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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大燕女提刑-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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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长安心中怆然,转头看了宁玉堂一眼,见他轻轻点头,忙上前将旷扬名扶了起来:“旷参军,起来吧,宁大人已经答应你了!”
  旷扬名连忙抹了把脸站起身来,又向宁玉堂和易长安深躬了一礼,急步走进了司户司;很快,司户司里又多了一道清脆的算盘声响起……
  御书房里。
  巨大的金丝紫檀牙头浮雕草叶龙纹的翘头案前,燕恒面色凝重地跪在地上,虽然房间里铺了厚实的织绒毡毯,地砖下铺设的地龙也把溶溶暖意传了上来,但是跪得久了,膝盖处仍然隐隐传来疼痛。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跪过了……翘头案后的那位天下至尊,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眼前这个儿子一样,兀自在案桌上批着折子。
  燕恒面色不变,微低着头一声不吭,似乎就打算这么一直跪下去。
  案桌后终于传来了狼毫的玉管被搁到笔洗上的声音,燕皇扫了一眼恭谨跪在桌前姿势未变的儿子,淡淡开了口:“起来吧;不是你的错。”
  “儿臣惭愧!”燕恒抬眼看向自己的父皇,却并不起身,“如果不是儿臣昨天才发现端倪,追问了武任明,那些人也不会得逞这么些年——”
  “行了,起来吧。”燕皇站起身一摆手,负手在案桌边走了几步,“武维国教子不严,与你何干?你只是娶了武氏女,可不是给他当爹,要管着他那一府!”
  燕恒这才赧然站起身来,垂手低头听着燕皇说完话,才低低应了一声:“是,儿臣……多谢父皇。”
  “倘若这点事朕都不信任你,当初也不会立你为太子了!”燕皇虽然瞧着儿子那模样顺眼,心里的气略消了些,却还是轻斥了他一句,这才扬声吩咐守在门外的大太监刘继,“把郑文明和周良保给朕叫过来!”
  郑文明是大理寺正卿,周良保是锦衣卫指挥同知。燕恒目光微闪,知道自己这位父皇是气得狠了,这件案子,不仅会要严办,更会扩大范围清查一遍了……
  刘继听到燕皇口谕,连忙进来应了声“是”,踌躇了片刻,低低提醒了一声:“皇上,武国公还带着他那三子跪在殿外……”
  殿外可没有铺这厚毡毯,这大冷的天儿,直接跪在水磨方砖上的滋味儿可不好受。那个武任明倒罢了,武维国既是国公,又是上了点儿年纪的人,还是太子殿下的岳父,一直跪在那里,怕太子面上也不好看……
  燕皇却淡淡横睨了刘继一眼:“还不快去?!”
  刘继再不敢多话,连忙躬身急步退了出去。
  燕皇这才踱了几步,重新在案桌后的龙椅上坐了下来:“子不教,父之过!武维国这国公当了这么些年,朕瞧着,竟是把他父亲当年的教诲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哼,居然教出了这样的儿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根本不入流的户部度支司吏目,被人怂恿几句,就敢在皇税上动手脚,还真当朕的国库是他武家的不成?!”
  燕恒脸色变了变,立即重新又跪了下来:“父皇息怒,儿臣回去后一定严拘武氏清娴不得骄纵!只是此事全系武任明私下所为,清娴她常居东宫,并不知情……”
  他这儿子,从来既不听信妇人之言,遇事也并不把责任推卸到妇人身上,倒还有几分担当。罢了,这事说到底他也是不知情,不然也不会才追问出事情,就紧急带着武维国父子进宫陈情了……
  燕皇心里稍微顺气了几分,“唔”了一声,起身亲自将燕恒扶了起来:“行了行了,这又不是你的错,只是有心人暗中算计;起来吧。”
  “谢父皇宽宥!”燕恒连忙站了起身,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目前看来,他这一关,在父皇面前算是过了……


第282章 又见灭门
  该来的总算来了。大理寺来人,传了宁玉堂过去,问讯了一番,半下午的时候才放了回来。
  易长安听到宁玉堂已经回了衙门的信,连忙赶了过来想问问情况,才走到门边,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听闻此案是易大人审出了线索,本官接手过来,还想请易大人继续跟这边协作一回,宁大人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这案子不仅让大理寺来查,还让锦衣卫也来插手了?易长安进了门,一眼就看到陈岳正目含深意地向自己看来,想到自己早上跟他开的玩笑,头皮微麻,垂目避开他的视线先行了一礼:“陈大人好。”
  宁玉堂顶着陈岳的煞气正坐得不太自在,见易长安过来了,想着上次寿王府夏氏命案,就是易长安跟陈岳一起破的,连忙招呼了一声:“长安来了,快坐快坐。”
  先前被大理寺传唤过去,宁玉堂还以为自己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了,得在大理寺监里面住了一段时日了,没想到大理寺卿郑文明问了情况,得知他府衙里发生命案后做的一些事后,轻轻点了点头,只是申斥了他几句有失察之责,就让他尽快配合京畿锦衣卫把证据找出来,然后就这么放他回来了。
  宁玉堂一背的冷汗刚冒出来,就这么慢慢又消了,心里正在庆幸不已,跟他一起过来的陈岳却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上回太子妃殿下生辰宴,我听说宁大人也是去赴了宴吧?”
