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君心-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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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芸瑟瑟发抖,并不言语。
“拖下去,打,打到她说为止。”林泓逸冷然吩咐。
“是!”牧钊领命上前。
“殿下,殿下饶命啊,真的不是奴婢,奴婢是冤枉的……”舒芸梨花带雨,哭得又惊又惧。
林泓逸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还不肯说实话?”
“是……是文瑶姐姐,先前奴婢在小厨房候着,一时内急,正巧文瑶姐姐过来,便帮奴婢拾掇了一下碗筷……”舒芸哪里还敢隐瞒,边小声抽泣边说道。
林泓逸的眸光变得无比森然:“你可知当着本王的面撒谎,是什么下场?”
舒芸连忙摇头:“奴婢不敢撒谎,王妃娘娘素来待奴婢宽厚,奴婢又怎会对娘娘下这样的毒手?”
“我看她说得不像是假话。”许卿卿道。
她原本是不想插嘴的,可文瑶是林泓逸身边的大丫鬟,天知道这座冰山护起短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若将舒芸这个唯一的人证杀人灭口了,叫她还如何当面质问那文瑶?
“你亲眼见到她下了毒?”林泓逸问。
舒芸再次摇起了头:“奴婢并未看见,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林泓逸的语气低沉无比。
“不过文瑶姐姐出小厨房时,奴婢见她手中捏着一个小纸包……”舒芸结结巴巴地说道。
林泓逸自然也看得出她没在撒谎,只是他难以想象,自小与他一同长大的文瑶,竟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来人,传文瑶!”他剑眉紧锁。
文瑶一来,见众人都在,脸色不由变了变:“殿下,您叫奴婢来,所为何事?”
她中了那蛊,却被林泓逸用药逼出,如今已能开口说话,只是蛊毒未散,整个人显得十分虚弱,颇有几分我见犹怜。
“是你下的毒?”林泓逸问。
倒是问得直接,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殿下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会做这种事?”文瑶急忙替自己辩解,“这寺庙里人多手杂,厨房更是有不少下人进进出出,说不定是混进了什么刺客,想要娶王妃的性命,就如上次取那前朝宫女的性命一般……”
“你倒是挺能编排。”许卿卿道。
文瑶眸光不善:“王妃娘娘,你这是何意?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此事是我所为?”
“若不是你所为,你怎知那毒是下在了饭菜里?”许卿卿问。
文瑶脸色一变。
她一时说快,竟是说漏了嘴。
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眼珠一转,看了一眼那打翻在地的豆腐丝:“奴婢是猜的,如果不是有人在饭菜里下了毒,王妃娘娘又怎会将菜打翻,还唤了在厨房做事的小沙弥来?”
乍一听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那小沙弥此时就在一旁站着呢。
“你怎知这小沙弥是在厨房做事?”许卿卿又问。
“这……”文瑶一下就结了舌。
她是大丫鬟,按理说是不必去厨房那等粗糙地方的,既如此,便不会认得在厨房做事的僧人。
之所以认出了这僧人,定是因为今日去过那里。
至于是去做什么的,明眼人一猜便知……
“说吧,你去做了什么?”许卿卿问。
“我……我肚子有些饿,打算去拿些吃的。”文瑶吞吞吐吐地说着。
那古怪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心里有鬼。
许卿卿懒得再浪费时间,吩咐梓露:“给她搜身。”
文瑶闻言连连后退:“王妃娘娘,您做事可得讲证据,我什么都没干,凭什么搜我的身?这要是搜出什么来了,也就罢了,要是什么都搜不出,奴婢不是只能打掉门牙往肚里咽?不行,这对奴婢太不公平……”
“文瑶!”几乎未说一字的林泓逸,终于冷冷呵斥出声。
“殿……殿下……”文瑶看着他,目光忍不住闪躲了一下。
“本王再问一遍,究竟是不是你?”林泓逸剑眉紧蹙。
在他眼里,文瑶虽嚣张了些,但并非歹毒之人,不可能做出伤人性命的事。
可事实证明他看错了,文瑶结结巴巴、遮遮掩掩的模样,足以证明她与此事有关。
“殿下,真的不是奴婢……”文瑶咬唇说道。
梓露上前,二话不说就当着众人的面搜起了她的身。
然而出乎意料,文瑶身上并没有什么小纸包。
就在梓露诧异之意,而文瑶已委委屈屈地抽噎起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都说了不是奴婢……殿下,您怎能如此误会奴婢?”
