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皇姐初长成-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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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墨从安一下子怂得不敢起身,“徒儿知错。”
众人一回头,却见掌门在身后,她着了一身素净的灰衣,众人急忙向她行礼,心中又疑惑道:掌门总共就两个徒弟,这个又从哪冒出来的?
“知错?”她的声音如同处于薄雾中一般虚无缥缈,“你倒是说说自己哪儿错了?”
“师傅——”
清玄子还不知道他什么脾性?“怎么?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就在这跪着。”
墨从安:“……”撒娇失败。
元梓筠简直想把自己埋起来,心里祈祷着师傅不要看见自己。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清玄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睛眯了眯,“还知道回来啊。”
元梓筠一介大将军秒怂,“徒儿错了。”
“错哪儿了?”
因为有墨从安的先例,元梓筠觉得自己必须正对这个问题,所以她略一思考,颇为认真地说道:“徒儿不该辜负师傅的期望。”
“嗯,还有呢。”清玄子脸上的神色似乎温和了一点。
元梓筠觉得自己这么说是对的,于是接着说,“还有就是不应该这么长时间不回来。”
清玄子赞许地看着她点了点头,“既然你把自己的错误分析得如此透彻,那你就在这跪着好好反省吧。”
元梓筠愣住了,不该是这样发展的吧……
墨从安拉着她跪下来,在那偷笑。
“你那么开心是嫌弃自己跪的时间不够长么?”
墨从安一抖。
看着师傅离开的模样,两人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望着对方怂包的模样笑开了。
一旁的师兄弟似乎明白了什么,几个人窃窃私语:“这是颜溪?”
清玄子只有两个徒弟,更何况墨从安擅易容。
“该不会这么多年的脸都是假的吧。”
“不会吧。”
“怎么不会,他天天换一张脸,也没有说那张用的最多的脸就是真的啊。”
元梓筠一脸秋后算账的表情看着他,墨从安转移话题,“师兄弟们回去吧,快到午饭时间了,晚了抢不到饭了。”
吃饭哪有八卦重要,众人不为所动。
“没想到啊,小师弟居然真的把师姐追到了。”
元梓筠抬眼,“怎么说话呢?是我同情他。”
其他人听了恍然大悟,“那师姐做出的牺牲真够大的。”
两人被围观了半天,众人终于意犹未尽地去吃饭了。
“饿不饿。”墨从安问她。
元梓筠觉得还行,“不饿。”
“可是我饿了。”
元梓筠偏头看着他,挑眉道,“饿死你算了。”
墨从安扁了扁嘴,“那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你不累么?”
“不累。”她接着补充,“你累了也跟我没关系。”
墨从安听了“嘶”了一声,直起了腰对着他,“你个小没良心的。”
“这时候嫌弃我没良心了?早干嘛去了?”
这能算嫌弃,他抿了抿唇,“你现在越来越无理取闹了。”
“这时候嫌弃我无理取闹了?早干嘛去了?”
墨从安忍无可忍,掐住她的下巴,然而对着她那张像是随时都会咬人的小兽的脸,马上变了一副腔调,摆出了痴汉一样的脸,“我就喜欢你没良心、无理取闹的模样。”
元梓筠翻了个白眼,打掉了他的手。
“我惹你生气了?”墨从安又凑了上去。
她不耐烦道:“没话找话,你还觉得甚是有趣?”
墨从安识趣地闭了嘴。
清玄子并非是要为难他们,所以才跪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师弟跑来告知他们,“掌门让我来同师姐师兄说一声,她在紫霞宫等着你们用膳。”
要说这墨从安和元梓筠是从小就被清玄子管教得服服帖帖的,从不敢忤逆师傅,所以对待外人也愈加骄纵。这下听说师傅在等着他们用膳,赶紧起身往紫霞宫赶,生怕耽搁了师傅用膳。
两人到了紫霞宫,见师傅在桌前用膳,他们也不敢坐,只站在一旁。
“怎么?你们如今都喜欢站着用膳了么?”
