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娘-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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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指甲软薄过短,若是抚琴,还是带着指套为好。”他对她说道。
陵玉看着自己略微泛红的指尖,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一门心思放在他身上,连指套都忘记戴了。
“知道了……”陵玉颇为羞愧地应了一声。
待对方松开了她的手后,陵玉便忍不住将那手拿到底下在衣摆上蹭了几下。
倒不是说嫌恶,只是她总觉得这种感觉太过奇怪。
她抬眸悄悄打量了对方一眼,发觉对方看得愈发顺眼。
“我若是每日都来,先生可会嫌烦?”陵玉问道。
苏重檐道:“不会。”
陵玉顿时心生欢喜。
苏重檐,这可真是个奇特的人。
陵玉并不是没有见过上流世家的子弟。
只是如江世锦那般的可以说比比皆是,如眼前这般人,生于微末,却少年成名,本该是个狂妄高傲之人,却反倒因为忽然出现的高贵身份而变得沉静。
是的,哪怕他是孝恩公的私生子,只要冠上了鄢关苏氏的名号,加之他自身极为耀眼的才华,他的身价便会立马随之水涨船高。
若是换做旁人,自然该洋洋得意。
可苏重檐当下的心境却很是奇怪。
种种的奇怪,就好似围绕在他周身的一团迷雾,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让那些好奇心重的人忍不住想要探知。
“今日便到此吧。”苏重檐道。
陵玉收敛了心神,应了他一声。
待漏夜十分,盛钦披着一件氅衣推门进来,却见陵玉仍旧醒着,面上没有半分睡意。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下?”盛钦问道。
陵玉见他回来,一翻身便坐了起来,朝盛钦招了招手。
“二哥,你这几日怕是忙坏了吧。”
盛钦走到她身旁,很是自然地伸出手去握了握她的手,感知她此刻的温度,复又皱着眉替她将被衾拢紧。
“你的手竟这般的凉,还不快些躺好。”
他的语气便向个长辈一般,陵玉见了也只能乖乖躺下。
只是她躺下便想起自己方才被对方握住的手,一切都好似寻常得很。
这反倒让陵玉愈发介意起白日的事情。
“我不在时,可有人再欺负于你?”盛钦见她心事重重,便问了一句。
陵玉摇头,“二哥不在的时候我去随先生学琴的,先生对我很是照顾。”
她提到苏重檐时,语气都欢了几分,可对方却毫无察觉。
“你明日还想去学琴?”盛钦对她第一次有这般难得耐心颇为惊讶。
陵玉甚是认真地点头道:“若此刻不是夜里怕打扰到旁人,我必然要给二哥弹首曲子的,也好叫你知道我的长进。”
盛钦见她仍旧精神满满,抬手便盖住了她的眼皮子,道:“既决定了便得坚持到底,明白了吗?”
陵玉眼前一下陷入黑暗,还真将几分困倦勾出。
“嗯,我听二哥的……”
她不仅明日要去,后日大后日可都得要去……
此刻若是盛钦知道她的所思所想,怕是宁愿当场捏扁了她,也绝不肯叫她去同旁的男人独处半刻。
第31章 生病与照料
陵玉此刻却并不明白自己心境的变化。
苏重檐这样的男子,不论是样貌还是才情,都足以令一个涉世未深的单纯姑娘生出景仰与好感。
只是于陵玉而言,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着实陌生新奇,令她心底好似藏了一只猫儿一般,总想努力去接近。
偏这日,苏重檐未有出席教授琴艺。
旁人多少都遗憾或是庆幸,陵玉却隐隐生出了几分担忧。
待学后她摸去了苏重檐的竹林小筑,却见那门是紧闭着的。
陵玉抬步走到屋檐下脑袋往里探去,却见屋内隐隐传来咳嗽的声音。
“苏先生?”陵玉惊讶道。
屋内的咳嗽顿时止住,随即便出来了苏重檐颇为意外的声音:“陵玉,你怎会在这里?”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说话的气力似乎也没有以往那般有力。
陵玉扒住了窗户缝儿道:“苏先生,你今日没有来,我有些担心你了,便过来看看你。”
苏重檐从铺上支起身子,看向窗户缝后的那双眼睛,道:“你有心了。”
他起身下了床去将门打开,陵玉这才瞧见他穿着亵衣,竟不似寻常端庄整齐模样。
“苏先生是生病了吗?”陵玉见状问道。
