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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兰香缘-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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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息了,还要多多照拂着才是。”
    宋柯脸色微变,旋即又微笑起来:“这自然,我向来都把几位姐姐妹妹当成亲的看待,况姨妈又特地请了有名的大儒来教习,我跟?c弘自然要苦读一番,闭门不出了。”
    这两人在打哑谜,三言两语间就各自表明心迹,王氏却浑然不觉,对宋柯笑呵呵的说:“幸亏你这孩子机灵,保全了亭哥儿就是保全了我,我得好好的谢你。”
    “姨妈谈‘谢’字就生分了。”宋柯说着起身作揖,风度翩翩,眸子如同黑玉一般,俊雅的笑容连秦、王两人都看得有些怔。
    王氏心道:“柯儿聪明伶俐,也厚道上进,若不是家世差了些,我就把绫儿许配给他了。”
    秦氏则暗道:“绮姐儿是我的心尖肉,这宋柯倒是配得起她,只是太过老练油滑,野心又大,绮姐儿到底耍不过他的手段,齐大非偶。宋柯只怕看不上庶出的绣姐儿。可惜了这样的品貌,日后也是有一番前程的,却做不得林家的女婿。”
    待王氏和宋柯走了,秦氏靠在闪缎葵花蕉叶引枕上,忽然说了一句:“人走了,出来罢。”
    里屋门帘一掀,林东绮走了出来,眼眶微微有点红,低着头不说话。秦氏拍拍身边的椅子让她坐下,秦氏也不说话,只是喝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林东绮只垂着头不吭声。
    秦氏悠悠道:“我知道你百般对宋檀钗好是什么意思,知女莫若母,若无所求,你不必天天放下身段哄着宋檀钗高兴,你纵然大方,也断没有把老太太赏你那根金镶珠宝花簪送人的道理。你听说宋柯的腰带少一颗红玛瑙珠子,便拆了一支半翅蝶金步摇上的玛瑙镶宝,让宋檀钗拿给她哥哥去。那步摇是一对儿,也是我的陪嫁,你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我才给了你,你平时都舍不得戴,如今为个男人,倒真舍得了。”
    林东绮只觉自己一腔小女儿心事都被母亲看透,又羞愧又难堪,哀哀叫了一声“母亲”,眼泪已滴了下来。
    秦氏握了林东绮的手,说:“孩子,断了这个念想罢,啊。”
    林东绮泪流满面,忽然哽咽说了一句:“我有哪儿配不上他?还是母亲看不起他家如今落魄……”
    秦氏打断道:“我从不敢看不起他,宋柯这孩子身上就带着一股子上进争强的劲头,以后断然不会错的,可他心思太深。你以为他为何频频出入咱们林家,又把他妹子送进来?明明绫姐儿才是他家最正经的亲戚,宋檀钗却跟你住一起,你甭跟我说是你硬留她住的,宋檀钗是个有脑子有主意的,倘若不是她愿意,你也留不住。”秦氏叹一口气:“绮儿,宋柯的容貌才学虽然好,可说来说去也不算上乘之选,我最不喜他摸不清猜不透的性子,瞧不出他到底品性如何……他到底是个聪明人,今天我只点化几句,他居然完全明了了。”
    林东绮泪眼朦胧,秦氏说了什么话,她都听不进,她情窦初开便遇上宋柯,心里偷着比较,只觉见过的兄弟当中,没有一个比得上他,倾慕他风采才华,又听林锦亭说,自从宋柯的父亲去世,他便一肩承担了的家业,打理商铺田产,没有一项不精通的,闲暇时只一门心思用功读书,心里便更添了几分爱慕。今日秦氏的话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她个透心凉,可就这么割舍情思,心中委实舍不得,一怔一愣间,眼泪又从腮边滚落下来。
    秦氏见她说了许久,林东绮都毫无回应,不由变了脸色,厉声说:“林东绮!今日我便明明白白告诉你,宋柯的事就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你给我好好在闺阁里,不准瞎了心想那没羞没臊的事!我已给你和绣姐儿打听了几户人家,过几日我就把这几家女眷请来,若是看着好,等出了曾老太太的孝便议亲!你可听明白了?”
