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五胡乱华-第3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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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岳苦涩道:“云将军宽厚仁德,确令老夫钦佩,不过,陶侃那老匹夫率军往荆州时,竟对满城饥民视若不顾,连一粒米都不留下,着实令人气恨!亏得云将军您给的粮草足够多,老夫以一部分施粥,百姓们再捕捞些鱼虾,挖点野菜,才勉力支撑到今天。而江州其他郡县大多数都受了兵祸,情况不比武昌好到哪去,也没能力拨运粮草过来。”
云峰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凝望着前方的武昌城沉默不语,陶侃、王应、俚僚、朝庭四方各有各的理由。陶侃是雇主,俚僚出了力就得付钱,当然了,代价肯定是极其沉重的。俚僚是雇佣军,不给钱哪有卖命的道理?而朝庭要平乱,也只能默许了这种行为,王应自是不须多说,谁会束手待毙?说到底,这四方都视民如草芥,予取予杀!
缓缓的收回了思绪,云峰向众人拱了拱手,劝道:“温侍中、邓将军、诸位,百姓虽遭遇大劫,好在人未出事,而武昌地处水陆要冲,土地肥沃,物产丰饶,为南来北往之通衢,若军民上下一心,相信不出两年,必能恢复元气。”
第四百零五章 机遇
江州官员包括温峤在内,均是有些意动,不自觉的相互看了看,云峰快速扫视一眼,又继续道:“诸位或许只看到了财物被强索一空所造成的窘迫现况,心头难免会为将来的生计而忐忑不安,其实此次俚僚之祸并非一无益处,所谓危机,既是危,也是机,就看能不能把机遇抓到手里!”
“哦?此话怎讲?”温峤不由得疑惑道。
云峰坦言道:“武昌地处江汉平原,气候适宜,水热条件充足,播种的谷物不需小心伺弄便能获得不错的收成,而且周围河湖密布,鱼虾种类繁多,民众不虞食物有缺,这即是优势,也是劣势!为何?条件太好了,民众往往会安于现状,缺乏进取心。
比如游牧民族,为何总是具有侵略性?草原那么大,他们就那么点人口,老实呆着不好吗?为何一次次的南下侵扰?那是由于一来胡族觊觎我中土的财富,恃强凌弱是他们的生存法则,二来北方苦寒,生存条件恶劣,胡族自小便与风雪沙暴搏斗,时常挣扎在死亡线上,因此养成了游牧民族豪侠骁勇,尚武刚强的民族根性!
而我汉民因生存条件优越,立国之初或会心存警惕,勤俭进取,之后则不可避免的一代代腐化堕落,以至马不能骑,弓不能开,面对胡骑肆虐只能束手待毙!
这一次俚僚之祸,即是一场灾难。…也是一记警钟。它告诉我们,只有居安思危,才能长盛不衰,假如武昌百姓勤于习武,操演不殆,与邓将军部互为倚靠,俚僚恐怕连勒索的念头都不敢生!”
一名江州官员拱手道:“云将军,请恕老夫直言,百姓手头有了武力,起来造反又该如何?”
“哦?”云峰淡淡道:“这个问题本将已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也不是第一次回答,有吃有喝有衣穿有房住,谁会起来造反?历来战乱都是上层统治者内讧所至,如夏商周三朝兴替、春秋战国、秦灭六国、楚汉争霸、八王之乱、包括刚刚结束的战事。百姓则无辜的被卷入其中。即便是汉末黄巾之乱,也是朝纲**,民不聊生所致,若有一口饭吃,谁愿意把脑袋勒在裤腰带上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
“这个…”这名官员一时无言以对,其余众人也陆续的交头接耳起来。
云峰微微一笑,又趋热打铁道:“如今武昌虽一穷二白,却百废待兴,诸位应因时趁势引导百姓转变观念,摒弃单一农耕模式。充分利用武昌的天然地理条件,除了恢复农业生产,还须鼓励规模果树种植、冶炼、制瓷、造船、纺织等等多种行业。
江汉水路的优势是一笔无价之宝,应大力发展民间贸易往来,起联结上游巴蜀与下游吴越的枢纽中转作用,甚至在将来水路疏通之后,还可以上溯至汉中及秦雍地区。若措施得力,在不久的将来,武昌舟楫之盛将不下建康,必会成为一遍地是黄金的富庶之地!而经济繁荣。对诸位来说不光是政绩,也能切切实实的体会到所带来的好处!”
