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山河-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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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是她的师父啊。
弟子若这般孝敬师父,倒是合乎情理,可是,她明明才是辈分低的那一个,他又为何这样对她?
“你是姑娘,我怕你受不住这山顶的风雨。”
他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便如是开口说道。
在这一刻,他们不是师父与徒弟,他们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照顾她,是理所应当。
在元霜眼里,这件事就是这样,很简单。
但看着热娜眼中,却有所不同。
特别是,白天露珠的那一番话……
在那一瞬间她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突然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地问出了一句话——
“师父,是我让你有了温度么?”
黑夜里她望着他的眼眸中跳动着的情愫,在雨声中显得格外炽热。
☆、第九章 雨夜问心
“师父,是我让你有了温度么?”
元霜永远是温和的,他从不会对任何事情动怒,也从不为任何事情牵动心扉。这样的温柔,比冷漠更加疏离。
在天山的时候寒瞳曾经半开玩笑地对雪莲说:“在你的几个哥哥里,表面上看起来最冷的人是慕冰,但骨子里最冷的人其实是元霜。慕冰直接从外表上就让人知道他不能靠近,而元霜却以温柔作为伪装,等到人靠近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根本没有人可以走进他的内心。”
元霜就是这样一个外热内冷的,清冷疏离的男子。
可是,却只有热娜知道,他的温柔。
“师父,是我让你有了温度么?”
从疏离于尘世,到渐渐有了凡尘的人性。
元霜听她问出这样的话,竟然身体一怔。
这时,雨声渐小,直到终于消失不见。夜静谧得如同静止,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雨停了。”元霜沉声开口,“我们回去。”
热娜先是愣住,接着,低下了头,淡淡说道:“嗯。”
原来,终究还是她多想了。
这样,也好。热娜想,毕竟,若是两人间真的有了什么,是违反门规的,这是逆天而行,决不可饶恕。
顷刻间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指着夜幕转移话题道:“师父你看那颗星,是不是就是书中所指的……”
就真的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不曾问过那个荒唐的问题,他也不曾在那一瞬间失神。
热娜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扯着一个男人的衣袖追着他问“你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动过心?”这样的女人。
第二日,新生入门大典上,热娜和露珠的两个弟子跪在师祖和两位师父面前,恭敬虔诚。
但没有想到,在大典突然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热娜的身子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其他弟子连忙把她扶起来,一号脉才知道,她昨晚受了风寒,居然是一直在凭着自己的意志苦苦支撑了半天的大典仪式。
元霜皱了皱眉,派人送她回房间休息。而她自始至终也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其实她是醒着的,他知道。
她只是不愿回头看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仅此而已。
入夜,炎军军帐。
“鄂戎已经派兵重点把守泷西。”萧子墨低声道,“下一步按照原定计划,龙都统出兵崤函关,攻下潼城。”
龙勰摩拳擦掌,“这一次,老子可不会便宜那帮孙子。”
上一场崤函关之战龙勰打得不过瘾,萧子墨和元霜都知道。而这一次他终于可以真正体现出实力,对于龙勰来说,这样憋着甚至比遇到强劲对手打了败仗更令他难受。
“由于上一次的‘潼城为饵、突袭泷西’战略,到时鄂戎即使出兵援助,也绝不会轻易派遣泷西的守兵,所以这一战我们一定要一举拿下潼城。”萧子墨继续道,“能够拿下潼城,我们就完成了收复泷西计划的第一步。”
元霜点头,“没错,现在对于鄂戎可汗而言,他一定会在泷西的守卫上十分谨慎,宁可潼城失守,也绝不会给我们偷袭泷西的机会。”
“潼城一失,鄂戎与赫巴的结盟必然要倒塌。”萧子墨缓缓道:“虽说赫巴实力有限,但毕竟占据了有利地形,若鄂戎与赫巴的联盟解散,那么鄂戎就会失去西部的屏障。而克孜达,远水解不了近火,更何况,克孜达早有倒戈趋势。”
三人在帐中密谈整整一夜,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
萧子墨回到营帐的时候,雪莲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给她盖上被子,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不禁感到内心深处的地方逐渐柔软了起来。
“雪莲……”
他很想要了她,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已经想好,一旦战事结束,他就会立刻将雪莲娶回家中,而所谓功成名就这般虚名,他早已不在意了。
前半生他为家族之名和肩上重任所累,所以他想这场战争结束后,他就向皇帝请求辞去职位,只过一个平凡人的生活。
他会让她给他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守卫国家这样的重任,就让他来接替吧。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不自觉又勾起了一个柔和的弧度。他看着雪莲,不禁觉得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她在他眼中还是孩子般的人儿,可是如今,他已经想到他们的孩子了。
不知这个小白兔做好了为人母的准备了没有呐。
“你在想什么?”
嗯?小白兔什么时候醒的?他竟然没有发觉?!
☆、第十章 行与不行
“你在想什么呢?”雪莲凑近他,“你在想我?”
萧子墨出声轻笑,“对,这你都知道。”
“才不是。”雪莲嘟起了小嘴,“你眼中只有战场啊天下啊,什么时候有过我?”
原来小白兔也会这样抱怨呢。
“补充一句,还有军师。”小白兔不但会抱怨而且会吃醋。
萧子墨忍俊不禁,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想什么呢。”
“说真的,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雪莲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见她收敛了笑意,他也沉默了,等待着她的问题。
小白兔:“萧子墨,你是不是战场上行,床上不行?!”
萧子墨:“……”
小白兔:“萧子墨,你是不是只对男人行,对女人不行?!”
萧子墨:“……”
小白兔:“萧子墨,你是不是只对军师行,对我不行?!!”
