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小奴知罪-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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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衣戚戚然地跪倒在地,两颊犹自带着泪珠,哽咽着,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男人却不曾理会,不消一会儿,便在她雾蒙蒙的视线中施展轻功,径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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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至,山峦被浓雾吞噬,乌云滚动,天地间顷刻间昏暗一片。
冷风巨龙般怒吼着,干枯的树枝像是要被折断一般,在风中疯狂摇晃。气温骤降,天上轰隆作响。
暴风雪就要来了。
十七加快了脚步,急得几乎发狂。
短短几个时辰,他几乎将这片山林翻了个遍,也去了最近的村庄,却该死的没有寻到她的踪影。
天空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始飘起了雨,先是淅淅沥沥的水珠,而后雨点变大,混着雪花直扑而下。
路变得湿滑泥泞,逆风向前,愈发是寸步难行。
十七跌跌撞撞地奔跑,双眼着急地来回张望着。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一路淌下,衣衫湿,发凌乱,他本人却丝毫未察。
蓦地,他顿下脚步。身躯徒然怔住,双目充血,死死盯着一处,嘴唇张张合合,打着颤。
几步之外,枯树边上,女子毫无声息地瘫在地上。
衣衫破碎染血,那女子的上半身已是残缺破烂,像是野兽撕咬过留下的痕迹。而仅剩着的,暴露在外的皮肤被雪和雨冲刷得泛着青白。
“主子——”
十七头皮发麻,血液凝固。双腿像注了铅似的,迈不动。
耳边雷声轰鸣,轰隆隆地炸裂。他噗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宛若负伤困兽,发了狂般的嘶声一吼,嗓音沙哑粗噶,近乎丧失了理智。
他还是晚了一步吗?
他今日就不该出门,他怎可方向将她一个人留在宅内!
十七痛苦地闭上眼,胸口抽搐,内心悔不堪言。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十七失魂落魄,并未察觉。直到一道淡凉熟悉的嗓音传至耳畔,他才呆滞地转过头去。
“你跪在这做甚?”
赵清颜蹙着眉,垂下头,注视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神情有些困惑。
直到抬起眸,扫向他的身后,她勾唇薄笑,带了几分嘲弄。
“你莫不是把那村姑当作本宫了?几年不见,你的眼神倒是不如往日了,本宫与她哪有半分相似之处?”
那被山中野兽咬去半边身子的女子,身材干瘪枯瘦,肤色蜡黄。再加上一身麻布衣裳,横看竖看也不能与她联想到一块儿。
而那十七,却是在惊慌之中,忽略了这些常人一看,便显而易见的东西。
风依旧在呼啸,雨雪却比刚刚小了许多。
十七一瞬不瞬地盯住赵清颜,眼神灼热急切,瞳眸更是发亮异常。
她的衣衫也已经湿透了,长发一缕缕地贴在她的脸颊上。在这昏暗的山林间,却依旧娉婷而立。
她还活着!
就在他的眼前,完完整整地活着!
十七缓缓起身。他屏息靠近,深深地凝视着她,直到她身上那抹似有若无的幽兰香气再次萦绕于鼻息,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才稍稍恢复了正常。
赵清颜察觉了他的紧张,知道自己突然的离开是让他担心了。
她也望着他,许久,像是在安抚他一般,放柔了嗓音,
“本宫没事”。
风吹过,悬在树枝上仅存的叶子沙沙作响。女子轻柔的声音在空旷的树林里回荡,荡得他眼眶发热。
赵清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一双长臂伸向她,牢牢地将她箝了个满怀。
他的手臂硬得像铁一样,她的身子被他紧紧压在他的胸膛,不留一丝缝隙。她被这样强大的力道压得有些难受了,皱起眉,想让他放开自己。
却是在下一刻,搂着她的人,微微颤抖。他把下颚抵在她的头顶,密不透风地包住她,嗓音有些发哽。
“幸好没事,幸好没事……”
他含糊地呓语,细若蚊蚋,宛若懵懂无措的孩童。
赵清颜头靠在他的胸口,抿了抿嘴唇,这个男人怕成这样,让他松手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
她轻声一叹,伸手,从后攀上他的背脊,拍了拍。
“你个呆子,怎么老是喜欢自己吓自己。”
他没有搭话,却是将头埋进了她的肩窝,再次收紧了手臂。
赵清颜这时却面色一变,吃痛地叫了一声。
十七被她的惊呼给吓了一大跳,连忙放开她,一双眼上上下下紧张地游走在她身上,不知她是哪里受伤或是不舒服了。
第081章 你已经不是主子了
十七急得直冒汗,却又怕碰疼了他,只得呆站在原地,惊慌失措地开口问,“怎么了?到底是哪伤着了?”
