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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旧时燕飞帝王家-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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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一群粗犷激昂的汉子们舞动着节拍才最是有味道。在座的武将们倒是来了兴致。他们个个是在战场上厮杀历练,立下了赫赫功勋。虽然近几年世面太平,他们可以在京城的府邸里养尊处优。但凡有着在战场之上挥弓放箭,斩敌酋于马下经历的,岂能对那段峥嵘岁月说忘就忘。有时午夜梦醒,也难免心有遗憾,不甘心自己余下的时光在安闲之中消磨殆尽,有时难免生出感慨:“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手中”
  飞燕看着激情热血的阵舞,耳畔是慷慨激昂的乐曲,初时还没有什么,慢慢便是感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身旁的一切似乎渐渐远离自己。群臣觥筹交错,舞者阵舞隆隆,却似乎都失去了声音,耳中只有自己心脏的每一次激烈跳动。而每一次跳动,都给身体泵入一股力量。
  方才浅浅饮了一杯甘醇的佳酿,此时酒意也随着铿锵的乐曲渐渐翻涌了上来,一时间仿佛回到了白露山下的战场上,周围俱是荷刀举剑的敌兵,慢慢向自己靠近。
  飞燕发觉不对,自己可能被这充满杀伐之气的乐曲影响了。头上的重钗此时坠得头皮也跟着发疼,便是顺手摘取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
  此时,乐曲骤然飞扬,竟是将隐藏在心底的几许失落与遗憾尽是翻涌了上来,想到了自己曾经筹谋拯救天下的壮志豪情,想到了那寒夜立在崖边的失落。其实现在想来,那时让她心疼得无以复加的,除了樊景的变心,也还有自己对白露山倾注的心血尽付流水,巨大的失落……
  想到了失意处,竟是随着那音乐节拍猛的一攥,手里的金钗立刻刺破了手掌。
  骁王已经觉察到旁边玉人在阵舞开始不久就表情不对,现在更是牙关紧咬,全身上下紧绷,似乎全力抗拒着什么。
  言燕儿平日里倒是还好,可是似乎身体虚弱是极易受音律的撩拨,不然上次几日绝食,也不会被自己弹奏的乐曲轻易撩拨得乱了心绪,拿起香炉砸向自己了。
  此时在这宫殿之上,人多眼杂,倒是不好开口去问,便是在桌沿下,一把握住了飞燕的手臂,将她拢到自己身旁,借着假装替她整理鬓角之际,在她耳旁问道:“燕儿,怎么了?”
  飞燕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里,猛然听到骁王的声音,便是身体一震,,发现骁王眼眸微沉,正关切的望向自己。低头一看,自己已经将金钗握得太紧,手掌被刺破,流出鲜红的热血。
  骁王不动声色地解下自己的汗巾,给飞燕包扎止血,问道:“燕儿,深呼吸,不要听得太入迷,这曲子……有些魔障!”
  众位武将虽然没有飞燕那样对乐曲敏感,但是多年的战场生涯让他们很容易就进入亢奋状态,一个个表现得比飞燕更加不堪。瞪圆双目,眼珠都已经布满血丝,牙关紧咬,双手死死攥住拳头。很多武将已经忍不住的哼哼起来。
  霍允作为马背上的皇帝,对天下的企及之心更甚,他这些时日一直疑虑着淮南的祸乱,虽然是有心用兵,可是又是想着天下初定,百姓不宜颠簸,心存疑虑,便是左右摇摆不定,一时间难以下定主意。
  可是就是方才这雄浑的兵曲,却是燃起了他满腹的豪气,更是想起了当年新野起义时,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义无反顾!
  一曲听罢,霍允竟是大掌猛地一排身前的龙案,大喝一声:“好!”
  群臣闻听皇帝叫好,自然是一呼百应纷纷鼓起了掌来。
  太子霍东雷更是一脸难以自抑的喜色。
  霍允问道:“若是少了这四重编钟的演绎,这首入阵曲哪有这般的雄浑大气?这些个乐曲是哪一个乐师编排的?”
  太监总管喜滋滋地禀告道:“陛下,这是太子殿下一片拳拳孝心,为了这曲子他可是花了几许的功夫呢!”
  霍允意外地扬了扬眉,笑道:“太子竟是何时通晓了音律?你可是自小便是不通音符的啊!”
