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相亲记-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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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是天子,朕说了算!”卫潜的语气很平和,却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霸气,这个朝廷可是姓卫的。
周围的军士们眼睁睁瞧着齐翔半跪在地上,满面血污。那对天家师兄妹却在自顾自地聊天,个个表情都有些抽搐。特别是齐翔心腹的甘千户,心都纠结成了一根麻花。
要说谈判吧,又顾忌着齐翔。就此逃跑,心有不甘。若是杀人灭口……甘千户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扫视着立在一块的三人,这倒是很容易做到的。
但那只是一个闪念,随即甘千户便扶额苦笑起来,那不就是提着脑袋白干了一场。搞不好还能给齐翔挣个追谥,然后自己这帮人就得等着亡命天涯了。不管是谁得了势,都不会放过他们这些蝼蚁的。
百般纠结之下,只听萧侯忙里偷闲冲这边喊了一声:“事已至此,今日究竟如何了解,划下个道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萧侯大约是有战争创伤后遗症,所以有时会暴走。这样是不对的,也是不好的,大家不要学习啊!
待会再发章节,补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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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阵前倒戈
甘千户定了定神; 又去觑齐翔的脸色。然而齐翔就如失了魂魄一般,身子跟半截树桩似地杵在原地,默不作声。
竖子不可与谋!甘千户在心里狠狠地喊出了那句范增的千古名言。齐翔是他顶头的上司; 打一开始要跟着临川王干,他是有些含糊的。毕竟当今圣人春秋正富; 纵使当真无子,要从宗室中承继; 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更何况; 还有一个广陵王在。
然而,从龙之功……这四个字太有诱惑力了。谁不想封候拜将,谁不思锦衣玉食。如果仅是设法让今上退位,他觉得应该也有一博之力。就如当年的少帝之乱,参与了那场变动的人,如今已经扶摇直上。
但事态却并未如他们所愿; 军师的计划一一得到了执行; 却没有带来应有的效果。最终; 居然走到了白刃相向的地步……
临川王完了,甘千户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如果皇帝是被迫退位; 或者是在围场被那些假扮的流民所杀; 他们还是有机会的。但现在对方明显已有准备; 就算皇帝被自己这些人格杀当场,临川王也成不了事。
不管是坐镇京师的谢丞相,还是此刻在滑台城内的廷尉、尚书令等人,他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当今天子登位九年; 治下虽有战乱,到底不是那群雄争霸的年头了,一个临川王府如何与天下兵马抗争。
“萧侯,”甘千户放下弓箭,向她拱了拱手。“卑职自知罪孽深重,今日冒犯了。假如我等愿意归降,不知圣上会有何处置?”
周围人听了这话,又有一阵小小骚动。而甘千户一边对着萧锦初说话,暗地在留意皇帝陛下的动向。
只是卫潜的心思哪有那么好猜,这世上唯有一个人,从不屑于去猜,却总能百发百中,便是此刻发话的萧侯了。
只见她倨傲地抬着下巴:“谋逆乃是不赦之罪,按理该夷三族。不过你们毕竟只是协从,若是有悔改之心,陛下看在眼中,自然会酌情考虑。”
没有把话说死,但也没有允诺,但他们还能要挟什么呢?甘千户露出苦笑:“罪人愿意护送陛下与萧侯回滑台。”
萧锦初微微点头,她不认识甘立,但她欣赏识时务的人,这个时候讨价还价是毫无意义的。因着这份欣赏,她的语声也缓和了不少:“如此最好,齐翔冥顽不灵,你们既然想将功折罪,先派个人来把他绑上吧!”
这就是投名状了,甘千户既然想明白了,倒也干脆,从身上摸出一卷牛筋绳来,亲自下马来准备动手。
周围的军士都显出矛盾的神色,他们俱是齐翔的心腹,不然也不能跟着一起干这掉脑袋的勾当。甘千户这一倒戈,有些人觉得是给大家伙找条生路,也难免有人觉得他不够义气。“千户,咱们都是虎贲带出来的,众兄弟们当初可立了誓。如今是要背信弃义吗?”
