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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美人甄弗-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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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颤声问道:“不知陛下何出此言,难道我这椒房殿里竟有这孩子的亲人不成?”
  他满是血丝的双眼直直瞪视着我,话音颤抖的比我还要厉害,“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竟还不肯承认这小崽子便是你和朕的好弟弟卫玟私生出来的孽种吗?”


第109章 证据
  他的声音并不高; 可是那语气喑哑,太过可怖,小儿又对周遭的气氛最是敏感,立刻被他吓得小声抽咽起来。
  明知会惹他不快; 我仍是走到他口中的“孽种”身前,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卫恒气得吼道:“果然……果然是母子连心啊!”
  我淡淡道:“即便他不是妾的亲生孩儿,妾也做不到对一个无辜稚子的啼哭无动于衷。”
  “你还敢说他不是你的孩子?”他嘶声道。
  “妾有何不敢?陛下莫非是疑心病又犯了不成?”我亦冷声回道。
  卫恒深吸一口气; “朕倒是希望这回是朕在疑神疑鬼,可是人证物证俱在; 你让朕怎么说服自已?”
  “敢问陛下; 是何人证、物证能证明这孩子是妾所生?”
  卫恒抖着手指着我怀中的孩子; “你看看他那张脸,像不像你?像不像你那弟弟; 人都说; 外甥长得像舅舅,难道他不是……”
  “陛下可是昏了头; 这天底下不乏长像相似之人; 单凭这孩子眉眼同我有几分相像; 如何就能断定他是我的孩子?”
  卫恒自嘲道:“朕是昏了头,若朕不是昏了头,又怎么会被你瞒在鼓里这么久?”
  “朕昨日抓到了那个想跑的女人; 她就是这孽种口里的春姨; 也是你的旧识; 你被章羽囚禁在零陵的时候,不就是这个叫逢春的贴身服侍你吗?”
  “你被关在章羽府中的那个月,是她一直陪在你身边,见你呕吐不来月信去给你请大夫的是她,得知你有孕在身精心照料你的也是她,后来你怀胎七月动了胎气早产,替你接生的也是她,替你隐瞒将这孽种偷偷送到府外藏起来的也是她!”
  “难怪当日,你要我饶她一命,因为这几年一直替你偷偷抚养这个孽种,拿着你和卫玟的画像教他认爹认娘的春姨也是她!”
  “她已经全都招认了,朕还搜出了你们这一对儿爹娘的画像,全是出自卫玟之手。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我坦然道:“逢春会这样同陛下讲,妾一点都不奇怪。为何昨日那样巧,这孩子撞到我身上,她又一见我们便跑,显然是故意要引陛下生疑,她早就被人买通了,在陛下面前做伪证来陷害我。至于那两幅画像,找人仿着卫玟的画风亦可以假乱真。”
  “妾是您的枕边人,同您无数次肌肤相亲,妾这副身子有没有过怀孕生子,难道陛下就感觉不出来吗?”
  卫恒双拳紧握,“昨晚你睡着的时候,朕点了安眠香,已经按照稳婆说的查验过你的身子了。虽然看不出有生产过的痕迹,可是逢春在供词里说,因为你是早产,胎儿甚小不足月,因此生起来极是省力,并不曾将宫口撕裂,那稳婆也说,若是遇到这种情形,单从宫口是看不出来是否生产的。”
  “何况你手里又有仓公的《苇叶集》,逢春说那里头记载了一套导引之术,只消月余便可使经产妇人的身体恢复如初,宛如处子一般,你生产完后每日早晚都会各练一遍,自然将那些生产过的痕迹全都抹掉了。”
  我心中苦笑,想不到这逢春的口供竟是如此滴水不漏,将所有可能的质疑之处全都提前堵上。
  就听卫恒又道:“若不是你身上亦有几点可疑之处,朕又如何会信那逢春的一面之辞?”
  电光火石般的,我忽然想到我同他圆房之后那个清晨,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看着我时眼底都有的那一抹晦暗,似是愤怒怀疑,又似是伤心失望……
  此刻,那一抹晦暗又出现在他的眼中,他的眼里似盛着刻骨的伤痛和愤恨,唇边却挂着笑道:“怎么?终于变了脸色,看来你也想到了,心知肚明终于心虚了!”
  “你从仓公那里得来的功法虽然玄妙,可那功法再是厉害,再是让你宛如处子,也并不能让你真的恢复如初,重新变成处子之身!”
  我涩声道:“原来你怀疑我,你竟怀疑我同你圆房时已不是处子?”
