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第1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是怀疑,还有待进一步验证我才能确论。”易长安语气平静,转头看向陈岳,“钰山兄,能不能安排一下,把尸体缝合以后,我想到死亡现场去看一看。”
“那处温泉庄子已经封起来了,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陈岳立即点了点头,“不过最好是乔装了骑马过去,不然太显眼。”
小半个时辰后,几名贵家公子带着家奴呼喝着骑着马疾驰出城,往御香山而去。
御香山多是达官贵人的庄子,这个时候出去,想来又是哪个贵公子带着狐朋狗友过去夜宴了,路人往旁边避了避,并没有太注意这一行人。
冬日寒风朔朔,易长安虽然得了一件薄绒披风披着,等下马的时候,还是被风吹冻得脸青唇乌,僵硬得几乎跨不下马来。
陈岳犹豫了片刻,上前直接将她抱下了马,用力搓了搓她的手,外衫将她的手直接贴到了自己的胸口。
易长安脑子似乎都冻僵了,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哆嗦着嘴唇想把手抽出来,却被陈岳强硬按住了:“别动,一会儿就暖和了;你要是冻病了,这案子就得搁下了。”
易长安怔了怔,见夏世忠早带着人往前面走了,只这片刻的迟疑,陈岳胸口让人舒服得想叹气的温暖就热哄哄地传到了自己身上,对于冻僵的人来说,犹如铁遇上了磁石,让易长安下意识地将手贴紧了上去。
掌下清晰感觉到了陈岳的心跳,一下一下,强健有力,易长安不敢抬眼去看陈岳的脸,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慢慢地连耳朵似乎都热了起来。
如果有一面镜子,她一定会看到自己红着脸的样子,她在陈岳面前这样是不是很丢人?易长安正在杂七杂八地想着,头顶传来了陈岳低沉的声音:“暖和了吗?暖和了我们就走吧,他们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暖、暖和了。”易长安有些受惊地缩回了手,瞥见陈岳若无其事地拢好了外衫,抬步往前面走了,易长安怔了片刻,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一定是傻透了。
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易长安急步跟了上去,落在陈岳一步之遥的时候,低低说了声“谢谢”,就不出声地只管跟着他往前走了。
陈岳抬眼瞧见夏世忠正站前面路口的拐弯处等着,若有深意地看着自己和他身后的易长安,将那声“不用”咽回了肚子里,只管大步向夏世忠走去。
温泉庄子毕竟是寿王的产业,只是封了里面的一进院子,外面还是有下人看守着。
一行人绕过庄子正门到了后面的一片山林里,留了魏亭几个在外面望风,夏世忠、陈岳带着易长安,三个人从围墙翻了过去。
内院修得奢美无比,大概因为引了温泉水从中流过的缘故,园中沿水畔还开着一片灿烂的月季,娇红嫣粉,在冬天里格外醒目。
庄子上修了一大一小两处池子,陈岳带着他们从回廊上绕过,往有些偏僻的小池子走去:“据寿王殿下说,那天他们是在小池子里泡的温泉。”
易长安左右看了看地形,跟着陈岳走进了一间阔屋,转过屏风就看到一片大约有十五平方米的温泉池子。
池子全部用汉白玉砌成,看起来给人非常洁净的感觉,池壁雕了五只螭首吐水,水只要冒过一定的高度,就会从池尾壁上留下的圆孔中排走,当然只要把圆孔堵住,也可以继续多蓄些水。
“一般情况下,水深四尺五寸。”陈岳显然之前已经勘查过,见易长安看着那一汪热气腾腾的水,立即就开口解释了,“另外还有几处池壁还砌得有横板,方便人坐在上面。”
看着很符合人体工学的背后是弧形,坐处是一弯从窄到宽,充分考虑了让人即可着脚又可以将平放的横板,易长安轻轻点了点头,蹲探手入水,试了试温度。
温泉水温略高,可以想见在与外面的寒冷相比,此处应该是何等享受。在这样的水温里行夫妻之事,确实很容易消耗人的体力,不过……
易长安手指轻轻在水里划着,偏头看向陈岳:“那天寿王……的时候,水里洒了花瓣什么的吗?”
