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寒之巅上海滩-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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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面露惊讶,疑惑出声。
“乱世之中,穷苦人没念过多少书,没有什么文化,大概只是听说书人讲过古时一个劫富济贫的大侠自称“怪侠一支梅”,于是,就沿用了他的名字,名字虽然俗套,但是却饱含着穷苦百姓对这位无名英雄的感激与颂扬。”我感慨道,他面上的惊讶之色更甚。
“我怎么知道的?”看出他的疑惑,我转头看向张锦昌的坟冢,“那天你替张警官垒这坟冢时,不是放了一个布袋子到空坟里么?”如果早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我也用不着费尽心思策反他们,也害得他们丧失了千辛万苦从日本人那里取得的信任。
他看了看张锦昌的空坟,然后又看向我,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波动。谁又能想到,背负着汉奸骂名的一群人,正是他们感激涕零的恩人呢?
“要不,我把你们真实身份告诉他们?”
“不要!”他马上拒绝,“在城里还有我们的人,如果有人知道我们就是‘怪侠一支梅’,那其它人就危险了。”
“好,那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我们先填饱肚子。”
他面色仍是凝重,根本不想回去看别人的脸色。
“你忘了你那里还有一群兄弟么?张警官已经不在了,你现在就是他们的上司和老大,如果你也逃避,让他们怎么办,你不怕饿,难道要让他们跟着你挨饿?”
他走了回来,“好,我跟你回去!”
回到临时营地。
“他妈的!你们也太欺人太甚了。你给我们吃的是什么?”
“我们平时就是吃的这些,吃不下,那就回去继续当你的汉奸走狗啊!”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汉奸走狗!汉奸走狗!你们那姓张的汉奸头子都已经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你横什么横,做汉奸的都没一个好下场。”
“老子凑死你!”
我们刚到营外,就见蒙岩的下属赵德轮起拳头向刘副官凑去。他俩就此摆开了架式。两方的其它人也各不相让,都蠢蠢欲动想要攻击对方。
“赵德!”蒙岩喝止道,“你干什么?”
“他们……蒙长官,你看他们给我们吃的是什么?”说着,指着那锅漂着点野菜的清汤说道。
“我们平日里就是吃这些,你吃不惯我们也没有逼你吃!”刘副官冷哼了一声说道。
“刘副官,你们也太过分了。”我看着那锅菜汤,也着实看不下去。
“蒙长官,这窝囊气我不受了!”说着,赵德啐了一口就欲走。剩的十多名下属也叫骂着跟着他离去。
“赵德,回来!”蒙岩叫道。
“爱走就走,谁怕谁呢,姓张的汉奸头子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刘副官喃喃道。
“你说什么?”话传到蒙岩耳朵里,蒙岩走近刘副官,逼问道。
“我说什么?我说你们那汉奸头子死了,你们这群爪牙也没有好下场……”
“咚——”地一声响,刘副官还没有说完话,蒙岩就冲他一拳打了去。那拳出得很重,刘副官一下子倒在地上。其它的人见自己副官被打,纷纷围了上来抓住蒙岩。
“不许打架!不许打架!”见势不妙,我大喊道,但他们军人出生,唯军令是从,哪里听从我的话。
赵德等人见自己上司被打,也跑了回来,整个营地顿时乱成一团。
“砰!”我冲着天上放了一枪, “都给我住手,谁要再动手,我就崩了谁!” 全声顿时寂静一片。
“刘副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做错了一件事就永远不能原谅吗?”
“什么事都能原谅,但是卖国求容就是不能原谅!”刘副官质声答道。
“你们就这么容不下他们吗?”
