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中风以后-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啊,我给你磕头了!”
苏廷宁一把将袍子拽回来,愤怒的看着陈氏:“你最好赶紧从玉园滚出去,若继续在这里哭嚎不止,我当即就能叫人揪掉那小畜生的脑袋!”
陈氏不敢在大声哭泣,却也不走,跪在苏玉容的床前使劲儿磕头,头都破皮出血了。
苏玉容实在是不忍心看,拍拍苏廷宁的手:“罢了罢了,叫文扬教训一下算了,留他一条命吧,我也没死不是?”
“小姑姑!不可姑息养奸!将来定会为祸四方!”
苏玉容虚弱痛苦的皱着眉:“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吓一吓就行了……我累了……”
苏廷宁见苏玉容疼的不能说话,怒瞪着陈氏:“小姑姑心善,愿意留你儿子一条命,你满意了吗?还不快滚!”
陈氏闻言,立马擦擦眼泪,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刑部大牢。
苏廷宁看着苏玉容疲惫的昏睡过去,叹口气,揉揉太阳穴起身,准备出去歇一会儿,经过封于修床前,看着他那双眼盯着小姑姑,很是哀伤,不禁冷哼一声:“老不死的,你让我姑姑一辈子伤心难过,如今你的儿子给我姑姑下毒,孙子将我姑姑刺伤,你姑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遇上你这一家人!真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你!”
封于修闻言目光看着苏廷宁,啊啊两声:是啊,我生了恶毒的儿子,恶毒的儿子生了恶毒的孙子,一切罪魁祸首其实是我……那就杀了我吧,我绝无怨言。
苏廷宁看着他那视死如归的样子,冷哼一声:“想死?想解脱?呸!做梦!我才不会因为你脏了我苏家人的手!”
苏玉容这一次受伤,流太多的血,更是败了她本就中毒虚弱的身子,冬日里伤口本就愈合的慢,一日日的养着,她又疼又苦的躺在床上,真想早点死。
苏家人那边生怕这里再出任何变故,轮流在这里伺候着,直到苏玉容能勉强撑起身子坐着,才硬是将他们撵走。
毕竟娘家那边上面有二哥那个老的,下面一堆小的都得人天天看着,照顾着,怎么能让孩子们天天在自己这里守着,又要上朝处理公事,又要回来守着她,廷宁他们都年纪大了,怎么撑得住……
封于修看着苏玉容,虚弱又痛苦的咳嗽着,他心里烦躁着急:倔老太婆,天天喝药非要少喝两口,难怪你身子迟迟不好,比三岁孩子还不听话。
苏玉容都懒得看他一眼了,也更是没力气折腾他了,一天天的,自己活着都很累了,根本没有一点点的心力,在关注他一丁点。
反倒是封于修,一天天,看着她的时间,越来越多。
很多时候他也在想,若是年轻时,她脾气能不那么骄纵,自己能不那么高傲自大,能够稍微忍着对方一点,稍微宽容一点,是不是现在年老的时候,也不会落的这样彼此都仇恨又可怜的地步?
若是他们感情尚算过得去,她再生一个儿子,像她一样是非分明,仁善豁达,忠厚孝顺,她也不至于,如今老了病在床上,身边无一至亲至信之人……
他作为一个男人,一家之主,和结发妻子斗气一辈子,他也有错啊……
可苏玉容却不知道他会反思,不知道他已心中有愧,只听着他啊啊的叫声,连眼皮也不想动。
静云进屋来,给炉子加了炭后,这才来到床前,给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懒怠挪动的苏玉容,倒了一杯温茶:“老夫人,喝点茶吧。”
苏玉容已经极其虚弱了,脸色泛着青灰色,双眼浑浊,冲着静云轻轻摇头:“不渴。”
静云叹口气,将茶杯放在一旁,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看着她,缓缓开口:“昨夜,柳氏死了。”
苏玉容一听,疲惫将要闭上的双眼缓缓睁开,目光很是平静,“死了就死了吧,丧事交给她两个儿媳办。”
静云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苏玉容这才看着对面的老东西,眯眼一笑,声音低哑:“老不死的,你的爱妾死了,伤心吗?”