    林东绮自幼畏惧母亲,闻言纵然心里有天大的委屈不愿,也只得含着泪点头,回去却抱着枕头哭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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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训女

且说王氏回了房,心里还是不安定,急急忙忙命人去收拾林锦亭的行李,当晚就打发他去宋柯家住。
    王氏的心腹婆子钱妈妈低声说:“如今也好,哥儿出去避避,等大房的整治了那小贱蹄子,哥儿再回来也不迟。”
    “你再嘱咐素菊,一定要把衣裳多带两套,还有亭哥儿平常喜欢吃的几样儿点心,都多包几包。”王氏大声吩咐了几句,听见外头丫鬟的应声,方才松了口气,靠在贵妃榻上,揉了揉太阳穴,“妈妈说的我自然省得。可有这档子事儿,到底是觉着堵心。”
    钱妈妈说:“柯哥儿读书好,是个好孩子,太太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瞧着他,跟咱们绫姐儿倒是般配,玩笑一句,要是真成了亲家,倒是亲上加亲了。”
    王氏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柯儿是不错,可家道是落魄了,虽然有句俗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绫姐儿打小富贵堆里长起来,身边儿伺候的丫头都没少过八个,让我的心肝儿跟着宋家吃苦,我可舍不得。”
    钱妈妈叹口气,自家主子的眼皮子永远那么浅,但凡有秦氏一两分聪明,这些年也不至于明里暗里吃这么多亏。“柯哥儿是个上进的,明年要是春闱中了……”
    “中了又如何?没人提携,没银子活动,兴许连个缺儿都轮不上。”王氏摇摇头,“钱妈妈,这事儿别再提了。柯儿是个好孩子,回头我替他多留意留意别家的小姐,我们家绫姐儿跟他吃不起这个苦。”
    钱妈妈说:“既然太太是这个意,我就不说什么了。只是绫姐儿慢慢大了,倒是有自己的念想,这几天一直缠着她哥哥问柯哥儿的事,整天往卧云院跑,惦着能碰见柯哥儿,还说要好好学一学针线,给柯哥儿做双鞋。前儿个我还听她抱怨说在孝期里穿不得鲜艳衣裳,要打一套时鲜花样的银器。”
    “哎哟我的小祖宗。”王氏差点跳起来,“你说你说,这闺女儿子怎的一个让我省心的都没有!”
    钱妈妈说:“太太稍安勿躁,只是绫姐儿有这个心思,太太要心里有数。”说着不放心的看看王氏。她这位主子,做事颠三倒四,不该着急忙慌的时候反倒风风火火,该快些办的事反倒磨磨唧唧,这些年全赖身边几个忠仆提点,所以她跟王氏说“心中有数”,也不知这王氏心里到底有数没有。
    王氏又去揉脑袋,命珊瑚给她拿一丸清心的药。药丸子揉开蜡,将吞未吞的功夫,林东绫掀开帘子“噌”地跑了进来,四下寻找打量,从厅里找到里屋,又去掀次间的帘子。
    王氏正有气,把半丸药放进嘴里,含糊问:“你找什么呢?”
    林东绫的性子似王氏,风风火火:“奕飞哥哥呢?我刚进院儿的时候就听丫头们说奕飞哥哥来了,这会子人呢?”自从她听说几个堂姐妹叫宋柯“宋哥哥”之后,心里便不乐意,琢磨着自己要有个与众不同的称呼,最好更显得亲近的,于是便直呼宋柯的表字,称之“奕飞”哥哥。
    王氏听见“奕飞哥哥”这四个字,药丸子差点卡在喉咙里,大声咳嗽起来,钱妈妈急忙给王氏顺气,看着林东绫说:“宋少爷已经走了。”
    林东绫嘟着嘴说:“早知道不回去换衣裳了,没准儿就碰见了。”
    王氏差点没背过气,怒道:“你是大家小姐出身,怎能这般没脸惦记个男人,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林东绫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说:“奕飞哥哥又不是外人,我惦记他有什么不对?”
    王氏烦躁得站了起来,走上前在林东绫额上戳了几记,咬着牙说:“死丫头,这话传出去你还做不做人了?宋柯就算是你表哥,可也是个外男,你们年纪渐渐大了,我已让亭哥儿搬到外院去住,日后不准你再跟宋柯见面,若是宋柯到府里,不准你再往跟前去!否则我就告诉你爹!”
    林东绫大惊,完全没在意王氏说不准她再见宋柯的话,只想到若林锦亭搬到外院,自个儿跟宋柯便再难见面了,不由着急道:“哥哥不是在卧云院住得好好的么,为什么要搬?”
