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门娇-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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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振熙心头一动,撑在陆念稚胸前的小手弹起一指,一下下点着陆念稚的胸膛。
这是她想事情时,不自觉带出的习惯动作。
动作很轻,却像重锤敲击着心房。
离得这样近,几乎能感知到彼此的呼吸,仿佛也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陆念稚暗咒一声。
咒自己不仅犯蠢还越来越没出息,每叫杜振熙的小手点一下,心跳就不自觉加快一分。
如果杜振熙不是没有血缘的侄儿,而是没有血缘的侄女的话,他不介意让他窥探到他心中的旖念。
现在,还不到时候,他和他都还没准备好。
没想到,他也有做贼心虚的一天。
陆念稚再次心下哂笑,长指包覆住杜振熙的小手,止住杜振熙的动作,顺势一扯将人重新拥入怀中,抱着杜振熙改蹲成坐,靠上树干低声和杜振熙咬耳朵,“满花园都在找’不见踪影’的七少,消息又是从祥安院传出来的。我觑着空档隐在祥安院外,听见了刚才院中的那番对质,自然猜得到你躲在哪里。”
边答边压着杜振熙的小脑袋,按上自己的肩头,说是咬耳朵,唇瓣一开一合间当真若有似无的擦过杜振熙的耳廓。
察觉到怀中人身形僵硬,陆念稚不禁偷偷抿着嘴笑。
杜振熙却是嘴角狂抽。
那种说不出是舒服,还是难受的感觉又来了。
偏偏眼下的处境,不允许她挣扎。
她只好偏头避开陆念稚的嘴唇,说起正事分神,“四叔,小佛堂有古怪……”
“别乱动。”陆念稚再次按下杜振熙乱蹭的小脑袋,扬手牵起大敞的衣襟,将杜振熙严丝合缝的包在怀里,嘴角噙着坏笑,话却说得一本正经,“也别说话,有话待会再说。你这一动就露出身上穿的衣裳,小心被树下的人发现。”
柳氏的妈妈没有跟进甬道,正守在枇杷树下,等唐加明的小厮抬来梯子,好爬树摘花。
做戏做全套。
既然答应送安小姐花,这花就得真摘。
而满树白苍苍的枇杷花,遮不住杜振熙一身靛蓝夹袄,却和陆念稚的月白禅衣完美融合为一体。
被禅衣包着裹着,犹如天然的保护色。
杜振熙忙乖乖地依偎在陆念稚的怀中,不敢再乱动,更不敢再说话。
陆念稚心下暗笑,忽然眉眼一动,低头贴上衣襟,隔着衣料继续和杜振熙咬耳朵,“小七,我这件禅衣,好不好看?”
不是不能说话吗!
陆念稚的声音比往常更醇厚更动听,也许是有内力加持,所以不怕被人听见?
怪道不准她说话,自己却说得欢!
杜振熙捂着痒痒的耳朵,小心翼翼的从衣襟口探出小脸,无声做口型,“好看。”
不仅好看,重点是实用。
居然成了她藏身的绝佳道具。
杜振熙微微笑,说完忙又缩回小脸。
没看见陆念稚无声笑,笑容灿烂得简直闪瞎人眼。
他决定不找成衣铺的掌柜算账了,以后还是继续让那掌柜承包庐隐居的成衣生意好了。
他自己犯蠢,不该迁怒他人。
现在,兜兜转转间,杜振熙不就“夸”了他穿得好看吗?
还乖乖的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像小时候那样,任由他亲密无间的抱着。
这感觉,真不错。
陆念稚仰头靠上树干,笑颜笼着穿透花叶的斑驳日光,有些心猿意马的支起耳朵。
甬道里的柳氏也支起耳朵,听着风吹树摇的沙沙响,目光转向一目了然的地面,伸手推了推后门,“去取钥匙来。”
甬道内空无人影,只有一地凌乱的落叶枯草,随风飞舞时聚时散,分辨不出是否曾有人迹。
唐加明紧张得乱跳的心口沉淀下来,应声去寻妈妈拿来钥匙,折身打开后门上挂着的旧锁。
多年无人走动的后门小路上,雨过天晴的路面干燥清爽,同样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足迹。
查无可查。
唐加明见状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更加担忧,只对柳氏摇了摇头,“没有异样,看来只是妹妹一时兴起,才想起从这里偷偷进您的院子。”
“甬道无法藏人,后门又上了锁。看来,七少确实没和加佳在一起。”柳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举目望向唐家阔朗的四角天空,沉吟道,“但如果只是为了背着人偷摘花,加佳可会细心到进来后又反锁后门?”
