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之内-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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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几日都是李昭侍寝,她再见到林木兰和陈晓青的时候,就有意扬起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一个小小贵人,林木兰二人还是不放在眼里的,也不与她计较,偏偏是这样无视的态度,更让李昭恼恨,回去住处以后就问贴身宫人:“我月事晚了几天了?”
“有十余日了。”
李昭伸手覆在小腹上,只恨自己月事并不是很准,还不能以此为据,认定有孕。只得再耐着性子等,至少要到两月,才好传医官来看。
这样又过了四五日,楚东才来映雪阁请林木兰,说是官家传召。
林木兰跟着他去了垂拱殿,进去内殿的时候,看见宋祯就站在窗前,忙上前去行礼。
“免礼吧。”宋祯向她招招手,叫她到身边来,“你生父的事情,已经问清楚了,供词在桌上。”
林木兰回头看了一眼桌上,有一叠厚厚的纸。
“你去看看吧。”
林木兰依言过去,拿起供词一页一页翻看,却是越看越气愤,最后憋红了脸,说道:“他这是胡说八道!他把我们赶出家门的时候,正是十月,而我娘亲认识我继父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了,我继父十月里根本不在徐州!”
她实在没想到生父居然如此无耻,竟然说娘亲是因与林厚德相识,红杏出墙,才带着自己与林厚德私奔了!并且从始至终,只说娘亲是他纳的妾,当初也是娘亲非要跟他走的,并不是他蓄意诱拐!
宋祯走过来安慰她:“与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开封府推官也觉此人眼神闪烁,言辞油滑,供词并不可信。但再细问下去,又恐他说出什么更不堪之事,也无法佐证,朕便想将你生母和继父都召入京中,与他对质。”说到这里,又解释,“你放心,此事朕会叫他们秘密去办,不会惊动人。”
林木兰有些迟疑:“这样一来,是不是妾就必得认他为生父了?”
“他遗弃你在先,你又改姓林,入了林氏族谱,自然不必认他。”宋祯拉起她的手安抚了几句,又说,“据他说,他会知道你已经入宫,是听扬州来的商人说的。”
崔海平虽然后娶了商贾之女,得到岳家资助读书,但他不安心向学,一直也没考中举人,自然也无法考进士或是入仕途,到后来岳家便看他不起,不再管他。他只能自己教教顽童挣些束脩,过日子却多半要靠妻子嫁妆,在家里也抬不起头来。
他底气不足,越发惧内,也只能偶尔跟几个旧友出去喝喝酒,谁知在酒馆里恰巧就听说扬州出了三个娘娘的事。
那扬州商贾说的绘声绘色,还说其中一位娘娘跟徐州还有些关联,据说是一位林姓商人在徐州纳的小妾带来的女儿,那位小妾还读书识字,将个女儿教导的才貌双全,这才得了官家青眼。
崔海平恍惚想起,当初似乎是有人说过,秦瑶君并没有死,而是带着孩子跟一个扬州商人走了,他心中一动,便去与那扬州商贾攀谈,得知了许多林厚德的消息,并确定林厚德带回去的女子就姓秦,女儿也恰好两三岁,便起意要去扬州找秦瑶君。
他回去与妻子商量,妻子又回娘家商量,最后一起怂恿他直接上京来认女儿,不要与林厚德和秦瑶君废话。他这才拿着岳家资助的盘缠来到京城。
林木兰听完这段经过,知道是查不到此事与柳晨和高欣有关的实据,倒也并不意外。只因崔海平这样的人,随便找个人去撩拨一下,他就会付诸行动,又怎么能顺藤摸到真正的瓜?
“原来如此,只要不是有心人挑拨的就好。”林木兰最后也只能这样说。
宋祯却似乎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而是蹙眉寻思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着林木兰问:“你入宫之前,可有定过亲?”
林木兰非常惊讶,立刻摇头:“并没有,官家何出此言?”
