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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大燕女提刑-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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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当”一声,何有富手中的竹竿掉到了地上。
  陈岳视若无睹,径直向易长安走去:“长安在自己的岳家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然惹得你岳父要如此追打,恨不得将你立时杖毙?”
  听到来人亲热地唤着易长安的表字,何有富腿一软,整个身子都瘫倒在地;早有跟进来的缇骑将他提在了一边。
  易长安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眼陈岳身上那件几乎将整个灵堂都照得耀眼的服饰,垂首一揖:“下官多谢大人相救,并,恭贺大人圣心独具,又得擢升。”
  她顶了易梁之后,为防穿包,苦学过大燕朝的各种常识,陈岳虽然腰上的象牙腰牌已经成了“锦衣卫副千户陈岳”,可他身上穿的这件大红纻丝纱罗服,本来是不该一个从五品的副千户穿的。
  只除了……燕皇特意恩赐!
  陈岳笑了笑:“本是过来有些公干才穿了这衣服,路过杨县时听说长安正在岳家奔丧,临时起意过来看看,没想到……”
  他脸上虽然笑着,目光去冰冷异常地扫了灵堂一圈,何志武几人受不住这无形的气场压力,地跌跪在地:“大、大人,不关小民的事啊,都是、都是……”
  或许是生死攸关,同样跪在一边的王琴倒迸出勇气,口齿更伶俐一些:“都是民妇的公公和大嫂做下不伦丑事,不合被妹夫发现,公公这才想杀了妹夫灭口,大人,民妇几人之前都是俱不知情——”
  “之前是俱不知情,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刚才呢——”陈岳脸色冷淡,一个拖长了尾音的“呢”字,如重锤敲击在何志武和王琴心头,让两人浑身冷汗淋漓,再不敢吱半声言语。
  易长安本来是想拖一拖时间,等墨竹和修竹两个把杨县的官差带过来就好了,没想到官差还没来,倒是陈岳意外闯入。
  心里暗叹一声,易长安拱手一揖:“此处灵堂不便,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先前堵在茶水间门口的杨氏父子两个早就跪地上簌簌发抖,陈岳一脚一个,将两人踹飞了出去,就如此间主人一般,扬扬进了茶水间。
  易长安深吸了口气,将左手的匕首插回靴筒,也跟了进去:“大人,此事事关下官岳家,如果不是为了还死去的岳母一个公道,下官也不会做出报官的无奈之举。何有富和田月桂两人因奸杀人,罪无可恕,只是其余的几人……”
  刚才那几个人可是守着门的,说是何有富的帮凶也确实不为过!陈岳似笑非笑在看了易长安一眼:“上次一别,长安犹对我说过,案情之事,你一向就事论事,并不会因为当事人是我就有所偏颇,原来在长安心里,还是有着亲疏之分的啊。”
  易长安赧然垂下眼帘:“内子刚怀了身孕,娘家出了这样的事,本就伤心,要是……何家全家倾覆,我担心内子——”
  不等她说完,陈岳就轻轻一摆手:“罢了,长安一颗爱妻之心,我总不好不成全。先前我瞧着长安手里拿的那把匕首颇为别致,不知道是从何得来?”


第46章 相赠
  陈岳这人恁的脸皮厚!
  之前她从榕城回来,已经是跟陈岳不欢而散了,刚才陈岳在灵堂里却一口一个“长安”叫得亲热,让她不得不承他的情。这会儿私下里允了她会成全,却紧跟着问到那把匕首,这让易长安不多想几分都不行。
  她也总不能真当个不懂话的二愣子吧?
  易长安忍着心痛从靴筒里掏出那把匕首来,连着后来配的皮质刀鞘,递到了陈岳面前:“这匕首是我当初无意中得一异族人相赠,难得能入大人的眼,下官就以此物,谨贺大人步步高升。”
  陈岳倒是毫不客气,伸手接过了那柄匕首,仔细看了看;易长安心里却一直提着。
  原装刀鞘在跌下山崖时已经损坏,被她扔了,但是这把匕首上面却还打的有激光防伪编号……
  大约并不认识字母和阿拉伯数字,只以为是工匠留下的某种徽记,陈岳的目光只在那编号上一扫而过,指着匕首刀刃处的不同问了出来:“这把匕首为什么要制得如此奇怪,不知道那位异族人可跟长安说过原因?”