“手断了。”
赵清颜扯了抹笑,云淡风轻地吐出这三个字。
十七这时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脸泛白,出着虚汗。她微微颦眉,虽然没有啃声,但他却知道她现在一定是极痛的。
十七二话没说,从地上拾起一根较为光滑的粗枝,拿袖子擦拭了一下上面的雪水。“刺啦”一声,在自己衣衫上扯下一条碎布。
“先将就一下。”
他说着,把她垂在身侧的左手臂固定住,然后用布条小心翼翼地缠绕起来。
“怎么弄成这样的?”
赵清颜垂眸瞅他。见十七半跪在地上,托着她的手,下颚紧绷,眉头拧得死紧,就像是伤在自己身上一般。
她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道,“刚刚不小心跌进一个泥坑,便给摔着了。”
这样的说法十分轻描淡写,直接略过了那泥坑是如何湿滑,她是废了多大的气力才能够爬上来的。
简单地包扎好,雪已经停了。
天漆黑一片,乌云密布。树林里的天气阴晴不定,怕是又要来一场暴雨。
若只是他一个人,他便可以施展轻功在暴雨来之前回去。但现在身边有她,她走了一天的路,他是万不可能忍心让她穿着湿透的衣衫继续奔波了。
好在这片树林里的地形十七还算熟悉,没多久,他便带着赵清颜,沿路找着一处洞穴。
他生了两把火,一把插在穴口,一把插于洞内。
环绕了一下四周,拢了一团杂草铺在角落,想了想,他又将自己的衣衫褪下平铺在上面。
然后他回到赵清颜的身边,弯腰,将她再次一把抱起。
“本宫是手断了,又不是腿折,自己能走。”
这一路,都是他抱着她过来的。他维持着身子前倾,雨细细密密地飘,硬是一点也没落在她的身上。
十七充耳不闻,抱着她笔直地走向刚刚的草堆才把她放下,“夜里危险,你受了伤。我们现在不便回去,先在这避避,顺便把湿衣服烘烘干?”
男人立在她的眼前,嗓音低缓,安安静静地等候着她的答复。
洞穴里比外面暖和些,她坐在火堆边儿,冻得僵硬的身子也稍稍软了下来。
望着他,赵清颜沉思了片刻,“嗯”了一声。
她的手行动不便,十七替她将外衫褪下,搁在一旁晾着。
然后,他又蹲了下来。
赵清颜有些诧异,却见他小心地抬起她那只刚刚随意处理了手臂,抽去用来固定的树枝,放至自己的膝盖上。
“可能有点痛,忍一忍。”
当他的另一只手隔着轻薄的衣袖握住她时,温热的气息熨来。赵清颜这才反应到,他想要亲自帮她正骨。
虽然心里已有了些准备,当他加大了手劲儿,开始施力时,她身子一抖,仍是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她这一叫,吓着的又是那十七。
“主子!”
心急之下也顾不及太多,他手脚慌乱地把她搂进怀里,又是拍又是哄的。
见她朱唇紧抿,小脸苍白一片,长长的眼睫上悬着两颗泪珠,他疼得心都快碎了。
“不哭不哭,一会儿会儿就不疼了……”
他哄她像是哄一个吃奶的孩童似的,任赵清颜刚刚手臂有多疼,也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十七见她笑了,心也微微放松了些。冷静下来,才突然意识到,刚刚情急之下,他坐去她身侧,将她整个人都揽在了自个儿怀里,手托着她的腰,姿势极为暧昧。
手一颤,怀里她的身子柔软得一塌糊涂,他舍不得放开。
一时间,十七抱着她,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是赵清颜伸出了没摔伤的右手,推开他,身子朝后挪了挪。
她觑向他,坐在那儿,凉凉地笑,“唤着本宫主子,却对自个儿的主子上下其手?”
