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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华灯初上时-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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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可知,又有人死了?”
  叶莲灯离开后,房间便立时安静了下来。
  高大姐背对着邢墨,目送着她的背影,确认她离开后才揭下了伪装,神情变得严肃凝重,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邢墨听了,并没有任何多余反应。方才的间隙里他已取了新的杯盏,为高大姐斟了一杯茶,只是他并没有任何言语或动作上的示意。
  听见她开口,邢墨也只是略一抬眸,淡淡问:“哦?谁的人?”
  高大姐听他语气这般从容,眉间的虑色不禁又加深了几分,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派人在查麻子的下落?”
  邢墨眸色微沉:
  “自然,这是擎玉宫来此的目的之一。”
  “我的人接到消息,城郊发现了三具尸体,躯体完好,五脏皆毁,均是死于内力高手。”高大姐转过身来看着邢墨,笃定道,“这几人身上沾有极淡的五绝花香味,是你在春酣楼中的眼线吧。”
  自叶莲灯离开后,邢墨的嘴角便没了笑意,此下他忽然微弯了唇,神色温和恭敬地看着高大姐,却莫名给人一种居高临下地逼人之感。
  “高先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高大姐便立即道:“我劝你不要再查了。”
  “可惜,先生说得太晚,我们已经私下里打过照面了,包括背后的真相,邢墨也大概也窥见了一些皮毛。”
  邢墨语气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低头整了整自己的手套,在高大姐开口之前又不疾不徐地接着道:
  “今时不同往日,平家村近日天气甚佳,只可惜好的过头,不日就要变天了。到那时,高先生仍然要护着他么?护着麻子?不对,是护着明昭——护着擎玉宫的前任护法?”
  高大姐声音中泛起一丝波澜,她对邢墨话语中的质问置若罔闻:“错了,不是护。”
  邢墨只是轻轻一笑,眸中无光,深不见底。
  “江湖之大,一息一瞬便可能会倾覆小舟大山。现在离境尚且太平,可你不觉得这平静太虚幻了吗?十几年来,一个个门派相继成立又覆灭,无数浮萍毫末掀起微澜,激起尘土却立刻就地被掩埋,唯有无雁门这一桩悬案,十年来一直搅得江湖动乱不安。”
  邢墨替她接着道:“所以先生怀疑,无雁门之乱是背后有人在捣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像个毁掉电影节奏的烂剪辑师……orz
  日常作话反弹文案的毒誓,坚持日更,逢考必过,好运连连!爱你们~


第32章 叁拾壹 立场
  高大姐一直笔直地站在原处。
  “我虽是旧主,但好歹也算半个主人,也有该承担的责任。哪怕是江湖中的一丝微澜,只要将来有可能牵涉到紫竹林的利益,我就不会坐视不理。”
  “无雁门不过是一根引线,”这和他所想的是一致的,“先生担心这根引线因为我们的介入而被加速点燃,烧了你那片林子?”
  “所以,你若要查,查的就并不是单单一个无雁门了。但在你没有任何线索之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那高先生可查到了什么?可是寻到了引线的源头了?”
  “没有。”高大姐说这话时又转过了身去,并没有看见邢墨眼底的一丝波澜,她笃定道,“可正因为什么也查不到,才是疑点所在。”
  “好,高先生放心,邢墨自有分寸。关于无雁门的事情它自有自的发展趋势,与其说是我们的到来催生了变故,倒不如说是这场变故的酝酿在引导我们。”
  邢墨温和一笑,眉眼却看不出笑意。
  “我此行的目的是清除前擎玉宫掌教赫提莫的余党,这是擎玉宫宫主的意思,但擎玉宫的立场不能代表邢墨的立场,我,只为一个人而来。”
  高大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复又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她忽地豪迈一笑,也道:“呵,紫竹林也和当年一样,从来没有立场,你可还记得住?”