  宁玉堂在陈岳这个锦衣卫千户面前哪里敢隐瞒,何况那天也是光明正大去的,又不是没人看见,连忙应了一声:“是,宁某侥幸得了邀请,那天也去赴了宴席。”
  陈岳当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难怪之前我瞧见庆公公跟郑大人私下说了几句,宁大人好运气……”
  满燕京城里,也只有太子殿下身边那位大太监姓庆。宁玉堂当时立即回过味来,只怕是太子殿下跟大理寺卿郑文明那里私下交待了些什么,郑文明这才只是略微申斥了自己几句作罢。
  他虽然上次得去东宫赴了次宴席,也不过跟太子殿下照了个面,敬了杯酒而已,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让太子殿下吩咐庆公公找郑大人帮他说话?
  宁玉堂哪里还不明白,只怕这一次又是沾了易长安的光,托了他的福了。这会儿见易长安进来,语气不自觉就带了几分感激出来:
  “长安,你来得正好,大理寺郑大人说,瞒税案皇上已经下旨申令严查,陈大人这里正好接手了燕京城这一块儿,正说着要请你协办此案呢。”
  易长安立即拱了拱手:“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尽力协助陈大人的。”
  宁玉堂侧头一眼瞥见陈岳看着易长安那略有些奇怪的眼神,心里不由一个咯噔:难不成他想错了?长安虽然跟陈岳协办过案子,两人的关系私下却并不好?不过瞧着易长安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啊?
  陈岳已经敏锐地回望向宁玉堂:“宁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跟易大人好好讨论讨论此案之前的案情!”
  宁玉堂只得点头应了,瞧着易长安把陈岳请去自己的值事房,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放心,临门喊了一声:“长安!”
  易长安回过头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如果有什么困难,记着只管开口,府衙会帮你担着的。”宁玉堂顶着陈岳有些犀利的眼神,还是咬牙又补了一句,“不必委屈求全!”
  什么叫做“不必委屈求全”?这个多事的宁玉堂,难不成还担心他把易长安吃了?陈岳脸上阴了阴,心里暗诽了一句;哪怕明知道宁玉堂身为上司这般关心是对易长安好,如果不是看宁玉堂一把年纪了,他都觉得拳头有些发痒!
  “多谢大人关心!”易长安连忙拱手谢过了,这才转身带了陈岳先去了自己的值事房。
  一进房间,陈岳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将易长安一拉,堵在了门板和自己胸膛之前,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禽兽不如?”
  这小心眼儿的男人!易长安“噗”地笑了出来,伸手去推他的胸口:“干嘛呀你,手上还有案子要办呢!”
  “你信不信我先办了你!”一推之下,陈岳不仅半分没有后退,还往前更贴近了几分,凤眸危险地眯了起来,“别以为这里是府衙那个宁玉堂就能给你撑腰仗气……”
  易长安心跳蓦地加快,脸上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低头轻啐了一声:“禽兽!”话间刚落,下巴被就人捏紧仰起,迎上了陈岳压下来的双唇。
  房门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被敲响,方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人,小人把案卷拿来了。”
  陈岳的动作不由一僵,认命地吐了一口气,用力吮了吮易长安的耳珠:“晚上再收拾你!”这才扬声应了门外,“稍候!”
