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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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急中生智,目光往魏璎珞身上一转,问:“璎珞,你在看什么?”
魏璎珞一路一言不发,只是时时回头,望着远处跪着的怡嫔。、
“打人不打脸,宫外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宫内。”她喃喃道,“如今贵妃娘娘这么做,分明是羞辱怡嫔,叫她颜面扫地,说起来身居嫔位,连最下等的宫女都不如,她……她还能支撑得下去吗?”
倒映在她瞳孔中的背影忽然摇了摇,然后朝右边一歪,软弱无力的栽在地上。
“把她浇醒!”芝兰的声音远远传来,又冷酷,又无情,“还有十三板!”
第十六章 新叶有毒
三人等了许久,才等到愉贵人的召见。
都说怀孕的女人最是幸福美丽,她却一脸木然,张嬷嬷喊她抬手才抬手,喊她转身才转身,仿佛一具没了线,就自己不会动的牵线木偶。
“好了。”张嬷嬷为愉贵人量完尺寸,轻声细语的问道,“贵人喜欢什么样的花式?石榴多子?祥云仙鹤?”
愉贵人神色恍惚,嘴唇上下开合,极低极低的嘟囔着什么。
“贵人,您说什么?”张嬷嬷不得不将耳朵凑过去,才勉强听清她的话。
“枇杷膏,枇杷膏,枇杷膏……”愉贵人不断重复这三个字?
张嬷嬷楞了楞:“枇杷膏?”
这三个字仿佛刺激到了愉贵人,她忽然大吼一声:“那枇杷膏一定有问题!”
张嬷嬷被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了看门外,对怡嫔的惩罚还在继续,慧贵妃的狗奴才们都还在外面没走,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耳朵特别好使的?
“贵人。”张嬷嬷忙回过头来,小心翼翼的规劝道,“张院判医术高明,怎么会误断呢……”
“不不不!一定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愉贵人打断她的话,然后眼睛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眼中一亮,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肩道,“我认得你,你那天也在,还有你,跟你……”
她的目光一路滑过锦绣,最后落在魏璎珞脸上,目光有些空洞幽暗的笑道:“你们都在,你们都看见了,慧贵妃想害我,枇杷膏里一定有毒,可……可是为什么验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愉贵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变成歇斯底里的质问。
张嬷嬷鼻尖上都冒出汗来,恨不得伸手捂住她的嘴,碍于身份,只能一边回头看门外,一边哀求:“贵人,奴才求您,别说了……”
“新叶有毒。”
张嬷嬷与愉贵人齐齐一愣,然后循声望去。
魏璎珞垂着头,低声道:“枇杷老叶没有毒,新叶是有毒的……”
张嬷嬷只觉自己背上一凉,急道:“住口!”
“住口!”愉贵人朝她大尖叫一声,然后快步走到魏璎珞面前,声音略带颤抖,“说下去。”
魏璎珞仍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浅金色桂花纹裙摆,低声道:“我幼年很爱吃枇杷,结果有一次误食果核,呼吸困难,呕吐不止,后来游医说,大夫们按照药典制药,药典上都用陈年枇杷叶制作枇杷膏,可大多数人却不知为什么。他也是偶然发现,这是因为枇杷老叶无毒,而新叶与果核都有毒,多服则有性命之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新叶有毒,新叶有毒。”愉贵人喃喃重复这四个字,“慧贵妃送来的枇杷膏,一定是用新叶制成,毒性极微,难怪张院判未曾察觉,就算真被发现,也可以推说是御药房出了岔子……”
愉贵人忽然一把抓住魏璎珞的胳膊,神色狂热:“走!跟我去见皇后!”
“万万不可!”张嬷嬷忙拦下她们:“贵人,一个小小宫女的话,又怎能当真,难道她比张院判还要准吗?璎珞,在宫里乱说话是什么下场,你给我跪下!”
魏璎珞从善如流的跪下。
“贵人。”她叩首道,“奴婢地位卑微,您仁慈才给奴婢说话的机会,但在皇后娘娘那,奴婢或许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简而言之,皇后不一定会相信她这种小人物的一番说辞。
“……我明白了。”愉贵人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魏璎珞,缓缓松开了扯着她胳膊的手,“我自己去找皇后陈情,你……”
顿了顿,她才语气舒缓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璎珞。”魏璎珞恭敬回道。
愉贵人朝她点点头,然后飞快的离门而去。
她一走,张嬷嬷就狠狠瞪向魏璎珞:“你为什么要跟愉贵人说那样的话!”