  就是她不说,陈岳这么聪明的人,迟早也会找出用法。她这会儿积极些,还能占个主动的优势。易长安连忙指着相应的位置解释起来:
  “此匕首刀尖扁平,利于穿刺,刀体可砍铁而不伤刃,这处大锯齿是用于临时锯木,据说还可以锯铁条,另外一处小锯齿则是用于锯绳、布料之类。柄尾可以拧开,用力压下后可以打碎玻……打碎琉璃、瓷器一类。”
  听到可以打碎琉璃、瓷器一类,陈岳微微一笑,随手拿过茶水间里放的一只瓷杯握在掌中,手掌一合即开,轻轻一斜,一手瓷粉簌簌洒下。
  易长安觉得骨头有些发酸,差点就要再次跪谢上次和陈岳扛上时他的不杀之恩了;陈岳却淡淡将匕首合入鞘中:“虽然有些花哨,不过既然是长安送我的贺礼,我就勉为其难收了罢。”
  求你不用这么勉为其难,你可以拒绝的,这可是我的防身之物!易长安差点没在心里叫出来,陈岳却想能看进她心里似的,淡然一瞥,翻手将自己的一柄匕首摊在掌中递了过去:“不过我也不好平白受礼,就拿这柄随身的匕首回赠长安吧。”
  犀皮精制的刀鞘上嵌着一枚杏核大的彩虹单眼黑曜石,除此以外,别无装饰,匕柄黑沉无华,握在手中却是极为顺手,鞘中的匕首只略抽出一截,就觉得有寒气沁出。
  虽说用途可能没有她的那柄制式匕首广,但是这范儿却高大上了不知道多少层;别看这柄匕首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物,就只刀鞘上那一枚彩虹单眼黑曜石就价值不菲了,更别说这匕首也是柄利器。
  这送礼出去却收到了更重的回礼……
  易长安连忙将匕首插回刀鞘双手平放递了回去:“大人此物太过贵重,下官愧不敢当。”
  “我取了长安心爱之物,下回长安再遇险情可如何防身?”陈岳却不由分说将易长安的手带着那柄匕首一起握紧,强硬地推了过去,“你我互赠而已,莫非长安瞧不起我的这柄匕首?”
  他手劲奇大,易长安被按下手时扯动右肩伤处,嘴里说着“不敢”,右肩却忍不住缩了缩。
  陈岳看在眼里,微蹙了蹙眉:“长安受伤了?”
  想到易长安身上明明穿得有护甲,陈岳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他以为易长安既有护甲护身,手下又会几招,应该是完全能够应付刚才的场面的,他不过是适时出手,让易长安承他这一个人情而已。
  到底是易长安功夫太差了,还是他身上的那件护甲根本就是个样子货,穿着聊胜于无的?
  易长安不想多事,装着轻松地动了动肩:“刚才不意被竹竿敲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不敢劳大人相问。”
  陈岳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起来,却不再追问了:“本来想着公干完毕,顺路拐过来这边祭拜一番,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长安既然安排了人报官,那为兄也不再多事了。为兄还有差事要回禀,就此别过。”
  这还真是来去如风啊,不过陈岳要走,易长安差点没举双手双脚欢送,怕他看出自己眼中的雀跃,连忙微低了头躬了腰,装作一脸恭敬地将陈岳送了出去,心里的小人儿却就差没眼泪汪汪地挥着小手绢叫着快走快走了。
  墨竹此时已经带了杨县的官差过来,有锦衣卫缇骑在这里,不消墨竹多说,何志武已经一五一十地抢着把家中的案情说了。等易长安送陈岳出来时,几名衙役已经把铁链子套在何有富和田月桂两个身上了。
  陈岳冷冷瞥了何有富一眼,如视蝼蚁,却特意停下来跟杨县的县丞说了一句话:“此人不仅伤风败俗通奸儿媳,更是伤天害理谋杀了发妻,实乃我大燕百姓之耻辱,罪不可恕。”虽然没有刻意加重语气,却不怒自威。
  这可是锦衣卫的副千户发的话,还是穿着皇上恩赐的大红纻丝纱罗服的副千户!县丞唯唯应了,语气阿谀:“大人放心,何有富种种恶行事实确凿,下官一定会从严审理!”
