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见闻录-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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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还有一家年近五旬的老夫妻,膝下没有儿子,特别想要一个男娃能在他们百年之后扶棺摔盆子,可是老夫妻俩都一辈子都在山沟里,到老了也没存多少钱,若是把他低价卖给那对老夫妻,虽说是个傻子,相信他们也不会介意的。这也算是给我们家狗蛋积点德。”
提到他们家痴傻的儿子狗蛋,张氏忍不住红了眼眶,作孽哟,若是他们夫妻去了,也只能将狗蛋托付给弟弟弟妹了,幸好弟弟两口子都不是什么苛责之人,相信有他们一份吃的,必不会少了狗蛋的一口。
只自己和当家的少不得还得趁着还能干,多给自家狗蛋攒点银钱,虽说对不住那些被卖的女孩,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是死后要下地狱,她也是不悔的。
作为被对不住的女孩之一,谢安娘此刻已经重新坐回了晏祁的身边,直到坐下的那一秒,她的心才算是安放了下来。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她惊魂普定的望了一眼旁边躺着的人,睡得是够沉的!
线条完美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了一片阴影,此时睡着的晏祁,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他白天竟是会如幼童般懵懂无知。
这让她不禁想到,不知道这个人要是没傻掉的话,会是怎样的一副景象!大概会是一位湛然若神的翩翩佳公子吧!
这边的角落谢安娘在靠着胡思乱来忽略掉自己的饿意,那边的角落却是截然不同。
胡茬大汉三人就着烤了的馒头,喝完了热乎乎的肉汤,饭饱神足后,自然是得歇下了,毕竟大家都赶了一天的路,也是够累的。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洞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谢安娘闭着眼,数过了千只绵羊,接着睁开神色清明的眼睛,就着洞里火堆的暖光,看了一眼胡茬大汉三人所在的地方,见他们都像是睡着了。
她试探性的发出了两声咳嗽,见没有动静,她又大声的咳了两声,还是没有动静。
这罗汉果的药效果真名不虚传,可惜的是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看来得抓紧时间了。
她坐了起来,转过身,想要叫醒晏祁,却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双眼睛。
☆、第5章 逃跑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呢!
漆黑、深邃,望进他的眸中,就像是跌入了无尽的深渊,听不到一点声音,见不到一丝光亮,整个人都被无边的黑暗侵袭着,挣不开,也逃不脱。
“噼啪”的一声火跃之音,将谢安娘从寂静无声的世界带了出来。人还是那个人,怎么感觉就是有点不大对劲呢!可能是晚上光线太暗吧!
想到时间紧迫,谢安娘将疑惑丢在了脑后,用手拍了拍还躺在地上盯着她看的人,“晏晏,快起来,我刚刚下了药,那些坏蛋晕倒了。我们要趁着这个时间赶紧逃跑,你快起来!”
见他虽然不说话,可是依然乖乖的从地上坐了起来,谢安娘也就暂时不管了。
看了眼绑在手上的绳子,她快步走到张氏的身边,小心翼翼的从张氏身上搜出了一把匕首,转身回到晏祁身旁,将匕首递了过去,“晏晏,你这样拿着它,帮我把手上的绳子割断。要快点!”
晏祁低着头,一双修长的手接过匕首,利落的一下就将绳子割断了。
正在谢安娘准备给他也松绑的时候,就见晏祁指尖翻飞,一道寒光闪过,他手上的绳子就自动脱落了。
谢安娘怔愣了一下,这手法够利落的!随之将匕首贴身收好,就拉着晏祁的手要往黑漆漆的洞外走。
刚走两步,想到娘亲留给她的手串,在上午的换衣服的时候,被张氏收走了。她记得手串就和其他首饰被一起放到了张氏的荷包里。
松开手,又回到张氏的身旁,将她挂在身上的荷包摘走了。
晏祁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那只被松开的手,只觉得刚刚接触的地方,似是还留有着温暖的触感。
然后,一只纤细的手又抓住了他的手,“快走啊,别愣着了!”