这一说他们才犹犹豫豫地坐下了,谁也不敢坐在靠近清玄子的那一侧。
清玄子见此叹了一口气,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意味。
“这么快就把你师姐拐回家了?”她又问,可语气中没有丝毫喜悦。
墨从安不敢回应。
清玄子低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笑出声来,声音很细微似是叹息,“罢了,你们啊,一个痴傻,一个疯魔,确实天生一对。”
被骂的两人:“……”所以师傅你当初收我们为徒是瞎了眼么?
“为师还当你们永远不回来了。”她抬眼,“也怪我,当初知道你们不属于这子弦谷偏偏还将你们收入门下。”
清玄子想,大概是孽缘吧,当初也是看他们天赋异禀,是难得一遇的人才,可他们终究是要离开这,指望他们将这门派发扬光大却是痴心妄想,枉费一生心血。
元梓筠不敢说话,她若不是出身皇室,或许该属于江湖,着最红的衣、喝最烈的酒、骑大马、舞长鞭、走天涯。
她的余光瞧见身旁的人的青衣,心中有一丝怅然。
“你们也别摆这副姿态给我看了。”清玄子哪能真生他们的气呢,好歹是自己仅有的两个徒弟,“灰头土脸的,用完膳后去洗漱一番。”
“是。”两人应道。
他们的房间早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起来是有人每天都来打扫的。元梓筠一见更觉得自己对不起师傅了。
她坐在墨从安的房间里抬眼问他,“若是我不是长公主,没有离开子弦谷,你会在哪呢?”
墨从安想起她离开那一日,他没有像平日里那般死乞白赖地挽留,甚至连面都没有露,那是他第一次发现他们是不同的。那时他尚且不知她的身份,可心里已隐隐觉得她的世界离他太远。
还记得那时他失落地望着潺潺溪水,师傅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为何不跟着去?”
他先是惊了下,望见是师傅才低着头失落地说,“跟着去又能如何呢?”
师傅摸了摸他的头,“你还尚小,哪里懂得什么是情爱?未来见了世面也就将梓筠忘了。”
他无法忘,更不能忘。
也怪不得师傅说他疯魔了。
他见过的女子越多,越会想起那日初见她时她身后的漫天残阳。
恐怕是当年一遇梓筠误终生。
☆、三十九个长公主
“梓筠;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他对上她的眼; 元梓筠望见他的眸中似有万丈残阳,“我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一日大仇未报,我一日难安。”
所以即使元梓筠不是长公主; 他也必定会去都城。
元梓筠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墨从安淡淡的眼神望着她,她从来不问他任何,不问他为何同苏有学亲近,不问他为何在元梓文身旁,不问他为何换了一张脸,不问他为何假死。他看得见她,却觉得她的眼中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海。他们明明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 可为什么会觉得看对方时都笼着一层薄雾呢。或许是因为信任; 所以元梓筠不问他,又或许是因为不信任,所以不敢问他。
即使她已经猜出一些; 她也不愿深想。
她和墨从安的爱是那么矛盾,她不了解更不敢了解他的过往,却义无反顾地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同他在一起; 这甜蜜像是身处枯水; 她拼命地汲取来得酣畅淋漓的他; 生怕有一日失去这水源。
“因为我知道你就是你,对吗?”她连笃定的语气都不敢用。
但是墨从安却坚定地说,“是。”
元梓筠觉得自己变了; 她该是坚强和无情的,可无论手上有没有那支枪,脚下有没有沙场,身旁只要有了他,好像一下子就被浸泡在蜜水罐里神志不清了。
醉倒温柔乡,说的,大概就是她了吧。
想至此,她笑了笑。
“你笑什么?”他不解。
一双剪水秋眸望向他,“笑你痴傻。”
“痴傻的是你。”说着他弯下身,从某个隐秘地方掏出来一个小木人,举到元梓筠面前,“像不像你?”
元梓筠看到那呆头呆脑,面目全非,连脖子都没有的小木人,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这刻的该不会是我吧。”
墨从安见她认出来了,惊喜地说,“我果然刻得像。”
元梓筠:“……”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
元梓筠在他房间里逛了一小会儿,随即回自己从前住的屋子收拾一下自己,墨从安因到了子弦谷也老实了,所以没有跟去。
将浑身沾染的尘土洗去后,元梓筠觉得舒服多了,走到院子里,却见师傅站在一朵未开的梅树前,自有一种超然的风姿。
原本伸了一个大懒腰的元梓筠立刻收起了手脚跑到师傅身后,“师傅你找我有事?”
