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的娇养手册-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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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冬诚第二次当着太子妃笑了笑,立即道:“回娘娘,轻则掌嘴,重则廷杖。此女兵藐视天家,当从重处罚。”
石冬诚逼仄的气势和阴恻恻的笑容太可怖,挽月一时也不敢反驳,只摇着头,道:“不——”她立即求救地看向贺辛瑶,但贺辛瑶已在最初就为了救她,代她向魏紫吾道歉,这时自然不可能再维护她。
挽月这时才知道怕了,她险些说出是大公子贺信真暗中授意她如此,可终究还是不敢。
魏紫吾略思索,道:“念在挽月也曾上阵杀敌,今日便免了掌嘴廷杖,只是,却不能再坐在这席上。”
这就仅是命赶出筵席。立即有侍卫上前,将挽月架了出去。
贺辛瑶知道,魏紫吾的处置已是十分宽宥。更知道,她的父亲是不会留下挽月性命了。
宴上发生这样的事,她这个主人也难辞其咎,贺辛瑶着实有愧,便举起酒杯,再次向魏紫吾致歉。魏紫吾连挽月也仅是逐出,又怎会怪罪贺辛瑶。
贺辛瑶心下微动,道:“大家跟我敬一起敬娘娘,望娘娘闲暇时能不吝赐教,指点我们一二。”
众位女兵经历了今晚,看向太子妃的眼神早就变了,都立即举起杯来,恭敬地朝魏紫吾敬酒。
魏紫吾见贺辛瑶语态真诚,便也举杯回应:“贺校尉武艺出色,经验丰富,我实在谈不上指点,讨论倒是可以的。”
贺辛瑶看了魏紫吾的面容,忽然倒也有些了解,太子为何这样喜爱太子妃,连北上出征也要带在身边。
***
与此同时,来到绥海的遇滟此刻的心情是失落的。慕王后对她压根没有表现出任何认可,对方太冷淡了,唯有在听她说起魏峣时,才似有那样一点不同。难道对方竟然能一眼判断出自己是不是她的亲女儿?
遇滟当然渴望自己真的是慕王后的女儿,毕竟她也是孤女,想要一个爱护自己的娘亲。只是……太子让石安静给她喂的药,像一把随时能要她性命的刀,悬在她的头顶……
遇滟正在走神,狄旭年却悄然出现了。遇滟微微一愣,她现在有些害怕这个冷酷莫测,能主宰自己当下命运的男人。
“你先前做得很好。”狄旭年却是来表扬遇滟的。她先前那种渴望与王后相认,又带着几分傲骨的样子,拿捏得很好。
遇滟道:“见过王子。可我怎么感觉不出王后对我有好感?”
“不要担心,王后并不容易信任一个人,且她近年愈发内敛,不会轻易对一个人表露喜爱。”狄旭年从十来岁就开始研究慕王后的习惯和心思,笃定道:“但她对你,绝对是不同的。你只管继续今日的表现即可,不要奉承她,也不要怕她,她一定会渐渐对你有好感。”
遇滟点点头:“我知道了。”
而慕王后这时却是在探望绥海王。
绥海国主狄治镗如今年已四十有三,面容冷峻,身形高硕,精神则显得有些差,一看就知是身体欠安。
他见到慕王后,撑身从床榻坐起,正要说话,却先是一阵咳嗽。
慕王后上前道:“王上今日怎咳得更厉害了。”
“我无事……”狄治镗打量对方的神色,道:“荞荞你不是去见婼婼了?怎的未见欢喜?你放心,我早已说过,你的女儿,我自会视如己出,给她公主之位。”
慕王后便直言道:“我不知她究竟是不是我的女儿。听说那位太子妃也与我生得有些相似。”
这话潜意思就是她不怎么相信狄旭年。狄治镗其实也不大信,他深知自己儿子的阴狠狡诈,狄旭年为了得到他这王位和王后,怕是会无所不用其极。
狄治镗便叹了口气,慕王后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他近来这身体情况,也不知究竟能护她到几时。若是他有朝一日去了,儿子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管她乐不乐意,都是会霸占的。
按照绥海王室收继婚的习俗,若是他继位的儿子不想要慕王后便罢了,若继任国君想要她,她是不能拒绝的。很显然,不管是狄旭庭,还是狄旭年,都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没有血缘又美貌至极的继母。
狄治镗又提醒她道:“荞荞,如果那太子妃才是婼婼,恐怕很难如你所愿的接到你身边了。”
慕王后沉默片刻,答:“是啊,所以我还是更希望这遇滟是我的女儿,再观察观察罢。”
夜深之后,守在遇滟门外的宫女看到突然现身的慕王后,正欲行礼,对方却略微摇头,宫女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张声。
