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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长嫡-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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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敢杀我儿子,长此以往,我的头颅,燕家不是想取便取了去?”
  如今燕追一个毛头小子,竟敢对他如此高傲,杀了他的儿子在前不说,还当众侮辱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既如此,无论刀山火海,便舍得这一身皮囊,陪您就是。”
  忠信郡王泪流满襟。
  接下来屋中众人接二连三的起誓,这些人都是老忠信郡王时期在的旧臣,对凌家忠心耿耿,忠信郡王听着众人起誓,不约而同的点头微笑了起来。
  天色还未大亮,傅明华靠在椅子上眯着眼,万物俱寂的时候,一道尖叫声划破了这宁静的清晨,吓得原本拿了香膏要挑在掌心的宫人手一抖,那膏子瓶便落到了地上,‘哐铛’一声摔碎了,里面淡粉色的透明香膏洒落了一地都是。
  穿了姜色襦裙,外配褐色半臂的宫人跪倒在地上,嘴里连求饶也不敢。
  傅明华被这摔破了瓷瓶的声音惊醒,睡眼迷离,软声问道:“怎么回事?”
  听到凌厉之极的女子尖叫声时,碧蓝便已经退出了殿内,前去打听消息。
  碧云又新取了装了香膏的瓶子,倒了些出来在手中抹匀了,才轻轻将搓热的掌心贴到了她面上,细声细气的哄:“碧蓝已经前去打听了,您再养会神。”
  她的指尖不轻不重的在傅明华额角两侧揉压,使她原本颦起的眉又渐渐松展了开来,冲着地上的宫人唤了一声:“起来吧。”
  宫人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忙拿了帕子将打碎的瓷子连带着香膏收捡了起来,下去收拾了。
  碧云力道适中,按压得傅明华很快放松了开来。
  她不一会儿又歪了头,靠在碧云身上又闭眼养神,碧蓝约摸一刻钟后回来,殿角漏壶发出滴水的声响,碧蓝喘气很急,脚步急促,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进了内殿之后,她看傅明华仍靠在碧云身上,不同眼前一亮,一下就朝傅明华这边疾步走来,在她耳边急急的喘着气,说道:“孙十一娘死了。”
  这个消息倒是有些出乎傅明华意料之外了。
  她在听到惨叫声后,也曾推测过是不是哪里出事了,但独没有想到是孙十一娘死了。
  傅明华坐起身来,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一把揭下了敷在自己脸上的热帕子,镜里她的肤色白里透红,丝毫看不出之前一宿没睡好后的苍白。
  “孙十一娘死了?”
  她问了一声,碧蓝便点了点头,附在她耳侧说道:“奴婢去时,孙氏乐坊的人已经围在了集芳园。”
  那里是昨夜孙氏乐坊的人临时歇脚之所,孙十一娘死在了几乎都是自己人的集芳园中,能惊动众人,必定就不是寻常的死法。
  果不其然,碧蓝接着又道:
  “她被人割破了喉咙,听说血洒得一屋都是,半个脖子都被切开了。”碧蓝说到此处,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听说用来割喉的长剑,是她昨夜里舞的一对宝剑。”
  这话一说出口,傅明华眉头便皱得更紧了,她心里有个怀念的念头涌了上来。
  孙十一娘昨天夜里献技完后,还曾神色未明看了她一眼,她当时还想着要寻个时机,好好查一番这孙十一娘,没想到后来饮了酒,醉了之后醒来便听说她竟然死了。
  她所献技用的宝剑并不能杀人。
  所谓的宝剑,确实如其名所展现的,上面镶嵌了华丽的金银饰物,贵重非凡。
  这样献技所用的剑,并不如何锋利,尤其是在长空殿前表演,嘉安帝也在场的情况下。
  昨日的情景傅明华看得十分清楚,就是孙十三娘手中的长剑都是没有开刃的。
  用这样的剑杀人,怕是受刑之人临死时必定受够了痛楚,才绝望死去的。
  傅明华抿了抿唇,看着镜子里靠在自己耳边的碧蓝,柔声问道:“没有人发现异样吗?”