那嗓音带着点漫不经心,又有些刻意揶揄的意味儿。
十七听着,眸子有些深黯,哑声道,“你已不是主子了……”
赵清颜淡淡地又瞥了他一眼之后,没再望他。
被他正了骨,右手隐隐有些发疼,但已经恢复了直觉,就是暂时不好动弹。
赵清颜抬起另外一只手臂,衣袖滑落,露出几近透明的纤白玉指。她微微敛眸,半侧着头,拢起湿发,一下一下,缓慢地顺着。
只有一只手能够动,动作稍显迟钝吃力,却依旧姿态优雅。
她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脖颈,弧度细腻好看。
他盯着她,有些痴了。见一滴雨水从她饱满的额,顺着发梢滴落地上,片刻消失不见。他喉头滚动,脑一热开口便唤了她一声:
“平阳……”
赵清颜抬眸,再度望向他。
她就这样神态放松平静地坐在他的眼下,他情不自禁地开口唤她。
回过神后,十七自己也是一愣。脸薄红,有些尴尬地清咳,“送你的发钗,你可喜欢……”
她的目光深沉难懂,指尖的动作停下,却是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十七心情有些沮丧。想着自己怎会问这般愚蠢的话?她也许根本忘记了那小小的发钗,她从前住在宫里,多少珍奇的首饰物件儿没见过,又怎会看得上他送的东西?
他抿起唇,自顾自地想着。赵清颜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开了口。
“喜欢。”
十七一愣。
“你送的钗子,我很喜欢。”她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启唇又道,“这几日住在你的宅子里,我也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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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我这文虐,揪心啥的~我就不服气了!这明明是宠文!木头每天撒糖撒得多卖力呀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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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段:
皇宫中,她捧着某人特意请全国最好的酿酒师酿的桂花酿,正喝得半醉半醒,忽然她的脸颊被一双比白玉还要完美的手捏住。
那人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清凉清凉的:“听说你给宰相算了一卦,说他会比本殿早死三年。”
她嘿嘿一笑,看着他比星星还要好看的眼睛道:“那是因为你说要杀他,你还是小孩子,要修身养性,杀人,不好!”
他定定神,恨不得把她没心没肺的笑容捏碎,那老宰相都已经七十了,岂止比他早死三年。她这不是在咒他早死吗?而他要陪她一生一世,永生永世,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死?
第082章 就不能不走么
赵清颜没有称自己为‘本宫’,而用的是‘我’。
四目相会,她那嗓音温柔至极。
火篝燃烧,火苗仿佛就在他的眼皮下跳跃,熏得十七眼眸异常光亮。
“平阳……”
“本宫会记住在这里的日子,也会记得你,但是——”赵清颜打断了他还没冲出口的话,唇边的笑意收敛,盯着十七好一会儿,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本宫还是得离开,所以……让本宫走吧?”
她声音低凉,像是在询问他,但她凝视住他的眸子里,却是盛满了不容拒绝。
无论是五年之前,还是五年之后。便只是被她这样冷清正色的眼神一扫,他立刻哑声说不出话来。
他垂眸低首,在她的身侧,犹豫地,低低道了句:“就不能不走么?”
十七说得很轻,眼睫颤动,带着一丝乞求。
这些时日的稳重模样像是装出来的似的。
这一刻,她好像又看见了当年那个被她赶走的男子,也是这般茫然沉痛的表情。只是如今,他像是已经鼓足了勇气,竟开口劝她留下。
唇瓣微启,溢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她想了又想,才决定硬下心肠,冷声问道:
“不走?莫不是要本宫这辈子便在这深山老林里孤独终老?”
不!还有我啊!我可以陪着你、照顾你一辈子,绝不会让你孤独终老。
但这话,十七也便也只敢在自个儿心里想想。
一辈子,之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