听得这一句,甘千户的脚步先就一滞,回身来看是哪个讲话。巧的是那出言阻拦的小胡子也跳下马来,双方的距离就十分近了。
“兄弟……”甘千户见着他先叹了口气,这个小胡子在他手下也待了五六年,端的算是亲信。
见他面露愧色,那位小胡子仁兄也有几分感动,赶上两步道:“千户,咱们兄弟一体,不消多说,先诛杀昏君要…要……”
他在原地要了半天却终究未能吐出接下去的那个字,只因甘千户的刀已经迅速穿过了他的左肋,毫不拖泥带水。小胡子颓然倒下了,这是今天第一个死去的人,死于内讧。
“兄弟,对不住了!咱们已是错了,却不能一直错下去。”甘千户的神色很复杂,面对遗体抱了个拳,像是说给小胡子听,也像是说给卫潜与萧锦初的。
但不管萧侯怎么想,甘千户这么一动手,那些军士倒都服他了。人就是这么奇怪,当混乱中出现一个能力排众议又有足够实力的首领时,自然会有一种盲从。
甘千户走到萧锦初面前时,身上除了盔甲,什么兵器都没带:“多谢萧侯能给罪人一次机会!”
萧锦初冷眼瞧着他,往旁边移了一下,好把齐翔的双脚露出来。“机会不是我给的,得靠你们自己争。”
牛筋制作的绳索不粗,但是韧性十足,就算练过缩骨功也是白给。甘千户不再多言,埋头开始干活。
这头刚把齐翔的双腿绑上,像木头似的虎贲中郎将突然开了口,只是哑得不成样子:“你也觉得我错了?”
甘千户被吓得手一抖,结差点散了。再抬头看向齐翔的时候,倒是恢复了镇定:“虎贲,属下跟着您也有好几年了。且不说是对是错,这么些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往死路上奔啊!”
齐翔的目光有些呆滞,他努力想回过头来,但卡住他要害的那只手从未放松过。他又笑起来,笑声低哑,如夜枭一般。“你还想活呢?落到了萧侯手中,有你好受的!”
“多谢夸奖,若有这等机会我得先招呼齐虎贲呐!”萧锦初的声音也很低,配着她唇角的笑容,吓得甘千户又是一哆嗦。
虽然在普通人中也能被赞一声有决断,但遇上萧侯这等非常人物,甘千户还是得自叹匪如。
“劳您先松个手……”甘千户看着齐翔那被扭得几乎要变形的手臂,有些为难地看向萧锦初。
冷不丁,齐翔又冒出了一句:“你真想知道临川王是怎么收买我的?”
“现在不想了!”萧锦初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松开了一只手好方便甘千户,匕首仍旧稳稳地架在他脖子上。
这就是个疯子,已经无可救药了。她不愿意再为他费什么心神,师兄说的对,和他计较,只能脏了自己的手。
齐翔似乎一门心思在跟整个世界过不去,若是你不理会他,他就特别乐意多说两句,比如现在。
“我跟着阿兄十六岁进的东郡王府,那时候北狄兵刚退,阿耶死在了战场上,阿娘也病死了。我们兄弟俩除了去当兵,没有第二条活路。那时候我的身体弱,每回训练都是倒数。阿兄担心我,把自己的口粮省下一半来给我吃,希望我长得壮实些。可惜我太不争气了,举个石锁都举得抹眼泪。每一回上阵,我都很害怕,怕阿兄死,也怕自己死。”
虽然想好了不再搭理齐翔,但听着他没完没了地絮叨,萧锦初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你就是个懦夫,哪怕练到天下无敌也一样!”
