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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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亭,当日我漏夜和赋,扬儿却回以一篇写意,我却愈加欢喜,你可知为何?”
蓝墨亭想到那幅边塞写意图,不加思索,“那是扬儿安心,也望您安心。”
刘诩震了一下,思忖良久,“是啊,扬儿付我真情,委我信任,做得到一个安心,而我却时旱患得患失,辗转反侧,实不如他。”刘诩转目看向蓝墨亭,“听君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我就说,蓝墨亭才是真懂情的人。”
蓝墨亭涩涩笑笑,“陛下言重。当局者迷,您是陷得太深……”
“唯此情,不愿自拔……”刘诩仿似自语,眼睛已经湿了。
蓝墨亭心有所感,垂下目光,掩饰握紧微颤的手指。
只有从熬人的思念中走过来,从煎熬的牵绊中走过来的人,才能明白:卿卿我我,海誓山盟,其实都是虚幻,所谓轰轰烈烈,波澜不息,都源于对情感的不确定。两情真若是相许,便该如水平静,淡然透明,纵千里相隔,也能感受到甜蜜。
扬儿明白了,刘诩也明白了,他也是明白的。
宫外隐隐传来更漏声。
刘诩望向墨云的窗外,“夜深了。”
“……”蓝墨亭抬起含雾气的眼睛。
“墨亭休息吧,剩下的,明日早到再处理。”
蓝墨亭怔了怔,掩饰垂下目光,“属下告退。”
看蓝墨亭起身,心事重重地往外退,刘诩出声叫住他,“墨亭,若你愿意,朕可作主同云鹤鸣说去,许你自由身。”
蓝墨亭惊了一下,不知陛下为何会把话题转到自己,“云大人早允了属下,是属下不愿离开云家。”
刘诩抿唇,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这蓝墨亭,活的远不如看起来的洒脱。情苦,才最熬人。
“快走吧,你到底是有妻的人。别因为朕,误了卿的风评。”刘诩不豫挑起他的苦涩,故意调了调气氛。
蓝墨亭也不是拘泥的人,他耸耸肩不置可否。
“怎么?”
蓝墨亭忍了忍,终于脱口,“方才校场上……反正陛下也不是那等拘泥之人。”户锦还是曲柔红的夫君呢,您不还是挑他下巴。还挑两次。蓝墨亭后半句话咽下没说,却掩不住眼中流露出来的意思。
刘诩怔了半晌,失笑。谁说不在意,原来蓝墨亭心里还是替云扬不平的。
“是朕一时失仪。不过有卿赠甲情谊在先,朕也是爱屋及乌。”刘诩将他一军。
蓝墨亭知道自己说不过她,老实退走。临走前,把手边一封折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刘诩没跟上他思路。
蓝墨亭已经退到门边,回头道,“属下方才批阅时,看到的。当真……细致无比……”
刘诩疑惑垂头,黄封的面,里面是金钩铁划的字迹。细细密密写了厚厚一本。细看几句,那上面都是大选中入选人的详细资料,细到脾性私密,至九族亲朋……该是那人手笔。刘诩脑中一下子浮现出那个每次见面,都觉清减了许多的身影。刑伤仍未愈,不是吩咐他不准理事静养的吗?怎么就操劳至此。尚天雨名单方出,他的资料便摆在自己案头了。难道养伤期间,便一直没歇?这些日子,伴着战报呈上来的,都是大量细致准确的信报……刘诩捏紧本子,默然无语。
蓝墨亭退出门,禁不住回头看。寝宫内,透出点点灯光,里面的人肯定又要彻夜办公了。
她不喜身边有杂人,所以,凡能近身者,都是能臣。尚天雨费尽心力,替她网罗的青年才俊,这些人皆是人中上品,此番借由大选与陛下有了渊源,纵使往后不入后宫,也会是她有力助臂。再看那份密折,详尽无比,方才自己猛一见,也很震惊。这些日子,这人的密折总是在陛下最需要的第一时间摆在案上,内容包罗万向,亦是详尽无比。可见办事人定是呕心沥血。只瞧那一笔锋芒内敛的字,便知此人能力心思,都是万里挑一。
陛下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她却能对云扬倾注情意,不能不让人感叹。若说扬儿优秀,可山外有山。自己尚且时或犹疑,可云扬却愈加安心淡然,可见扬儿比自己更笃定,认定了,一旦付诸真心,便不疑不惧。
蓝墨亭仰头大大地展了一下腰身,呵出一天的疲累。心中豁然开朗。
铁卫营整肃庄严的营房,隐隐出现在夜雾里。蓝墨亭加快步子,真心为能马上融入大哥的天地,欢欣。
☆、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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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曲衡私宅。
曲廊尽头的石桌。一个身影正伏案写着什么。本是明媚的阳光,花香四溢的园子里,他却仿佛视而不见。目不转睛地凝视手中一份份信报,久坐的腰腿偶尔动一动,牵到身体某处的伤痛,眉头就禁不住微皱一下。
“慎言大哥。”一个欢跃的声音在院墙上响起。他抬起头,就见一个欢脱影子,飞一样从园子的月墙上掠进来,几个起落就身形潇洒地停在眼前。眉目艳丽,神采飞扬,正是尚天雨。
慎言微笑着摇头,“回回都高来高去,可有点侍君的样子?”