宋祯放开她的手,转身走了几步,才背对着她说:“这几日京中传言,崔海平要找的人就是你,还有人说,你在进宫之前,曾经与你继父的一位朋友定过亲。”
果然她们并不肯罢手,宫里虽然清净,外面却已经物议沸腾。林木兰先是断然答道:“此乃污蔑,官家明鉴,妾入宫之时年方十三,并未定过亲事。”
说着就跪了下来,回想起入宫之前的事,又从容解释道:“当日妾继父确实有一位厚颜无耻的朋友,向妾生母提出求娶之意,但妾生母并未答允,连同继父也绝无此意。那人乃是继父的朋友,年纪可做得妾的祖父,便是再不省事的父母,也断不会做出此等坑害儿女之事。”
怪不得这些日子官家不但没有去过映雪阁,甚至连人都没有打发一个过去呢!今日见了自己也不似往常,面上带有冷意,原来这些想害她的人,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林木兰攥紧拳头,告诉自己要镇定,然后又低声说道:“妾自知出身有亏,累官家烦心,请官家恕罪。”说着便双手按在地上,以头触地,磕了一个头。
宋祯回身看见她这样,心中立时软了,走过来亲自扶她:“这是做什么?好好的说着话,怎么又行此大礼?”又拉着她的手进去里间榻上坐下,皱眉道,“只是如今流言四起,倒有些棘手,只有让崔海平自认其罪,方可平息。”
他现在也有些为难,开封府的官员都认为清者自清,必得从头到尾查清楚,两方对质方可,但宋祯并不愿意将林木兰的身世公诸于世。可若是就此结案,说崔海平是冒认,开封府又不认同,必定要上折劝谏,那样还是一样会闹开。
到底怎么处置才两全其美呢?
☆、第106章 结案
这个难题最后是梁汾解开的。他是个宦官,从来办事只有一个宗旨:为官家分忧,让官家高兴。至于其他,是否符合正义公理,是否正大光明,都不放在心上。
于是他派人找了个扬州客商,让他带着个小妾,单独到牢里见了崔海平一面,崔海平很快就改了供词,声称自己是被人误导,才以为宫中林娘子是自己女儿,求开封知府恕罪。
这一切梁汾甚至之前并不曾知会宋祯,开封府知府和推官等人也不知道事情经过,不过既然崔海平自己翻供了,他们本来又觉着此人供词不实,多有不合情理的地方,便打算依律判杖八十,徙两千里。
折子送到宋祯案头,梁汾才把自己做的事说了一遍,宋祯看着他半晌无语,梁汾乖乖跪下认罪:“臣自作主张,请官家责罚。”
“你胆子是越发大了!”宋祯不怒自威,“今次敢插手刑名事务,下次是不是就要向钱粮军务插手了?”
梁汾砰砰砰磕了几个头,也不辩解,只连声认罪。
宋祯欲要骂他,又想到此事终归是顺利解决,免去许多不必要的烦扰,且崔海平罪该如此,梁汾使些手段,并不为过,便转而问道:“你找的人是什么人?”
“官家放心。这客商是臣的远亲,与崔海平说的话都是臣一句一句教的,除此之外,概不知晓,且为人谨慎,绝不敢泄露半句。”
宋祯听了略微放心,但终究还是难以忍受梁汾自作主张,便发落道:“自己去宫正司领二十板子,罚俸一年。下次再敢如此,你就不要来见朕了,自行了断便是!”
梁汾听说只有二十板子,立刻松了口气,磕头谢恩,转头就自己去宫正司了。
宋祯把折子揣好,出门去了映雪阁,等见了林木兰,遣退闲杂人等,便与她说:“这案子已经了结了。梁汾安排了一位扬州客商去开封府牢中见崔海平,假扮你继父和生母,痛斥了他一番,吓的崔海平立刻翻供,承认自己是被人误导,才来认亲的。”
崔海平对当初那个女儿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也根本说不出女儿有什么可用来相认的记号,他倒是记得秦瑶君的样貌,可见过秦瑶君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他心底也并不敢肯定宫里这位林娘子就是他的女儿。
不过是有人画了大饼,以荣华富贵哄着他,他便信心膨胀起来,最后就使得自己相信宫中就有他的亲生女儿。可在开封府几轮问话下来,明显官员们都不相信他,牢中也常有人嘲笑吓唬他,说这是杀头的罪名。这会儿“正主”又来与他对质,他的心虚当时就涌了上来,生怕因此事丢了性命,便立刻翻供认罪了。
“开封府判的是杖八十,徙两千里。”宋祯问林木兰,“你看呢?”