谢安娘拿了东西,就急急忙忙的拽着晏祁往外跑。
一出洞口,忍不住一个哆嗦,这早春的晚上还真冷,只是此时的她也顾不得冷了,她的心比这夜还要更凉。
眼前的树林,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林中茂密的树枝,将夜空遮挡得严严实实,半点光亮也透不进来,林中只剩一片死寂的漆黑。
这路都看不清,能安全下山吗?更何况山里的陷阱这么多!
这下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脚没被绑着了,就算是再给两条腿,也不能保证能安全下山呀!
她咬咬牙,准备赌一把,不成功便成仁,总不能坐以待毙,这要是被抓回去,下场也不比摔死在陷阱里好多少!
只是她的脚还没动,手倒是先动了,被晏祁带动的。
“晏晏,你干嘛呢?我们是要下山,不是继续上山。乖,别闹了!”只是拽着她手的人并没有停下步伐。
谢安娘被晏祁拖着往山上走,偏偏又挣不开,都快欲哭无泪了。傻晏晏,我们是在逃跑,不是要自投罗网!
眼看越来越偏离下山的路,谢安娘心中焦急,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厉声道:“晏晏,我叫你停下!听到没有,停下!你再不停下来,我可就要生气了!”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只是谢安娘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在寺庙里还用得挺好的一招,现在竟然也失效了,难道是没听明白?
正当谢安娘想要再给晏祁掰开来讲一下她生气的后果之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人竟然出声了,“去上山,我们反其道而行。”
听了这话,谢安娘脑中灵光一现,回头望了一眼被抛在身后的山洞,对呀,胡茬大汉他们一定以为他俩既然想逃跑,肯定是往山下跑了,所以会直接沿着下山路找人。
而他俩来了个出其不意,往山上跑了,相信他们怎么也追不上的,这都成反方向跑了,越追越远呀!
只是……,晏祁怎么想到的?
她狐疑的抬头往身旁之人看去,可惜浓郁的夜色中,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隐隐的看到一个轮廓。
两人在黑暗的密林中走了很久,因为看不到路,期间还撞了好几次的树,幸好这一段没有遇上猎人挖的陷阱,磕磕绊绊中倒也是安然无恙。
时间就在夜色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山下出现了三个移动的光点,两人都有默契的停了下来,谢安娘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自觉的紧紧攥住身旁之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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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迷迷糊糊醒来的胡茬大汉,往角落了望了一眼,发现不见了谢安娘和晏祁,一个激灵,挺身坐了起来,晃了晃自己还有点晕乎的脑袋,赶忙将张氏姐弟相继摇醒。
环顾洞内,那个原本该躺着谢安娘与晏祁的角落,此刻只剩下几截断绳,孤零零的落在那儿。
胡茬大汉最终将视线落在了那口锅上,联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他瞳孔一阵紧缩,几个箭步过去,将锅一脚踢飞了。
“砰”的一声,将还晕着的张氏姐弟给彻底的惊醒了。
“臭娘们,竟然敢给老子下药。看我捉到你们,不打断你们的双腿!”
接着又和已然清醒的张氏对视了一眼,不用他开口,张氏就动作麻利的将有用的东西打包。
而张大勇明显还在震惊着,眼中还带了抹慌乱,这要是被人逃了,他们可就有牢狱之灾了。
他若是进了大牢,到时候家中还病着的娘子可怎么办?想到这儿,他本是死水沉沉的眸中,微波起伏。一定不能让人跑了!
胡茬大汉瞧了张大勇一眼,看到一向敦厚的小舅子,此时整个人散发的气息都有点不一样了,心思繁复,眼神暗沉。
他拍了拍张大勇的肩膀,“大勇,走了。这要是能在他们下山之前将人逮到是最好了,要是没逮到,为了以防万一,那你就先回家去,带着弟妹和狗蛋,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哦,对了,走之前记得去我们家厨房的腌菜坛子里,将银两取出来。”
说罢,不给张大勇反应的时间,就将一根点燃的火把赛进了他手里。
“走了。”三人举着火把,在清冷寂静的树林中飞快穿行,直奔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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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光点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谢安娘长舒了一口气,僵直着的身体才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原以为他们跑了有很远,没想到才这么一段距离,看来黑夜不仅是削弱了他们的视觉,更是模糊了他们的感知。
这要是一开始直接往山下跑去,怕是没过多久就会被抓到吧!想到这儿,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也是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还在握着晏祁的手。
手与手相连的地方,传递出来的暖意,在这寒凉如水的夜晚,分外明显。
就在她想要赶忙松手之时,却被那干燥温厚的手掌一把紧抓住。
“诶,晏晏,你要干嘛?”