  集芳园孙氏乐坊的人并不少,孙十一娘也并非孱弱女子,她练剑舞多年,身体柔韧有力,寻常书生恐怕都非她对手,更不要提她傻傻的站着,任人宰割,却不发出半点儿声响了。
  碧蓝摇了摇头:
  “没有。”
  这便是最奇怪的地方了,孙十一娘死得那般惨,死前却仿佛无声无息的,压根儿就没有人知道她出了事。
  还是今晨孙四娘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却仍没起身,觉得诧异,要想去她房中瞧瞧,才发现她出了意外,当时孙四娘便放声尖叫。
  “奴婢去时,孙四娘还有些疯疯癫癫的,似是魂离了体似的,见人便喊。”
  那时孙十一娘好似还没有完全咽气,而是在孙四娘面前抽搐了几下,才渐渐没命的。
  
  第四百零六章 画眉
  
  傅明华忍了心中感受,点了点头。
  外间传来下人向燕追跪安的声音,她愣了一愣,碧云则是收拾了心中听到此事之后的震惊,忙手脚麻利的为傅明华净过了面。
  她那张脸便艳若桃李一般,换了一身衣裳,嘴角带笑好似心情很好的燕追从外间撩了珠帘进来时,与她目光对上,眼里便闪过惊艳之色来。
  洗去敷脸的香膏后,她的肌肤白里透红,泛着光泽,比之抹了水粉胭脂更胜却许多。
  替她妆扮的宫人拿了螺子黛,要为她描眉,燕追却走了过来,将螺子黛接过,宫人吓了一跳,傅明华想要起身时,燕追含了笑意,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别动。”
  她果然就坐着不动了,他拿了笔,醮了水,沾湿螺子黛,俯身便靠近了她一些。
  傅明华很快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身上若隐似无的血腥气,顿时便目光一凝。
  他似是注意到了傅明华的变化,嘴角含笑,手腕却不抖不动,将她一侧眉毛描得细长如远山,眉尾微勾,使她鹅蛋似的脸越发楚楚了,才换了另一侧,对着她的脸细细端详,对比一番之后,才郑重落笔,又将另一侧眉也描了出来。
  “早就想替元娘画眉,这愿望今日方才实现。”
  他扔了笔,捧了妻子的脸,看了又看。
  这样一个温柔的人,拿了画笔为她描眉,前一刻可能拿的是剑,狠戾的面对旁人。
  傅明华神色有些迷蒙,燕追却接过了一旁的胭脂,取过钗盘上摆着的簪子,以簪尖挑了一些淡红出来,在指尖晕开,才轻轻的压到了她朱唇之上。
  他画眉上妆的手法还并不老练,颜色稍嫌淡了些,可配着她气质,与之浓妆艳抹相较,又如出水芙蓉一般,仍是使人惊艳。
  那菱形朱唇嘴角微翘,淡色唇瓣压了些浅色胭脂,越发显得她肤色雪白,气质淡雅似兰。
  “三郎稍后陪我说说话。”
  傅明华将手掌覆在他放在椅子上的手背上,软声求他,燕追点了点头,伸手便将她拉了起来。
  崔贵妃还在芙蓉楼候着两人前去,一路之上因有下人在,两人说的话并不多,燕追侧头一直望着她看,她不时转头回个笑容,眼神清澈。
  其实燕追心里清楚,她这样聪明,怕是早就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心中如明镜似的。
  可是她并不惧他,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
  这样就很好。
  他心中骄傲,神彩飞扬,进了崔贵妃芙蓉楼时,脸上仍是笑意止不住的模样。
  这样的情况十分罕见,燕追向来见人并不是笑脸相迎,杨复珍看着他满脸笑容的模样,不由有些受宠若惊,猜测着是不是秦王妃说了什么话,哄得王爷如此高兴。
  崔贵妃也有些诧异,燕追平时在她面前微笑的时间太多,大多时候笑容里难免带着算计,她早就习惯了燕追那种使人没来由发寒的笑容,此时看他笑得眉飞色舞,不由感觉寒意直从脚底渗了上来,她一连跺了好几下脚,才任由宫人摆了膳,急促的问道:“听说昨夜里献艺的孙氏死了?”
  她的芙蓉楼离集芳园并不近,更何况只是一个伎人罢了,还值不得崔贵妃注意。
  只是人死在园子中,便并非偶然了。
  这样多人住在郦苑行宫,人多手杂,怕是皇上会彻底命人清查此事,她担忧有人想算计到自己这方人头上。
  傅明华低垂下头,先捏了帕子抚了抚鬓,崔贵妃十分敏锐,宫中多年的生活,给了她超乎寻常的直觉,但她必定猜不出来,下手杀人的会是谁。
  昨夜里孙十一娘看了她一眼,她怀疑其中怕是有什么问题,是自己不得而知的,但燕追一定知道。
  她转头看了燕追一眼,眼睛水汪汪的。
  不知怎么的,这样的情况下,燕追却想起了昨夜的旖旎情景来,便回望着她,眼神渐渐变得危险了。
  “追儿?”