尚天雨明艳的脸庞溢满了活泼的光彩,因为轻功施展得淋漓,面颊微有些红蕴,他不以为意地大大咧咧坐在桌对面的石椅上,熟门熟路地自己斟了杯茶。
茶水有些冷了,不过他正热,灌下去很痛快。
“伤可好了?这么坐着不打紧?”尚天雨探头看慎言写什么,“也不顾着身子,什么东西要亲自写?”
慎言没避他,笑着放下笔。
尚天雨歪头看了几行,咋舌,“慎言大哥真是能干,军粮你也能筹到?”刘肃老王那缺粮,他也是前些日子从慎言那得知的,没想到,这几日里就能筹到粮了。而且就在当地。慎言正写信安排把粮送抵军营的事。慎言的密营果然已经遍布大齐,而且能量之大,让他惊讶。
慎言笑了笑,不豫多讲。
“慎言大哥,你瞧着这回大选名单递上去,陛下会怎么想?”他忽闪着灵动的大眼睛问。
慎言见他不安神色,憋不住笑。那份名单中,梁相和太后属意的人选占了大半,这结果本是意料之中。只是最招人眼的第一名定了户锦……
“别的倒无妨,只是你不喜梁相也罢了,不该把户锦推到第一位。”慎言笑着点尚天雨的额头,“太过着于痕迹了。看陛下回来,治你假公济私的错。”
尚天雨被说中了心思,虽然也惧怕刘诩不快,但也有些不服气,撇嘴道,“不带这么挤兑人的。总得有人排第一吧。”见慎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终于心虚地垂下头。
“你的那点小心思,逃不过她眼睛。不过她也不会责备,你只千万别再自作主张就更好了。”慎言见他怯怯的样子,又不忍心,柔下声安慰了两句。
尚天雨被他和暖气息包围,眼圈不争气地红了,嘟囔道,“不排户锦排谁?难道把太后的人排到第一?……梁相不是好东西,我看,那老刁妇倒比梁相更阴险。”说完又惊觉失言,吐了吐舌头偷眼看慎言。
慎言无奈笑着摇摇头,这小家伙也太口无遮拦,太后驾前,恐怕要惹出是非。不放心地嘱咐他几句,尚天雨老实地受教了。
末了,尚天雨献宝似地取出一份信函递到慎言眼前。
明黄的一角从信函的封套里露出来,慎言心漏跳一拍。
尚天雨见慎言只盯着密函不动,伸手替他抽出指尖的笔,“看看吧,她召你去行宫呢。”
慎言震了下。
尚天雨疼惜地看见慎言渐渐含上雾气的眼睛,“……我看陛下此回召你,该是要留在身边了,你自己把握好……等了这么久,也终于等到了。”最好长长久久地留在她身边,只有皇帝的权柄,才能保全身份如此敏感的慎言吧。尚天雨真心实意地把密函按在慎言手心里。
尚天雨走后,慎言在石桌前呆坐了许久。密函上面并无过多的话,只是交待尚天雨一些事情,附带着要他转告自己奉召去行宫的命令。慎言反反复复看了又看,终叹出口气,合上信函,颤着睫毛闭上眼睛。
“大人,天晚了,要进膳吗?”有老院工远远见他反反复复地看一封信,终等到他放手了,赶紧走过来躬身问。
慎言迟钝了一下,才省悟已经是傍晚了。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曲大人今日在哪吃晚膳?”他还得想想,如何与曲衡告别。
老院工“喔”了一声,“老爷带话来,说是今天下午被急派到外地公干,得三日后回来。”
慎言愣了下,无言。自从曲衡把他从男苑那帮太监手下强抢回来,就与梁相彻底撕破脸了。此刻京中若有谁能调得动他,恐怕只有帝党了。陛下对自己在此的处境了如指掌,此刻支开曲衡,实在是打算替自己省些话别的力气吧。
想来曲衡于自己情意,也不是一句谢便能达意的,日后相见再叙吧。慎言叹口气,撑着起身,“转告曲大人……”他顿了一下,没提圣旨的事,“就说我有急务,来不及辞行了……”
老院工听得愣愣的,见慎言单手撑着腰,拖着步子走了两步,才醒悟过来,“大人要哪里去?”