“方才她都去过哪里?”许卿卿问。
这次问的不是文瑶,而是一旁的几个侍卫。
林泓逸来隐灵寺,随行的侍卫自然不敢怠慢。
曜王弑君篡位那日,泓亲王是第一个率领叛军攻入城池的人,不少人恨他入骨,恨他手下的叛军杀人如麻,使得京城内外血流成河。
若有人伺机报酬,将林泓逸斩杀于隐灵寺中,侍卫们可如何交差?
故而一个个尽忠职守,将寺庙中的众人牢牢盯住,生怕出什么意外。
许卿卿问他们,的确问对了人,其中一人上前禀告道:“回王妃娘娘的话,属下见文瑶姑娘在寺外的草丛中待过一阵。”
“哦?”许卿卿柳眉微挑,“去那草丛里搜搜看。”
“是。”侍卫拱手领命。
文瑶的脸,已是青一阵白一阵。
她万万没想到,许卿卿非但没被毒死,反而还这么快就察觉了事情是她所为。
“文瑶,你现在承认还来得及。”许卿卿道。
“来得及什么,来得及被你惩治吗?”文瑶眼里的恨意浓如毒汁。
此语一出,四周不免响起一片抽气声,几个丫鬟诧异地看着她,皆不敢相信事情真是她所为。
“这么说,你承认了?”许卿卿问。
“是我又如何,你能将我弄哑,我就不能向你下毒?”文瑶恨得不行。
那日她服用了许卿卿派人送来的珍珠玉露丸,夜里突然浑身发冷,如至冰窖,连牙齿都忍不住抖了起来,就在她以为是受了风寒,打算叫人去请大夫时,忽然发现自己的嗓子竟发不出声了。
紧接着,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就仿佛蒙了一层看不见的纱,不仅如此,还痛得出奇,仿佛有无数银针在扎……
她撞撞跌跌地走出房间,越走眼前就越暗,暗得连府里的灯火都瞧不清了……
幸而巡夜的小厮及时发现,将她抬回了房间。
小厮请来大夫,大夫把脉良久,却诊不出这究竟是什么病。
次日,事情传进了林泓逸耳中,他很快就发觉文瑶是被蛊虫入了体。
得知许卿卿入宫见了徐抒怀,林泓逸怎会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他打算将许卿卿好好惩戒一番,却不知为何,感到隐灵寺之后非但没有惩戒这女人,还鬼使神差答应了她,尽快找出那杀害梓露的真凶……
林泓逸觉得,自己对许卿卿似乎太宽容。
面对下毒的文瑶时,他却怎么也生不出半分怜悯。
第五十章 分明就是嘴硬心软
纸包很快就被侍卫找了出来,递到林泓逸眼前时,林泓逸的脸色着实难看:“因为她向你下蛊,你便要取她性命?”
文瑶心中愤然:“殿下,在您眼中,文瑶就这般恶毒?”
“这么说,你不是要取她性命?”林泓逸问。
“这只是一味毁容的药,不会断送她的性命。”文瑶心有不甘,满目怨毒。
本以为事情能顺顺利利地收场,哪晓得居然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让这女人逃过一劫……
“只是毁容?”林泓逸一字一顿,问得怒极。
下蛊可以驱蛊,下毒却难解毒。
有些毒性,无可逆转,若许卿卿已吃下了这些饭菜,脸上或许已然开始溃烂。
“她用那等下三滥的招数害奴婢,奴婢难不成连报复都报复不得了?”文瑶好生不服。
“好一个报复,”许卿卿眸光淡淡,语气却沉,“你是奴婢,我是主子,你却口口声声说要将我容貌毁去,你可知这以下犯上的罪名,足够将你流放三千里?”
“你……”文瑶咬唇,气得脸色发青。
“若不想被流放三千里也可以,吃下这些饭菜,我便放你走。”许卿卿道。
文瑶知自己理亏,连忙将目光转向林泓逸:“殿下……”
“来人,将文瑶拉下去,杖责二十。”林泓逸却并未怜香惜玉。
“殿下……”文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殿下为何要帮着这个女人,难道真不打算顾念旧情?