随着云峰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由被强索一空而颓丧之极的江州官员们均是精神一振,一幅美好的蓝图被勾勒出来,温峤也是忍不住的击掌叫好:“云将军此言大善。不知能否再说详细些?”
“其实,好点子大多来自于民间。百姓在生产生活中常常会遇到困难,往往会创造性的摸索出解决之道,温侍中不妨多留意下,可以派人深入民间调查民情,很可能会有不蜚的收获。至于如何振兴百业…”云峰正待一一道出,却见钱凤捧着个帐簿快步走来,随即摆摆手道:“温侍中,诸位,咱们呆会儿再详谈,如何?”
温峤也看到了钱凤,略一点头,眼中射出了一丝希冀之色。
很快的,钱凤来到近前,施礼道:“回将军,凤计算了下,如果抓紧时间,一个月内将军能抵达汉复,届时可于汉复补充粮草,同时谢都督也有充足时间收拢水军家眷回返到海门,照此计算,我军尚余粮米四十万石!”
众人眼前一亮!省着点吃,按每人每天供给三升,武昌十余万军民加上野菜、鱼虾之类的应该可以支撑到稻米收获,不由得纷纷把目光转向了云峰,从先前的话语中,他们听出了云峰有伸出援手的意味,问题是,这人究竟能给多少呢?
答案很快落实,云峰吩咐道:“命人把多余的四十万石全部交给温侍中处置。”
温峤当即推辞起来:“云将军,恐有不妥啊,虽说钱将军已做了精确计算,可万一出了意外呢?假如陶侃不允,必将另起波折,其实真用不了那么多,云将军你回到上邽就要攻略关中,粮草消耗更是个天文数字,武昌这里只须再撑一段时间,还可以向朝庭请援,要不?峤取半数如何?”
云峰摇了摇头:“温侍中,这可不是给你的,而是给武昌百姓的救命粮,至于陶侃会否从中作梗,这点无须担心,我军于南岸行事,他在北岸即便不同意又如何敢过江?何况朝庭也吃紧的很,不到秋收,手上哪有余粮?就这四十万石很可能都不够吃,或者,末将再下令由汉中调拨一部分过来?”
温峤一怔,随后感激道:“不用,不用了,有这四十万石足以挨到秋收,云将军高义,峤代武昌百姓们拜谢!”说着,与江州官员们皆是深深一躬。
云峰连忙扶住温峤:“温侍中与诸位快快请起,一方有难,八方相助,何须如此客气?”
众人依言起身,温峤却现了愧疚之色,讪讪道:“峤以往多有冒犯得罪,还望云将军见谅。”
云峰不以为意的笑道:“温侍中言重了,你我二人从无私仇,皆因立场不同罢了,又谈何记恨?相反,温侍中坚持已见,末将倒钦佩的很呢!”接着,不待温峤再有表示,又转头喝道:“把船上的五铢钱都卸下来,一并交给武昌军民!”
这下子,温峤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云峰的宽宏大度,以德报怨行为,令他仅埋藏于心灵深处的一丝不甘彻底烟消云散,心里不自觉的起了将来把一个繁荣富足的江州交给这人的念头!
第四百零六章 翻脸
见着温峤的失态,云峰细细一琢磨,大致对这人的心思也能猜出个几分,不禁暗暗点着头,不过却不会挑明,又提醒道:“温侍中,武昌末将从未来过,不知可否入内一观?”
“哦?倒是峤失礼了,云将军,快请,快请!”温峤连忙让开半个身子示意。
“温侍中请!”云峰也不客气,率先翻身上马。
武昌城池方圆约二十里,通体土石结构,孙吴曾两度以此为都,时间却很短,每一次仅有数月罢了,如今城中的近十万百姓都是当年由建邺迁来的后人。
云峰慷慨解囊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百姓们纷纷涌来夹道欢迎,以表达心里的感激,气氛热烈到了极点,另有人一看挤不进来,便跑到了城外的码头,见着一担担的粮米与五铢钱从船上运下,更是激动的抱头痛哭!