慎言停下,“出城。”又想了想,“请转告曲大人,若有事,可传书与我。用后院第三排鸽笼里的信鸽……”
“是。”老院工听明白了,眼前这位是要离开这里了。他有些担心地看着慎言还蹒跚的步子,“老奴还是给大人备车吧。”
“多谢。”
慎言撑着走到房间门口,转头看着老院工远走的背影。
身后房上,一个黑色劲装的身影轻身跃下,
“参见大人。”正是慎言在京城密营的暗卫。
“我离开这处别苑后,……插进来个暗桩吧。”
那暗卫俯身答是。
“曲大人不喜生人近这院子,就从这老院工处想办法吧,或是找他远房的侄子什么的安排进来一两个人就好。”慎言皱眉想了一下,“若是对这老院工晓之以理,关乎曲大人安危,他也许会直接帮我们也说不定。”曲衡与梁相反目,又不受太后拉拢,他在朝上行走,慎言还真是担心。
那暗卫信服地应了。
“京中的事,可全托给静然了。”慎言回头探问,“她伤可大愈了?”
暗卫迟疑了一下,“毒早解了,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
慎言脑中浮现出那日同户锦一同救人的情景。当时只知是密营的人,还不确切知道那女子就是宫中的女官静然。
想到她脸上深可及骨的刀伤,慎言叹道,“不过是一副皮囊,她那么通透的人,不会想不开。”
暗卫讶然,怎么大人的话和静然姑姑说得一个样呢?
“不过宫中她是回不去了,伤养好后,就外面吧,也好行事。”静然在宫外养伤这些日子,慎言也是伤病缠身,她处事干练,能力很强,慎言深倚重。
“是。”暗卫单膝叩礼,“大人珍重。”
慎言探手扶起他,“在京中你们也要事事小心。”
“替我看顾尚天雨侍君……”末了,他不放心地嘱咐。
暗卫托着慎言瘦削的手,有些哽,“大人放心吧。您千万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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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漫漫。身前身后,因久坐而颠簸疼痛难忍,慎言咬牙勉强挪了挪,冷汗就下来了。从上路就一直握在手心里的那页信纸,早被冷汗打湿了,慎言轻轻展开它,又看了一遍已经倒背如流的字迹,眉头深锁。
路上有急促马蹄声。驰到到近前便马车并驾齐驱。
“大人?”
慎言撩帘看向窗外,一个御林军服色的副将满身尘土,跨下的马儿也奔得一身是汗。他就疾驰的马上娴熟地俯下身,看着窗内,“大人,我们曲大人让我送包东西。”一个大包裹从窗外塞进来。
“曲大人说,他此回公干,估计大人随后就会出城,走时就嘱咐着我,待大人车驾到城门时,就把东西给您带上,谁知我也有公务,及晚上才得知您已出城了,我生怕大人走远了,哎,幸而赶得及……”那副将絮絮地解释,一脸歉意。
慎言无言。低头,看见包裹散开了一角,里面是一叠厚厚的软垫。原来曲衡早料到自己不会赋闲太久,临行前,就做了准备,想来他不亲自来送行,与自己无法亲口与他辞行是一样的心情吧……他用手摩娑了一下那松软的垫子,眼角缓缓湿了。
“若无吩咐,末将就回去了。”
“等等。”慎言抬起头,目光清和,一字一顿,“请转告曲大人,说慎言在别苑柳树下,埋了坛佳酿,待大人回京后,慎言定当登门,与大人把酒叙旧。”
那副将也是曲衡心腹,他细琢磨了一下慎言的话,眼睛就亮了,欢喜地说,“好,末将代曲大人应了您的约。”
副将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