萧子墨:“……”
小白兔:“你说话呀!都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萧子墨:“你今天问的三个问题我都记住了,你给我等着,洞房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不要求饶,都是你今天自找的!!!”
小白兔:“……”
元霜此时正在帐外,原本想进去看看雪莲,一不小心听见这两个人的对话,就没好意思再进去,而是悄悄回了自己的营帐。
天已经大亮,一会儿就是士兵的早操了。他不需要跟其他人一起出早操,便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梦境中,似乎回想起了很多往事。
元霜醒来时已是深夜,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
他不禁轻笑,是他老了么?还是他沉浸在梦里不愿意醒来?
他拿出一个小小的珠子,那是极星珠,是她亲手将它交到了他的手中。
不禁思绪被很多事情牵扯,他起身出了营帐,帐外是一夜星空如水。
星辉灿烂,美则美矣,只是总好像少了些什么。
至今想来,他都觉得见过最美的一片星空,就是那一夜在观星台上,一道银河落入他的眼眸。而她就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夜风吹起了她的发丝。
所以一直让他难以忘怀的,究竟是那一夜的星,还是那一夜的她?
同一片星海,此时也正落入另一个人的眸中。
热娜睡不着,就抬头望着星辰。当年是他教她如何定位星辰和判断星运,可是现在,两人却已然形同陌路,即使面对面相见,却是比陌生人更加陌生。
“师父,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对立,我一定会让你输给我。”
寂静的深夜里,她一个人喃喃自语,没有人能够听见。
当年年少无知的话还犹在耳边,可是那却是她无比认真说出的一句话。
即使到现在,还依然算数。
“师父,我不会放弃的。”
☆、第十一章 不论如何
那个雨夜之后,热娜生了一场大病。连云山的其他弟子本就并不多,更何况女弟子。加之热娜是新入门的师妹,其他人也不方便过来照顾她。
因此,这段时间,她身边的人,一直是元霜。
她身子虚弱,半梦半醒间,只依稀觉得有一个人影一直静静守在她床头,可是她从来都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熟悉。
她知道是他,可是她不愿意去想。她的内心,不是感激,而是怨恨。
她恨,为何他不能再冷漠一点?为何他不能对她再绝情一点?!
何苦这样,反而让她沦陷更深。
所以她即使是醒了,也从来不愿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只怕就这一眼,便令她万劫不复。
“热娜,不要执迷不悟。”
那一天,她突然听见了露珠的声音。她睁开眼,看见露珠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床边上,而元霜不在。
“热娜,你我同为女子,你的心思,我何尝看不出。”露珠叹息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应该收你的,不该让师兄做你的师父。”
热娜却还在自欺欺人,“弟子不知师叔在说什么,师父他很好,弟子深感收获颇丰……”
露珠摇头,“热娜。”
热娜沉默了下去。
“热娜,你敢说你对你师父没有动心?”
热娜咬牙,“弟子不敢。弟子对师尊,只有敬畏,绝无半点非分之想,多谢师叔关心。”
露珠听罢,叹息一声,接着,却轻笑:“热娜啊,你这性子跟你师父倒还有几分像。”接着却又是叹息,“只可惜,你们不能在一起。”
热娜低头,“师叔所言,弟子都明白。师叔放心,弟子绝不会对师父有任何违背伦理道德的想法。”
露珠也只能说一句:“但愿如此。”
露珠走后,热娜又回到床上躺了一会儿。她感觉到自己的枕边有些湿润,原来,不知何时,她竟已然泪流满面。
元霜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做了起来,平稳了情绪,见到师尊恭敬问好。
“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元霜示意她坐下,眼神依旧是温和的。
她突然对他变得如此礼貌,显示出的是一种疏离。她想在他眼神中找到一丝不悦或是难过,甚至哪怕是责备也好,只可惜,一丝也没有。
你看,他有多温柔,就有多冷漠。
热娜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
想起之前跟露珠说的那番话,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不过,她现在迷途知返,她不会再这样下去了。
她要正视自己的感情,这不过只是对师尊的崇敬而已,也只能是崇敬,再不能有其他。
热娜这样告诉自己。
元霜回去以后,露珠也找过他一次。
这件事是露珠的其中一个弟子告诉她的。
他说,当时他有事正好想找露珠师父请教,得知她去了元霜师父那里,便过去了,在门口的时候,他依稀似乎听到了他们提到了热娜的名字。
但他并没有这个胆子一直偷听下去,见两位师父不方便就自己离开了,只远远听到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他听到露珠问了一句:“那你呢?”
接着元霜的听话他没有清楚,只隐隐约约在句子中捕捉到了一个词:“不论如何”。
是不论如何都要怎样呢?他不知道。
他把这件事告诉热娜的时候,热娜只是冷冷一笑。
她想,他说的,无非是“不论如何他们也不能在一起”,或者是“不论如何他也不会允许这样违背伦理的事情发生”这样类似的话。
病愈之后,一切都恢复如常。因为他们已经进行了入门大典,所以就算正式成为连云山的弟子了。她还是元霜的弟子,而元霜,也依旧还是她的师父——也只是师父而已。
原本以为日子会就这样过去,一直到她回鄂戎继任大祭司,一直到她在有限的生命中慢慢地忘记他。
可是偏偏,天不从人愿。
没过多久,就出了一件事情。
☆、第十二章 真情假意
其中一位女弟子偶然间在热娜的枕下发现了一件男子的长衫,天蓝色,仿佛还带着主人身上淡淡的体温。
很快有人认出来,这是元霜的衣服。
于是,元霜与热娜的事便被连云山的其他弟子传开,很快便传到了师祖那里。
热娜至今还记得那一天,她与元霜同跪在师祖面前,听着训斥时的场面。元霜也依然是平和淡定的,即使是在这样的场合,都没有流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