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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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两口子都跟他说,等老爷消了火,到时再去求老爷放了身契,至于三小姐那里,门不当户不对的,实在不该是我们这些人家能想的。
青云那孩子哭了一场也答应了,说是以后有出息了,再去想这些事,要是以后没混个出息出来,该娶谁就凭我们当爹娘的一句话。
大人,青云他是真的想通了啊,他还想着等过些天我这里求了老爷放了身契后,就去报名参加今年的童子试呢,他怎么会去杀人啊,更别说还杀了老爷全家……”
易长安轻轻点头,看向石开运:“石大人,县衙既然拿了王青云入狱,可有凶器和血衣?”
石开运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凶犯太过狡猾,现在还没有吐口……”
“当初是谁报的案?到王家可曾搜查过,何时搜的?当时王青云正在做什么?”易长安目光微微一闪,连珠问了出来。
这些事都是大家知道的,石开运不情愿也只能如实答了:“是曹家仆妇耿梁氏报的案。报案后本官亲自带了人过来现场查看,听耿梁氏的丈夫说了王青云和曹三小姐的事,当时就去了王家搜查。
那时大概是卯时末辰时初,王青云当时正在、正在他那房间里头背书……当时本官就带着人把王家搜了一遍,不过王青云应该是早就把那些东西都扔掉了,在王家并没有搜到凶器和血衣……”
易长安沉吟片刻继续发问:“当时仵作过来验尸是怎么填的尸格?”
这个就是周顺达出声作答了:“曹家七口人并丫环小红九具尸体,俱都死于被捂了口鼻后一刀抹喉,大概是寅时死亡,凶器应该为一把锋利的刀;曹三小姐死于、死于缢亡。”
周顺达本来差点要说是上吊而死,幸好想到刚才易长安才说的曹三小姐是他杀,连忙改口说了“缢亡”。
易长安挑了挑眉:“没了?”
第110章 犯罪侧写
周顺达有些惭愧地点了点头:“没了,仵作就验出这些,下官也没有别的发现。”实际上仵作还验的是曹三小姐是上吊自杀身亡的呢。
易长安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在椅子扶手上轻轻叩着,并不说话。
石开运和周顺达心里不由都跟着那修长轻叩的手指敲起鼓来。
好在易长安没敲多久,门外就传来了马车的声音,片刻之后,周顺达的长随带着一名青衣老者走了进来:“几位大人,小人把吴先生请来了。”
吴先生是王青云就读的那个私塾学里的先生,据说是落第举子出身,不过因为身体不好,早早就致仕寄情于山水之间了,因为见怀阴县这里山水怡人,索性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顺便办了一个私塾,既是教书育人,又是补贴家用。
见吴先生进来,易长安忙起身行了礼:“吴先生好,在下滁州府衙推官易梁,受府尊大人指派,前来怀阴县调查曹氏灭门一案。实在是审案紧急,这么晚了还打扰先生,是在下的罪过了。”
自己颇为青眼的学生突然遭到横难,吴先生也是极其关注的,见易长安客气,连忙摆了摆手还了礼:
“易大人客气了,易大人从州府惫夜前来审案,兢兢业业、精神可嘉,老朽就住在附近,这会儿过来一趟算得了什么?不知道大人有什么相问的,但凡老朽知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青云被石县令拿了去,可没有人过来找他这个老头子问话,这位府衙来的易推官这个时候能把他找来,吴先生本能地觉得,自己这学生王青云的事件应该是有转机的,因此态度也是非常诚恳配合。
瞧着吴先生这态度,易长安心里也舒坦,直接就问了:“那我就不跟先生客气了。请问先生,王青云身高几何,平时性情如何?走路时可有内外八字?平时做事力道如何?身上可有狐臭?”
这些话她不问王家人,先问吴先生,就是想听一个外人来说说真实情况,再跟王家那边求证。
吴先生愣了愣很快答了:“青云身高五尺六寸有余,性情温和聪慧,与同窗相处融洽,轻易不会与人起冲突;走路时……应该是既没有内八字也没有外八字,或者是不明显吧?老朽反正是看不出来。
至于力道,他倒是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不过到底也是从小读书的,比不上农人家的子弟有把子力气。狐臭应该是没有,平时青云也是比较注意洁身的,身上一向干净清爽,老朽并没有闻到过他有什么异味。”
易长安一边听着吴先生的答话,一边注意观察着王保田夫妇的神色,判断着吴先生是否说的实话。听到吴先生答完了那几个问题,轻轻点了点头,继续又抛出几句话来:
“那王青云学业如何?他与曹家三小姐之间的事,不知道先生是否知道?”