    钱妈妈道:“哥儿的年纪大了,搬到离园子远些的地方也是正理。”
    林东绫正在气头上,倏然瞪圆了一双眼,指着钱妈妈骂道:“你给我闭嘴!我跟我娘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
    钱妈妈呆了,王氏怒火上涌,搡了林东绫一把,骂道:“打你的嘴!连你哥哥都恭敬着钱妈妈,你再敢说这样的话就家法伺候!”看见林东绫穿着簇新的金蓝线刺绣的菊花素缎裙,里头的中衣却悄悄穿了玫红,露出一痕绣花领子,用白色一衬,愈发显得娇艳,头上镶宝的银簪银钗,脸上妖妖娆娆用的脂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林东绫道:“这还是在你曾祖母的孝里,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打扮?穿红戴绿,搽胭脂抹粉,你是要成精了,说出去别人还不戳你脊梁骨!”
    王氏是慈母心肠,对幼女诸多溺爱,加之是个软性子,教导子女向来雷声大雨点小,林东绫忤逆惯了,哪里会怕她,王氏方才那番话仿佛对牛弹琴,林东绫只管扯了她的袖子着急道:“娘,你怎么能让哥哥搬走,他走了,奕飞哥哥怎么到咱们府里来?”
    王氏狠狠的甩开林东绫的手,林东绫仍不死心的拽住,脸上飞起两片红云,忍着羞意说:“娘,奕飞哥哥他……他是极好的,才学品貌,哪一项不是个尖儿,姨母又喜欢我,奕飞哥哥待我也好,我,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你是不是想气死我?”王氏指着林东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我告诉你,宋柯只是你表哥,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赶紧给我收收!”
    林东绫大怒,撒着狠跺脚怒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嫌弃他家里如今穷了,所以看不上他!你们都是嫌贫爱富的势利眼!”
    钱妈妈大声呵斥道:“住口!绫姐儿怎能如此忤逆长辈!”
    林东绫冷笑道:“怎的?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了?我万没想到,娘竟然也会俗气成这样,心思只盯在对方家财上。”
    王氏给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本就不是口舌凌厉之人,听了这话,眼泪便掉了下来,正要举帕子擦,便听门口一声怒喝道:“孽障!你这说得都是什么混账话!”紧接着有个人一阵风似的从门口冲进来,对着林东绫就是一巴掌,更指着骂道:“再敢这样丢人现眼,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王氏见来人是林二老爷林长敏,不由大吃一惊,林东绫也怔了,她向来最惧怕父亲,此刻顿时没了气焰,捂着腮帮子呆呆站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林长敏瞪着眼,黝黑的脸隐隐气出一层暗红,骂道:“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做主,你是堂堂千金小姐,竟然上赶着倒贴去找个男人,传扬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我还不如打死你个孽障干净!”说着轮圆胳膊再打。
    林东绫下意识侧身闪躲,王氏急了,一把抱住林长敏的胳膊,跪着哭道:“老爷保重身子,绫姐儿身子骨娇弱,还是别打了罢!”
    林长敏一把推开王氏,指着又骂:“还有你,无知蠢妇!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导我女儿的?比窑子里的粉头还没脸没皮!”
    王氏一口气窝在喉咙里,又呜呜哭了起来。林长敏方才在外面吃了酒,回家时在屋外听到房中动静,在门口站了半晌,前因后果已大致明白了*分,他本就不喜欢王氏,如今知道这些由头便更加厌烦,又抡起胳膊“啪”地打了王氏一记,暴呵道:“这就是你娘家的好亲戚,好哇,来到我们林家打着秋风,还要拐带我女儿!天杀的小王八蛋,赶明儿个让他收拾东西滚蛋!”瞪圆了双眼,指着王氏吼道:“你就是老林家的祸根!自从我娶了你,没有一天安生日子!你再生出幺蛾子,我就休你这混账娘们下堂!”
    王氏又委屈又羞恨,将头埋在罗汉床的引枕里,嚎啕大哭起来。林东绫却已经吓傻了,方才飞扬跋扈的劲头一丝都不见,捂着脸呆呆站在角落里。林长敏闹了一通,酒醒了大半,他回来不过是取些银子跟外头人耍钱,哼一声进了屋里,径自从王氏的妆台抽屉里取了五两银子,临走时又指着林东绫骂道:“我告诉你,我早已给你相好了人家,是个上等的体面姻缘,再让我知道你有别的心,我就生撕了你!”说完一摔帘子走了。
    王氏还伏在床上大哭,钱妈妈劝了几句,见王氏没有好转,便走到林东绫跟前,把她拉到角落里,深深叹了口气,去拉林东绫捂着腮帮的手:“姐儿让我看看,打得重不重,若重了,赶紧上些化瘀的药。”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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