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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将军相亲记-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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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扫了眼那张洒金的笺纸; 字倒是铁画银钩,笔力不俗。卫潜重重地拍了一下几案:“简直胡闹,宫门的侍卫都是摆设吗?就随她这样进出。”
  陈婕妤就为难地垂了头,宫务归她协理不假。可这侍卫素来是虎贲卫管,如今的虎贲中郎将可是萧锦初在兼着呢,谁又敢拦着这位姑奶奶。
  张内侍见场面尴尬,只好硬着头皮来打圆场。“陛下,萧侯在宫中养伤。您不曾禁了她的足,又有门籍,进出自然是无碍的。”
  眼见圣人的脸色越发不好,他稍一思量,赶紧又往回找补:“不过萧侯也是太儿戏了,陛下留她在宫中是为她身子着想。她这说走就走,全不体谅陛下一片苦心。要不,奴这就去侯府将她找回来?”
  大话是说出去了,张内侍的心中却在暗暗叫苦。与萧侯打交道可不是个轻省的差事,万一请不回来,陛下肯定不高兴。但要是惹得她不快,就算请了回来,陛下也还是不高兴。实在能愁死人。
  “罢了……”卫潜面色未霁,却摆了摆手,免了张内侍的苦差事。“宫中毕竟拘束,她如今既已大好,想回侯府也可。你明日把常青宣进来,我有事吩咐他。”
  常青就是新平侯府如今的那位大管事了,没出宫前颇得圣人的看重,张内侍还得尊他一声前辈。一听这请的人从萧侯变成了常管事,张内侍忙不迭地就应了:“是,奴一早就去。”
  “时日不早,你们都退下吧!”
  把闲杂人等都给打发走了,卫潜却平静不下来。他拿着那张洒金云笺,在灯下翻来覆去地看。
  萧锦初,是在他眼皮下长大的,她的性情,他最了解不过。就算是宫中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让她不舒服了,她也一定会跟他说一声再走。绝对不会就这么草草留下一张信笺,还是留给陈女官的。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就在宫里乱成一团的时候,新平侯府的常管事也正百思不得其解。却说侯爷随驾北巡,府内那两位又不是正经主子,他这个大管事当得着实清闲。
  好不容易主子回京,但又直接进了宫。他虽然哀叹英雄无用武之地,但自家主子深受皇恩,与对门的武安侯府的管事吹起牛来也有底气啊!
  可这日才敲了净街鼓,守门的小厮就急慌慌地来找他了:“管事…管事……咱侯爷回府了!”
  这不胡说八道么!常管事当即就板起来了脸,下头这些小幺儿真是越来越不成气了。侯爷现如今在宫里呢,皇宫是什么地方,能说出就出,说进就进吗?再者说了,就算是要从宫里头回来,还能不知会府里一声。
  刚想摆起管事的谱,好好管教一下这小厮。又见一个穿着绿色襦裙的侍女匆匆跑了来,这回常管事不敢托大了,主子的贴身侍女可不是他能随便得罪的。“阿珠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主子都回府半天了,也没见个热汤热水的,常管事倒还要来问婢子,婢子也是不大明白。” 阿珠是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女子,然而一开口却是干脆利落。若是吵起架来,等闲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偏偏萧侯很是欣赏,破格让她贴身服侍,故尔常管事也要让上三分。
  “主子当真回来了?”顾不上阿珠的态度,常管事第一个便是大惊。
  “管事若觉得婢子是信口开河,大可不必理会。”阿珠最见不得这样疑心病重,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声,转头就走了。
  常管事狠跺了一下脚,骂那缩着头的小厮:“没一点眼力,这样大事不知道早来报我,就会吃干饭。”
  那小厮被骂得满腹委屈,看着管事急着往主屋奔,小声抱怨:“早说了,您自己不信来着。”
  主屋内,萧靖远和萧静宜一听说许久未见的族姊回府来了,当即赶来请安。萧锦初本不想多应酬,但念及他们自来投奔半年里也没见上几面,今日难得这样齐整,就吩咐在正厅摆饭。
  常管事没能赶在头一个迎候已是懊恼,到正厅又被阿珠那死丫头白了一眼,真是气得捶胸顿足。幸而他深知萧侯一贯是个好嘴的,既然没能献成殷勤只得退而求其次,去叮嘱厨房好好使出浑身解数来。
  只是这一片忙乱中,他脑中的疑惑仍是未解,主子怎么在这个时候跑回来了……
  在常管事的居中调度之下,晚膳预备得异常丰盛,比起宫宴也是毫不逊色。卫潜自然是不会亏待了萧锦初的吃喝,但她有伤在身,鱼虾之类的发物不能吃,大肉也顶好戒了。
  素了几个月,猛见着这一席美食还有好酒,萧锦初简直有如获新生之感。不得不说,常管事对于他家主子的了解还是很透彻的。
  本来半沉着的一张脸,在见了金丝虾饼,五香蹄冻,烩羊肉,还有新鲜的桂花酿后,萧侯看他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阿姊平安归来,实在是件喜事,便以此酒替阿姊接风。”萧靖远自从授了官,深知京城水深得很,小心谨慎之余也算是立住了脚。
  萧锦初对这个族弟的印象不错,安素也跟她说了一些事,好歹没丢她的脸。当即举杯回道:“九郎留守京中,也是辛苦了。”
  又见萧静宜在一旁久不出声,她平时固然也是规矩,却不见到这个份上,便笑道:“十四娘可是越发腼腆了。”
  萧靖远忙说:“阿姊不必理她,她是害臊呢!”