  陈岳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相送的易长安,不紧不慢又吐出了一句话:“不过何家其他人俱不知情,也不必牵连无辜了。”
  何志武差点没上前抱着易长安的大腿好好哭一哭了;就是易长安也微松了一口气,送别陈岳的态度更真诚了一分。
  眼看着陈岳领着一队人马走了个没影,易长安正要跟杨县的县丞寒暄几句,远处却有一骑飞奔而来,在易长安面前翻身下马,拱手揖礼:“易大人,我家大人特意命小人取了伤药送来,还有一句话让小人转告大人:请大人安心在家中过年即好。”
  传话的人正是当初被易长安夸奖老实的刘二柱,原来只是力士,如今已经着了正式缇骑的服饰了。
  想来是之前陈岳带的几人并没有随身带伤药,走之后特意打开行囊取了伤药出来,让刘二柱送来的。
  将伤药递到易长安手中,刘二柱又是一揖:“伤药和大人的原话小人俱已转到,小人告辞!”不等易长安道一声谢,就翻身上马追赶大部队去了。
  易长安握着手中的白瓷药瓶,怔怔看着那一骑飞尘,心中生出了疑问,安心在家过年即好?陈岳让刘二柱转告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旁杨县的县丞有些艳羡地看了眼易长安手中的药瓶,想到这人跟那位年青有为的锦衣卫副千户如此交好,今后也是不愁前途了,对易长安的态度更是热忱起来。


第47章 何家原不姓何
  易长安不得不以岳母丧事尚未办完,婉言推辞了县丞的邀约,不过为了官声着想,怕女婿告岳父不好听,因此去县衙告官是以墨竹的名义,但是过去听审,她这个原告的主家还是要去一趟的。
  等过完堂,此间事了,她打算明天送何太太大敛入土后,就赶回太平县去。何家……她是真不想再呆了。
  她和杨县县丞这边还在寒暄客气着,另外一边,何有富不知道为何跟田月桂却吵了起来。
  听到何有富一脸沉痛地怒斥了一句“都是你这毒妇当初勾引我”,田月桂“嗤嗤”厉声笑了起来:“我勾引你?何有富,我嫁过来第二天认亲时,是谁盯着我看得目不转睛的?
  是谁故意支使何志文成日去外地行商,又见天儿地把我叫到跟前来盘账的?又是谁那时在茶水里放了药,害得我失了清白的……”
  “住口!”逼奸和通奸相比,何有富自然是愿意选择后者,听到田月桂将当初的事抖了出来,脸色胀得紫红,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你失了清白?你当初躺在我身下的时候,可是说是我才让你知道了女子之乐,怎么,浪叫过了就——”
  县丞一个眼神,旁边押人的衙役连忙将何有富的嘴用麻核给堵了,免得他当着两位大人的面说些污言秽语出来。
  “好,真好!何有富你总想着让何家在杨县更有名气些,这一回终于如愿了!”田月桂对上何有富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突然大笑起来,末了却凄然喃喃低语,“要不是当初你逼着我喝下堕胎药,结果没把元儿打下来,却害得他心智不全,元儿现在又怎么会……”
  何志文在后来凑巧回家一趟,田月桂见服药后没有堕下胎,索性跟何志文行了事,决定把这孩子栽到何志文的头上。
  刚生下元儿时,田月桂是欢喜的,不管怎么样,这也是她的孩子,这孩子身上流着的也是何家的血!
  只是没想到,随着时日渐长,元儿的异样逐渐显露出来,何志文只以为是早产才导致何元如此,却没有想到其实是因为那一服堕胎药……
  田月桂心中既悔又大失所望,慢慢对何元厌恶起来。那时何志文突遭不幸,田月桂假借伤心,将何元扔给了婆婆不管,却更加迷醉与跟何有富的中。
  她一个年青寡妇,本来是日子不会好过的,但是有何有富在身后,何家诸事都以她为先,好吃的先吃,好穿的先穿,甚至她一句话,就能通过何有富让何家任何其他人,包括婆婆都不得不吃瘪。
  这样的生活,田月桂又怎么会舍得放弃?只是她没有想到,纸,终于还是有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那天要不是何庄氏疯了般地冲进来撕打她,还说要把她和何有富的不伦之情在族中宣扬,要把她关进猪笼沉潭,要让何有富身败名裂,事情也不会发展成后来那样……
  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回想起来,这世上她唯一对不起的,竟然就是她嫌恶的那个儿子——何元!
  何志武和王氏两人一心逐利,她又是这样一个污名,等她去了,何元怎么办?冻着不会有人给他添衣,饿着不会有人记着唤他吃饭……
  田月桂突然扭头看向易长安,泪眼婆娑:“妹夫,大嫂求你一件事——”
  怕她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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