  太子赶紧走到龙椅近前道:“儿臣的确不懂,但是新近得了这编钟的曲谱,直觉不可暴殄天物,便命专人培训了这些个乐者,他们都是聋哑之人,听不到音律反而心思更明净,经过练习后只记得自己击打的轻重与次数,竟是每每弹奏分毫不差……”
  众人压根没想到能击打出这般天籁之曲的乃是一群聋哑人,更是交头接耳,啧啧称奇。而骁王在桌下轻握着飞燕受伤了的手,慢慢的摩挲着,不知心内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这宫宴之上,太子的风光无限。
  飞燕因着音乐停止,但是气血依然涌动,便是低声与骁王说了几句,领着两名侍女还有一个小太监出了正殿,借口着更衣,去偏殿的小厅休憩片刻。
  她命宝珠推开了小窗,一股冷气吹到了脸颊上,那股在大殿里一直萦绕在鼻息间的淡淡香气散去,顿觉舒服了不少。
  恰在这时,另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也气哼哼的走了进来,看见了坐在软椅上的飞燕,也毫不收敛怒气,一屁股坐到了她的身边。
  飞燕抬眼望了望这一脸怒色的乐平公主,笑着问道:“怎么了?”
  乐平向来是藏不住话的,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了便道:“没想到大哥平日里道貌岸然,竟然也干起了窃取别人功劳的行当!那谱写编钟曲子,训练乐师的能人明明是我寻到的,可是转眼间竟然成了他废寝忘食地尽孝了!”
  飞燕信念一动,问道:“这能人是何方神圣?”
  乐平嚷嚷了一通,觉得心内舒服些了,便靠在软椅上让一旁的侍女给她剥葡萄吃。
  “就是个落魄的江湖艺人,可惜了,一边脸都是被刀疤毁了,不然一准是个顶尖儿的美男子……”
  乐平公主对于美男子的执着,世人皆知,飞燕倒是不好继续文下去了,免得听了什么桃色的情事,难以脱了干系。
  她手上带伤,此时用衣袖遮挡着,并未被人发现,便是起身向乐平告辞,又回来大殿之上。
  一直到了午夜,宫宴才散。各府的贵人们纷纷打道回府。
  太子的马车沿着石板路走在宫苑的内墙之间,到底很快回到了自己居中的东宫,只见一人立在东宫的院墙内,见太子下车,连忙跪下施礼:“小人妙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心情极好,大掌一挥道:“起来吧,选前准了你三个月的假,让你回乡下探亲,心内还后悔来着,生怕你的这些徒弟们不能撑起门面,现在看倒是名师出高徒,幸不辱使命啊,明儿,我会叫东宫总管赏赐给你们师徒白银千两,你且出宫去吧!”
  那个叫妙音的乐师,长发披肩,微微遮脸,他垂下身子写过太子,当他抬起头来时,便可看将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划过脸颊。
  太子厌恶地连忙调开了视线,转身进了宫门。
  那位乐师便由侍卫引领着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当他入了马车内,赶车的车夫小声地问:“主公,是要回转到京郊的府宅吗?”
  妙音摇了摇头,长发微微地斜挂在肩头,露出了一双凤眼长睫,流动着妖冶的光芒,此时就算是那条甚是夸张刀疤也遮不住他眼底的神彩:“邱天,调转马头,回乐坊。”
  
  第95章
  
  当马车到了乐坊的后门时,这位妙音乐师便从角门入内,悄悄地入了那八位聋哑乐师的房间。
  见了妙音入内,那八位聋哑少年连忙跪下施礼。妙音挥了挥手,来到房间一旁浴桶内,在已经打好的热水里轻轻撒了些药粉,然后用手势示意着他们依次沐浴。
  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乐者的身上都涂抹了特殊的药水,敲打编钟极其耗费体力,和缓的曲子还好,可是弹奏入阵曲那样高昂的曲子时,他们的身子自然会开始流出热汗,透过轻薄的演出服,这种迷乱人心智的气味自然是挥发到了大殿的每个角落,这些乐者早就适应了这迷药倒还好,可是普通人却是骤然闻到便是心绪高昂难以自抑。
  现在这浴桶里溶了解药,沐浴后药性便尽解了。但是从此以后,那些大齐权贵们每隔上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情不自抑地想要再听这搅动人心的乐曲……到时……
