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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长陵-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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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僻静之处?”符宴旸眨了眨眼,“有啊!”
  *****
  竹生空野外,梢云耸百寻。
  长陵没想到这金陵城中也会有这样的一方竹林之境,自山麓到山顶,一眼望去,仿佛全被竹海所淹没。
  她仰起头,看着稀稀散散的日光照在苍劲的毛竹上,不知怎么地,想起了于付流景初遇的那个茂竹林。
  也如这般,阵风拂过,竹浪此起彼伏,幽静而又深沉。
  “前边就是皇家的园林啦,这边几座山头也都是达官贵胄的私人封地,普通的平头百姓是进不来的,平日里也很少会有人来……”符宴旸颇为得意的蹦跶道:“我们在这儿练武功最好不过啦。”
  “哦?看来这座山是你家的咯?”
  “那也谈不上……”符宴旸将两匹马儿一并拴在竹子上,“不过这漫山的竹林倒是我大哥找人种上去的……”
  长陵眉梢一挑,“你大哥喜欢竹林?”
  “不喜欢哪来的闲情逸致捣腾这么多竹子……他还在山上盖了一栋避暑的屋子呢……”符宴旸说着往山顶方向指了指,“就在那儿,不过我嫌爬山太累,不常去,就是想吃竹笋或者竹筒饭的时候会来走一趟……好了,南姐姐,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你打算教我什么功夫呐?”
  “你的剑呢?”
  符宴旸忙拔剑出鞘,长陵随手摘了一根细长的竹条,淡淡瞥了他一眼:“看好了。”
  话音方落,右手竹枝斜指而下,手腕一翻,竹尖破空而刺,嗤嗤作响,符宴旸睁大了眼,但见那根枝条随臂舞动,乍一看去花团锦簇,一招一式目不暇接,越往后越是飘逸变幻,只觉得舞剑之人神、韵风流不拘,极尽华彩。
  长陵舞了五招剑就停了下来,看符宴旸一愣一愣的,问:“你看清了么?”
  “这、这是什么剑法啊,”符宴旸惊叹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把剑使的这么好看的……就、就好像一只孤鹤腾飞,好不潇洒……”
  “孤鹤腾飞?”长陵听他这么一说,不由一笑,“这名字不错,就叫孤鹤剑法吧。”
  符宴旸一呆,“啊?敢情……这是你刚起的名儿啊?”
  “别废话,我方才使的那五招,你记多少了?”
  “呃……这个,我刚才还没看清楚……再看几次应该就……能看懂了……”符宴旸有些心虚的咽了咽口水,“不过,就五招剑法,能敌得过王公子么?”
  “此五招讲究的既不是力道,也并非为出奇制胜……”长陵道:“而是为了让王珣懵掉。”
  “啊?”
  “在开云楼,方烛伊初使的几招平平无奇,但王珣见招拆招,并不急于破招,由此可见,他为人谨慎,在没有掂量出对手的分量之前不会轻易出手,”长陵道:“清城院士院生的要求是过十招,那么前五招他极有可能先留后手……他是清城院首徒,正宗门派的功夫想必都窥知一二,你在太虚门学的那些是唬不住他的,所以,只要你挥出这五招剑招,他应该一时之间难以辨别你的路数……”
  “原来是这样!”符宴旸恍然大悟,“南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那我耍完这五招,他是不是会因为暂时瞧不出名堂,继续试我的招啊。”
  “当然不会,你越是捉摸不定,他越不会手下留情。”
  符宴旸张口结舌,“那、那不是更惨?我、我这还不如不学呢……”
  “你要是不学,两招之内就会被他识破,学了之后,至少能过五招啊……”长陵随手挽起了一个优雅的剑花,“五招以后,你躲就好了,反正规则不是过十招么?”
  符宴旸嘴角一抽,“那、那要是躲不过呢?”
  “那就下届再战吧。”长陵破天荒说了这么多,口都说干了,“还学么?”
