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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青瞳:完美典藏版-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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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的,我睡,我歇歇就去睡!现在我先歇歇,一会儿就睡!一会儿就睡!我累了,先歇歇……我会去睡的,也会吃,但是我要先歇歇,先歇歇……”

    “你!”元修觉得自己有劲没处使,憋闷得难受。他吼道:“武本善说了,你不吃他也不吃,他下令三军谁也不许吃,陪着你饿!你想想,这能行吗?你就不能精神一点儿吗?像这样要死不活的,有什么用?”

    “三军……都不吃?那不行,不行,要想办法,想办法……等我休息一下,我累了,等我休息一下就想办法……”

    “你想死吗!你娘临死前不是让你振作吗?你看你现在,就比死人多一口气!”元修说得愤怒起来,一拳使劲砸在桌子上,桌子轰地塌了。

    然而这巨响完全没有刺激到青瞳,她只是更用力缩缩自己的身子道:“不死,我不想死,我就是要休息。我累,很累……”门口的卫兵闻声而进:“侯爷,您出去吧,元帅吩咐不许人打扰她。”

    元修无奈退出,喝道:“你们就当她死了,我没办法!”愤然而走。门外武本善的声音传来:“元修,你干什么去?”

    元修喝道:“攻打京都!现在还有什么顾忌,不打留着宁晏做什么,里面的死了我也要宁晏陪葬!”元修面目狰狞地安排进攻,再不去发泄一下,他觉得自己就要杀人了。

    “等等……”

    元修甩开武本善的手道:“等什么等!不用你的前锋军,我自己也有兵!”他大喝一声,“元毅!点齐我们那五万老元家军!咱谁也不等,就兄弟们自己,杀他个痛快!”

    他手中突然被塞进一物,武本善的声音响起:“拿着令牌,去问问定远军的老兄弟!就说参军快叫宁晏逼死了,他们谁愿意在三天之内拿下京都,就带着谁一起去!”

    “杀!”

    片刻之后,大军行营突然传出足以让山崩地陷的大喝。一座座营帐都在吼声中颤抖,只有远远地缩在帅帐里的青瞳,依然缩着不动。

    三日前,离非辞别青瞳,又踏上渡舟返回京都,从出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回去,所以心平气和,风轻云淡。这次他没有掩饰行藏,可是事情就是那么奇怪,他越是完全不躲不闪,丝毫不见慌张,别人越是不去注意。一路上三次遇到士兵,居然没有人抓他,离非就一路光明正大地走回了京都。

    在德盛门,庄翰看见他像是看见了活鬼,双眼突出,指着他许久说不出话来。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即上前在他腿上狠狠踢了一脚,口中骂道:“好你个小贼,害得老子丢官罢职,来守城门,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

    离非痛得一皱眉,他平静一下自己的声音才道:“我舅舅呢,我想见他。”

    庄翰照他脸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你个出五服、下九流的野小子,还敢叫国公爷舅舅。弟兄们,给我打!”

    众兵围上来,对着他拳打脚踢。离非虽然是文臣,却也和太子一起上过骑射健身的科目,不是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是他却毫不反抗,任由众人踢打,许久找了个间歇,他抬起头,又问:“舅舅在哪儿?我想见他。”

    右颊顿时挨了沉重的一拳,离非歪过头,口鼻全是血迹。庄翰雨点一般的拳头又落下来,等他打得累了,离非抬起头,仍然道:“我想见我舅舅。”

    “娘的!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贼。”庄翰大怒道,“拿鞭子来,抽烂这个贱骨头!”又过了许久许久,围着他的人没有一个还有力气或者兴趣打人了。一洼血迹中,离非慢慢抬起头,平静地问:“现在可以通报我舅舅了吗?”

    “你!”庄翰咬牙切齿,“你还有脸叫舅舅,你又不是国公爷的外甥。”

    “谁说他不是我的外甥?”

    庄翰抬头一看,吓得口齿不清、颠三倒四地道:“国……国公爷,下官,小人,我……”

    离非眯起肿胀的眼睛,艰难地叫了一声:“舅舅!”他试着想起来,可是一点儿也动不了。

    宁晏在他面前蹲下,用手指抬起他的脸,伸出袖子来擦擦他脸上的血迹,又看了他许久。离非又叫道:“舅舅!”