为什么?
魏璎珞望着愉贵人的背影。
“明哲保身,大部分事情我都可以不管,但唯独她们,唯独这种姐妹之情……”魏璎珞默默心道,“我没法放着不管,看见她们,我就好像看见了姐姐跟我……”
所以,为了这种难能可贵的姐妹之情,她甘愿冒一次险。
“更何况也并非毫无收获。”她心想,“后宫之中派系林立,最大的两个派系就是皇后与慧贵妃,我若是真因此得罪了慧贵妃,就会自然而然的进入到皇后的派系……效果估摸着比直接投靠皇后还要好,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魏璎珞原以为自己已经面面俱到。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后宫,小看了他人。
“璎珞!”回到绣坊之后,张嬷嬷屏退众人,唯将魏璎珞留下,然后手提戒尺,厉声喝道,“跪下!”
她与方姑姑不同,一贯刀子嘴豆腐心,手里那根戒尺犹如摆设,从未真正落在哪个小宫女身上过,如今显是动了真怒,魏璎珞忙给她跪下,然后昂头望着她,眼中没有恐惧与怨恨,只有担忧。
“嬷嬷。”她轻唤道,如小孙女唤最疼自己的外婆,“您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张嬷嬷心中一软,表情却更加严厉:“你知道你错哪了?”
“我不该当面告诉愉贵人新叶有毒。”魏璎珞想了想,道,“我应该把事情写纸上,然后偷偷塞进裁给她的新衣里,更保险一点,送衣服的时候,失手将纸条落在地上,若贵人捡起问我,我就谎称不知道是谁塞在我身上的……”
“行了!”张嬷嬷开口打断她,语气一沉,“结果,无论换了几种方法,你还是把新叶有毒的事情要告诉愉贵人?”
魏璎珞沉默半晌,终是没有骗她,低声回道:“是。”
她原以为自己会被张嬷嬷责罚,或打或骂,她甘愿承受,却没想到,等来等去,却只等来张嬷嬷一声嗤笑。
“呵。”这笑似嘲似怜,“那就用你的眼睛看看吧,璎珞,亲眼看看,你这么做的结果。”
后几日,风平浪静。
因张嬷嬷那番话,璎珞一直心事重重。
但心事再多,却也不能误了手头的事,该裁的衣服裁,该绣的花儿绣,终是在规定的日子做好了两身新衣裳,一件绣石榴多子,一件绣祥云野鹤,然后一同送至愉贵人处。
“这件我留下。”愉贵人点了点那件石榴多子,又点了点另一件祥云野鹤,“这件你帮我送去怡嫔那。”
璎珞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神色,与初相见时的惶惶不安不同,今天的她淡扫胭脂,小腹微凸,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幸福的光泽。
“顺便替我给怡嫔带句话。”愉贵人顺手打赏了璎珞一根簪子,“让她再忍耐几日,过几日,皇后娘娘定会为她做主。”
璎珞推脱再三,实在是推脱不掉,只得无可奈何的收下那根簪子,簪头一对并蒂莲,红白二色相互缠绕,犹如一对世上最亲昵的姐妹。
“我是绣坊宫女魏璎珞,愉贵人派我过来给怡嫔送一件新裁的衣裳。”受人所提,忠人之事,璎珞捧着衣裳来到怡嫔寝殿,对守在寝殿内的宫女自报家门。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似因怡嫔受罚之故,她殿内的宫女们也跟着人心惶惶,眼神浮动,如同大树将倾时,即将离散的鸟雀。
听了璎珞的来意,其中一个宫女勉强笑道:“难为愉贵人还念着我们小主,东西给我吧。”
“愉贵人还有一句话要我带给怡嫔。”璎珞难为的抿抿嘴,“……特别吩咐过我,要亲口对她说。”
宫女疑惑又警惕的打量她一会。
“或者您先问问怡嫔?”璎珞善解人意道,“若是她愿意见我,我就过去,不愿意见,我就去回禀愉贵人,这样即不耽搁事,也不叫您为难。”
“……行吧。”宫女这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你在这等着。”
她转身离去,没过多久,便传出一声凄厉尖叫。
屋子里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忽然一同迈出脚,大脚小脚,太监宫女,纷纷乱乱,一同冲进了门内。
魏璎珞的脚也混杂在其中,然后忽然定在寝门前。
透过眼前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两只悬在空中的脚。
那定是一个很喜欢仙鹤的孤高女子,故而就连左右摇晃的绣鞋上,都绣着展翅而飞的仙鹤。
慢慢顺着那双鞋往上看……
“怡嫔……”魏璎珞喃喃唤道。
一道白绫绕过怡嫔的脖子,将她笔直吊在屋梁下。
第十七章 初见
“我不懂。”回来之后,魏璎珞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找到唯一能给她答案的人,“张嬷嬷,怡嫔为什么会死?”
