞了头发做姑子,终身不嫁”之类的丧气话,不觉悲从中来。
  
  初华瞧见她大哥面色沉沉,一语不发,不时蹙眉长叹,知是为莲妹的事心里头不爽利。
  
  四月暮春,正是风景如画的好时节。但谁也没有停下来驻足欣赏,一路无话,心事绵绵。
  
  快要走到初华住的院子时,睿之停下脚步,像是思考了很久,这才郑重地嘱咐初华道:“初华,日后若是我不在府上,你定要好好照看着点莲妹,万不可让她母亲和她哥欺负了去。
  
  莲妹生性胆小,心思又敏感,凡事总要多想。哥怕她受了气想不开,做了傻事。你是她大姐,她平素里又与你亲近些,你得空,便多去莲欢阁提点着她些。”
  
  “哥,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只是听哥的语气,似乎不日要离开家?”初华灵敏地抓住他话中的重要部分,好奇地问道。
  
  “唔……西北局势不稳,哥可能要过个一年半载才能回家。”他隐晦地说道。
  
  “是要去打仗吗?我也要去,哥也带上我吧!”谁想初华激动的要命,眼睛好似镀上了一层亮光,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别闹。”睿之摸摸她的头,咧嘴笑道,“又不是游山玩水,哪能带上你这么个小姑娘。等过了年便十六岁了,到时候陆陆续续提亲的人都会来。你呀,行事也该稳妥些,别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睿之一句玩笑话不曾想却触碰到初华的心事。她怔怔的,不知是否要将心中所想告诉哥哥。沈睿之瞧见她呆愣愣的模样,以为小姑娘害羞了,便也不再调笑她。拂去她头上的落花便准备离去。
  
  刚转过身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便又回头很认真地问道:“莲妹说她要终身不嫁,哥只当是玩笑话……初华,你不会也要跟哥说什么终身不嫁之类的浑话吧?”
  
  说完,朝她促邪地眨眨眼睛,这才大步离去。留下沈初华一人在风中凌乱。
  
  若是自己那日并未见过林公子,并未对他上了心,倒也罢了,稀里糊涂的随便一个贵公子嫁了便嫁了。
  
  然而上天怜悯自己,让自己见到他,这便是天注定的缘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自己又怎能违背老天的旨意?
  
  只是不知,落花有意,流水是否有情。
  
  *
  一年中最好的莫过于这春光了,明媚的阳光几乎照遍沈府所有阴暗潮湿的缝隙中,处处昭示着生命的盎然。
  
  只有一个地方,永远是阴冷的、昏暗的、可怕的,那便是安乐园。
  
  安乐园,真是一个好听的院子,似乎里面充满着醉生梦死,安康快乐。
  
  珍珠和明月一开始也这么想,然而当她们推开沉重的木门,面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惊呆了。
  
  破败的院子,一个人影也没有,院子中种满参天的古树,粗壮的树干胡乱地交织在一起向外延伸,稍有不慎就会撞到,打得人生疼。
  
  外面明明是一片艳阳天,这里却感受不到一点暖意,有的只是阴风阵阵,呼啸而过。整个院子中黑气弥漫,不知名的鸟躲在角落里嘶哑地叫着,凄凉而又可怕。
  
  珍珠明月心里直打鼓,刚想退出去,身后的婆子便冷着脸关上了木门,上了一把沉重的大锁。整个院子只剩下珍珠明月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恐惧。
  
  两人战战兢兢地绕过院子,推开内室的门,迎面一股腐朽的霉味呛得她们直咳嗽。大白天的屋内却一片昏暗,蜘蛛网随处可见,俨然成了蜘蛛的天堂。残破的桌椅,硬邦邦的木头床,厚厚一层的灰尘,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们倍感绝望。
  
  白天,他们费力地抄着经书,一刻也不敢停歇,每天都会有婆子取走经书,顺便放下两碗稀饭和两个馍馍,若是哪一天没有抄完规定的数量,那么连这些粗陋的饭食都没有。
  
  晚上,她们抱在一起,瑟缩在小床上,看着窗外树影婆娑,张牙舞爪,像极了一个个披头散发的魔鬼。内室的木门年久失修,时不时自己“吱呀”一声便开了,阴风怒嚎着灌进来,直把她二人吓得抖成一团,后背冷汗渍渍。
  
  她们不是没有抱怨过所处的环境。刚来的那几天,她们日日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语咒骂林锦毓,虽然这一切并不是她的错,但她们潜意识里就是认为若没有林锦毓,她们便还呆在萃梨居。她们也咒骂青宁,恨她巴结新夫人从而高枕无忧。
  
  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几天,每天抄不完的经书还有夜夜的惊恐磨去了她们的戾气。
  
  她们终于沉默了,逐渐相信了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她们就要在这破败的庭院中一年一年的老去,直到青丝变成华发,也终不会有人推开上锁的院门,迎接她们出去了。
  
  是以,当有婆子打开紧锁的大门,一群人众心捧月般簇拥着两位穿华服的少女和贵妇人走进小院,珍珠和明月依然怔怔的,状如痴呆。
  
  孟氏和孟蕙兰嫌恶地用帕子捂住鼻子,冷眼四顾这废弃的院子。当瞧见珍珠和明月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模样,身上的衣裙被灰尘笼罩早就看不出原先光亮的颜色,原本如玉的脸庞此刻傻呆呆的,她二人早就露出鄙夷的目光。
  
  林锦毓还未过门时,她二人仗着自己的身份不一般,可没少给孟氏气受。孟氏恨得牙痒痒,偏偏又不敢拿她们怎么样。
  
  如今被关在这里,哪还有先前的骄横样?孟氏越想越痛快。若不是她们还有些利用价值,自己又怎么会屈尊降贵到这种腌瓒之地?
  
  珍珠和明月回过了神,知道这是自己逃脱这是非之地唯一的机会。也不顾及什么形象了,争相磕头,嘴里念叨着“求太太放民女出去,民女再也不敢了!”
  
  孟氏在上首,故作矜持地笑着,身旁早有婆子端来两把红木太师椅,孟氏和孟蕙兰施施然坐了,又有小丫头奉上香茶。
  
  孟氏品了口茶,冷冷地扫了跪着瑟瑟发抖的两人。良久才笑道:“二位姑娘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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