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白蚁食银本来是为了降低自身的甲酸浓度。白银遇到蚁酸会发生化学反应变成粉末状的蚁酸银,被白蚁毫不费力地吞入腹内。
不过,这些蚁酸银不会被白蚁消化吸收,而是经过分解之后形成黑色粉末状金属,滞留在白蚁体内,经过高温达到白银熔点时,仍可以还原出银。
不过这个用现代科学才能说清的事,易长安才懒得跟李泰这些人解释,只囫囵说了一句:
“在家中休养时,昏然入梦,梦中忆起以前曾经看过的一本杂书,上面记有白蚁喜食金矿、银矿的野趣之事,醒来后想起曾见县衙里也有白蚁的踪迹,这才仔细查验了下去……县尊大人,现在这损坏的库房可不用下官赔偿了吧?”
第5章 锦衣卫百户
这易梁倒还真是走了狗屎运,看的一本破杂记救了他一命!
到底找回失银要紧,李泰冷哼了一声,也懒得跟易长安耍嘴皮子,让几名衙役上前接着从白蚁的尸体里炼银水出来,忙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把银子全炼出来了。
李泰使人来称过,有四千六百两之数。果然如易长安之前说的,没有差距太大。
墨竹和修竹两个虽然炼出了第一炉的银水,却一直是攥紧了拳头暗捏了一把汗水。见最后炼出的银子只比原来少了将近两百两,几乎没兴奋地跳起来:“少爷——”
因为银钱从白蚁肚子里走了那么一遭,弃了不少杂质,炼出来的银子成色比原来还要好几分,这两百两的缺口实在就是件小事,按成色算上火耗,县衙再补上几十两银子进去就差不多了;重要的是这四千多两的失银差不多都找回来了!
易长安轻轻一摆手止住了两人的话,微微眯了眼笑着冲李泰一揖:“县尊,此案可以销案了吧?”
见李泰沉着脸不答话,易长安倒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见好就收似的,竟然还从袖袋里拿出了先前立的那张军令状,冲着李泰扬了扬:“县尊大人,那这一百两养伤银子……”
听到李泰牙齿咬得咯咯响,易长安装作讶然道:“这军令状上可是白纸黑字写明了的,李大人可是一县之尊,不会……想着赖账吧?”
皮师爷瞧着县尊大人那脸色跟黑炭有的一比了,急忙站了出来喝道:“易推官,你不要太过分了!”
“瞧皮师爷这话,说得好像我怎么逼着县尊大人似的。怎么说李大人也是咱们太平县的父母呢,那一百两银子不付就不付罢,何必那么凶?”易长安脸色讪讪地将那张军令状折了起来,声音也小了下去,“发话下去让大家伙都不要把这事儿说出去也就是了……”
瞥了眼身后一众明显有一肚子话的衙役,李泰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这人多嘴杂的,这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下去?要是被人说出去,他堂堂一县之父母,只会被人嘲笑气量狭小,出尔反尔!
“谁说不付!”李泰几乎是咬着牙缝儿一字一句迸出来,伸手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张银票,“啪”地拍在自己先前坐的椅子上,“一百两,拿去!”
易长安笑眯眯地上前两步将那张银票拿起来看了,施施然收进自己的袖袋里:“县尊大人果然是县尊大人,随身带着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票,够下官买上百儿八十只老母鸡回去炖汤补一补了;下官多谢县尊大人关怀!”一边揖了一礼一边将那张军令状送了过来。
李泰劈手夺过那张军令状撕了个粉碎,狠狠盯着易长安正想摞句什么狠话来挽回下面子,身后的一群衙役中突然有人轻轻拍起掌来:
“想不到太平县库银失窃竟是这群白蚁所为,易大人竟然能够炼蚁出银,真是让人——”那人似乎斟酌了一下了用辞,才吐出了一个词,“大开眼界!”
这会儿李泰正一屁股火,见有人居然不会看脸色,公然在这里吹捧易梁那小子?!不由猛地回过头去,想着记住那人容貌,回头就开革了那人的职——
没想到他这一回头,才惊愕发现一众衙役都在讶然回头看向后面,不知不觉让了一条路出来。
刚才鼓掌说话的那人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看了李泰一眼:“太平县令李泰?”