封于修看着她,一声不吭:不伤心,每个人都会死,或早或晚罢了。
苏玉容见他既不伤心,也不喊叫,摇头叹息道:“好歹也是陪了你半辈子的女人,人死了你却一滴眼了也不给人家流,真是薄情。”
“……”封于修歪嘴颤了颤:薄情就薄情吧,反正,人都死了。
“咳咳……”苏玉容又咳起来了,自从受伤后,她身子虚弱的禁不住一切小病痛,随便一点风寒,着凉,就会咳嗽的整夜睡不着。
封于修听着她咳嗽不停的吃药却不见好,心情复杂,意识到她或许是……大限将至。
第29章
他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她一把年纪了,吃药时候哭,身上难受的时候哭,咳嗽咳的睡不好觉也哭,他心里觉得她其实挺可怜的。
有时候想到女儿,她哭的止不住,每当这个时候,苏玉容都会叫九儿来打他,拿布鞋打……他虽疼,但看着她那快死的样子,就生不起气来。
天气越来越冷了,苏玉容越来越虚弱了,一天有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睡,也吃不下什么饭,苏廷宁兄弟几个带着各自的妻子,天天轮番的来照顾,生怕她有个万一。
封于修每天看着她形容枯槁,起不来床,像自己一样吃喝拉撒都由人伺候,他心中空落落的。
一开始中风,他觉得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不能说,多可怜,那时候苏玉容还天天的折磨自己,打自己,他天天都恨苏玉容,恨不得她死。
可是现在看着苏玉容和自己差不多的样子,他觉得心里闷闷的,苏玉容被他生出来的子孙们,折腾成了这样,本来健健康康的老太太,能像她二哥一样活到八十多岁,可现在……怕是今年冬天,她都撑不过去了。
心里,心里……真的有点,不舍得……
他看着对面,缓缓的张开嘴,轻声的啊啊着:苏玉容,别着急死行不行,多陪陪我也好啊……
静云端着热粥进来坐在床边,苏玉容虚弱的摇了摇头,不想吃。
静云叹口气将粥放在了一旁,给她掖了掖被子,轻声说:“陈氏把那孽畜接回来了,文扬公子废了他两条腿,也算给他教训了。”
苏玉容没多余力气管那些事了,艰难的伸出手拉住静云,“等我死后,找个好人家嫁过去,生个孩子……”
静云顿时落了泪,“老夫人别说这个了,您只要好好养着,一定能好起来的。”
苏玉容疲惫不堪的笑笑,她好不了了,熬不了几天了……
这一日,外头下了大雪,苏玉容半醒半睡,浑浑噩噩的,似乎听见九儿在哭。她努力的睁开眼,恍惚看见屏风外,站着两个身影,小声的说着什么,她听不太真切,隐约听见阿瑜什么的。
又过了一阵,廷茂媳妇儿来了,见她醒了,笑着坐到床边来,问:“小姑姑,想喝点热粥吗?”
苏玉容摇摇头,抓着廷茂媳妇儿的手,沙哑着嗓子问:“我刚才好像听见,你们说阿瑜怎么了?”
廷茂媳妇儿笑容有点不太自然,却拍拍她的手,“哦,是阿瑜姑姑让他小儿子来问,老夫人身子如何了。”
阿瑜……苏玉容只是病了,不是傻了,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阿瑜怎么没来见自己一次?
她能从廷茂媳妇儿那一丁点不自然的神色中,看出点不对劲儿来,当即便紧紧攥着她的手,语气坚定:“阿瑜怎么不亲自来?你叫人派了马车,去把阿瑜接过来陪我说话,我想她了,想跟她说说话。”
廷茂媳妇儿眼眶酸涩,却极力忍着,深深呼吸后才又强撑笑意说:“小姑姑,今日外头下了大雪,又冷又滑的,您就别折腾阿瑜姑姑了,我陪您说话还不行吗?”
“不行,我就要阿瑜,我都好久没见她了,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一定要……”苏玉容说着,想到了那种可能性,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心口剧痛,揪着衣领哭:“快去,叫阿瑜来呀……”
廷茂媳妇儿一见她激动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登时也慌的哭起来:“小姑姑您别哭,您保重身子,阿瑜姑姑只是伤寒了,只是小病痛并不严重,等过几日她身子好点了,我亲自去请姑姑来陪您说话行不行?”
“她病了……”苏玉容哭着,心慌的厉害,撑着身子就要起来,嘴里说着:“阿瑜病了,我要去看看她,廷茂媳妇儿,快去备马车,我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廷茂媳妇儿见劝不住,哭了起来,外头守着的静云槐儿也进来,皆是一副双眼通红的样子,苏玉容一看她们的模样,心都碎了!