    宁晏道:“离非,你好久没有叫我舅舅了。”

    离非一笑,肿胀的脸露出个不太好分辨的笑容。他道:“从现在到我死前,我一直叫你舅舅。”

    “哦?你不是说我为一己之私,不顾天下,算不得英雄吗?”

    离非轻声道:“你还是算不得英雄,却永远是我的舅舅。”

正文 第56章 谋国尽书生(11)

    宁晏用两根手指端着他已经看不出模样的脸,静静地看着。离非迎着他的目光温柔回望,一直笑吟吟的。宁晏在他脸上找不出一丝恐惧。他平静地道:“离非,你刚到我家的时候我还记得,又黑又瘦,腌菜头一样。却语出惊人,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我其实对你很失望。”

    离非轻叹一声,才道:“离非资质鲁钝,给舅舅丢脸了。”

    “资质?”宁晏冷笑一声,“你资质再鲁钝,还能笨得过太子?你的资质好歹也算中上,可惜你生性懦弱,遇事踌躇不定,又死抱着你那婆婆妈妈的正义,我要重用你也不要,我让你办一点儿事你也不肯,你对于我,一点儿用也没有……”

    离非柔声道:“舅舅让我杀了城中的皇子,让我秘密监督官吏,让我严刑安民,我都做不好。我知道,做这些事的人一定是亲信,一定会重用,可我实在做不好。”

    宁晏默然片刻道:“你想报国安民,你想堂堂正正,只要你帮着我,等我坐稳天下,不会没有机会。”

    离非轻轻道:“那需要多少隐忍?这样的机会,离非要不起。”

    “隐忍?”宁晏声音阴冷透骨,“你觉得做我的亲信是隐忍?给你那皇帝太子当狗奴才就反倒不是隐忍?离非,你好志气啊!天下是有能力的人的天下,我为什么就不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什么地方比不上那皇帝!”他说着一只手伸出,毫不留情地扯着离非的眼睛,把他肿胀得几乎成了一线的眼睛使劲撑开。一缕血水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离非忍不住痛,轻轻叹了一口气。

    宁晏收回手,端详着这道泪一样的血水,半晌才传出他轻轻的声音:“你告诉她了?”

    离非点点头道:“全说了,她娘已经死了,你不能再拿这个威胁她。”宁晏扶着他下巴的手指一松,离非砰的一声重重跌在地上。他挣扎着积攒力量,好不容易才挺起头,脸上有血有泥,混成一团,连相貌都难以分辨。他望着宁晏,却是一脸轻松地笑,又叫道:“舅舅!”

    宁晏握紧拳头,又松开,他又抬起自己的衣袖,仔仔细细把离非的脸擦干净,柔声问:“吃饭了吗?”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别人都是奇怪不已,离非却毫不惊疑道:“昨晚吃过。”

    宁晏道:“那都很久了,你想吃什么,我叫人送来。”

    离非温柔地看着他道:“不用了,我不饿。”

    “不饿就好,毕竟是我的亲戚,我也不想你饿着死。来人,”宁晏语气平淡地吩咐,“把他绑在大石头上,沉进湖中,我看你还能不能游走!”

    离非柔声道:“舅舅保重!”庄翰心惊胆战地去拖离非,即便是他执行这个命令也是手脚发抖。宁晏盯着被越拖越远的离非,突然道:“离非。”

    庄翰赶紧停下,将离非破败的身子转过来,让他面对宁晏。离非艰难地抬起头叫:“舅舅。”

    “离非,你就那么爱那女子?为了她愿意背叛把你养大的人?”

    “不是,舅舅。”离非声音很平静,“这不关个人情感,只是这个天下,给青瞳比给你,我更放心。她一定会比你做得更好。”

    他平静的脸上露出微笑:“和爱毫无关系,只是我为百姓做的一点事。”

    宁晏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暴跳而起道:“庄翰,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杀了他!”他拔出佩剑,四下乱砍,胸膛急速地起伏着。

    十三、心结

    庄翰命人拖离非走,京都城中就有几处观赏风景的小湖,宁晏只说要把他沉进湖中,却没有说是哪一个湖。可是看他不住咆哮的样子,庄翰尽管为难,却也不敢回去问问清楚。他思虑再三,带着离非向离皇宫最近的小明湖走去。

    一路上离非都处于半昏厥状态,血不断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里或快或慢地流出来,从城门一直红到湖边。

    庄翰看着湛蓝的湖水停下脚步,苦着脸看离非。离非早已昏厥,脸色白得和死人毫无分别,随着他一松手就软在地上。这还哪里用得着绑上石头,现在扔进去他就肯定没有活路。

    这可当真不是什么好差事。且别说除了真正的变态,不会有人对杀人感兴趣,何况面对的还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单单离非是宁晏的外甥,庄翰就觉得心里发毛。宁国公现在是气急了,万一明天他又反悔了,回头想起外甥的好处,迁怒起自己来,可还有活路吗?