  瞧着易长安眼睛水润含媚,陈岳一把将她拉到桌后的椅子上坐下,自己转身去开了门,却把方未堵在门外,只从他手中取了案卷进来:“行了,本官跟易大人还有要事相商,你先下去吧!”不等方未答话,就“砰”的一声将门重新关上了。
  锦衣卫的人,这脾气还真是大啊,也不知道易大人会不会受委屈……方未摸了摸差点被撞着的鼻子,无奈地先退了下去。
  被人突然打扰了这么一下,易长安已经稳住了情绪,看了眼陈岳手中的案卷,清了清嗓子,正色开了口:“之前为了太子殿下那边方便行事,娄四德留下的那只木匣的事我暂时没有抖出来。
  既然这案子是你这里接了手,那正好把这些证据拎出来,司户司里清查账目也能更加有的放矢一些。”
  见她说了正事,陈岳也很快把刚才的绮丽心思放到了一边:“好,一会儿我们去找玉杏问问口供,再把那只木匣子拿出来;我来之前,已经让人把向家那边都抄了。
  不过去户部拿人的时候,那个张胜元一见势头不对,直接就服毒自尽了,我怀疑……”
  陈岳话没有说完,门外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这一回却是江浪:“大人,娄家那个去报丧的老仆回来了!”
  易长安一下子就听出了江浪的语音有些不对,急忙起身拉开了门:“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老仆说,就在他赶到的头一天晚上,娄家火烛不慎,引发大火,因是后半夜熟睡之时,阖家都已经丧身火海……”
  竟是灭门!易长安不由轻抽了一口气。


第283章 匣中梅
  姚伟义昨天供述,因为娄四德自觉捞得不少了,心生退缩,上面的人担心他会泄露秘密,所以生了杀心。不过,只灭口了娄四德一个还不够,竟是连远在另一座城池乡下的整个娄家都迅速被全数灭门,这一份狠辣手段——
  陈岳脸色分外凝重起来:“长安,我们即刻去问问玉杏!”出门就急唤了魏亭过来,“加派人手,严守张胜元的家眷,必须护住他们的性命!”
  易长安不出声地跟陈岳对视了一眼,心里一阵阵收紧;原本以为只是一桩命案,没想到后面牵出的竟然是这么大的事件,只怕背后这只无形的手的力量,不容小觑……
  陈岳和易长安匆匆赶回陈府提审玉杏,玉杏直到这时才知道了娄四德的死讯,一时不由落下眼泪:“娄爷前些日子或许已经有了些预感,特意把那只木匣子放到奴家这里,交待奴家务必收好。
  他上回过来的时候还说,让奴家做好准备,近几日奴家赎身出来,到时带着奴家去各处风景名胜先游逛一番,再挑处合眼的地方住下来……”
  易长安等她情绪平静了些,才追问了下去:“平日里,娄四德可曾跟你说过他的事?”
  玉杏拭了眼泪,略迟疑了片刻就开了口:“就在上次娄爷过来的时候,神色间很是高兴,奴家曾笑问他是不是发了大财,娄爷回了奴家一句,他找到了一棵摇钱树……
  当时奴家只是以为娄爷在跟奴家开玩笑,并没有多问下去,不过那天晚上娄爷兴致很高,还许诺说过几日就给奴家买一套红宝头面过来……”
  易长安心里蓦地警觉起来。
  姚伟义说,娄四德心生退缩,上头的人怕他泄露秘密,所以才下了杀手。可是按玉杏说的,娄四德并没有透露出半点误上贼船的意思,反而兴致很高……
  娄四德已经攒了那一箱子黄金,之前却并没有什么动作。前些时日却不仅要给玉杏赎身,还许诺要给她买头面,应该是娄四德可能另外能收到一笔横财。
  难不成,娄四德说的找到了一棵摇钱树,并不是戏语,而是真的意有所指?
  这么说,姚伟义在说谎?他的家眷可都是在府衙的庇护下!
  真相会不会是娄四德并没有心生退缩,而是贪财无厌,要求提高自己的报酬,所以才会被灭了口?
  也不对,娄四德既然做下了这事,就该知道踏足容易抽身难,这里面担着杀头的风险,难道他不应该一直是小心谨慎地做下去吗?
  他哪里有什么资本跟上面那些人来狮子大开口,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见玉杏那里问不出别的话了,易长安让人带了她下去,有些闷闷地坐了下来:“陈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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