吴先生先是精神一振,之后又长叹了一声:“如果不是这次突然出了这事,老朽本来是打算让这孩子今年参加秋试的;他下场应该也有几分把握了。
他与曹家小姐的事,老朽也是后来得知。先前有几天王青云是有些闷闷不乐的,上课时也没有精神,想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了。
当时他还被老朽狠狠批评了几回,后来几天老朽瞧他明显已经是打点起精神了,读书也更加刻苦起来,应该是已经想通了事情……
大人,老朽听说青云现在是嫌犯,斗胆跟大人禀一声,青云是个好孩子,老朽觉得他不可能会去杀人,还灭人满门的,求大人详查!”
如果说爹娘可能说假话包庇儿子的话,像王家这样为人奴仆并不富足的人家,怎么可能指使得动举人出身的吴先生来说这样的好话呢?
那么王青云自身的人品应该还是可信的,特别是吴先生说他闷闷不乐几天后已经打迭起精神了,应该是已经想通了,那么他杀人的动机就更小了。
特别是,这样一个性情温和的人,在灭了曹家满门的两个时辰后还能若无其事地读书的话,那这人不是心理素质极端强大,就是个精神变态了;何况他的力道也只是一般……
易长安心里大致有了底,本来要把吴先生送回去,吴先生却站着不肯走:“易大人今天是打算就在这里审案?这也是,如果能把这案子破了,对曹家一家来说,也算是告慰在天之灵了。”
读书人最厉害的是一张嘴,石开运审王青云时是闭了衙门的,吴先生极为不满,这会儿趁着易长安请了自己来的工夫,打定了主意就不走了,非得督在这里看着这位府衙来的推官怎么审。
要是这位推官胡乱审案,那他就要奋笔几回,把今天的事告之几位同窗好友了!
易长安倒没有想到那么多,她本来也只是觉得吴先生这么一把年纪了,扰了他的休息有些不好意思,既然人家不觉得这是打扰,旁听也无所谓。
随意点了点头,示意墨竹给吴先生也搬了一张椅子来,易长安转头看向曹家那两户下人:“曹家可有什么熟人,原来关系甚好,后来却发生了争执的?
这人应该力道比较大,身高大约在五尺四寸左右,走路外八字,身上有狐臭,手边应该有一柄长约九寸的利刃,或许就是杀猪刀。”
这话一问出来,王家和耿家两户下人就露出了惊异的脸色。王洪氏先忍不住,急着问了出来:“大人是怀疑曹勇吗?!”
她只是依据先前所查验出来的线索进行了犯罪侧写,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准的对号入座!易长安不由黑眸微亮:“曹勇是谁?”
易大人竟然不认识曹勇?那怎么会把曹勇的身体特征说得这么明白?两户下人面面相觑,还是王保田先开了口:
“大人口中所说的这些,跟曹勇都对得上,只一点,小人并不知道他是不是跟老爷发生过争执……曹勇,是当年老爷过继给隔房堂兄的小儿子……”
易长安不觉有些奇怪:“曹家乃是富户,用得着过继自己的儿子出去吗?”