清玄子微微偏过身子,“进屋去说吧。”
清玄子进到屋里看她拘谨的模样不禁摇头,“你们师姐弟的性格为师一清二楚,别在为师面前卖乖了。”
元梓筠讪讪地笑了,她可是卖了那么多年的乖。在师傅面前她从不敢嚣张,可在其他师弟面前,她又是一副刁蛮模样。师傅早就将她看穿了却不讲呢。
“为师曾觉得你和颜溪不会有结果,没想到是为师错了。”清玄子摇头,想到方才卜的一卦,话题突然一转,“你和颜溪早日下山吧。”
这才刚上山就下山,元梓筠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她抬眼望向清玄子,却见她眉目之中萦绕着丝丝忧虑,不禁问,“山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清玄子却不谈何事反倒说,“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你若顾及私情早晚会吃大亏。”
元梓筠早就知道师傅擅卜卦,预灾祸,心下顿时不安起来,顾不上师傅告诫自己的话,就站起身来往外走。
清玄子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墨从安正在沐浴,听到屋外有声响,本来微微合上的双眼倏忽睁开,却没想到元梓筠直接闯了进来,她也不顾不上他在干嘛,“我们快下山。”
“出什么事了?”他看着她火急火燎的模样不禁问。
元梓筠眉头紧蹙,“我也不知,方才师傅让我们赶紧下山,我觉得可能是出了事。”
墨从安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微微眯起双眸,“师傅还说什么了?”
“她说我顾及私情早晚要出大事。”元梓筠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目中有些迷惘,似在细细品味其中涵义。
墨从安屏住呼吸,眼前袅袅白雾升腾,他抬起手握在浴桶的边缘。
“完了。”
这两字从他唇齿中吐出,像是千斤重的秤砣落在心上,窗外熹微的阳光似乎在他眼前一下子暗了下来。
还未在子弦谷呆上几个时辰的两人急匆匆地下山,牵过寄存在客栈里的马匹往都城赶。
在寒风中依旧挺直的翠竹从他们身侧略过,墨从安同元梓筠霎时察觉到耳边异常的风声,握住缰绳的手一顿,座下的宝马嘶鸣一声,前蹄向前跃起,两人一个翻身才堪堪双脚着地,未曾想这还不是结束。
从茂密的竹叶中暗器穿刺而来,墨从安是玩暗器的高手,自然不放在眼里,侧过脸庞双手夹住锋利的暗器朝竹林中刺去,顿时响起痛呼声。但是随着暗器越来越密,他也有些难以招架了。
一旁的元梓筠处境更加不好,几次暗器险些戳中她,脸上还有一处刮痕,鲜红而又细密的血珠渗了出来,墨从安拽过她,将她护在自己的胸膛里,一个不慎中了招,尖细的针一下子刺入他的后背。
他的动作难免因此迟钝了起来,但是奇怪的是那些人见他中招就撤退了。
元梓筠从他怀抱中退了出来,看他的后背,“没事吧。”
墨从安逼出银针,“不疼。”
元梓筠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墨从安确实觉得不痛不痒,就是因为这般心中才警铃大作起来,那些人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只为了看他受这点小伤吧。
元梓筠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处,“你没什么感觉?”
墨从安摇头,“无事。那些人定是有什么急事才撤退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你别诓我了。”
墨从安抬起衣袖擦去她脸颊上的血痕,嘴角似含着春风,要将那冰雪都尽数融化,他嗓音温润:“能有什么事?”
元梓筠见他一副坦然模样就没再追问,低下头望着他被些微血迹沾染的白衣,“现在好了,马儿都惊走了。”
墨从安望着荒无人烟的四周,一点都没有慌张,“多好,就剩我和你了。”
元梓筠用胳膊肘怼他的腰,“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两人只能这样赶路,待走到有人烟处再做打算。元梓筠一路走一路看他,生怕他有个什么不测,但是墨从安一直没出现什么异常,她心想,难不成真是她多想了?那暗器真的只是普通的暗器,上面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