唐加佳做事,确实有些不顾首尾。
唐加明哑然,顿了顿才道,“祖母的意思是……”
“你们兄妹一向亲近,回头你再私下仔细盘问加佳,细枝末节都要问清楚。”柳氏抬脚退出甬道,边走边交待道,“现在,你亲自带人去找七少。七少到底逛去了哪里,总要有个说法。还有陆四爷,这段时间是不是安大爷在一处喝酒,间中又去过哪里,都一并查清楚。”
杜振熙不过空有虚名,实则性子绵软行事乖巧罢了。
陆念稚却是货真价实的老狐狸。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偏头盯着唐加明道,“加佳不知轻重,你为人兄长之前,更是整个唐家的家主,该担起的责任不能放,该狠下心的时候更不能心软!一旦问出不妥来,你就更要替我牢牢看住加佳。实在不行的话……”
她语气微顿,几近严苛的面色又是一变,云淡风轻的笑道,“你就让加佳知道,杜唐联姻只是一时手段,无关儿女私情。让她趁早收起心思,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七少这个’佳婿’,迟早要背负腌脏名声,不得不主动和我们退亲。”
这门亲事,不过是障眼法。
唐加明心知肚明,更清楚柳氏单独留下他,用的就是让他亲自去找杜振熙的借口,否则唐加佳岂会放心的离开。
闻言忙低下头,恭身应是,“祖母放心,我这就去。”
杜振熙却忙抬起头,裹紧禅衣不露一点身形,小心的挪啊挪,挪到陆念稚的颈边,贴着陆念稚的耳朵小小声道,“唐家果然有鬼。这是打着先定亲后悔婚,再坏我名声保全唐七小姐的主意!”
她根本顾不上消化陆念稚复述的其他对话内容,只先就抓住了这一点。
不得不说,她和柳氏不谋而合了。
她留着后手,也打着先订亲再退婚的主意,因为她不能真的娶唐加佳。
柳氏另有算计,却是因为不想让她真的娶唐加佳。
殊途同归,其中的差别大了。
她知道,陆念稚能走却留下藏匿树上,是想偷听壁脚。
却没想到,竟听到了信息量巨大的对话。
杜振熙鼻息微重。
贴得太近,视野失焦,没发现陆念稚的耳朵悄悄红了。
又红又痒。
原来和喜欢的人亲近,是这样一种奇异的感觉!
陆念稚一边想一边忍不住贴上杜振熙的侧脸,软而热的肌肤几乎令他渭叹出声,他低低喊了声“小七”,留意着树下的目光突然一凝,话锋一转道,“嘘——”
杜振熙忙噤声。
站定树下的柳氏吩咐妈妈道,“加明去花园里找人了。你另外点两个可靠的,仔细搜搜院子。”
妈妈领命而去,抬来梯子的小厮见柳氏再无二话,转身进了正堂,便担起摘花的活计来。
长长的梯子架上树干,磕得枝叶一阵轻颤。
杜振熙身形一僵。
“别乱动。”陆念稚收紧手臂,牢牢圈住杜振熙,低声哄道,“乖,有我在呢……”
第93章 满肚子坏水
陆念稚刻意压低的声线很轻,甚至有些飘忽,却透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做着藏匿偷听的事体,不仅没有半点鬼祟紧张,反而一派泰然光霁,蹲树蹲得简直悠然自得。
陆念稚果然是高手。
高手的心理素质,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杜振熙在心里给陆念稚跪了,听着他成竹在胸的语气瞬间放松下来,心中滋味难言。
今天这一遭,她也算是和陆念稚共过患难了吧?
两害相权取其轻,此时此刻,不是和陆念稚计较“男女”避讳的时候。
陆念稚肯现身救她,她就更不能出纰漏,反而害陆念稚一番苦心前功尽弃。
杜振熙决定乖乖听陆念稚的,不乱动不说话,但总不能还贴着陆念稚的耳朵不放,她尽可能慢尽可能动作小地退开一点,老老实实将脸埋进陆念稚的颈窝间。
她自以为调整了个最合适最近的安全姿势,全不知倏然放轻的鼻息,一呼一吸间挠得陆念稚的脖颈一忽儿麻,一忽儿痒。
“小七……”陆念稚的声音莫名有些哑,听在耳朵里又轻又醇,暗藏着对杜振熙乍然转开暖嫩小脸的怅然若失,目光瞥见树下的动静,忽然眼神微闪道,“那小厮快爬到梯子顶了,被他发现我们就糟了……”
杜振熙看不见他的神情,闻言强忍着才没吓得抬起头来,忙又往陆念稚的颈窝里钻,掩盖在禅衣下的手戳着陆念稚的胸口,无声表示:四叔,怎么办?