  符宴旸当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且不提能否过武试,这套孤鹤剑如此俊逸潇洒,学成之后单是拿去出风头都绰绰有余了。他自不知这剑法的高妙之处绝不仅限于“看着好看”,不过长陵也没闲功夫多费口舌,时间有限,能一天内将这几招花把式练熟了,就该阿弥陀佛了。
  长陵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符宴旸果然是学武届的一朵奇葩,仅仅五招剑法,他居然学了足足五天——还是从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不停歇的那种。
  先前瞧他的太虚剑虚成那样,她还嘲笑过太虚门,如今看来,大概不是阳胥子的问题。
  好说歹说,符宴旸还是勉强将五招剑招顺畅的溜一遍了,一想到接下来两日还得教他如何打乱原有的顺序将有形化为无形,长陵顿时脑仁酸疼,拨开水囊盖子一仰头,发现水都喝光了。
  她让符宴旸一个人继续练着,自己去打水。
  涧溪离着不远,山泉澄澈,入口清甜,长陵洗了一把脸总算舒爽多了,正琢磨着要不要捉一两只野鸟烤一烤,忽听一阵马蹄踏地之声,她眉头微微蹙起,走了几步攀上高坡,但见山谷底下有两人各乘一骑,隔着潺潺清溪停了下来。
  长陵一眼认出了其中一人,是跟在荆无畏身侧的随从郭四。
  另一个人……身上罩着灰色外袍,侧脸被厚厚的帽檐挡住了,瞧不清。
  那两个人接头之后都没有下马,仿佛在密谋什么事,隔着一段距离,听不甚清。长陵身形一闪,借着丛蒿的虚掩纵一跃下,于山坳半壁贴住——这个位置恰好能听到谈话。
  长陵凝神静气,那郭四的声音顺着风隐隐飘来:“堂主应当清楚,此事成败于我家将军而言的重要性,若是今日还不能将其除之,他日必定后患无穷。”
  另一人淡淡一笑,“郭先生放心,这么多年来,我七杀堂手下从无失手……”
  七杀堂?
  长陵听到这儿不由一怔。
  十多年前,七杀堂就被江湖人称之为“鬼蜮杀手”的组织,说是只要出得起价格,就没有失手的买卖——唯一一次失手大概就是失在她的手下。
  当年也不知是谁花了一万两黄金让七杀堂刺杀越长盛,这种暗地里使坏的坯子倒是棘手的很,要不是那日她肠胃不适没碰食物,怕是也要中招。
  后来她一怒之下召集武林同盟追杀七杀堂,才让那帮阴沟里的毒鼠消停过一阵,哪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玩意儿还在蹦跶?
  “武试在即,城内高手如云,”郭四道:“此人此前毕竟有恩于八派掌门,这几日也忙于笼络前来金陵的各派宗师,稍有不慎,怕是连堂主你都难以保全……”
  “看来将军对在下还是不够信任……”那七杀堂堂主呵呵两声,“烦请郭先生转告将军,这次我七杀堂派出去的杀手,就在那受邀的贵客之中,所以,绝不会发生当年那样的失误……毕竟这位小侯爷身边,可不见得有二公子那样的人物贴身保护……”
  “那就好。太阳落山之前,务必得手。”


第四十八章: 独闯
  “当年”这两个字蹦出之时,长陵已是一凛,再听到“二公子”之时,整个人都惊疑不定了起来。
  若然这二公子指的是她,莫非当年雇七杀堂杀长盛的人,就是荆无畏?
  长陵一个走神的功夫,那郭四与七杀堂堂主已分头离去,她手腕一压,飘回到山坡上,回想了一遍方才所听到的,徒然间抬起了头。
  “有恩于八派掌门”、“小侯爷”,这话里话外提到的人可不就是叶麒么?
  竹林之中,符宴旸顺顺溜溜的耍了一遍孤鹤五招,正暗自得意着,就见长陵朝往这儿奔来,炫耀的话还没出口,但听她问道:“贺侯爷最近在招待各门派来到金陵的宗师么?”
  “啊?”符宴旸呆了一下,“嗯,是啊,你怎么知道?”
  长陵仰头看了一下天色,离太阳落山不到半个时辰了。
  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跟我去一趟贺府,我有要事要见他。”
  “又、又来?”
  “你有意见?”
  “不是不是,”符宴旸忙摆手道:“我听说今晚贺府宴请武林贵客,除了我们东夏的各大掌门,还有几个西夏的大人物,皇上想借此笼络中原武林,才让贺侯来牵这个头……看所以我的意思是……像我这样的小喽啰,就是去敲门了,人家也没功夫理会啊……要不,过两日,再说?”
  “所以你也进不去?”
  符宴旸点点头,“这不废话嘛。”
  “那你……”
  “什么?”