  “你那时宁肯忍着媚、毒的煎熬,也不愿与我同房来解毒,可是跟卫玟躺在同一块木板上,在江上漂了一夜后,便再也不怕那媚、毒了,还跟朕说什么是被蛇咬了一口那毒就解了,到底是真被水蛇给咬了还是被卫玟身子里窜出来的蛇给咬得?啊?你说啊!”
  卫恒大声嘶吼着,吼到最后似是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地坐倒在榻上,“你同朕的初夜并不见落红,你让朕如何信你是完璧之身!”
  难怪圆房后他会用那种眼神看我,竟然是因为我没有落红,可是他为何不在当时就告诉于我,我可以同他解释的,我正要开口同他说明,就听他又道。
  “便是你已非完璧,朕也不在乎,毕竟之前是我没能守护住你,让你被父王嫁给过程熙,谁知道你当时在程家那三年,他有没有近水楼台侵犯过你。”
  “我同自己说,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从今往后一心一意做我卫恒的妻子,无论身心都只有我这一个夫君,我便能将这一夜揭过不提。为怕你知道了多心,我一早就将被单换去,从不曾同你提起过此事,依旧疼你宠你,将你当成掌中宝。”
  “可哪知,朕的宽容大度、毫不介怀到头来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情急道:“子恒,你听我解释,那《苇叶集》里——”
  他一掌击在榻旁的案几上,打断了我的话,“别再跟朕提什么《苇叶集》!朕恨死了这本该死的册子!”
  说罢,他一挥袍袖,将一个椭圆形的薄片丢到我面前,我俯身捡起一看,心中又是一沉。
  这竟是那枚记载了按压穴道避孕法的苇叶,我当日一心想着不要孩子,又怕卫恒发现,便没将这法子抄录到帛书上,只是将这枚苇叶细心保管,哪知竟会在此时,被卫恒给发现了。
  “你昨日说要那本《苇叶集》,朕便命人去给你找,结果却把你私藏的这片苇叶找了出来,朕这一看,才知道,难怪我们同房以来,已近四载,可你却迟迟不见有孕,朕还以为是你身子太弱,又或是朕不够龙精虎猛,原来是皆是拜这避孕之法所赐。”
  “你是没服用什么避子的汤药,可是每次同朕欢好后,都偷偷用这法子,将朕的龙精弃如敝履。你不愿意替朕生孩子,是因为你已经替卫玟生了这个孽种!”
  “我一心一意将你捧在心尖,爱若至宝,那么多女人对我投怀送抱,我却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女人,可是你竟然背叛我,和朕的弟弟,和你的旧情人春风一度、珠胎暗结,还将这孽种生了下来,偷偷养在身边!”
  “咱们先前在邺城的时候,便将他养在邺城,等朕迁都到了洛阳,又将他带到了洛阳。难怪那告发卫玟的密折里写道,说他醉酒后常言他同心爱之人有一佳儿,而朕却没有,说朕戴了一顶老大的绿帽却不自知……”
  “可笑朕当时还不肯信,只当是旁人诬告于他,还想着让他陪太后进京,同他一叙兄弟之情……若不是昨日偶然撞见这个孽种,朕还不知要被瞒多久,只怕到朕死的那一天,都会被你们蒙在鼓里!”
  他一气咆哮了这么多,似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半趴在案几上,大声喘着粗气,眼中闪着疯狂的光,犹自嘶声道。
  “难怪那密折上说卫玟在邺城处处僭越违制,想要行悖逆之事,原来竟是觉得朕强占了他的爱妻,害他们一家三口不得团聚。你还私藏了什么苇叶,没敢将那上头记载的古怪方子抄录到帛书上,怎么不索性将朕毒死,你们一家三口从此得享天伦!”
  我见他越说越是口不择言,如同疯了一般,再也忍耐不得,端起案上一盏冷茶泼到他面上,让他冷静冷静。
  那知他心中的怒火太过猛烈,直如火山喷发一般,一盏小小的凉茶泼上去也只是杯水车薪,完全不顶事。
  他只呆了一呆,眼中的血色越发浓重,笑得令人心痛又令人心惊。
  “好好好!甄弗,你这便是要谋杀亲夫了吗?”
  我跪倒于地,哽咽道:“我同陛下做了七年夫妻,朝夕相对、耳鬓厮磨,难道这些年我们夫妻间的种种轻怜蜜爱,恩爱缠绵都是假的不成?”