  “嗯,很好。”
  他微微一笑,语气淡得快化成水,叫人听不出这个很好究竟是何种含义。
  “那走吧,小白脸儿,下去和你家丫头晒晒太阳吧,不然北山的水汽把秋雨带来了,又要缠缠绵绵个没完没了。”
  高大姐再开口,中性的低沉嗓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作为老板娘独有的尖细刻薄的声音。
  邢墨点头,温声道:“嗯,灯儿该饿急了,邢墨这就下去。”
  他徐徐起身,走到门口又顿住,背对着高大姐脖颈微侧,淡淡启唇,语声恭敬却又不卑不亢。
  “关于无雁门背后的事,先生若真得没有查到最好,若是查到了,不论如何也请就此打住,以免引火烧身。”他顿了顿,“还有,尤其不要再像今日这样试探灯儿,否则后果便会像桌上的杯盏一样,还未触及目标,自己便先摧身碎首了。”
  说完,邢墨便拂袖而去了。
  高大姐往桌上一瞥,最开始她击向叶莲灯却被邢墨拦下来的杯子正静静立在桌上,只是细瞧的话,便会发现上面布满了细碎的裂纹。
  …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虽说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大街上出门游玩的人必然很多,累了进茶馆客栈喝茶的人也多。但不平安客栈地理位置优越,加上高大姐饭店以外的时间拒绝营业,所以叶莲灯一行人永远不需担心自己会因为这个而忙起来。
  自从午后,邢墨便坐在一旁看书。
  叶莲灯闲得无聊,便和小仙女苏谢玩闹起来,把她给逗得又笑又哭,然后那丫头竟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一没事儿干,叶莲灯又觉得好没趣。
  想找高大姐怼一架,高大姐又在画眉,眉骨都快给她画没了。
  她又去撩拨邢墨,邢墨却极其专注地看书,对她说的话只是“嗯”了又“嗯”。
  索性叶莲灯趁机问了个“你喜欢我吗”,得到的却不是耿直的“嗯”,而是邢墨转过头瞥了她一眼,微挑了挑眉,似乎甚觉好笑。
  她本以为他终于要和自己说什么了,谁知邢墨立马又沉浸到书里边儿去了。
  叶莲灯不是没试过和他一起看,只是瞟了一眼后,发现上面都是些怪异的符号语言,便再没了任何兴趣。
  她朝着客栈外打了个哈欠,眼泪花模糊了视线,他忽地在模糊光晕里看见躲在一旁角落里的流寂。
  他端坐在极不引人注目的位置,似乎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叶莲灯悄悄走近,看他的背影消瘦孤独地坐在角落处,他在写字。
  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笔墨,不过他身份尊贵,想来这些对他来说也是极容易的。
  叶莲灯无声无息地立在他身后,静静看他写字。
  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他写了一张又一张,数篇纸页,写的皆是一个静字。
  “啧,怎么都是一个字?莫不是在想心上人?”叶莲灯瞧他写完一个又准备写下一个,看起来没完没了,趁其不备拍了下他的肩。
  流寂浑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肩膀立刻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呼~吓死人了!叶姑娘身法真是轻盈,在我身边这么久我都未曾察觉,”流寂咧嘴一笑,放下笔,看了眼纸上的静字,语调陡然降低,“至于这字,只是告诫自己静心罢了。”
  “我这身法是家传,你若察觉了才不正常。”叶莲灯拿起桌上的笔,随便抓了一张写过的纸,打算在上面写字,却下不了笔。
  奈何鼻尖已触上纸面,她便在纸上随意地涂了个疙瘩。
  流寂笑:“怎么不写了?都不记得怎么写字了?”
  笑容很和曦,看起来并无深意。
  叶莲灯理直气壮道:“我写了呀。”
  “……”流寂脸黑了黑,“逗我玩儿呢?那不就是个疙瘩么?”
  “笨!黑色的就是邢墨的墨呀!黑乎乎一团的还能是别的什么字吗?”
  “那可多了去了。”流寂继续笑,那笑忽然变得很明媚,像这秋日的阳光,似乎能抖落屋外秋英。
  叶莲灯微微凝眸。
  流寂又笑着道:“你那晚对她说了什么?”
  叶莲灯在纸上写了个苏字。她写的苏字粗狂张扬,流寂写的静字却俊秀飘逸,再配上最后一个黑色圆圈,显得颇为奇怪。
  她边写边问:“怎么?她今天还是不待见你这个冒牌叔叔?”
  “诶!我可是正牌叔叔。不过话说回来,这几日,她虽然见了我不会与我主动接触,但不会远远地瞧见我就回避了,我觉得这就已经很好了。”流寂的眼底有谢意流淌。
  “哈,看来我那一番胡言乱语还是歪打正着了,”叶莲灯得意地一笑,冲流寂挑眉道,“呀,怎么谢我?”