慕王后独自进了殿内,来到已入睡的遇滟身旁。
她静静看了床上的少女一阵,坐到床边,极轻声地道:“婼婼,是你么……”
这个乳名是慕世宛自己给女儿起的,女儿小时候粉成一团,全身都肉乎乎的,特别喜欢笑。她每每一叫女儿的名字,对方就舞着小胖手笑得更开心,可爱得不得了。叫她当时连与魏峣分离的痛苦都冲淡了不少,每天都抱着女儿不肯撒手。
慕世宛抬起手,伸向遇滟的脸,慢慢地,最终只是落在被角,帮对方掖了掖。
第118章
女席这边发生的事; 很快从不同的人口中,传到太子与贺显纲耳里。
魏紫吾虽然放过挽月; 但贺显纲一知道这消息; 当即就命人处置了挽月,他要让太子知道自己的态度。
太子则是离席,亲自去接魏紫吾回房,看着石冬诚给魏紫吾把过脉才放心,一直冰冷的目光也此刻才渐渐有了温度。
魏紫吾笑着看他:“殿下; 我就说你太过紧张吧; 我开惯了那短弓的,根本不用花多大的力气。”
顾见邃就喜欢看魏紫吾这骄傲的小模样; 道:“婼婼真是好箭术。”他知道魏紫吾今日大显身手,练得不勤还能有如此功力; 也的确是天资过人。
魏紫吾一点也不谦虚,点头道:“我小时候玩弹弓,和宁绩比试,准头能跟他差不多少吧。先玩弹弓; 再射箭,自然就能很快掌握。”
顾见邃颔首,何止玩弹弓; 魏紫吾蹴鞠准头也是极好的。出口却是凉飕飕的声音:“宁绩教的?”
魏紫吾疑惑:“教的什么?”
男人一字一字道:“玩弹弓。”
魏紫吾这才反应过来。她举宁绩为例,是为说明自己的水平; 意思是不比你们男子差。一时忘记自家夫君是个爱醋的。她赶紧安抚对方:“殿下; 我都是有身孕的人了; 你还介意这些做什么?”
顾见邃沉默,有身孕的人又如何,看看魏紫吾的生母慕王后,连女儿亦生了那样多年,不是照样把狄家父子几个迷得失魂。收继婚不过是正好有个名正言顺的幌子罢了,就算绥海没有这样的风俗,狄旭年等人也不会罢手。
魏紫吾如今已琢磨出一些如何哄太子的门道,便又说:“其实,我觉得贺姑娘人还挺不错,殿下觉得,她与宁绩是不是有那么点儿般配?我今天还问贺姑娘是否见过宁都督呢,她说‘久闻其名,未见过宁都督本人’,我一听,简直立即就想让他们见上一见。”
这番话果然将太子顺毛了,男人脸上渐渐由阴转晴,略思索,居然笑了笑,道:“的确如此。”
今日白天,顾见邃刚知道自己快要当爹了,就逢突厥来袭。夫妻两人连话也没来得及好好说。自然把许多悄悄话都补上,才浴身上床,
魏紫吾的面颊嫣粉幼嫩,披散着一头润泽的漆发,加上这半个月变尖的下巴,穿着水红裙子,被太子搂在怀里,人越发地显得年纪小了。哪里看得出肚子里已怀上子嗣。
顾见邃看得意动,便想算一算今天白天她故意在他身上撩拨的账。也不敢真做什么,就是含着她的小嘴亲了个够。
魏紫吾也不知怎么回事,有孕之后,被他稍微一碰,身子越发敏感了,在他的手有意地“报复”下,更是经受不住,赶忙抓紧了他的衣襟,颤声道:“殿下……”
她本是想说:“从今日起,我们便分房睡吧。”两个人现在感情是相识以来最好的时候,干柴烈火,反倒煎熬。
“婼婼想要了?”魏紫吾此刻眼眸朦胧的样子实在太美。顾见邃知道她想说什么,却是故意逗她:“不行,今次你就算再怎么求着夫君,也不行。”
魏紫吾的脸顿时红得快滴血,忍不住瞪视太子,什么叫她再怎么求着他也不行,说得好像以前她很……似的。明明那两次都是他故意用手段来折磨她,临到她快攀至巅峰,他却突然撤退,逼她开口求他。
魏紫吾立即道:“殿下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说,为了宝宝,我们从今起还是分房睡的好。”
“我说的不行,也是分房睡是不行的,婼婼又想哪里去了?”顾见邃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笑得促狭又可恶。
看到这人能无赖到如此地步,魏紫吾气得转过身不再理对方,听到身后的笑声,更是讨厌。
“睡吧。”顾见邃不再笑了,从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魏紫吾现在本就嗜睡,在熟悉而安全的怀抱中,倒是很快入睡。
………
而都护府正院里,“爹……”贺信真刚说了一个字,就听一记耳光声在屋内响起。
贺信真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他一愣之后,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贺显纲压抑着怒气,道:“这么大的人了,竟比不上你的妹妹!殿下就算不喜欢太子妃,太子妃现下代表的也是殿下的颜面。更何况殿下对太子妃的看重有目共睹,谁让你自作主张安排挽月做这等事。”
“爹,我这样做都是为了瑶瑶!为了贺家!”