明明她在撩水,为什么看到她这模样,却感觉被撩动的是自己的心?陈岳怔怔看着易长安,一时竟忘记了答话,直到旁边的夏世忠轻咳了一声,才猛然醒回神来,急忙移开了眼:
“没有;寿王一向不喜这些,他喜欢水里干干净净的。另外如果水里洒什么花瓣,也容易堵塞下水口。”
既然当时这池子里不是一锅“西红柿蛋花汤”,那夏颐莲吸入的异物是从哪里来的?
易长安皱紧眉头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外面走去。陈岳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刚才的注视生了气,急步跟了上来,正想着怎么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就看到易长安认真地循着温泉出水口形成的一条小溪一路往下走去。
陈岳心里一时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是更绷紧起来,纠结得难受:易长安连气都不跟他生了……
当初人工修出这条溪渠,一是为了排水,二是增加园中的雅趣,三是刚好利用温泉水的余温让园中的花卉可以四时不败。
小溪并不深,清澈可见溪底铺着那一片精选来的鹅卵石,溪畔的月季花虽然得了热气开得正盛,但是冬风吹过时,还是会拂落一些花瓣和叶片,悠悠顺水往下流去。
易长安沿着这条温泉小溪走着,行到一处突然顿住了脚步;这里是一处水道岔口,另外还有一条溪水也引了过来,两道溪水在这处汇合,然后形成了一条更深些的溪流流淌下去。
陈岳急步赶上,小心地瞥了一眼易长安的侧脸,跟她解释了一句:“这是从庄子外一条小河那边引来的水,下游处在园子中心位置,还蓄了一个小湖——”
易长安不等他说完就突然奔了出去,在下游处一个回水弯边站住了。
回水弯边正好有一块平整的太湖石,大概是方便人走累了可以临水坐着休息的。易长安撑着石头俯,撩开水面上打旋儿漂着的一片月季花瓣和叶片,伸手入水试了试,冷得轻轻打了个寒噤。
陈岳连忙赶上前拉了她起来:“你要做什么,让我来。”
易长安就势起身,指了指这处小小的回水弯:“你帮我找根竹竿之类的探一探,看这里的水有多深。”
第216章 金指环
不等陈岳转身,夏世忠就一手掰断了旁边的一根湘妃竹走了过来。
小酒盅粗细的湘妃竹在他手中宛如拿了根筷子似的轻松,让易长安不由想到先前这人情绪激动时差点要抓着自己的肩膀,要不是陈岳错手格开,只怕自己的手臂都要抬不起来了吧……
飞快地瞥了陈岳一眼,易长安指着自己脚边前方的位置示意夏世忠:“夏将军,请从这里探一探深浅,浅浅触底就行,下面如果有淤泥,记着不要去。”
两条小溪汇集之后,明显比前面那一段要深,水中长了些水草,隐约可见下面一样也铺着小小的鹅卵石,不过石头已经长了一层绿藻。
竹竿轻轻一探,就被夏世忠提了上来,看着竹竿上没过的水迹,易长安很快就估算出了这一处的水深:“水深两尺五寸余……”
陈岳有些不解地看了眼湘妃竹:“长安,你要探这里的水深做什么?难不成你觉得——”
易长安伸手将沾在湘妃竹上的一片月季花瓣轻轻取了下来:“从先前的尸检情况来看,夏颐莲身体很健康,我觉得应该还不会因为一场就在温泉里头睡溺过去,我怀疑……这里就是夏颐莲生前溺亡的地方。”
夏世忠身子一颤,用力将手中那截竹竿狠狠了水里:“这里?为什么?!”
易长安将那片花瓣摊在手心:“温泉池子里的水体很干净,按理来说,如果在那里溺亡,呼吸道内只会有溺液,不会有别的什么东西。
但是事实上你们之前也看到了,我在夏颐莲的呼吸道里、胃囊内甚至肺管里都找到了大量的异物,这些异物因为时间久了已然发黑,但是从形状来看,跟这些月季花瓣和花叶很像。
这里就是一处小小的回水弯,只有这里的水面,漂浮的花瓣和花叶最多。而且这里的水温很冷,夏颐莲如果真的只是在温泉中溺亡的,身上的皮肤是不会起鸡皮疙瘩的……”
陈岳立即想到易长安之前让魏亭记的那句话——“记:颈部皮肤毛囊隆起,呈鸡皮疙瘩状收缩”,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是在这里溺亡,这里的水温又很冷,难道不应该是全身起鸡皮疙瘩吗?”