黑暗之中,谢安娘只觉得晏祁似乎是要拉着她往下走。
难道是要下山?可是现在黑咕隆咚的就往下走,凭白添了份危险,不若在这里等到天亮了,到时候能看清路,下山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谢安娘劝道:“晏晏,你乖乖的,别乱走。待会儿要是大坏蛋返回来了,会把你抓走的。我们先在这里待一会儿,等天亮了,我就带你下山去买糖葫芦好不好!”
谢安娘以为晏祁是小孩子心性,待不住了,就想着用美食来诱惑他。这纯粹是因着上回的吓唬并不成功,所以这回她就想换个方法,着用美食来劝服。
“他们走了!我们去洞里待着。”一声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绽开。
莫名的,谢安娘觉得自己听懂了,他们走了,而且不会再返回来,所以可以放心的待在洞里直到天亮。
趁着她愣神之际,不知不觉的就被拉着往下走了。
等她回过神来,她也干脆放弃了挣扎,因为根本就挣不开。
算了,既然胡茬大汉他们追下山去了,就算看不到人,也肯定会不放心的沿途寻找,应该是没那个功夫再回到洞里。
谢安娘和晏祁回到洞里,看到洞内的情形,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处。
歪倒在地上的锅,即将熄灭的火堆,不见踪影的包袱,还有堆放在一旁的柴禾,看来他们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连不离身的包袱都一块儿带走了。
晏祁越过谢安娘,走到奄奄一息的小火堆旁,顺手往里添了几根留在这里的柴禾。
之后就在距离火堆不远不近的洞壁上靠坐着。
谢安娘见状,也自发的找了处干净点的地方坐下。
她拿出从张氏身上取下的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失而复得的将她娘留下的手串抓在手心,不住的摩挲,过了好一会儿才在腕上细细缠好。
再看了一眼撒落在地上的东西,没想到,除了她的首饰,这里头还有一锭碎银,外加十几枚铜板,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呢!
“晏晏,看来我们明天的路费有着落了。”
接着又将倒出来的东西又一一放回到荷包里,仔细收好。
等了半晌,没人回应,谢安娘这才抬头往对面看了一眼,发现晏祁早已无声无息的靠着洞壁合上了眼。
隔着火光,背靠着墙壁的他,似乎带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
他脸上的表情看得不甚清楚,只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不知怎的,谢安娘又想起了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眼,心中浮现出一抹怪异。
只是,大概是提心吊胆了一天,也累了。
渐渐地,谢安娘的思绪开始发散,她撑不住睡意,也就靠坐着眯上了眼,只是心里到底不踏实,倒也没敢孰睡,就这样半醒半睡的捱到了天光之际。
☆、第6章 入城
乡间的羊肠小道上,一辆牛车正慢悠悠的往前赶着。
坐在牛车后头的谢安娘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驾车的老汉说着话。
也是从老汉口中,他们才得知这里竟然是禹州的近邻,泽州境内。
难怪他们早晨下山花的时间,比上山花的时间还要多了将近一倍,感情是走错了路,误打误撞的就到了泽州的河口县附近的小山村。
幸运的是,两人一下山还没走多久,就遇见了前去河口县城的老汉,这不,就搭上顺风车了。
“老伯,这回真是多谢您了,要不是您,我们估计还在路上走着呢!”谢安娘再次对热心载他们一程的老汉道谢。
“这从村子到县城的路远着呢,要是走路的话,得两个多时辰,再说,反正我也顺路要去县城半点事儿,带上你们小两口也不是什么难事,应该的。”老汉乐呵呵的说道。
他看两人面相也不像是兄妹,就以为这是刚新婚的小两口要去县城办事。
谢安娘听了,连连摆手,“老伯,您误会了!我们只是碰巧走在了一起。”
“对的,对的,碰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