  流寂道:“以后若是你来大漈,我请客。”
  “吃什么都可以?”
  流寂点头。
  “好,那到时候我要吃人。”
  “……”流寂脸上的笑容一僵,变成一个大白眼,瞬间理解了叶莲灯清奇的脑回路,“你指的是邢墨的话就算了,这个你要自己问他。”
  某人还恬不知耻地继续装单纯。
  叶莲灯挠挠头:“啊嘞?什么意思?想什么呢?咦~瞧瞧你心眼子里装得是什么呀!”
  “叶姑娘的脸厚果然名不虚传,真非一般女子所能相比,在下佩服佩服。”
  叶莲灯没多想,扬了扬眉:“过誉了,好说好说。”
  两个人又东说西说地瞎扯了半天,过了一会儿,苏谢迷迷糊糊地醒了。
  叶莲灯听见她的动静,神秘地冲流寂说道:“想不想让你们叔侄俩的关系再近些?”
  流寂还没有做出反应,叶莲灯便取了最上面那张写过的纸朝苏谢的方向看去。
  反应过来后,流寂立刻眯了眼,连忙按住桌上的纸,用眼神向她示意。
  叶莲灯狭促一笑,乖乖松开手,她的目的本不在此,只确认了这纸上的字果然和苏谢的姑姑有关后,便不再为难他了。随即,她取过几张没有写过的纸,拿起笔,坐到了另一张桌子旁,向正在揉眼睛的苏谢招手道:“小谢,过来。”
  苏谢立刻应声而至。
  此前的空隙里,流寂已迅速将桌上写过的纸折了起来,揣进自己的怀里,桌上只余数张白纸。
  “姐姐,叫我干什么呀?”
  “你会不会写字呀?”
  苏谢刚睡醒,反应了片刻,摇摇头。
  “那好,我教你。”
  她让苏谢坐在自己身上,手把手教着她写字。苏谢果然不会写字,叶莲灯带着她的手仅仅是刚写下一横,都是歪歪扭扭极为难看的。
  叶莲灯仍是极有耐心地道:“这是一,你知道吗?。”
  苏谢摇头,又点头。
  “你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呀?来自己写写。”
  苏谢拿着笔,自己写下一横,这一横虽不够刚劲有力,却是相当流畅的。
  流寂从一旁走了过来,看到那稚嫩的笔韵,温柔地笑着,称赞道:“写得很好。”
  苏谢笔锋一抖,趁机收笔,嗫嚅地解释道:“我会写简单的。”
  叶莲灯便问:“那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苏谢摇头。
  于是叶莲灯便在纸上示范了一遍。
  不消片刻,两个字便写好了。
  文秀雅致,工整清逸。
  不像在流寂面前时写的“静”字那样狂放恣意了,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可反观苏谢,仍旧一脸疑惑的样子,叶莲灯便道:“我再示范一遍,你就来写写看。”
  这一次,她落笔却又是另一种风格,与其说是风格,不如说是稚嫩,两个字笔锋僵硬,乍看来更像是一堆笔画强行拼凑而成。
  苏谢仔细地瞧着,此刻已接过叶莲灯手中的笔,歪歪扭扭地写起来。
  叶莲灯一边瞧着她写,一边道:“苏字比较复杂,不会也很正常的。”
  看着苏谢拿着笔极为认真,叶莲灯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禁凑近她,在她耳边柔声絮语。
  “人呀,一定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名字是一个人存在的表征,书写自己的名字时,就像是在书写自己的人生。”
  苏谢闻言,小心地勾勒着每一笔每一划,抿着嘴,生怕错了。
  瞧她写完了,叶莲灯趁机轻声引导:“还记得昨夜和你说的立场吗?看着,我来教你。”
  她执笔打算示范,却微微一愣。
  流寂凝视着她的笔尖,发现她的手在微抖,并且,她执笔的手在极力克制。
  他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她额前的碎发垂下,遮住了表情。
  等了良久,她终于落笔。
  如果说上一次的字是稚嫩的话,那么这一次的字就连字也称不上了。
  每一笔都在剧烈地颤抖,几不成形!
  写完一个立字,叶莲灯暗暗地长一口气。
  她看起来面无波澜,其实心内早已波涛翻涌。
  不知为何,她的脑内忽然变得空白,不知如何持笔。要写“场”字时,她的大脑更是在刹那间变得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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