李泰的目光在那人腰间挂的一块象牙沁朱砂的腰牌上飞快一瞥,深吸了一口气忙行了一礼:“正是下官,下官见过百户大人。”
那人随意伸手一摆,却径直走到了易长安面前,颇有几分玩味地打量了她一眼:“易梁,今科进士,太平县的推官?”声线虽然低磁好听,那双凤眸却仿佛天然煞气沁骨,让人一眼迎上去,忍不住会生生打个寒噤。
百户大人?易长安飞快地瞥了来人一眼。大燕朝的百户都是军中称谓,正六品的品级;若是一般的正六品百户,李泰怎么可能对来人这么恭敬到还有些畏惧的程度?除非这人是锦衣卫出身!
这人容貌俊朗,瞧着虽然不过二十来岁,神情散淡一副无害的模样,但是手上绝对不止区区几条人命!而且记忆极佳,来到这太平县,估计什么底细都先摸了个清楚……
易长安心中警铃大作,学着李泰的模样深施了一礼:“下官易梁,见过百户大人。”垂下眼帘时,目光一扫,已经看清了那人腰上悬的象牙腰牌:锦衣卫百户陈岳。
锦衣卫是大燕开国之君亲设的亲军一卫,任何有可能威胁皇权的官吏军民都在他们的侦缉和惩治范围之内,权势极大。
易长安虽然只读了半个月的《大燕律》,但是有明史的印象,因此对锦衣卫这个衙门也是极为忌讳;没想到这才顶名上任第一天,就遇上了这么一个活的,还是个百户!
都说锦衣卫精于侦察、刑讯,这位陈岳陈百户不会看出自己有什么破绽吧?
易长安心里正有些七上八下的,陈岳已经轻点了下头:“想不到太平县里还有易大人这样的人才。”转头却跟李泰说话去了,“李大人,陈某手中有些事正要请李大人相帮,还请李大人找一处僻静所在说话。”
李泰连连点头:“若能帮上百户大人,实在是下官之荣幸。大人这边请——”驱前几步,带着陈岳和几名缇骑往正堂那边走去了。
易长安抬眸看了眼陈岳的背影,心里轻吁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太平县有什么事要劳动到锦衣卫的百户过来,不过只要不是盯着她这种小虾就行!
也不管一众衙役在嗡嗡嗡地交头接耳,易长安只管笑眯眯伸手往皮师爷面前一请:“皮师爷,这失银已经找回来了,县尊连赏银都发下了;这会儿县尊既然有事,就有劳师爷动笔,将这案子勾了罢。”
皮师爷没好气地哼哼了一声,奈何白花花的失银就在眼前,连李泰都咬着牙奖了银子下来,他这会儿就是想刁难也没有由头难住人家啊?
见一众衙役又敬又畏地看向易长安,然后换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瞄着自己这边,皮师爷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下了:“行了行了,一会儿我勾了就是!”
易长安“呵呵”一笑,向着那群衙役包括几名杂役一起拱了拱手:“兄弟们今天都辛苦了,一会儿下了值,我请大家去长丰楼叫上两桌席面嘬一顿好的!”
在这太平县当衙役和杂役俸银可不高,能在外面吃一顿好的,肚子里能多点油水,那也是难得的事;大家顿时轰然应了一声,快活地先四散走了,却是嘴里说着今天这稀奇事,夸赞易长安不迭。
皮师爷听在耳里,只恨不得上去缝了那些人的嘴,却也知道易长安这名头是传扬出去了。
第6章 喝花酒?
自从易长安去了衙门,沐氏就一直担着一把心,就连媳妇何云娘来跟她请安,也不耐烦让她在自己面前立规矩了,几句话就把何云娘打发回去了。
瞧着这天色一点点变暗,沐氏手里的佛经也看不下去了,刚要站起身来,就听到外面院子里响起了墨竹欢欢喜喜的声音:“太太,太太!今儿少爷把那案子破了,已经销案了!”
破案了?案子销了?易长安才去衙门第一天……沐氏腾地站了起来:“墨竹,到底是怎么回事?少爷呢?”
“少爷今儿在外面请客,请的衙门里一众衙役和杂役,说是今天辛苦——”
沐氏哪里耐烦听墨竹说这个,直接就截断了墨竹的话:“少爷是怎么破了这案子的?”
虽然有些奇怪太太怎么像是好奇多过高兴,墨竹正在兴头上,很快就把这一闪而过的感觉忽略过去了,口沫横飞地将今天的事说了出来:“太太,少爷可真厉害!他竟然查出那库银不是有人偷了,而是被一大窝白蚁吃了!”
