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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长嫡-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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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去院中转了一圈,屋里年初时家俱才样样抬进洛阳皇子府里,都是江洲送来的,事实上里面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但他却几乎天天要过来好几回。
  兴许是因为戚绍也在的缘故,燕追并没有搬了石凳走来走去,而是示意戚绍与他各拿了一支长枪对拼。
  并没有什么花哨的打法以及招式,纯粹就是发泄一般,那长枪击来时,戚绍双手握住长枪挡住。
  ‘锵’的一声重响,他双臂发麻,手里的武器都险些没有握紧,掉落到了地上。
  “再来!”
  燕追将攻击收回,又朝他挑来。
  戚绍不敢大意了,忙又挡住他攻击。
  一来二去,燕追连连进攻,他节节败退。
  等燕追发泄得差不多了,戚绍已经是喘气如牛,如大限将至,扔了手里的长枪在地上,身上大汗淋漓,他自己都能感觉过高的体温蒸发了身上的汗水,散出腾腾热气。
  他摇摇晃晃坐在地上,伸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虽说累是累,但确实对拼之后确实酣畅淋漓,他又抹了一下眼睛,转头却看到燕追坐在石凳上,身上薄薄的绸衣被密实的汗水浸湿紧贴在身上,拿了帕子在擦拭长枪。
  神情专注。
  若不是额头脸颊的汗顺着他脸庞往下淌,汇聚在他线条冷硬的下巴上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戚绍怕是都以为他刚刚只是信步闲庭,与之前出招时的凶狠判若两人。
  服侍的宫人远远捧了巾子不敢过来,燕追将帕子一扔,提了枪站起来,身后宫人才小步上前,不等拿了巾子替他擦汗,他自己已经伸手抓起,将脸抹过,任由内侍拿了斗蓬替他披上。
  “再来!”
  戚绍一听这话,只觉得双腿沉重得站不起身来。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七月,戚绍忍不住了,那时以为在鄯州时,已经是最苦的时候了。
  每日与姚释跟在燕追身侧,随他出嘉裕关,被困大屯城。
  那时若燕追的计划只要出了一丁点儿问题,怕是众人都会埋骨他国,难以活着回乡。
  可没想到此时比那时更加难熬,他忍不住问:“您怎么不去长乐侯府瞧瞧?”
  燕追只是冷笑。他怎么没想过去长乐侯府瞧瞧?只是随着大婚之日渐渐临近,傅明华几乎已经足不出户,他就是天天蹲守在长乐侯府前都不一定能看到傅明华身影。
  更别提如今他已经没什么闲暇时间去蹲守了。
  自五月初,他回了洛阳之后,嘉安帝封他为秦王,搬进了皇子府,在朝中兵部任职。
  就是再想见傅明华,燕追也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不会急于这一时,闹出什么茬子来的。
  只是虽然不能见面,但他却令崔贵妃派去傅明华身侧教规矩的嬷嬷送了好几贴随笔去,也算聊胜于无。
  不止是他平静不下来,傅明华也隐隐觉得有些害怕,江嬷嬷夜里听到她要翻好几次身,但她却又不说,江嬷嬷就是有心开导,也是没有办法了。
  这几日碧蓝几人将屋里东西点了又点,深怕错漏了一样。
  皇子府一些规矩也都背牢了。
  几人都是傅明华贴身侍候的,将来是会随傅明华一块儿出嫁,碧箩几人也是有些紧张的。
  白日里江嬷嬷出去亲自对了一遍嫁妆单子进来,就看到傅明华坐在榻前发呆,手里拿了本诗集,她出门前是翻到哪一页,此时仍停留在那时候。
  就是性格再稳,在这桩事情上还是露出少女待嫁前的不安情绪来。
  江嬷嬷放缓了脚步,朝她走去,只是人未靠谱,傅明华便回过神来,并没有转头,却是又将目光落回诗集上,问道:“嬷嬷可清点过了?”
