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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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太子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何况玄真子说过,那个平王世子极可能预测未知之事,所以他们总在他的算计中。
而平王世子现在纵着人让太子跟皇子们相斗,极大可能是要借太子的手铲除那些皇子。
如果他猜测不假,四皇子就是平王世子最想要先出去的。
看来四皇子是皇子中对太子和平王世子威胁最大的人。
但是这样也会让太子坐大,所以他又猜不透平王世子为何觉得对上太子会比对上四皇子有把握。
而且平王世子要梓妤究竟想要如何!
他们明明是堂兄妹!
许嘉玄想到这里,强迫自己先收起思绪,扬鞭策马。不管如何,漕运总督衙门他必须要走一趟!
洒满月光的江河里,赵利把手里的酒瓶子砸了个稀巴烂。
“许嘉玄!”
他居然才是中了计的那个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许嘉玄居然会来这么一手。
真是小瞧这个武夫了!
赵利气恼的握着围栏,看着滔滔江水,知道这一路肯定都会有许嘉玄的人追踪着。
这船也不能要了,陆路多半也走不通。
有种叫人上天入地无门的绝望。
但是他们到底也算是把江浙这一带闹了个天翻地覆!
“到老龙沟靠岸弃船!”
既然到处都能遇到盘查,他就自己开辟别等道路走。
赵利想着阴恻恻一笑,脑海里浮现起梓妤那张如玉的容颜。
世子要的人,总是跑不掉的。
他等着再会会这个许嘉玄!
很快,赵利的船就到了老龙沟,一行人带上武器和细软,又把船凿了洞,扬起帆放到河中央,看着它沉下去才转身进了树丛茂密的林子。
**
“小鱼这丫头,说走就走,真是够任性的。”
京城陈府,陈老夫人摆弄着新得来的一盒沉香,突然想起外孙女来。
陈老太爷今儿沐休在家,闻言从书本中抬头,看着老伴眼里有担忧,安慰道:“有侯府的人跟着,还有锦衣卫,何况大郎就是浙江布政使,你就别担心了,就当小鱼去探望舅舅。倒是操心下修谨的亲事,如今马上四月了,出了五月就该娶亲了。”
“还两个月呢,你倒是着急,着急人也不会把姑娘先嫁过来。”
陈老夫人头也没抬,可把陈老太爷给噎着了。
平时在朝上舌战群雄的首辅大人,干瞪眼。
就那么静了片刻,陈老太爷才哼了声,想要说什么,外头来了小厮,递上信。
他低头看了眼,认出字迹,当即拆开。
果然是太子的亲笔信,上面写着吴皇后想要他选妃,私下来信问他有无属意的。
陈老太爷看得一愣。
半晌才叹气,想起梓妤离京说的姐弟相认一事,她离京交待过太子,让他有拿不住主意的就来寻他这个外租。
可是太子选妃,已经不是他们这些长辈能干预的,被帝王知道,恐怕也要忌惮。
而且,陈家的姑娘也觉得不会进宫去。
太子写这信来,难道是想要陈家姑娘?
陈老太爷捏着信,一刻都做不下去了。
他站起来,喊来人更衣要进宫。
陈老夫人看了眼已经近晌午,朝他匆忙的背影喊道:“你不用饭了?”
陈老太爷头也不回,摆摆手:“你只管吃你的,别管我了。”
“糟老头子,还生气了不成。”老人嗤笑一声,喊来丫鬟,“装些糕点让首辅带出门,路上好吃一些。”
陈老太爷来到东宫的时候,太子正捧着茶坐着大殿里不知道想什么,听到老人沐休却还进来宫,当即请了进来。
内侍上了茶,按着他眼色,把屋里伺候的都给带了下去。
大殿只余下祖孙俩,陈老太爷才神色严肃的问道:“殿下来信何意?”
太子知道外祖父进宫能说的也只有此事,看了眼外头翠绿的灌木丛,神色不明的说:“母后想让我取吴家女。”
先前吴家人避嫌一般,从来不主动出现他跟前的。
而在吴皇后等了后位,吴家便是领着一般的差职,皇后唯一的哥哥这么些年来都外放不曾回京。
今日吴皇后突然透了这个口风,让他一时也诧异。
如若围猎的时候没有发生意外,他的太子妃多半也已经定下了,但现在耽搁了下来。
陈老太爷闻言亦是吃惊:“何故突然会定了这个人选?殿下知道吗?”
太子沉默了片刻,说:“父皇即便知道了,多半也不会拂母后的意,父皇心中有愧。”
“那殿下如何看待此事?”
“我也是两难,不然,不会贸然给您去信。”太子叹息一声,眸光微幽,“母后于我有养育之恩,为吴家打算也无可厚非。”
“殿下来问我,可是想让陈家姑娘进宫替代吴家女。”陈老太爷到底直言将想法说了出来。
太子一惊:“您怎么会这么想!这后宫之地就如同牢笼,我如何也不能将血亲再往这牢笼里带。”
陈家的姑娘是他嫡嫡亲的表妹!