  妙音昨晚这一切后,便如来时一般悄悄地离了乐坊,上了马车后车子驶出了京城。他在车中慢慢地用沾了药水的巾帕擦拭掉脸上的疤痕,当擦拭干净后,便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俊美脸庞……
  这些时日,南北连端的布线安排终究是没有白费,地图只差最后一张了,而他培养多年的乐师们也终于挨近了那逆贼霍允,只要如此再热血涌动几次,搭配着每次赏乐时,这些个权贵们惯饮的美酒,几厢作用,那逆贼便是会精血翻涌,血管爆裂而亡,到了那时,想必他的三个儿子并定会为了争夺皇位而斗得你死我活……
  想到这,那张白皙得如同融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地笑意……
  只是没想到那个二皇子的反应竟是如此之快,竟是与自己脚前脚后回来了京城……但愿莫要因着他而搅了这差最后几步的大棋……
  飞燕随着骁王出了宫门后,便坐上了马车。
  骁王在宴饮的时候,一直神态如常,可是入了马车却是脸色阴沉了下来,一把握住了飞燕的素手,拆开裹手的巾帕看着那手心处的伤口。
  “只是不小心握紧了头钗,没有什么大碍的……”飞燕直觉自己今日在宫宴上醉酒失态,便是困窘得急于抽回自己的手。
  “别动!”骁王难得冲着飞燕语气严厉地说道,反复看了看后,便冲着马车外的侍卫道:“去,将长云先生请到本王的王府里来。”
  这个长云先生与自己的阿大乃是至交好友,虽然医术精湛却也是闲云野鹤的性子,上午去阿大家里与阿大闲聊时,无意中听到了长云先生回京的消息,便是正好请他来给飞燕瞧上一瞧。
  当年沈皇后生骁王时难产,也恰好时长云先生前来接生,在那沈氏的肚皮上插了一针,正扎在肚皮里握着脐带的小手上,让他痛得一松,这才救下了母子二人的性命。所以骁王对待这长云先生也是如同自家人一般的随和。
  到了王府后,这位年近六十的老先生,先是查看了飞燕的伤口并无大碍,便隔着巾帕替她诊了诊脉象,一切脉象,老先生登时目露惊疑之色。
  飞燕躺在床榻上,又隔着幔帘自然是看不到先生的脸色,可是正在一旁的骁王却是看得分明。
  他浓眉微锁,直到老先生诊脉完毕出了房间才开口问道:“先生,本王的爱妃是否有恙?”
  出云先生虽然年老却是目光如矩,看着骁王意味深长道:“王爷年轻,总是贪欢之心盛了些,但是也要体谅侧妃天生身子弱了些,加之有陈年的体寒更是要小心照顾,这催情迷志,让人血脉迸发的药物……还是不用为宜……”
  骁王听到此处心里咯噔了一下,沉声说道:“先生所言可是当真,燕儿的体内有迷乱心智的药物?”
  出云先生只当是骁王贪图男女之乐,故而给自己的妾室用了助兴一类的药物,可是如今看骁王的神情倒是不像,便说道:“方才老朽诊断侧妃的脉象,如鼓声震动不能平息,实在是中了迷药的迹象,不知侧妃是可是吃了些不当的饮食?”
  今日飞燕所食的俱是与骁王一样,可是因着骁王百毒不侵的体质倒是查验不出什么来。骁王夹来一直陪伴飞燕的宝珠,一诊脉象,竟然也有余毒残留的迹象。
  这样一来,倒是可以排除饮食有毒的缘由了。骁王想到在宫宴上听到了那场颇为诡异的乐曲,心内打起了思量。
  就在这时出云先生又是开口道:“若是骁王不想让妾室先行诞下庶子,其实可以用其他的法子避孕,而且侧妃天生体寒本就易受孕,那避子草……不用也罢……”、闻听到这么,骁王的眼睛半眯,脸上的寒霜如同极地北风刮过一般……
  那天出云先生拟写了解毒的方子,抓药煎好后,便离了府去。等到侍女端来煎好的药汁时,骁王亲自端着药碗,一手揽着飞燕,一手将药液慢慢倒入她的口中。
  飞燕的身子骨一向不大健朗,可是却天生是个不爱喝苦药的,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捂着个汤婆子在被窝里捂出一身热汗便算了事。
  可是今日是骁王亲自端上来的,自然是不无可避,便是拧着细眉喝下了这碗苦药。喝完了药汁后,骁王看到燕儿的精细的眉眼都是皱到了一处,若是换了平时,定然要细细地调侃一番。
  可是这次,骁王却是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拂去了她樱唇上残留的药汁,突然淡淡地问道:“今日皇后问及了你可否是有身孕的迹象,想来你我成礼已经是一年有余,燕儿可是有避孕吗?”
  飞燕没想到骁王会突然问及这个,略略有余后说道:“许是臣妾体寒,所以一直久久未曾受孕吧。”
  骁王闻言,眼里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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