“愚蠢!以瑶瑶的容貌性情,何愁不能入殿下的眼,又何愁不能在相处中令殿下日久生情。你这般行事若被殿下知晓,只会弄巧成拙!”
贺信真不服道:“怎么叫弄巧成拙?爹,皇上只从中央军中拨给太子两个卫府的兵力,是让他来整合西北兵力,说得倒是好听。但我们贺家的西边,是凉州周家,那是英王的姻亲,凉州兵力非但不会听太子调令,且会阳奉阴违,暗中使诈。”
他越说越激动:“爹,所以殿下现在最倚仗的就是我们!你也看到了,殿下竟然那样着迷魏峣女儿的美色。我们若不抓住时机,让瑶瑶取代那魏紫吾,以后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贺显纲愈发愠怒,险些又扬手打对方一记耳光,最终只低叹道:“你把当今太子当成什么人?皇上为何只给太子两个卫府的兵力,就让他北上?皇上再不喜太子,也不至于拿大燕的国土儿戏。那是因为皇上知道太子的能耐,不要试图在这个时候胁迫太子做出违心之举,否则,爹届时也保不了你!”
贺显纲说完之后,留下犹自茫然的贺信真,甩袖离去。
***
有孕以来,魏紫吾除了偶尔胸闷,嗜睡,便是没有胃口,其他反应倒是不大。
饶是如此,太子看着也是心疼不已。见魏紫吾对着一桌的菜,象征性用了一点就停下。顾见邃道:“婼婼,你吃得太少了,得多吃些。”
魏紫吾仍是摇头,看向一旁的三个白瓷盏,一盏乘的是小巧圆润的金丝蜜橘,一盏乘的是各色蜜饯,还有一盏是小枣米糕。都是开胃的。
顾见邃便取了一颗蜜橘,为魏紫吾剥开,将橘瓣喂进对方口中。甜中带着微酸,果肉又细腻多汁,吃着爽口,倒是魏紫吾如今最爱的。
夫妻俩一个喂,一个吃,正自得其乐,顾况便来禀报,说是:“夏州都督梁士安求见。”
太子喂完魏紫吾第二颗橘子,才站起身。
随着这一仗以少胜多的胜利,之前一直观望局势的夏州都督梁士安终于下定决心,从夏州连夜赶往灵州,主动向太子表忠心。
灵州西边的凉州都督是周漓慧的父亲,东边则是这位梁士安,太子从未想过将周父收为己用,这梁士安则是太子准备要揽入麾下的。
贺显纲等都护府将领,便陪着太子接见梁士安,正在议事之时,竟有人来禀:
“殿下,蒋森、黄中靖两人称殿下决策失算,延误军情,带着两个卫府的兵力强行出了城门,并要殿下立即发兵攻打西突厥,以免延误战机。”
一阵异样安静后,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勃然色变。
——这是公然挑衅太子威严!
蒋森、黄中靖是什么人?正是皇帝派来的两个卫府的统领。尤其是在夏州都督投靠太子的关键时刻,这蒋森、黄中靖来这样一手,分明就是故意。
面对这样的发难,太子若处理得不好,其实损的不仅是他身为主帅的威信,就算他以后登基,也留有一道耻辱的伤疤。就看太子如何应对了。
贺显纲等人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太子的表情。
顾见邃的声音却出乎众人意料的平静,他倒是慢慢笑了笑,道:“走罢,随我去看看,究竟怎样一回事。”
北地的苍穹似乎格外高远,连风声中,也仿佛永远回响着金戈、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