  “陛下辨认不出妾是否生过孩子,难道连妾对您的心意也辨认不出来吗?”
  “如果陛下认定了妾是这等会和旁人通、奸、生子,甚至谋杀亲夫之人,那便请陛下赐妾一死!免得你我再这样怨恨相对,不得安宁!”
  哪知卫恒听我这样说,本已疯狂的眼中却突然流露出一丝恐惧来。
  他猛然起身,扑过来抱住我道:“不,不!朕是不会让你死的,朕怎么会让你死呢?”
  “你当日一定不是自愿的,你当时媚、毒未清,受那药力所迫,卫玟又对你觊觎良久,强逼于你,才会……哪知却有了孩子,你那么心善,自然不忍流掉它,只能把这个孽种生下来……”
  “有罪的不是你,是朕那个禽兽弟弟,还有这个孽种,朕把他们都杀了就没事了,你就会乖乖待在朕身边了……”
  我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然站起身来,拨出腰间所佩的含光,朝他口中的“孽种”砍去。
  想也不想,我便闪身挡在那孩子身前。


第110章 传信
  这一幕似曾相识。
  梦中的前世; 我也曾将一个孩子护在身后; 替他挡下卫恒盛怒之下刺过来的剑光。
  我闭上双眼; 等着他手中那把含光剑如梦里一样; 再次刺入我的心口。
  可我等来的只是当啷一声,睁开眼来,那把稀世名剑已被卫恒远远地丢在地上。
  他额角青筋乱跳,双目红得如要滴血一般,嗓音艰涩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竟然……连……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也……也要……救……救这个孽种!”
  他这副模样让我看得心惊,我忙上前抱住他道:“子恒,你听我解释; 我救这孩子只是因为稚子无辜。我从不曾生过孩子; 也从不曾失身于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能令经产妇恢复如初、宛如处子的功法; 你可以再找人来查验的; 至于我之前为何瞒着你偷偷避孕,也是有隐情的,你听我说好不好!”
  他却一把挣脱了我; 踉跄着后退道:“你又想来骗我!”
  他双手捂住耳朵; 摇着头道:“朕不要听; 也不能听; 只要听了; 朕就又会相信你; 又会……”
  不等我再次扑过去拉住他; 他已然转身,快步奔出了殿门,几如落荒而逃。
  看着被他重重关上的殿门,我颓然坐倒在地,整颗心如同被碾过一般,一时竟觉不出痛来。
  这一次,他并非是毫无原由的就在那里疑神疑鬼乱吃飞醋,那么些证据摆在那里,如严丝合缝一般,便是再理智不过的人恐怕都会生出一丝疑虑来,何况对我和卫玟之间,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心结梗在那里。
  偏偏我当日害怕又像前世那样不得善终,不敢要孩子,偷偷避孕却被他发现,更是加重了他的猜疑,让他以为我心里没有他,连孩子都不愿给他生……
  这才会气到几近癫狂,任我如何解释也听不进去一句。可他便是再气再恼,再是愤恨难当,在那样失去理智的情形下,也仍是没有伤我一丝一毫。
  不得不说,若这一切都是出自吴良的手笔,那么这位谋士还真当得起卫恒对他的称赞,果然是智计百出,最擅奇谋妙策,更擅揣度人心、攻心为上。想出这一环扣一环的连环毒计来,步步攻心,算准了卫恒的心结,终于正中靶心,阴谋得逞。
  看来前世时,我应当也是被他用同样的手段污蔑陷害,好给他进宫为妃的妹妹吴宛腾出后位来,可这一世,他为何仍要对我步步紧逼,必欲除之而后快,只是因为我阻了他们兄妹的前程?
  吴良这毒计是直指人心,因卫恒的心结而设,唯一的破解之道不在于我是否能同卫恒解释的清楚明白,而在于卫恒心中对我的爱能否战胜他由爱而生的妒意。
  若是他不能走出他的心结,便是我说再多也是无用,甚至他连一个让我开口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暂且只能先等上一等,等他稍稍冷静下来,等他心绪不是这么激动混乱,或许……
  卫恒离去的匆忙,又神昏智乱,全然忘了那个他口中的“孽种”,我见那孩子缩在一旁,想哭又不敢哭,一副被吓到丢了魂的模样,也不忍心再问他什么,哄了他几句,喊来采蓝带他去洗漱,安抚他睡觉。
  采绿将我扶到床榻上,她眼中盛满了担忧,却怕问出口更增我的烦扰,便什么也不问,只是尽心服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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