“堂堂一个嫔,被人当众掌嘴,以后还能在宫中立足吗?”张嬷嬷一边绣着朵牡丹花,一边淡淡回道,“若是旁人还能忍,但她那性子,是出了名的孤傲……”
换句话说,慧贵妃明知道她性情如此,所以才用这种折辱人的方法对她,迫她受辱自尽。
“……真傻。”魏璎珞面色阴郁,也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说,“人只有活着,才有翻身的机会。若换了我,别说被人掌嘴,就算是被人往脸上吐口水,我也能忍,忍到报仇雪恨的那天!”
一股冰凉刺骨的恨意透骨而出,刺得张嬷嬷皮肤发麻,忍不住放下手中绣绷,震惊看她:“你……”
“没什么。”那股恨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看魏璎珞此刻巧笑嫣然的脸,刚刚那股寒意那股恨意,仿佛都是张嬷嬷的错觉,“嬷嬷,我绣好了,您看可以么?”
张嬷嬷接过她递来的绣绷,上面一朵白牡丹,与她搁在手边没绣完的大红牡丹一起,都是为慧贵妃准备的。
这位娘娘从来不甘人后,愉贵人要做两件新衣裳,她就要做二十件,除此之外还要相配的绣帕与新鞋,全部都要牡丹图案,一色不可重复,一花不可重复,可累煞了绣坊的宫女们。
最后只能连张嬷嬷都亲自上阵,才勉强在规定时间内绣完这些花样。
“嗯,不错。”张嬷嬷点点头,又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没吃午饭吧,快去吃。”
“是。”魏璎珞乖巧道,“我吃快点,争取早点回来,今夜之前把活干完。”
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讨人喜欢,张嬷嬷点点头,心想之前果然是自己的错觉吧……
但璎珞出了绣坊,却没有去吃饭。
她一口也吃不下。
一闭上眼,就是一双悬在空中的脚。
猛然将双眼一睁,璎珞一脚踢在对面的树上。
这后宫之中有太多混蛋,偏偏还位高权重,她一个也惹不起,只能将眼前的树当做是他们,一脚一脚踢上去,发泄内心的郁气。
“大胆奴才!”
魏璎珞心中一惊,猛然回头。
她实在是太专心于发泄内心的郁气了,连身后来了人都没察觉。
观其服色,以及其横在肘上的精美拂尘,那是一名地位极高的太监,只听他厉声呵道:“圣驾在此,还不跪下!”
……圣驾?
魏璎珞愣了愣,然后飞快跪在地上,将脸紧紧贴在手背上:“奴婢恭请皇上圣安。”
脚步声缓缓朝她而来。
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停在她面前,一个漫不经心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谁准你伤害灵柏的?”
灵柏?
璎珞心道不好,一样东西被冠之以灵,通常就有了身价,不再是寻常之物了,她怕是闯了大祸,此刻也只能装作疑惑道:“奴才斗胆,不知何为灵柏。”
“混账东西!这棵树就是灵柏!”拂尘指着先前被她踢过的树,大太监训斥道,“御笔亲题灵柏二字,你看,背后还挂着一块铜牌!往日多少人跪拜都来不及,你竟敢如此伤害!”
他还有耐心与璎珞解释,另外一个人却没那个耐心,或者说没兴趣将时间浪费在一个愚蠢的小宫女身上。
“拉下去。”明黄色靴子缓慢离她而去,“杖三十。”
杖三十?
璎珞不禁脸色发白。
三十杖下来,不死也去半条命,之后还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养病疗伤,她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可浪费?
更何况,受罚是个污点。
一个被皇帝亲自下令责罚过的人,日后要如何在后宫立足?
只怕到时候连愉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