“大部分情况下,生前在冷水中溺亡,会在大腿内侧和手臂处出现鸡皮疙瘩,但是夏颐莲仅仅是在颈部……”易长安顿了顿,有些不忍地看了夏世忠一眼,声音低了几分,“结合她脚腕处的青痕来看,我怀疑是有人倒提着她的脚,将她的头闷进了水里……”
不等易长安说完,夏世忠就忍不住一声痛嚎,“啪”地捏碎了手中的一节竹管:“阿莲!”
易长安低头垂目,却冷静地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测:“夏颐莲身高四尺九寸,按比例推算,她的手臂长度从肩头到指尖大概是两尺左右。
也就是说,这一处的水深,让她即使探直了双臂也无法把自己的头撑出水面——”
夏世忠猛然一声暴喝,双手抱住了头:“别说了!不要说了!”
易长安立即闭上了嘴,见那根水底的竹竿因为夏世忠松手斜斜倒了过来,上前一步忙接住了那根竹竿,却不提防正好握在刚才被捏碎的那节竹管上,忍不住“嘶”了一声。
陈岳连忙上前将竹竿取了过去:“怎么了?”
“没——”
不等易长安说话,陈岳就一把将她的手紧紧抓了过来:“别动,我把竹刺给你拔出来!”
修长却带着薄茧的手指,寻常握惯了横刀,此刻分外轻柔灵巧,生怕指下太重会让手的主人吃痛……
易长安的目光从那双专注的凤眸落到陈岳抿紧的薄唇上,再落到他青黑色微微有些绷紧的下颔,乖顺地安静下来;这个男人从眼神到肢体语言,似乎无一不在说着她在他心里的重要,可是为什么——
“好了,拔出来了,还好伤口不大,没出血。”
不过一根小小的竹刺而已,陈岳唇边竟带了些许的笑意,易长安心里一颤,见他要抬头看过来,连忙偏开头躲过了跟陈岳的对视。
陈岳看着那张为了避开自己的目光而转过去的侧脸,握着易长安那只手的手指不由紧了紧,两人近在咫尺,她却偏了头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易长安却突然“咦”了一声,目光落在小溪里:“那是什么?”
溪水中隐约看到有一点金黄,似乎是什么金饰落在了里面,可是之前她并没有看到这东西,或许是被那根竹竿搅混了水,所以这才露了出来。
夏世忠早已压下了自己的情绪,看到可能是一条线索,二话不说就卷了袖子抢先趴在了那块太湖石上:“我手长些,我把它捞上来!”
他比陈岳还高出一拳的样子,手臂确实很长,探手下去虽然肩头的衣物浸了些水,却是把那东西连着一块鹅卵石一起抓了上来。
易长安这才看清,原来那是一枚金指环恰好套在一株水草上,可能之前是被水草的叶子遮住了,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后来竹竿搅动了下面的水底,这才让她看到了一点金黄。
那金指环式样粗朴简陋,像是乡下妇人常戴的式样,也不知道是哪个仆妇失落在这里,易长安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仆妇并没有来找,毕竟这样一只金指环在乡下来说可是一笔大财了——
夏世忠却颤抖着小心取下那枚上面长了不少绿藻的金指环捧在了手心里:“这是、这是阿莲戴的!她那时进宫,我娘没有东西给她傍身,就把自己嫁妆里的这枚金指环给了她……
看,你们快看,这指环上还缠的有根红线,这根红线是我娘特意从庙里求来的,说是可以驱邪保平安的,保她从宫里平平安安地出来……”
夏世忠紧紧咬着腮帮子,捏着那只金指环用力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在战场上流血流汗就是不流泪的男子汉,此刻却是哽咽难以成声。
易长安想说声“节哀”,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还是陈岳上前,用力揽了揽夏世忠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背,却并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夏世忠取开了一直捂着眼睛的手,才取出自己的方帕递了过去。
夏世忠醒着鼻子,接过来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脸,用力拍了拍陈岳的肩膀:“钰山,谢谢!”
男人之间的安慰,不在于语言……易长安看着陈岳的动作,心中不由浮起一层敬意,她不可能像陈岳那样去安慰夏世忠,她能做的,就是洗清夏颐莲的冤屈!
那枚金指环,还有刚才一起捞上来的水草都会是强有力的物证……
易长安目光落到刚才被夏世忠扔到一边的水草上,眼睛陡然睁大,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