云峰骑在马上,挥手向百姓们连连打着招呼,看这架式,似乎他才是武昌之主,温峤陪在一旁,捋须微微笑着。云峰明白,江州可以算是兵不血刃的到手了,只是有个前提,必须得消灭刘石二人!心神不由得回到了由北方发来的密报方面,半个月前的洛阳已被团团围住,彻彻底底的成了一座孤城,石虎以优势兵力不间断挥军攻打,按理说,正常情况守军早献城出降了,奈何石虎名声太臭,几乎每破一城必屠,降也是死,不降也是死,索性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上路。以至于洛阳虽是岌岌可危,却仍在苦苦支撑着。
云峰的面色渐渐地趋于苦涩,没办法,当年他也屠了刘赵的四万降卒,在关中已是恶名远扬,将来挥师进军时,会不会也遇到如石虎般的顽强抵抗呢?不过。他并不后悔,那时的情势紧急,必须要抢回姑臧夺权。根本没时间来安抚降卒,否则一旦让张茂站稳了阵脚,那可要费大力气了。
“云将军。满城百姓皆是欢欣雀跃,为何您独面有忧色?”邓岳无意中一转头,忍不住问道。
云峰也不好明讲,恰好刚刚发现了一个疑点,于是反问道:“邓将军,武昌据说为大江与汉水交汇处,为何本将一路行来只见大江未见汉水?”
顿时,所有人全都转头看向了云峰!如果不是心怀感念,很可能目中射出的就是看白痴般的眼神了。
邓岳也很是不解,不禁发了一小会儿愣。回过神来答道:“云将军您或许记错了,大江与汉水相汇于上游一百二十里处的夏口,夏口是吴主孙权于江夏山所筑。”
‘娘的!’云峰暗暗骂了自已一句,原来是自已摆了个乌龙,这个武昌与后世武汉三镇之一的武昌没任何关系。难怪没看到蛇山,也没看到龟山,反而夏口才是真正的武昌!
“呵呵~~”云峰老脸一红,干笑道:“确是本将记错了,还亏得邓将军提醒。来,前面该是州府了罢?咱们行快点。”
一行人均是稍稍催快了马速。一来到州府,云峰就着温峤先前的疑问大致谈下了多方面发展的要点,具体工艺他一窍不通,说的还是老一套,规模化、标准化加分工协作,另鼓励民间搞技术创新。然后又让谢尚把整理出来的江州籍将士名册交给温峤,这件事就交给他了,待谢尚回师时把人带上就行。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一早,云峰率部向江陵而去,船队三天后抵达江陵城下,江陵南临大江,远远的,能看到城头旌旗飘扬,士卒严阵以待,一名白须老将傲然而立。
“云郎,他就是陶师伯!”张灵芸提醒道。
云峰点了点头,示意明白,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云将军引军西进,是借道行之或是另有他图?”
云峰在船上遥摇拱了拱手:“实不相瞒,海门水军家眷尽在荆江二州,江州温使君心存仁慈,不忍骨血离散,已同意由海门谢都督领回将士们的家眷,今日本将厚颜来此,向陶将军讨个人情,请行个方便,他日必有回报!”
云峰这话说的还是挺客气的,一旁的钱凤等人均是暗暗点着头,却不料,陶侃冷哼一声:“云将军打的倒是如意算盘,我荆州本就人丁稀薄,再一被你带走万人,又如何抵御刘石侵袭,不知云峰可曾为我荆州士民考虑过?”
陶侃一上来就扣了顶大帽子,云峰暗暗有些恼火,却强行压下,继续好言道:“陶将军言重了,水军家眷皆居于江南,与江北防御似无联系,何况他们皆为妇孺老弱,真有敌军来袭,又能有何作用?听闻陶将军常有惠民之举,何苦令人骨肉分离?”
“哈哈哈哈~~”陶侃长笑道:“云将军说的好,水军将士皆为我荆州人士,云将军既心存善念,何妨放还原籍,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可是这个道理?”
“哈哈哈哈~~”城头的士卒也接着爆出了一阵哄笑声。“陶师伯怎能这样呢?真是太过份了!”庾文君气的俏面发白。
话说到这个地步,云峰心知很可能真如温峤所言,陶侃要从中作梗了,不过他并不愿与陶侃翻脸,只得做起了最后的努力:“本将提个折中之法,陶将军无非是担心田地无人耕种,财源锐减罢了,本将愿以金帛赎回水军家眷,如何?”
“老夫不要钱财,只须云将军做到一事既可!”陶侃突的提大了嗓门。
云峰淡淡道:“陶将军请直言便是!”
“好!还我甘师弟命来!”陶侃的这一声爆喝在江面翻腾回荡,云峰总算明白了陶侃对自已怀有敌意的缘由。
“哎~~!”张灵芸轻叹一声,摇摇头道:“云郎,陶师伯素来与甘师伯交好,今日之事恐无法善了。”
“既如此,那就怪不得为夫了。”云峰应了声,转头看向江陵,冷声道:“这么说,陶将军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陶侃怒道:“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