苏重檐点了点头,道:“睡一觉就好了。”
“这世上怎会有睡一觉就好了的病呢?”陵玉甚是认真地望着他,忙搀着他的手臂,将他扶回了铺上。
“只是受了凉气而已。”苏重檐道。
陵玉道:“苏先生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她说罢,便又风风火火地跑了,留着两扇门虚敞着,透着丝丝冷风进来,反倒令苏重檐喉咙间的痒意加重。
待陵玉回来的时候,却见苏重檐躺在铺上双目紧闭。
“苏先生?”陵玉担忧地上前去查看,见他不应,便放下了手中的药包,抚了抚对方的脑门。
对方面颊微红,皮肤热烫,竟是加重了病情,发起烧了。
陵玉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忙将门窗合拢,将屋内封闭的密不透风。
片刻屋内才生出几分闷燥的暖意。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苏重檐只觉得周身的寒意一点一点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难形容的温暖舒适。
他撑开眼皮,看到屋顶还是那个熟悉的屋顶。
只是屋内多了一股浓重的苦药味儿。
那药就端放在他床头的小几上冒着热气,仿佛便是丝丝缕缕温暖的来源。
苏重檐抬眸看向陵玉。
陵玉见他醒来,便低声道:“我想等药凉些再将先生叫醒,没想到先生醒得这样快。”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沙哑着嗓音问道。
陵玉道:“先生这一觉约莫睡了两个时辰,外头天将将暗了下来。”
“竟这般久了?”苏重檐眉头愈发紧皱,“你一直守在我旁边?”
“倒也没有,我还去买了些药回来,又寻了个锅灶将它熬了一碗药汁端来,没折腾几下,天便要黑了。”陵玉说道。
“多谢你了,今日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苏重檐对她说道。
陵玉摆手道:“先生不必客气,这是做学生应尽的本分。”
虽说得到对方的感谢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被对方直接的说出来,陵玉又觉得奇怪。
第32章 断袖的意义
陵玉将药端给对方喝下,道:“这药苦得很,我先前尝了一口,想着良药苦口,便也没敢减少药量。
苏重檐似被汤药呛到,低咳了一声,道:“想必你从前也未曾这样伺候过人。”
陵玉听罢只当他是客气,忙道:“先生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这算不得什么伺候。”
苏重檐却指了指碗中的药渣道:“一般熬出来的药都要拿细布滤过一层,否则掺杂在其中的药渣会混入汤里一同入口。”
本就苦到难以下咽,再吞一些久晒粗糙的草根碎片,便更犹如吞石子那般艰难。
陵玉扫了那碗底积得一层颗粒极大的药渣,略尴尬道:“先生说的是,我竟不知其中的门道……”
“我并非责怪你,反倒是今日该谢你的。”苏重檐道。
陵玉却觉得自己办砸了事情,愈发不安。
苏重檐见她这般纯稚娇怯,颇有些无言。
世家子弟,如皇子者,更不该是如此作态。
只是他多看了对方两眼,竟意外的并不感到反感。
“陵玉。”他不自觉放软了声音,对她柔声道:“早些回去休息吧。”
陵玉怔怔地点了点头,不敢再耽搁对方休息,这才仔细关好了门窗离开。
待她走得远了,又忍不住回首望了望那隐匿在竹林后的小屋。
方才先生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是……温柔?
陵玉想到这点忽然就慌了神,用力抬手时候却听得袖口刺啦一声。
她抬起手臂,竟发觉自己袖子被路边枝杈勾裂。
“好端端的怎就断了一截……”陵玉颇懊恼道。
只是她这话刚嘀咕完,动作顿时又是一滞。
古人云,同性之好,是为断袖也。
天蒙蒙亮时候,学子便起了床陆陆续续出了屋去。
江世锦甩着胳膊走在青石小路上,伤口还隐隐作痛。
“江世锦……”
江世锦一抬头,便看见陵玉走在他身旁,吓得险些一个仰倒。
“你怎在我身旁?!”江世锦满受惊吓道。
“约是巧合吧。”陵玉说道。
江世锦嫌弃说道:“殿下还是离我远些吧,本公子可开罪不起你了。”
他心里头虽是恨得牙痒痒,但就是再给他十个熊胆,他也不敢去打陵玉半分主意了。
因这伤势,不知损耗了他多少快活日子。
“我听闻你是个断袖,你可是喜欢男孩子?”陵玉问得十分直白。
江世锦神情顿时难堪了几分。
“谁说我喜欢男孩子了?”