她不敢乱动,露在外头的耳朵却忍不住竖起来,想仔细辨认下头的动静。
粉嫩得几乎透明的耳朵尖,几不可见的一动。
陆念稚眨了眨眼,目光落在杜振熙的耳朵上。
杜振熙,真的好像小奇。
小耳朵似动非动的,还有一层浅浅的绒毛,镀着碎金似的天光,仿佛覆着一层柔柔的暖光。
比小奇警觉地竖起耳朵的小模样,更……可爱。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他对小奇的耳朵没兴趣,为什么会想咬杜振熙的耳朵!
绝对不是他疯了。
肯定是他饿了,才会觉得杜振熙的耳朵好像很好吃。
陆念稚表示自己没疯,俊脸却自有意识地偏向颈边的小脑袋,偷偷碰一下杜振熙的耳朵尖,答的话就有些心不在焉,“不想被人抬眼就看见,我们就要再缩进里头一点。小七,你这样半靠在我身上不行,再抱紧一点,嗯?”
禅衣下鼓起一大坨,怀里的杜振熙缩手缩脚的,斜坐在他腿上。
再抱紧一点,就得换个更亲密的姿势。
二人贴得越近,藏在花树间的身影就越小,越不容易被人发现。
杜振熙闻言当机立断,小心翼翼的张开手脚,双手环抱陆念稚的背,双脚岔开圈上陆念稚的腰。
调整完毕,鼓起的禅衣瞬间瘪下去一块,杜振熙的心却鼓胀得一阵狂跳。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姿势实在太羞耻了喂!
熊抱什么的,原来是这么令人害羞的事!
即便是小时候,她也没被陆念稚这么抱过。
如今半大不小,她居然主动这么抱陆念稚。
重点是,她是个伪侄儿。
晚节不保啊晚节不保!
杜振熙默念三遍事急从权,她心里苦她无法说,无语凝噎地烧红了脸,绯红瞬间蔓延至耳朵。
陆念稚又眨了眨眼,目光中满是又惊奇又刁坏的浓浓笑意。
杜振熙,真的很容易害羞,好像比女孩子的脸皮还薄,长大后尤其抵触这一类亲昵举动。
江氏管得太严,霜晓榭连个丫鬟都没有,杜振熙这样算不算物极必反,走了另一种极端?
连耳朵都红了!
他呢?
他耳朵发红的时候,也像杜振熙此时的模样,这么令人……心颤吗?
陆念稚不由想起自己曾犯过的蠢。
“小七,你的耳朵怎么红了?”他明知故问,略坏心的故意道,“你这是……害羞了?还是……耳朵疼?”
耳朵疼是什么鬼毛病!
杜振熙简直无语,只得小幅度的摇头回应,心中羞恼更甚。
她觉得,陆念稚的心理素质简直太强大,这会儿还有心思调侃她。
她无心和陆念稚互怼,只求被雷劈啊呸,只求枇杷树被雷劈,劈落满地枇杷花,就不用再担心被爬高高的小厮发现了!
也能早点解开此时的窘境。
殊不知小厮吭哧吭哧爬到梯子顶部,踮脚伸手扯下一把花叶,又毫无所觉的吭哧吭哧爬下梯子,蹲在梯子边剪掉多余的枝叶,准备用篓子装好修剪漂亮的枇杷花后,再收梯子捧篓子,回正堂复命。
原来枇杷树近两丈高,梯子再长,却连树干的一半都攀不到,小厮摘的不过是垂落的花叶,伸长手都够不到树冠,更枉论透过茂密的满树花白,窥见树上藏着人了。
根本不存在被人发现的危机。
陆念稚对此一清二楚。
杜振熙却不明真相,所知所感全部来源于陆念稚的转述和描绘,陆念稚说会被发现,她就跟着谨言慎行起来。
她太听话,万想不到陆念稚满肚子坏水。
明明能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