“杖责二十?”许卿卿轻笑一声,“殿下这袒护,还真是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相比流放三千里,这等惩处简直就无关痛痒。
可她又能奢求什么,奢求林泓逸将这丫鬟痛打一百大板吗?
恐怕就连区区二十大板,这冷面王也是舍不得的吧?
“殿下,殿下……”文瑶急了,她长这么大可还从没挨过板子,一想起那管家先前被打得惨叫不止,她就遍体生寒,怕得不行,“殿下饶命,文瑶知错了,文瑶再也不敢了……”
然而林泓逸并无改变主意之意,几个侍卫立刻上前抓住了文瑶,将她拖了下去。
文瑶一路挣扎,嚎叫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隐灵寺。
一旁的方丈着实有些听不下去,上前一步道:“殿下,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
“二十大板,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方丈不必着急。”许卿卿道。
“可是……”方丈好想再说,一抬头撞上了林泓逸森然的眸光,饶是心静如水的修佛之人,也忍不住被那眸中的冰冷吓了一跳。
“那边拖出去打。”林泓逸侧目吩咐。
“是!”侍卫拱手领命。
侍卫走后,房中无人胆敢再说话,只听得文瑶凄厉的惨叫声忽然停了,不多时又再次响起,一阵接着一阵……
待打完板子,牧钊极有眼力见地叫众人退下,将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的梓露也拉了出去。
“殿下处置完她,是不是也该处置我了?”许卿卿看向林泓逸。
该来的躲不掉,况且她本也不打算躲。
“如何处置你?”林泓逸看向她,一时险些被她气笑,“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置你?”
“罚我在隐灵寺悔过三年,不得回京。”许卿卿道。
林泓逸眸光渐沉。
回答得如此不假思索,显然是早有预谋!
“明日便同本王回京。”他不容回绝道。
“不行,说虔心礼佛三月,就虔心礼佛三月,一日都不能少。”许卿卿反驳。
“就你,还虔心礼佛?”林泓逸真要被气笑了,“又是下蛊又是报仇,别说礼佛,就是出家都不会有佛堂愿收留你。”
许卿卿轻嗤一声:“那殿下就愿收留我了?”
“你是本王的妃子,本王没法不收留你。”林泓逸答得没好气。
“我方才可是惩罚了殿下最心爱的婢女……”许卿卿有意勾起他的火气。
她才不愿回那牢笼一般的泓亲王府,哪怕住在隐灵寺里,都比待在这座冰山身边解气得多。
林泓逸眸光微变:“谁说她是本王心爱的婢女?”
“殿下与她一同长大,可谓青梅竹马,如何能不心爱?”许卿卿答得理所当然。
“你这是嫉妒?”林泓逸反问。
“……”
许卿卿觉得,这人的脑子真是出奇的古怪。
他从哪里看出自己在嫉妒?
“殿下若想纳她为侧妃,纳就是了,不必这般试探我。”她道。
这回轮到林泓逸诧异了:“本王何时说过要纳她为侧妃?”
“既然没有这等打算,为何要如此偏待她?换做寻常丫鬟,胆敢在我饭菜里下毒,怎会只有区区二十杖这么简单?”
“她是本王的发小,本王如何能将她发配三千里?”
“她是殿下的发小,雨潞则是我的发小,她在殿下心中是何等的位置,雨潞在我心中就是何等的位置,如今不过是区区二十棍殿下就已舍不得了,殿下可曾想过雨潞身故时,我心里作何感想?”许卿卿问。
林泓逸难得结舌。
他的确没有顾虑过她是悲是怒、是喜是忧。
如今想来,她身边所有亲人都已离世,唯一陪伴她长大的宫女也被人所杀……
自己却从未安慰过她。
在她面对旁人的讥诮时没有,在她独自一人离开泓亲王府,来到这偏远的隐灵寺时没有,在她险些中毒毁去容貌时也没有。
林泓逸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迟钝的人,却不知为何,对这女子却总所有亏欠而不自知。
“你说要我回京,也不是不可以,用那袁氏的人头为雨潞陪葬,我便答应与你回府。”许卿卿道。
袁氏?
林泓逸剑眉微蹙:“你觉得,那雨潞是被袁氏派来的刺客所杀?”
“不是她,还能是谁?”许卿卿一想到袁氏先前送来的那几箱箭矢,心就仿佛有刀在绞,难受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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