“要想让他们这些汉奸走狗呆在军营里,休想!”刘副官非常不客气地说道。
“李副官,你也一样想法吗?”我对赶来的李副官问道。
他看了一眼他的将士们,将士们个个脸上充满了愤愤之色。
“林小姐,你也看到了,他们飞扬跋扈,气焰嚣张,才刚来三天就已经和咱们自己的兄弟干了不下十场架,把军队的规矩都坏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他嗫嚅道。
“别说了,我懂你的难处,”我举过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蒙岩,带上你的人马,我们走!”我上前对蒙岩说道。
“林小姐,你也要走?”李副官问我道,面露急切之色。
“我答应过张警官,不仅要把他们带出来,而且要让他们过全新的生活,所以我必须和他们在一起。”我说道,于是带着蒙岩等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地。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华人与狗
“按照纪书记留给我的联系方式;翻过这座山头,应该就能到了。”我指着对面的山头,那蒙岩及旁边的士兵高兴地说道。
“好;那我们抓紧赶路。”蒙岩提了提帽沿;也抑制不住兴奋。
“也不用太着急;下面有条河;我们先去河里捉些鱼来;犒劳下大家,等大家都吃饱了;一口气跑上去;精神抖擞地见他们,给他们来个惊喜。”
“好的。”蒙岩和众兵士也乐呵呵的,同意我的提议。
“林小姐;林小姐,”突然,密林中传来李副官的声音,他看见我们,打马急奔而来。
“李副官,出什么事了吗?”我看出他神情紧张,很是着急。
“林小姐,快跟我回去,有要事商量。”他说道。
“什么事?”
“这里不方便说。”他看过我旁边的蒙岩等众人。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就在这里说吧!”我对他防范之心不大高兴。
“林小姐,我找到少帅了。”他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
“你找到韩宇臻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喜气之色溢于言表,于是不禁脱口问道。
他靠近我道:“他身受重伤,让我带你去见他!”
“好!你马上带我去见他!”说着,就要跟着他去找韩宇臻。
“林小姐,”蒙岩叫住我,“你要去哪里?”
“李副官说找到少帅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我向蒙岩解释道,“少帅他眼光远大,宽容待人,他肯定会好好待你们的。”
“我们不会回去的!”他执拗地说道。
“别使小家子气了,快点,他现在负伤在身,去晚了耽搁不起。”我嘟了他一下,他也不敢反对,同我一起跟上了李副官。
“林小姐,少帅安危关系到全军安危,就这样带他们去恐怕不好吧?少帅让我就带你一个人去,他说,内部有奸细,不要声张。”
“有奸细?”和栾大哥说的一样,我思量了下,说道:“没事,奸细是有,不过是在韩家军里,他们并不是韩家军中的人,所以不会是奸细。”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会丢下他们的,我们赶紧走。”我笃定道。
他听我如此说,也没有再固执,领着我们向韩宇臻的藏身之处而去。
“林小姐,你看那方是什么?”我向蒙岩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浓烟滚滚,突然,一阵枪声传了过来。
“那不就是韩家军驻扎的营地么?”我疑惑道,“李副官,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啊,我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我打一个信号问下。”于是他向空中打了个信号弹。不一会儿,那方也发出一枚信号弹。
“不好,有人袭击大营,”他说道。
“那我们马上救他们。”
“好!”他说道,“不行,那少帅怎么办,他也重伤在身,要是去晚了恐怕……”
“怎么办?”
“林小姐,你和李副官去找韩少帅,我带兄弟们去营地援救!”蒙岩挺身说道。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我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于是分成两路人马分头行动。
我们在林子里走着,我跟在李副官后面,眼见雾气越来越大。
“李副官,还有多远?”
“快了,不远,就在前面,有个树洞。”他说道。
我心里想韩宇臻和我真和树洞有着不解之缘呐,他每次遇险,都会找到树洞安身。
突然,一阵香味袭来,我感觉不妙,用手捂住鼻子,可是已经晚了,眼前一片漆黑,晕了过去。
“别打了,求求你们了,别打了,”一阵女人的哭喊声将我唤醒。我揉着微微疼痛的太阳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身在一辆轿车之中。
“吕詹?”看到坐在旁边的他,我惊讶万分,“我怎么会在这里?”