  崔贵妃说了话,这两人却都沉默了,不由有些着急,便提高了些声音唤了燕追一句。
  燕追转过头来,沉默着点了点头,端了杯茶润口,却不说话。
  他这模样使崔贵妃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向傅明华看了过去。
  傅明华便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孙十一娘死了。”
  有人回应了自己,崔贵妃精神一振,点了点头。
  “她被人用她自己舞的一对宝剑割破了喉咙。”
  她说起这话时,语气平静,令一旁的清容等女官浑身一颤。
  倒是使得燕追目光里欣赏之色掩都掩饰不住。
  碧蓝之前提及孙十一娘之死,虽说强作镇定,但难免语气打颤。
  尤其是提到孙十一娘被人割破了喉咙时,多少会觉得后背发麻。
  可是傅明华却语气无波,仿佛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
  “是她的同宗孙四娘发现的,前去她房中时,她还未咽气,孙四娘尖叫后,有人赶去了她才渐渐死的。”
  碧蓝打听的消息也不见多,她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崔贵妃点了点头,也将自己得知的消息说与她听:“据说女史也赶到了,拿了帕子捂她脖子,但人却不行了。”
  下手的人十分狠辣,教她不能片刻死去,而是手法极为巧妙,让她受尽了痛苦,却仍是回天乏术。
  因为不是一剑毙命,孙十一娘本能求生挣扎之下,血涌得更多,洒了一屋都是,就连孙四娘的身上也有。
  可惜的是孙四娘赶到时,孙十一娘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崔贵妃秀眉紧锁,心中细细思索,却始终想不出来到底是谁做下了这样的事情,教孙十一娘不得好死了。
  “是不是容涂英?”
  她问了一声,想了想又道:
  “还有忠信郡王。”说到此处,崔贵妃又补充道:“昨夜长空殿中,他妄图刁难追儿,怀恨在心,才下此毒手。”
  崔贵妃语气凝重:
  “这郦苑行宫也是在西京的地盘上,忠信郡王府在这里扎根多年,当初老忠信郡王深得先帝赏识,若是在这里他们动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四百零七章 默契
  
  傅明华也不出声,崔贵妃就觉得有些奇怪,看着她道:“元娘,你觉得呢?”
  傅明华心思细腻,又十分聪慧,向来复杂的事情被她一番抽丝剥茧,便简单明了。
  可此时她却一反常态并不出声,崔贵妃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我在想……”傅明华含着笑意,拉长了语调,一肘撑在桌上,以玉掌托了香腮,一手伸了出去,替燕追整理腰间挂的鱼袋:“怕是今日狩猎,您便会瞧出端倪来。”
  “这……”
  崔贵妃原本想说:这是什么意思?
  却见儿子也转了头,看傅明华的目光柔和异常。
  这两夫妻仿佛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默契,却偏偏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一般。
  崔贵妃沉默了半晌,总有一种燕追将傅明华教坏的感觉。
  “您且等着,最多不出三个时辰。”傅明华看了崔贵妃无语凝咽的脸色,笑着就问燕追:“王爷,王爷说我说得对吗?”
  “你自然是不会错。”
  燕追眉眼间都透着慵懒,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被傅明华一问,便点了点头。
  崔贵妃也并不傻,听了这话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一般。
  脑海里灵光一闪,似笑非笑看了傅明华一眼,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也是在给自己暗示,顿时便又笑了起来。
  只要孙十一娘之死,牵连不到燕追身上,她自然便不再担忧了。
  就如傅明华所说,今日好好看戏便是。
  想到此处,崔贵妃笑着让人摆好了膳,一面还让清容盛了一碗翡翠汤,使杨复珍端到了傅明华面前。
  在秋冬这样的时节,瓜果蔬菜才是最稀罕之物,傅明华谢过了崔贵妃,才小小的拿了汤匙,饮了一口汤。
  那汤汁以金华火腿熬煮,鲜香异常。
  在崔贵妃宫中用了膳,嘉安帝那边便让人来召燕追,一行人准备要出发了。
  崔贵妃留傅明华下来换衣裳,临行前她也让人备了几套胡服,其中傅明华的便备了几套,此时正好留她下来。
  燕追匆匆离去,崔贵妃拉了傅明华进内殿,又摒开了左右宫人,拉了傅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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