“后来阿兄做了郡王的侍卫,一直升到了队长,我就想着若有机会一定要回乡给阿耶和阿娘刻个碑。也叫左邻右舍知道,我齐家的儿郎是有出息的。再后来,郡王做了皇上,阿兄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虎贲中郎将……”
萧锦初眯着眼,很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仍在与牛筋绳奋斗的甘千户:“你这是准备绑过年用的猪羊不成?”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甘千户立即领会了其中精髓。这位姑奶奶是嫌他的动作慢了,听齐虎贲痛说家史听得很不耐烦。但是他真也不是故意的,牛筋遇上水就容易打滑,偏偏齐虎贲满手是血,确实得花些功夫。
“都说长兄如父,阿兄对我来说既是兄长,也是阿耶。是他一手指点我的武艺,也是他逼着我执笔练字。如果没有阿兄,我早就死了。可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是他……”齐翔仍在不停地说话,而且带上了哭腔。
萧锦初咬紧了牙关,只顾催着甘千户。一边是着了魔似的徐徐低语,一边是暴躁的高声敦促,甘千户好悬没拿绳子把自己给捆起来。
就在这当口,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在场这些人好歹也是混军中饭碗的,耳力不能差了,一时脸色都有些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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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奉上,希望大家这样能看得连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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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突然爆发
就在这当口; 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在场这些人好歹也是混军中饭碗的,耳力不能差了,一时脸色都有些变幻。
军士们更添沮丧; 而萧侯则平添了几分意气风发。光听马蹄,来的就是大队人马。滑台是军事重镇; 除去朝廷的军队,再没有人有胆量在附近如此嚣张地行走。
甘千户的面色也不大好看; 之前他的投诚虽说晚了; 但多少还是有些价值的。毕竟,皇帝与萧侯孤身在外,没有依仗。若是再遇上一拨刺客,可就真地得回阴曹地府去了。如今可好,被齐翔一拖二拖的,救兵来了。他这个中途倒戈的“从逆”还能值钱么?
都说北狄铁骑来去如风; 此时正向他们赶来的这支骑兵也不遑多让。几息之后; 先前还很细微的马蹄声已经连成了如雷鸣般地隆隆一片。
又过几息; 以萧锦初超群的目力已经能看到打头军官的衣着和样貌。那万年不变的黑盔甲黑披风,连马都是纯黑的; 不带一丝杂毛; 不是孙承恭又是哪一个。
紧跟在他后边的是匹三花骝; 上头坐着一身白衣的尚书令,大约是跑得太快,发馆都被风给吹歪了一边。再后面便分不太清了,只看见乌压压地一片。
要不是时机不大对; 萧锦初简直想当场大笑三声。众所周知,安素出身世家,打小便是翩翩公子。哪怕遇到火上房,她都不曾见过他衣冠不整的模样。这个笑料,足够她说到后年去的了。
该!萧锦初颇为解气地想着,让你们密谋啊!这会知道急了,若是前两日她与师兄一同在河里折戟沉沙,那才叫精彩。
齐翔也抬起头来看那支朝着河滩奔来的军队,被血污染得乱七八糟的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第一个发现不对的是甘千户,闹了这些时候加上又打又骂,萧锦初体力消耗了不少,再加上有人驰援,难免分心。就趁这会功夫,齐翔把头扭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把衣领含在口中嚼了几下。
“不好!”但凡有些常识都晓得这是要服毒,甘千户喊了一声就伸手去捏住齐翔的下巴,却被另一声暴起的嘶吼声震了一下,随即整个人飞了出去。
萧锦初虽然错过了齐翔的小动作,直觉却在第一时间示警,让她直接撤手飞速地往后疾退了几步。这使得她免于遭遇与甘千户一样的命运,在飞出去后重重摔落在石子嶙峋的河滩上,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用刀一时也很难砍断的牛筋绳被瞬间绷成了几截,齐翔喘着气缓缓站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甘千户又吐出一口血。
萧锦初紧蹙眉头,她敏感地发现齐翔的状态有些不对。按他的身手在全盛时也能绷断牛筋,然而也不会如此容易,况且如今又负了伤。
“药…他刚吃了…药……”甘千户好不容易把口中的血沫子吐出来,低吟了一声。他腹部受的这一击正中气海,此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般。
听得一个药字,萧锦初的心头就是一紧。这伙人已经搞出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了,若真有什么短时间内提高人内力的药也不足为奇。
所以,一个武功高强的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下意识地足尖点地,便往皇帝陛下身边冲去。
齐翔挣脱了绳索后,并没有马上行动。他先抬头打量了一圈,所有骑在马上的军士,但凡与他对视的,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随后,他默默走到了其中一人身旁。那个军士颇为讨好地跳下马,却被他直接夺过了手中的长刀,一拳砸倒在地。那人略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其他人更添了几分恐惧,面面相觑之余却不敢跑。这可真是内有猛虎,外伺群狼,怎么都是一个死。
萧锦初再次与齐翔四目相接时,也在心里打了个突。之前的齐翔是疯狂的,而如今的他比起疯狂,似乎更多了些东西,这让她尤其戒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