“别打了,求求别打了,”刚才那个将我唤醒的哭喊妇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扭头望去,此刻我们正停在英租界大门前。几个巡警正在用警棍暴打一个男孩。
“眼睛瞎了,没看见这个牌子么?”一个巡警一边挥动着警棍,一边指着旁边诺大的警示牌喝道。
“华人与狗不得入内”
我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啊,啊,啊——”巡警毫无人性地挥动着警棍打在弱小的孩童身上,那孩子骨瘦如柴,身上已经是青紫一片。四个外国巡警毫不手软,那个十来岁的孩子被暴打得口吐鲜血,妇人哀求哭喊着,却制止不了巡警们野蛮的行径,她只有伏在他身上,以自己的身体保护着此时奄奄一息的儿子。
“求求你们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妇人不断地哀求着,但是那些巡警下手却越来越狠辣,猛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那妇人顿时口吐鲜血,瘫倒在儿子的身上,那几个巡警却还不肯罢休,一个巡警扯住妇人的头发将她整个人丢到一边,又毫不客气地踢打起男孩子来。那被丢到一边的妇人看着儿子被打,撑了几次想起来,却始终撑不起身来。
围在外围的一圈人神情极为愤怒,大家纷纷摇头,很多人看不下去,或是离去,或是握紧了拳头,但均是敢怒不敢言,没有人站出来为她们打抱不平。
此情此景,让我想到聂西泽的那些口号:“我们的国家强大起来了,我们要收回自己的领土,收回自己的主权……”
然而面对这样恃强凌弱的野蛮行径,我眉头深皱,我们国家真的强大了吗?看不下去,我想要开门下车。坐在身边的吕詹扣住了我。我看向他,面色深严,却没有看向我。
“阿进,你去处理一下。”他淡淡地对着前面的司机说道。
“是!”阿进点了下头打开车门走下车去。见他把袖口挽了挽大步走到巡警背后揪过那名巡警一拳就挥了过去。
那个巡警一下子踉跄地退后几步倒在地上,其它三名巡警见有人出头,挥动着警棍朝阿进打来。阿进手身了得,三拳两脚就将他们几人制住。
“狗娘养的!欺人太甚!”人群中一个壮汉将草帽扔在地上,愤怒地说道,说着便捥起袖子冲了上去。旁观的众人见巡警原来只是纸老虎,纷纷涌了上去。
群起而攻之,阿进见目的已经达到,便退了出来,只见他拿起那块警示牌,往空中一抛,抬腿一扬,“吡啪——”一声响,那块牌子登时裂成碎片。
“好!”有人拍手称快。
阿进从容地走上车来,重新开动车缓缓地驶进租界大门,身后,愤愤不平的民众打喊声不断传来,几个巡警的哀号求饶声也不断传来。
车子在林荫道上缓缓驶着,两侧高大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阳光透过中间的细缝透过来,射下一道道光线,给宁静大街增添了一份祥和。
我看着此刻闭目整暇的他,一件件的事情也不由得窜上心头。
吕詹,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面对侵略者的烧杀抢略,你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你口口声声说国家安危,民族存亡也你无关,你不屑地看待爱国志士的抗争宣言,但是当真面临危难或是抉择时,你却又义无顾的出手相助,就像你会去搭救被日本人追杀的郑开阳,会去让江月珊去说服郑开阳,你会舍身去挽救电厂,又如今天,你会让阿进去教训外国巡捕,还有踢掉那块该死的牌子……
你不肯承认,害怕别人知道你的想法。但你骨子里流着的毕竟就是华夏子孙的烈焰热血。无论你怎么狡辩,你是炎皇子孙,国难当头,民族岌岌可危,你会哀痛,面对国家和民族的灾难,面对列强的侵略,你会抗争,这是一种本能。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沉声问道,此时能和他在一起,让我觉得安全,所以我心中变得平静。
“有个人要见你。”他淡淡地回答,然后看向窗外,思绪外露,若有所思,难得的坦露表情显在他刚毅的脸上。
走在医院的白色长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让人心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所有的记忆中,发生在医院中的事也都不是什么好事,对医院完全没有好的印象,不知道是谁要见我,还会有谁要见我呢?我跟在吕詹身后,忐忑不安地思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