四千八百多两的库银,不是失窃,竟然是被白蚁吃了?!沐氏直直盯着墨竹,恍神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银子是被白蚁吃了?!”
“是啊,太太!”墨竹直到现在还沉浸在那种兴奋中,“难怪少爷敢跟县尊大人立下军令状!后来县尊大人不得不依着军令状奖了少爷一百两银子呢!少爷这才请了衙门里的一众同僚去了长丰楼……”
沐氏挥了挥手,打断了墨竹的话:“行了,我知道了;你过去跟你们少奶奶那边禀报一声,让她记着备些醒酒汤晚上候着。”
瞧着墨竹下去,沐氏一直握在扶手的手猛然松开,又紧握成拳,眸中闪过一抹异彩……
长丰楼里,三两银子一桌的席面吃得大家满嘴流油,更别提易长安还让掌柜上了几坛子好酒,这秋寒天气里,一碗酒水下肚,浑身都热烘烘地烧得舒服。
刚刚斟了一碗酒过来要再敬易长安一回,抬眼瞧见门口处进来几个人,身形不由顿住了,下意识地将酒碗放回了桌上,人也站得笔直恭敬起来。
易长安坐在后面一桌,看到前面一桌的人纷纷站起了身,这才注意到来人,一怔之下连忙迎上前:“陈大人!陈大人也来这酒楼里用饭?不如下官——”
陈岳面无表情地一摆手打断了易长安的话,头往身后的县丞杨同兴那边偏了偏,杨同兴立即上前一步,正了正脸色对着及一众衙役发了话:“县尊有令,着你带人即刻回衙门,有要事交待!”
这会儿早就下了值了,还要回衙门……小心地看了陈岳一眼,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应了一声,回头招呼了手下赶紧收拾利落。
衙役们一走,剩下的几个杂役又怎么还坐得下去?不无可惜地看了眼席面上的菜肴,只恨刚才自己只顾着喝酒,忘记多吃两口肉菜了,这酒席才吃到一半呢……
易长安连忙唤了店伙计过来:“赶紧把这些菜都打包了,给他们一起带走!那几坛子酒也一并带上。”
听到“打包”两个字,大家的脸色立时好了很多,纷纷跟易长安道了声谢,告辞先走了。
这易梁以前颇为傲气,没想到吃了一场打病了这几天,竟然还知道拉拢人了?杨同兴瞥了易长安一眼,跟她拱了拱手:“易大人且自便。”转头看向了陈岳。
陈岳却示意手下一名缇骑跟着杨同兴一道回去,自己施施然走到易长安面前坐了下来:“易大人不是要请客吗?不知我这不速之客可能搭双筷子?”
人都走完了,就自己跟陈岳两个吃?易长安心里虽然嘀咕,面上却不敢怠慢,立即答了:“陈大人可是贵客,肯赏脸过来,下官荣幸之极。这里已经是杯盘狼籍,不如下官陪陈大人移步楼上雅间?”
陈岳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一点头,转身跟易长安一起上了二楼,貌似不经意地闲聊起来:“易大人既然是主家请客,刚才怎么不喝酒?”
酒这玩意儿,容易影响人的思维敏捷性,易长安一向是敬谢不敏;虽然她是能喝上几杯的,不过可绝对不想跟身为锦衣卫百户的陈岳喝几杯,谁知道喝醉了之后她是不是又是陈岳手中的下一条人命?
“陈大人不知,下官……因为破案不利,前两天才挨了县尊的责罚,有伤在身,不能饮酒。”易长安小心地答了,觑着陈岳那张俊脸上依然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心里不由暗咒了一声“这个死面瘫!”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的,陈岳却突然在这时偏过头看了易长安一眼,易长安心头猛地一跳,面上却装出略带了几分拘束的奉承来:“陈大人可是觉得无酒不成宴?不如下官让掌柜的找上几个唱曲儿的过来给大人陪酒……”
陪他喝花酒?陈岳脸上带了丝似笑非笑的神情:“那倒不必了,本官公务在身,自该约束严格,要是有人把这事儿说出去传到上峰的耳里,本官只怕要吃瓜落了。”
易长安这才想起了这几天看的《大燕律》,大燕律规定朝廷官员是不许出入花街柳巷的,自然也不许喝花酒;不过这事儿只要没有人查,谁还真正会执行?
只是似乎听说查这事儿的多是锦衣卫……自己这算是指着秃子骂和尚了吧?易长安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立即告了罪:“是下官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