林木兰对这个生身父亲只有憎恨之意,并不想为他求情,当然也不好落井下石,只说:“想必都是按律处置的,妾不敢多言。”
宋祯点头道:“那好,那就这样办吧。只是为了防范他人效仿,再出事端,此案要当众宣判。”当众判完了,自然还要当众打板子,他觉得有必要跟林木兰说清楚。
这样也好消除先前的流言影响,林木兰便点点头,对这个生父,她是绝没有任何怜悯之心的了。
“另外关于定亲的传言,许同已经出面澄清,自证清白了。”
林木兰是许同选到宫中来的,若是已经定亲,那许同必然要负失察之责,他现在在内侍省已经做到了副都知,也是内官里的大人物,听见这个流言,自然是恼怒不已。
宦官做事,向来不同常人。且他们当初采选之时,程序都是按部就班,样样可查,就连身世也是都有族谱为证的。除了明面上的,许同还着手调查了流言来源,并将有可能设局的人都去调查了一番。
于是等到崔海平被发配出京之时,许同已经抓到了柳家的把柄,并呈到了御前。
“那个调唆崔海平的人找到了,是柳家的一个掌柜,他招供说是受了柳群锡的指使,故意去徐州诱导崔海平的。”宋祯一边与林木兰说,一边笑的意味深长,“许同甚至连你是哪年哪月生于林家,接生的人是谁,都‘查’了个清楚。”
林木兰默然,这位许内官还真是多此一举。想来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和盘托出,还要圆这个谎呢。
宋祯知道这事怨不着林木兰,当初进宫之时,她只是个怯弱的十三岁少女;也并不恼恨林厚德,他已经听许同说了,林厚德此人还是有几分气性的,把林木兰送进宫之后,就整垮了那妄想求娶林木兰的冯确,叫他凄凉而死。
他只是对这些宦官的欺上瞒下有了更深的认识,对他们多了许多防备而已。
此事无声无息的处理完毕,柳家只查出一点端倪,高家完全不露相,宋祯并不着急,反正许同去查的时候,已经把这事告诉了林厚德,林厚德肯定不会放过柳家,他正想看看林厚德的本事。
至于宫里这两个居心险恶的女人,他要处置起来就容易多了。
宋祯挑了一晚召柳晨侍寝,然后把许同查知的一切摆在她面前,问她有何话说。
柳晨这些日子一直等着盼着林木兰的事爆发出来,好看她倒台。谁知宫中因严查宫禁,一直与外面不通消息,风平浪静的让人心慌,等到最后,崔海平竟然被判了“冒认皇亲”,宫中也从来没听见林木兰定过亲的传言。
她有些惶惑不安,问了高欣几次,高欣也摸不着头脑,两人只能忐忑等着。等来等去,竟就等到了官家召幸。
柳晨已经有几年没有被召幸了,怀着满腔惊喜到福宁殿,谁知官家竟是找她兴师问罪的!
“这,妾看不懂,这是什么?”她力持镇定,假作不知。
宋祯看着她微微一笑:“不懂?好,那朕告诉你,你父亲指使人去调唆崔海平,跟他说,林娘子是他的亲生女儿,要崔海平进京相认。”
“这,这怎么可能?妾,妾根本不知崔海平是谁,他又怎么会是林娘子的亲生父亲?又怎么会与家父扯上关系?”柳晨装傻到底。
宋祯没有做声,冷眼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道:“这正是朕想问的,你们怎么会想到要去找这个崔海平?”
柳晨立刻喊冤:“妾冤枉,官家,妾对此事一无所知!”
宋祯收起笑容,冷冷说道:“你现在说实话,朕还可以给你们一家一条活路,你要是冥顽不灵,那朕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柳晨心中惊疑不定,见到宋祯这样,又怨恨他一向对自己冷淡,便咬着牙不肯认,“妾当真冤枉,并不知官家所指为何?妾与此事一点干系也没有,入宫多年,与家中也并无多少联系,至于家父有没有做过此事,妾更是毫不知情。”
“哦?你真是铁了心不认了?”宋祯又问了一遍,见她仍是喊冤,便叫梁汾进来,“柳美人御前失仪,着即降为贵人,迁居衡秀阁,没有旨意,不得外出,不许任何人探望!”
柳晨只当自己不认,官家没有实据,便无可奈何,想不到官家竟随意找个理由就降了她的位份,还把她迁去宫城西北的废旧阁中,当下身子一软,说不出话来。
梁汾带人架走了柳晨,宋祯则吩咐摆驾,也不叫人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