“阿瑜她……”
静云和槐儿九儿,一下子都跪在了地上,廷茂媳妇儿见瞒不住了,跪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哭:“小姑姑,您别激动,您听我慢慢的跟您说,阿瑜姑姑她去的很安详,没受什么罪……”
廷茂媳妇儿话还没说完,就见苏玉容握着拳头捶打着心口,哭的声嘶力竭:“我就知道,阿瑜这么久不来看我一定是病了,一定是病了呀,我真是糊涂,我怎么就老糊涂了不知道去看看她,现在她走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没见到呀!阿瑜!”
“阿瑜陪了我一辈子呀,陪着我……受委屈,掉眼泪一辈子呀……我,我……咳咳……”苏玉容哭的喘不过气,忽然就咳了起来,不停的咳,一张青灰色的脸,生生给憋红了!
廷茂媳妇儿一见情况不对劲,尖叫着大喊:“快去让大夫过来!小姑姑喘不过气了!”
“咳咳……”苏玉容用力的咳着,仿佛有人掐着她的脖子,她痛苦又难受,双眼怔的老大,浑浊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双手紧紧抓着被角。遥遥看着,双眼红到滴血的,满含慌乱,不停冲她大叫的封于修。
我要死了,我要解脱了,我要去见爹娘,去见大哥,去见阿瑜了……
我解脱了封于修,终于解脱了,来生,永生,咱们都不要相见,不要做夫妻了,太痛苦了真的。
跟你做夫妻,太痛苦了……
“小姑姑!”
“老夫人!”
凄厉悲伤的哭声,响彻封家大宅,大雪像是鹅毛一样飘下来,将天地间一切丑陋都遮盖下来,变为仙境。
半个月后,封于修睁着一双空洞的眼,望着对面那张空旷的床,嘴唇无声的动着:苏玉容,你不来打我,其实挺枯燥,挺无聊的……你要是还在这儿就好了……
房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封远怀两兄弟的妻子走了进来。
她们终于腾出了时间,商量着处理了伺候他的一众丫鬟,看着床上的老头子,陈氏嫌弃的轻哼着:“若是你一早将爵位给了我相公,那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如今老婆子死了,你两个儿子也流放凉州,生死不知,我得儿子也成了废人,你也别想自在的躺在床上活命!”
“从今日起,不会有人再伺候你,给你端水送饭,你就一个人躺在这儿,慢慢等死吧!”
封于修依旧怔怔的盯着对面的床,仿佛没听见刚才的人说了什么。
一天又一天,屋子里没有人来过,天亮过天又黑,四周寂静的可怕。他清楚的感觉到口渴,很饿,能闻见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儿,他觉得自己的身下一定烂了,虽然他感觉不到疼。
又过了两天,他虚弱的睁不开眼,头很痛,肚子也很痛,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就对着那张床无声的动动唇:苏玉容,我马上就可以下去见你了,我挺开心,你呢?
一定不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女主圣母,被刺处理这件事,在我当时写作的角度来看,苏玉容身体已经不堪重负,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这些事,去痛恨那些人了。
这跟当初她费心筹谋,收拾那两个庶子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她精气神好着呢。
有时候我也想迎合你们的喜好来写,但有些时候我觉得我想表达的东西,我也不愿意改变初衷。
所以不说了……
第30章
苏玉容是被窗子外面树上的鸟儿叫声吵醒的,她心里还在疑惑,如今寒冬腊月,大雪飘扬,窗外的树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灵巧的鸟叫声?
想着,便睁开了眼,可入目,却是满眼的红。
红……
怎么是红……当年新婚过后,几十年来自己的床帐一直是青色,为何会是红?
不对……她为何醒了?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听到了阿瑜的死讯,大哭一场后来上不来气就死了……想到此,她的心忽然砰砰的跳起来,就这么躺在床上,缓缓的伸出自己的手。
“怎么会……”苏玉容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自己伸出来的手,白嫩修长,鲜嫩健康,几乎是一瞬间,她猛然从床上折起身子,下意识的摸摸脸,摸摸身上。
“怎么会这样……”她脑袋里一团乱,掀开大红色的喜被下了床,三两步走到了镜子前,一看就看到了镜子里,自己年轻时的脸!
她瞬间用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