这事别人不清楚,王保田很早就跟在曹老爷身边,还是比较清楚的,忙把陈年旧事说了出来:“当年太太有孕,一名陪嫁丫环爬了老爷的床,太太得知后本来想那丫环发卖掉,没想到那丫环竟然有了身孕。
曹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老太太就做主留下了那丫环,只是那丫环生产时血崩而死,虽然生下来一个男孩,却是天生就有狐臭……”
第111章 凶犯曹勇
正厅里一片安静,易长安明明没见过曹勇,却能一口道出他的身高及特征,大家心里顿时莫名产生了一种敬畏的感觉,全部凝神听着王保田的叙述。
“当时太太已经生了大郎、二郎两个儿子,老太太对这个生来不洁的婢生子也没了兴趣,正巧老爷的一个隔房堂兄没有子嗣,老爷就把曹勇过继了过去。
那家是一户屠户,曹勇过继过去后一直跟着养父杀猪摆摊,后来得知自己是老爷的儿子,就隔三岔五常来这里打点秋风。
老爷也是怜惜他日子过得拮据,通常都会给他送些银钱出来,太太也知道这事,不过一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人一直没听说发生过什么争执……”
王保田几句话把曹勇的情况说完,一边的耿梁氏突然发起抖来:“大、大人,小人、小人想起了一、一件事……”
因为是她今天一大早发现曹家血案后报的案,结果官府来了之后问了几句就把王家大郎抓了过去。
耿家和王家同为曹家的下人,又一起住在曹宅后头,邻里邻居的关系又不错,因此耿梁氏心里总觉得有些歉意,觉得自己欠了王家什么。
这会儿听到易长安这么问得明白,耿梁氏才鼓足了勇气,颤抖着声音开了口。
易长安眼睛不由一亮,温声安慰:“这位大嫂,你不用害怕,慢慢儿说,如果你说的线索对破案有用,县衙是会有赏的。”说着就看了周顺达一眼。
线、线索悬赏?周顺达收到易长安的眼色,只得轻咳了一声,从荷包里摸了一小块银子出来:“对,易大人说得不氏,耿梁氏你说的线索要是对破案有用,这块银子就是你的了。”
银子虽然不大,也有一两多左右,主家曹家已经阖家都死了,耿家身为奴籍,还不知道会被发卖到哪儿去呢,现在紧要的是多搂点银子出来,先自赎自身要紧。
耿梁氏立即稳了稳心,把自己昨天听到的事说了出来:“昨天晚上,小人陪了小郎在后面厨房旁边的菜园子里玩耍,见大郎媳妇从前头跑了过来,一脸高高兴兴地跟太太说,老爷跟曹勇吵架了,把曹勇狠骂了一顿,还要把他赶出门,不许他再过来了……”
曹勇隔三岔五来曹员外家打秋风,曹员外是他爹,自然心怀怜悯,时常接济接济,反正曹勇就没有空手回去的;但是曹大郎和曹二郎心里就不痛快了。
本来曹勇就只是一个婢生子,还是被过继了出去的,经常回来刮家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说句不好听的,等他们爹百年以后,这些家财可都是他们的,现在被曹勇刮掉一点,以后他们拿到手的就少一点!
因此这一回曹勇被曹员外大骂了一顿,还被撵了出去,曹大郎媳妇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急忙跑到厨房来跟正在办晡食的太太和二郎媳妇说了这事。
曹太太虽然心里也痛快,但是到底老成,并不做声,但是二郎媳妇才进门半年多,性格活泼,连忙追问是怎么回事。
耿梁氏一边回忆着,一边学着大郎媳妇的语气说话:“当时大郎媳妇说:‘我正要给爹加开水过去续茶呢,还没进门儿,就听到爹在里面拍桌子大骂:
‘孽子!我不管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混帐话,这些东西岂是你能碰得的?!何况你已经被过继出去了,三天两头的过这边来算怎么回事?快给我滚!以后再不许过来了,那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然后曹勇还梗着脖子跟爹呛嘴:‘怎么会没有,上回我过来的时候你正紧着收起来的不就是?!这东西你拿着有什么用,给别人就是一万两金子啊!我也是你儿子,这东西我也有份儿……’
当时爹气得狠了,一个茶碗就砸了过去。我唬了一跳,连忙躲到树后面,瞧着曹勇顶着一身茶味沫子,捂着额头骂骂咧咧地走了。
哎哟,瞧见曹勇这一回终于吃了瘪,我这心里这痛快啊,就赶紧过来跟娘和弟妹这里说一说……’
当时太太虽然不做声,但是大郎、二郎两媳妇说得很是起劲,也有些怨尤老爷总接济曹勇的意思,小人怕在那里听着被她们看到了不好,就急忙抱着小郎离开了……”
易长安腾地站起身来:“曹勇家住何处?我们立即过去拿人,再把他家里好好搜了搜!”
周顺达顾不得多问,连忙点了衙役出了门,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曹勇五花大绑地押过来了,一起带过来的还有一柄九寸长的杀猪尖刀,一团皱在一起上面沾了不少灰的血衣。
周顺达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