    可是不执行命令,恐怕今天就没有活路了。庄翰一路上摸了几次离非的鼻息,很希望他路上自己死掉,那他就不用为难了。很可惜,离非看着和死人都没有什么区别,偏偏这口气还喘得挺好。庄翰再也拖延不得,只得随便捡了几块石头塞进离非的怀里,双手合十,道了声:“冤有头债有主,离大人西去安好,可别来找我。”他咬咬牙,将离非拎了起来,比画了几下,预备往湖里丢去。

    便在这时,一个冷清的声音传来:“庄翰,你若真的扔下去,你就死定了。”

    庄翰大惊回头,湖边远远地停着一辆马车。他在这里执行任务,就将原本在湖边的百姓都赶开了,听说要杀人,有胆子小的就走了,也有些爱看热闹的留下来,远远地围着。这辆马车当时也是乖乖地走到远处停下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谁知看了半天热闹马车里都没有动静,现在却突然传出声音,又是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他惊惧地喝道:“谁?谁?”

    马车突然转向离去,声音又传了出来:“想活命的带上他跟我来。”

    庄翰喝道:“是谁?站住!”然而马车毫不停留,反而加快了速度。庄翰大叫起来:“站住!给我站住!”

    眼见马车突然加速,庄翰咬咬牙跳上马追了过去。他带来的十几个禁军面面相觑,叫着:“大人!大人!”庄翰吩咐道:“你们看着离非,我去去就回。”

    马车的速度本来比不上单独的马匹,但是这拉车的马竟然是良驹,一直跑出去很远。见庄翰追不上,自己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庄翰才气喘吁吁地纵马跑过来,赶车的侍从跳下马来,将车帘子打开。司徒德妃一身素服坐在车中道:“庄翰,我让你带着离非跟我来,你现在自己一个人来,是想活命还是不想?”

    庄翰干咽了一口唾沫,这个问题根本不能回答。他厉声问:“你是何人?”

    其实德妃曾经和景帝一起检阅过禁军,但是庄翰职位较低,没有亲见,所以也就不认识她。

    司徒德妃深深吸一口气平定自己的情绪,用自己目前能做到的最缓慢平静的声音道:“你莫管我是谁,只记得,我是来救你活命的人。”

    庄翰怒道:“你再不说,我就当你是江州奸细,要叫禁军拿人了!”

    “奸细?”司徒德妃笑了,声音有一点儿尖厉,不过他们双方都太紧张,庄翰也没有注意。等笑声止住,司徒德妃冷冷地加重语气:“你倒是忠心可嘉,不过现在的奸细,三天后就会是功臣。现在你这个忠臣,三天后可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庄翰脸色雪白一片,色厉内荏地喝道:“果然是江州奸细,你竟敢到京都撒野,今天就别想活了!”

    司徒德妃嘴角牵动了一下,居然有人认定她是江州的奸细!不知道青瞳听了,是会大哭三声还是大笑三声,她冷冷一笑道:“那你去杀了离非,然后三天后就等着给你那国公陪葬吧!”说罢,她示意驾车走人。

    庄翰的心咚咚直跳,军情是机密,不可能全数让他知道,但是从宁晏越来越坏的脾气他也能感受一二,何况毕竟有那么一支大军虎视眈眈坐镇在江州,谁也遮掩不住。军中已经人心惶惶很久了,迫得宁晏要严刑镇压,有妄论军情、散布流言的立斩。砍了几十个脑袋以后,大家都沉默了。除了吃饭时发出的哗哗声,整个军营死气沉沉,许多人走路都放轻脚步,呼吸都尽量低微,压抑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他们头上。

    庄翰很不甘心,难道他想叛变吗?他本是十六卫军的千总,没有多大背景的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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