  “哦?”萧锦初倒是有了兴致,见萧静宜脸上红晕一片,心中已经有了数。不禁感慨道:“小娘子大了,总有出阁的时候,这有什么好害臊的。”
  “阿姊……”听萧锦初一语道破,萧静宜更是羞得脸要烧起来似的,那红从脸颊一直延伸到了下巴。
  萧锦初见状不好再逗她,便问萧靖远:“说的是哪家?家中都知道了吗?可换了庚帖?”
  说来这婚事,也是托了族姊的福。萧靖远很是恭敬地一一作答:“这多亏了尚书令夫人做媒,替十四娘说了蒋家三房的十郎。江州也已经知晓,特地让我伯母携了庚帖上京,两家碰了面都很满意。”
  原来是阿姊做媒,萧锦初当即放下了心。谢氏身为丞相的孙女,又是尚书令之妻,平日交往的俱是世家大族,眼界是不差的。再说,蒋氏也是名门,虽然她看不惯蒋澄,却不能打翻了一船人。便说:“是门好亲事,届时也让我添个喜。”
  谁料她这一说,对面那对兄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倒吓她一跳。
  “正有事要劳烦阿姊,”萧靖远知道她之前一直在养伤,因此说来有几分不好意思。“若是阿姊明日得空,能不能陪十四娘去一趟北郊天印山崇虚馆?”
  天印山崇虚馆……这地方听来有些耳熟啊!萧锦初思量了一会,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位陆天师的住处嘛!
  萧静宜脸上红云未退,慢语轻声道:“家中听说陆天师最是道行高深,特意求了他替我批八字,偏偏这当口伯母却染了风寒……”
  萧靖远毕竟是个男子,这类事情也不然一个小娘子孤身前往,顶好是有个长辈陪着。萧锦初这一回府,还真是适逢其会。
  陆天师啊……提起这个名字,萧锦初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鹤服藤冠的形象,还有几尾活蹦乱跳,刚从兰溪钓上来的鲈鱼。
  萧锦初琢磨了一下这位天师,很有点意思。若说他当真有能耐吧,想想那位尚书左仆射家的二娘,总叫人有些疑惑。但若要说他是个骗子,自己当日可是眼睁睁瞧着他从兰溪中把鱼钓上来的,还吃了不少呢!
  “若是阿姊有事,我们再另谋他法……”见萧锦初迟迟不回应,萧靖远只当她不乐意,赶紧往回找补。
  “不必了,我跑一趟就是。”萧锦初喝了一口桂花酿,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正有事求教天师。”
作者有话要说:  
萧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然后,她怂了,没错,她怂了!