  江嬷嬷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伸手将傅明华放在书上的手握住:“娘子,奴婢有话要跟您说。”
  傅明华抬起眼看她。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出了一趟门的缘故,七月的阳光十分热烈,晒得她脸颊通红,鼻翼汗珠都密密实实沁了一排又一排的。
  “娘子……”江嬷嬷神色尴尬,想了又想,仍是伸手将她手里握着的诗集也拿捏了。
  傅明华顿住,任由她将诗集抽走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看江嬷嬷从袖口里拿出一叠裹成一团的图,塞到了她的手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教导
  
  “原是想放您枕子下。”
  江嬷嬷东西一拿出去,便又镇定了。
  傅明华拿起一看,也觉得脸上似着了火。
  那是密戏图,上面清晰画了男女各异的姿态,她像着了火般,手指抖了抖,最终却强忍着没将这图扔了,而是认真仔细的每一个都看过,又记在心头了,才有些脸红的将图收好了。
  江嬷嬷看她这模样,倒是心中更软了些。
  “原本这样的事儿不该奴婢来做。”
  就是寻常人家,也是应该由母亲来教导,偏偏谢氏不在,便也只有江嬷嬷来她做这样的事了。
  傅明华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刚刚在看图时,哪怕是羞,却也都忍着一一看完了,而并不是将东西扔开,做出小女儿的娇态。
  “您心里也只是担忧着我。”傅明华将头靠在江嬷嬷胸前,江嬷嬷看她乖巧歪了头靠在自己怀中的模样,眼眶便有些湿了。
  她的半生时间都是围在傅明华身边的。看她被谢氏冷落,丢进自己怀中,噘着小嘴喝奶,呀呀学语到蹒跚学走路。
  从稚气满脸的少女到一天天娴静沉着,聪慧内秀,到江嬷嬷都觉得有些看她不透。
  想想,都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内敛,或者是说江嬷嬷记忆中,她从小就懂事乖巧。
  看她这个年纪,就连比她多活二十来年的白氏都不如她,每当想起来时,江嬷嬷便心中微疼。
  她比同龄的人懂事得多,无论是与府中几位小娘子相较,还是与洛阳之中一干权贵出身的小娘子相比,她样样都不落下乘,甚至比别人都更出众。
  正因为当初的谢氏抛弃得她太快,所以她努力得也比旁人更多。
  “奴婢瞧着,那时您跟着袁娘子学礼仪。”江嬷嬷伸了手,抚傅明华那头丝滑如水的头发。
  那头长发只是半挽着,长长的已经坠到了榻沿之下,晃悠悠的。
  “袁娘子教您行走、站立、端坐等姿态,说着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您年纪不大,却句句都听得认真。”江嬷嬷声音更低了些,想起当初的往事,袁娘子是从江洲请来的礼仪娘子,为人十分严格苛刻。
  那会儿的傅明华年纪还小,才不到六岁,坐错一些便用细细的竹条儿,哪儿不对抽在哪儿。
  她挨了打也不哭,而是强忍了,一遍一遍做到最好,使袁娘子都满意为止。
  “奴婢都替您心疼,您却都咬牙忍了。”她胳膊上一边用丝线挂了小小的、特制的水桶,里面盛满了水,稍有一抖,便泄了出来。
  一旦泄出来,要么便是罚抄书,要么便是罚练习。
  傅明华的胳膊那时练得抬不起来,还是江嬷嬷与碧云等人替她又揉又捏的。
  直到她越做越好,行事说话都有大家风范,谢氏只看到女儿乖巧可人,不替她丢脸的那一面,却没想过她也是吃了万般苦头才熬过来的。
  更不要说后来行走之间的姿仪,每一个笑容每一个低头的动作,都有她付出的东西在里头。
  旁人只看到她母族出身江洲谢家,便以为她这良好的教养、规矩、仪态、气度都是与生俱来,一句江洲谢氏血统便打发了,却不知她背后吃过多少的苦。
  “您总是这样自制,旁人家的长辈,总怕孩子太过放肆,一切随心所欲,但奴婢却偏偏最怕您太不放肆了。”江嬷嬷红了眼圈,所以她鼓励傅明华在面对燕追时,能敞开一些心胸,稍微不用那样规矩压抑。
  她能走到如今,被崔贵妃盛赞,被燕追喜欢,都不是没有缘由的。
  旁人一句简单夸奖的话:颇有谢家风范,却是她多年努力才有的。
  别家儿女绕在父母膝下时,她在看书习字,别人恣意嬉笑玩耍时,她在学各式各样的规矩。燕追见她时,对她的每一点喜欢与看重,都与她一直以来刻苦努力是分不开的。
  傅明霞总嫉妒她,认为她平日仪态,只是因为出身江洲的缘故,认为她学得东西多,是因为谢家的藏书多,能嫁给皇子,也只是因为谢家,因为她幸运。
  却唯独没想过,傅明霞在被白氏‘心肝儿肉’似的搂在怀中时,傅明华却没有一刻空闲过。
  “如今您要出嫁了,嬷嬷心里也是替你欢喜的。”江嬷嬷顺了顺她长发,傅明华便将脸在她胳膊上蹭了蹭,神态慵懒放松,小小的猫似的。
  婚期要近了,江嬷嬷也忙得很,碧箩进来唤她,她又匆匆出去了。
  傅明华等她一走,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母亲教导的人,有些事情自然要靠她自己来看了。
  她又忍了羞涩,将密戏图摊开,将里面的图谱都一一看完,又默背了一次,心中有数了,才晚上交给江嬷嬷,让她压到自己的一个妆匣底去了。
  第二日杨氏过来,神色有些不大对劲儿,脸色通红,目光左右游移,说话时嘴里吞吞吐吐的。
  她坐了半晌,连傅明华也不敢看,只是细声道:“元,元,元……”
  一张嘴,又说不下去了。
  若任凭她坐下去,怕是天黑也说不了话。
  她今日能来,怕是受了白氏叮嘱,傅明华看绿芜上前奉了茶,她有些局促不安,想要起身道谢,傅明华示意她坐下了,才问道:“太太今日过来,可是有要事?”