“你莫要装了,便是你入宫几回,有些清秀的太监你都还会多看几眼。”陵玉说道。
“你好端端地问这事情做什么?”江世锦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问道:“莫不是你也喜欢男子了?”
陵玉被说着正着,一时语塞。
江世锦见状,顿时生出几分疑心。
往常因生了几分龌蹉的想法,他总对这个小皇子留意几分。
说来也是奇怪,这么久以来,这个皇子竟半点也没有对女色有过好奇,更别说房里有人了。
若要说对方最亲的人是哪个,可不就是盛钦么?
江世锦一想到这点,惊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难怪盛钦回回都对这厮犹如护犊子一般护着,若其中有这般缘故,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是见眼前之人一脸茫然之色,他便猜想对方定然还是个不开窍的。
“殿下莫要抬举我了,我可不是个断袖。”江世锦慢悠悠道:“我虽男女都喜欢,但我喜欢的都是个中美妙滋味,若真叫我对着一个男子谈情说爱,风花雪月,还真不如叫我去死。”
“个中美妙滋味……”陵玉怔怔地望着他。
江世锦笑说:“喜欢男子的,那都是脑子不正常的,殿下是皇族子弟,若只是找个乐子也就罢了,若是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或是想法,那还是罢了吧。”
他这一席话说得陵玉几乎无地自容。
“你这么说便不对了,男子为何就不能喜欢男子……”陵玉仍旧忍不住辩驳了一句。
江世锦道:“想必你也一定是听闻一些前人风花雪月的事迹,但二殿下以为那是为什么?”
这话陵玉自然答不上来。
“为、为什么?”陵玉问道。
江世锦压低了声音道:“那自然是为了那个中美妙滋味了……”
陵玉听到这几字不知为何便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见对方面上表情似嘲似讽,愈发不敢再听,转身便跑开去了。
江世锦见她走远,这才冷哼了一声。
这样的人,总是该让他们吃点苦头。
旁人三言两语虽然说得轻松,可这样的困扰便犹如一张蜘蛛网般,将陵玉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陵玉惊恐之余,连学堂都未曾踏入,只钻入了寝舍,将门紧闭。
待外面纷扰声音被隔离开来,耳边清净之后,她这才缓缓吁了口气。
“陵玉。”
屋内陡然有人唤了她一声,陵玉吓了一跳,转身却见盛钦也在屋内。
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来多久,还未坐下,便看到陵玉惊慌失措地躲进了屋内。
“二、二哥……”陵玉也不知是跑的急了,气虚喘的还是心虚所致,说话都有些不太连贯,“你、你怎来了?”
盛钦走到她面前,替她摘去肩上的落叶,道:“我听人说,你昨天一天都没有回来。”
陵玉道:“我昨日是……”
她话未说完,心中便生出了几分警觉。
盛钦是听谁说的?
她抬眸窥了对方一眼,见盛钦正垂眸望着自己,等她的答案。
陵玉犹疑了片刻,还是选择了说出实话。
“昨日教琴的苏先生病了,我去看望他的。”陵玉见他没有说话,便又道:“他一个人生活很是清苦,我见他无人照顾,便照顾了他半日。”
“陵玉,你不该同生人走得太近。”盛钦语气中隐着几分警告。
陵玉见他不悦,忍不住解释道:“二哥,苏先生是个好人。”
盛钦眉头紧蹙,“你又见过多少人,便敢直言断定好坏?”
陵玉毫不犹豫道:“我是未曾见过什么世面,但二哥就是好人。”
在她眼中,这便是她信对了一个好人,才能无灾无难到今日。
她说罢便悄悄留意对方的表情,见对方眉间松缓几分,这才跟着缓了口气。
“二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陵玉问道。
“你想问什么?”盛钦问道。
陵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