打仗她不怕,死她也不怕,但是要表白的时候她怕了。这大概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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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天印重虚

  天印山在京城的北郊; 山体呈方形,崖壁孤耸绝立而山顶却很平坦,百姓们就称其为方山。又因为山体四角方正; 犹如一枚玉印从天而降,所以又称天印山。
  相传在商末; 暴君主政,天下混乱; 杀戮层出不穷; 玉帝看到百姓受苦心生不忍,故携天印到此地,寻找德才兼备之人来管理天下,从此方得太平。所以很多人把这山看成福缘深厚之地。
  陆天师在几年前进京时便看中了此处,得到天子许可后在此筑馆,一边整理道家典籍; 一边讲经布道; 弘扬道法。每日慕天师之名而来的信众不计其数; 崇虚馆香火之胜,远超京中其他道观佛寺。
  这些事本来萧锦初也就当个故事听; 但当她第一次踏上天印山时; 却着实被吓了一跳。本来不宽的山道上; 人流熙攘,路边还有不少摆摊卖些炊饼小吃凉茶的,端的一派红尘烟火气。
  本来贵女出行,自然是以车代步; 前后由力士开道,力求不能与这些买夫走卒混在一处。然而萧锦初一向不喜欢排场,此次出行也就是用了一驾牛车,带了四个侍卫罢了。
  常管事苦口婆心一场,还要被她嫌弃啰嗦:“天印山是在北郊,又不是甚么穷山恶水。京畿重地若是还能随便跑出几个刺客狂徒来,我这个执掌京卫的将军也该挂印了。”
  要不是因为有萧静宜在,她连四个侍卫也能一并免了。常管事奈何不得,只好目送自家主子轻车简从地去了。
  山道难行,最陡峭的一段车是上不去的,需要下车步行。萧锦初无所顾忌,只管走在头一个。萧静宜戴上帷帽,扶着侍女紧跟在后。侍卫们压阵,颇有些行军的意思。
  所幸来此地的贵人不少,周围的信众也都习惯了,偶尔有投来好奇目光的,不过一闪而逝。
  一直行到山门,小道童早就迎候在那了。“天师知道今日有贵客临门,先请到客院暂歇,稍后自来相见。”
  萧锦初随口问到:“我看方才在山道上有许多人都是往这崇虚馆方向来的,天师可都会见么?”
  “贵客说笑了,那许多信众,就算天师习了分身数,每日守在大殿上也是见不过来呀!”那道童一双眼乌溜溜地圆睁着,很是吃惊的模样。
  倒把萧静宜逗得噗嗤一笑,他又道:“虽然见不得天师面,但咱殿前供得有三清,他们拜上一拜,再求些泉水回去也不枉费跑这一趟了。”
  听这道童说得有趣,萧静宜也问了一句:“怎么此地的泉水很是有名吗?”
  “从前自然是没什么名气,但自打天师来了就有了,毕竟天师他老人家也不能日日从旁的地方担水来。”小道童颇有些无奈地摊摊手。
  这回连萧锦初也笑了起来:“陆天师可称半个神仙,这便是山不在高峻,水不在深远,有仙则名了。”
  “萧侯此赞,贫道可是当不起啊!”正说得热闹,一位穿着深紫色袍服的道人缓步走来,正是许久未见的陆天师。
  萧锦初拱了拱手:“一别数月,天师风采依然。”
  一听眼前这就是天下闻名的陆天师,萧静宜赶紧福身为礼:“小女见过天师。”
  陆天师拈了拈长须,一一回礼道:“好好,咱们且不忙在外边叙话,客院已经备了茶,这便过去吧!”
  当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客院而去。这崇虚馆是陆天师一手规划建成的,这些年来已经成了气候。草木荫然,流水潺潺,陆天师一路走还一边指点些名胜景物给她们瞧,果然皆有妙处。
  萧静宜见他虽贵为天师,却为人和蔼,言语诙谐,行止之间毫不拿架子。不禁暗里折服,对八字的批文也就更加期待。
  甫一落座,还未上茶,萧静宜便偷偷瞥着族姊。萧锦初有些想叹气,这丫头怕还不知道尚书左仆射家女儿的故事,却还是掏了庚帖出来:“烦天师帮着看看。”
  “不忙不忙,先用茶!”陆天师一手接过,吩咐道童给客人们看茶,又上了点心。“贫道僻居山野,唯有清茶一杯可供待客。这桂花饼也是馆内自制的,千万不要嫌弃简慢。”
  萧锦初端起茶汤饮了一口,确实不同于一般做法,除了茶叶什么都没加。入口虽然苦涩,却有回甘。当即道:“崇虚馆中的一杯茶亦与众不同,我倒是挺喜欢。”
  一旁的萧静宜虽然喝不惯,但也捧场地润了润唇。
  陆天师一双眼阅尽世事,只是笑而不语,打开那庚帖看。才看到一半,面色忽而一变,有些惊讶地咦了声。
  “怎么,可有什么不对的?”萧静宜紧张不已,手中的帕子都绞成了麻花,又不方便开头询问,萧锦初这个阿姊自然只有代劳。
  合上庚帖,陆天师重又恢复了一脸笑意:“无事,这位女郎乃是宜夫益子的命格,良缘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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