  “我,我是来念首诗给您听的。”杨氏忍了心中的感受,匆匆开口:“您可曾听过:惟性情之至好,欢莫备乎夫妻。受,受精灵,之……”
  她背得结结巴巴,有些地方还错了。
  傅明华安静听她嗑嗑巴巴的念着,到后来错得太多,显然记不住了,自己便都不再出声了,拧了双手搁在腿上,一副快哭出声来的模样。
  “我知道您所指的意思。”
  傅明华明白杨氏过来,怕是得了白氏示喻,是要教她夫妻之道。
  杨氏自己也只是半大年纪,刚成婚也才将一年,面皮薄,抹不开脸,诗又记得不清不楚的,所以她自己都不敢再张嘴了。
  ……
  我想说两句。
  我的明华不是重生,不是穿越……
  所以再冷静再乖巧,也是纯的,少女、少女、少女!!!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她是做了梦,知道一些大概,但不是做春(chun)梦。
  
  第二百五十五章 来贺
  
  “婚姻协而莫违,播欣欣之繁祉。良辰既至,婚礼以举。至,婚礼以举女盛饰,晔如春华。”这首汉时蔡邕所著的协和婚赋,她背得比杨氏熟多了。
  听傅明华这样一说,杨氏长舒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害羞,下巴都快抵着自己的胸口了,窘得双颊飞红,握紧的手放在腿上,手背青筋都凸显出来,倒显得傅明华十分镇定了。
  “您,您知道便是了,我,我……”
  她又从袖口里取了一张图来,匆匆放到桌子上,连傅明华的脸也不敢看,便低头道:“母亲那里还要我侍候,我便先走了,若有不懂的……”她顿了片刻,实在没有勇气说出让傅明华‘不懂找她问’这样的话,最终有些羞恼的跺了跺脚。
  “我明白。”
  傅明华看她连头都不敢抬的模样,又应了一声。
  杨氏连忙福了一礼,头也不回的便往外走,出了门时还回头过来看,却正好对上了傅明华的目光,她又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般,低垂了头匆匆出去了。
  等她一走,傅明华拿起她留下的图谱一看,也是一张密戏图。
  只是相较江嬷嬷给她的,就要简陋了许多,她令碧蓝收捡了起来。
  而两天之后,宫里崔贵妃派来教她规矩的嬷嬷也就到了。
  这些嬷嬷在宫中多年,人老成精。
  都瞧得出来崔贵妃对傅明华颇为宠爱,再加上傅明华嫁的是三皇子,是将来的秦王妃,也就不敢对她拿乔摆架子。
  她的规矩了几位嬷嬷再是苛刻,也觉得无可挑剔,便索性与她讲宫里几位主子的性情与爱好,说完这些,又专门教了她一些房中之术,傅明华自认为自己先前有了准备,看了些密戏图,此时听了嬷嬷一说,也是脸色通红:“图谱我也看过一些……”
  她不想学,嬷嬷就道:“老奴们也是为了您好,殿下至今还未通人事……”
  “就怕殿下莽撞,吃苦受累的仍是您。”
  傅明华又是脸颊滚烫。
  自古以来皇子一般少于晚有二十之前仍未通人事,身边会有教导行事的宫人。
  燕追兴许是这两年时间奔波于鄯州、益州的缘故,嘉安帝又忧心于吐蕃、回纥、兴元府的威胁,而对他多有疏忽。
  至于崔贵妃为什么没有催逼,倒是让傅明华有些意外了。
  她开始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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