  她本来想问符宴归能不能帮忙,转念一想,这刺杀的幕后主使既是荆无畏,那么凭符家与荆家的联姻关系,没准符宴归都是一伙的。
  纵然不是同伙,也不见得会去救人……何况天色渐沉,多耽搁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事已至此,长陵也不再同符宴旸废话,翻身上了马,飞也似的出了竹林。
  黄昏的街市上,来往行人川流不息,乍见有人火急火燎的骑着快马,险些撞翻小摊小贩,难免遭来了一堆破口大骂。
  “哪家的公子哥这么骑马!赶着见阎王嘛!”
  长陵许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紧迫感。
  且不提叶麒为了那枚环玉奔走多年、是最后一个见过兄长的人,更不说她在他身上曾经注入过的内力、许下的豪言壮语未曾回收,单是为了那一夜、那一句“不论是谁杀了她,我都会为她报仇”,她都不可能视若无睹。
  她没有多想,也来不及多想,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谁敢打他主意我宰了谁!
  长陵催马扬鞭,骏马驰如疾风,蹄间倏忽百丈。
  晚霞绚烂,耀着侯门前的樱树灿如焰火。
  侯府前的戒备比往日更是森严,马儿稍作停留,守门的侍卫便上前来驱赶,长陵直接下了马,道:“我是荆家的小姐,劳烦通报你们侯爷一声,我要见他。”
  “姑娘可有宴请的函帖?”
  长陵眉头一蹙,绕过那名侍卫,径直跨上了台阶,其他的几个侍卫见状也上前拦人,“姑娘,您若有函帖,我们自当请您进去,否则还是请回吧。”
  “我已经道明我的身份,”长陵冷声道:“确有要事见贺侯,若他腾不出空,你们也可以先通报贵府的掌事前来,何必强行拒人于门外?”
  “姑娘自是贵人,但我等职责所在,若无请函,谁也无权放你进去。”那侍从态度还不算坏:“今日府内贵客诸多,几位掌事也都在忙碌,若是姑娘实在着急,不妨待宴会结束之后再来,我等自会前去通报。”
  等宴散后就为时已晚了。
  长陵终于连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她淡淡睨了跟前的侍从一眼,“好,那你现在就进去通报掌事,若是掌事也说没空,我就离开。”
  几个侍从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点头道:“好,就劳姑娘稍候了。”
  话音方落,侍从扣了两下门环,对里边的人道:“开个门。”
  门栓缓缓推动,长陵的眸光一转,就在漆红大门自内向外拉开的一刹那,身形便如星驰电走,呼一声蹿门而入——几个侍卫只觉得眼前朦胧一闪,再看那美貌女子已消失在眼前,这才后知后觉冲入府内,急吼吼道:“有人闯府——”
  侯府的守备当然不至于这么废,守门的声音甫一腾出,府兵便如春风拂地般冒了出来,长陵刚穿到前院,四面八方的人已将她团团围住——目测有近百号人。
  “何方贼人胆敢擅闯侯府!”
  长陵目光一沉,光从他们足下身手来看,便知个个都是练家子,想要单靠施展轻功越过去,怕是行不通。
  但若是硬闯……不就坐实了“贼人”这个身份了?
  天光眼见着开始黯淡,也不知道七杀堂的人会不会已经打算下手了?
  一想到这个姓贺的小子如此难见,又那么多人盯着要杀,长陵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将犹豫随手一抛,心道:行,就搅个天翻地覆,还不信那偷鸡摸狗的鼠辈还能得手!
  她左手一翻,右掌一抬,做出了个干架的起把势:“告诉你们家侯爷,要么,出来迎我,要么,等着替你们收尸吧!”
  “大胆狂徒!”带头的府兵闻言大怒,当即横剑劈来,尚没来得及着落,脊背就不知被什么巨力一撞,整个人腾空飞起,重重摔在地上,手中剑连同剑鞘一并不翼而飞。
  众人压根没看清老大是被如何夺走的剑,但觉这方圆寸许之地间,暗潮席卷,连飘在半空中的花瓣都夹杂着一股火星儿之气。
  长陵携着夺来的剑,眼神平静的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某个方向——虽然微不可闻,但隐隐飘来笙歌的前方。
  那领头的府兵腾地跃身而起,指着她怒道:“还不速速将她拿下!”
  一声令下,大几十个府兵一拥而上,长陵目光微闪,蓄势待发,迅速收剑入鞘,迎头而上。
  侯府的宴客厅乐声清响。
  也不知道贺松打哪儿找来的乐坊舞姬,说什么柳腰轻,莺舌啭,整场下来尽看着她们裙摆打转,舞姬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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