怎么能够害她一辈子。
陈老太爷神色却是越发严肃:“如若陛下应了皇后,极大可能就会因为愧疚,把陈家姑娘也给你赐婚。”
“那怎么可以!表妹即便给我做太子妃都委屈了,何况这太子妃一位还被别人占了去!”
太子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
陈老太爷捻了捻手指头:“那殿下甘心就此娶吴家女?”
太子被问得愣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回答。
如果说甘心不甘心,他肯定是不愿再和吴家的人有什么干系。
因为吴皇后就让他十分有压力。
养育之恩,又和他生身母亲曾经那般好,即便是现在知道真相仍默默承受着。
太子宁可自己再给吴家在朝堂占一席之地,也不愿意这样联姻来报养恩。
他下意识就不愿意接受吴家女。
陈老太爷没有等到他的答案,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不知道吴皇后是不是会因为发现你的身世而害怕,想给吴家找一条出路。但是,我害怕的不是现在,是以后……”
以后……外戚坐大。
太子根本和吴家没有关系,吴家人知道后,肯定是要牢牢把握他,最后可能发展到外戚为大,特别是吴家再出一个皇后。
太子闻言一凛。
吴皇后是这个意思吗?
“我不会娶吴家女!”
太子握拳,眸光冰冷。
陈老太爷随之沉默了下去,心里无奈说了句冤孽啊,实在不行,也只能他这把老骨头去得罪吴家了。
而此时的坤宁宫,张公公正给吴皇后松着腿,偷偷抬头见她此时神色平和,将心里头的犹豫问了出来:“娘娘怎么突然说要接表姑娘进宫来小住,从蜀地过来,可是路途遥遥。”
吴皇后知道他想问什么,说:“不过是想家里人了,父母年迈了,也想见见孙儿的,我不过也就是想外甥女了。”
张公公闻言闭上了嘴,他那里不知道这是吴皇后在敷衍他。
皇后自打进宫之后,跟吴家人来往极少,即便是她母亲进宫来,母女两也是相见无话。
他不是傻子,他许久前就发现吴皇后和吴家人生疏得很,哪里真是什么想见见家人。
可是她昨天跟太子说话的意思里,就是在让太子娶吴家女为太子妃。
既然生疏,为何还要让太子娶,这点说不过去,还得让太子反感吧。当时太子的神色就不太好。
张公公发现自己越来越猜不透皇后在想什么,特别是见过那个人后。
但他当时被打昏了,他不知道皇后见的究竟是谁。
然而皇后不说,他就不能问,知道得越多,他才反倒要更加担惊受怕。
**
许嘉玄一去淮安,就三日未归。
梓妤在知府后衙住得还算安稳,平时没事就帮着六顺看看从知府哪里抄出来的账本,给整理了不少证据。
这些证据都抄录了又再送往淮安,她知道许嘉玄那里应该还算顺利的。
今日太阳正好,六顺也不见人影,梓妤索性在后衙小小的庭院里晒太阳。
绿茵逗着小东西,欢声笑语的,就当梓妤觉得此时岁月静好,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她才看过去,飞得高的小东西已经大喊起来:“煞神!”
梓妤眼中闪过笑意,他肯定又要气得不行,站起身准备迎他,却见到许嘉玄是被一名校尉给背了进来。
两人身上都是血,而他脸色惨白,紧闭着眼……
第92章
“半途有人截杀?如今人怎么样了?”
太子于许嘉玄受伤三日后收到南镇抚司的人送来的消息, 震惊地从椅子中站了起来。
锦衣卫被人截杀, 那是赤|裸裸的藐视皇权,最重要的是许嘉玄受了伤。
来报信的人神色不太好,让太子脸色越发凝重。
“——属下是在许副使还在淮安时被偷偷召去,快马回京送信的时候,听闻命悬一线。如若不是属下暗中先行,恐怕也回不来京城。”
站着的太子猛然又跌坐回椅子里, 双手握成了拳,深吸了口气才冷静地说:“让你带什么消息回来。”不然不会让他的人先回。
那名锦衣卫从身上取出一份沾着血的卷宗。
太子冷着脸接过, 鼻尖似乎还有新鲜的血腥味。
他一点点打开, 上面是漕运衙门去岁的几笔烂账,因为被水寇抢了的烂账, 但许嘉玄将这几笔烂账的去向都标明了。
里面还附了有四皇子之外二三十余官员的名单, 几乎都是京城各部的官员。
太子看得手一抖, 他明白为何许嘉玄会被截杀。
这中有着各部的大员, 有着他以为的肱骨之臣, 更有着内阁所谓的清流一派。
“——好极了!好极了!!”他们都是养了一帮什么样的蛀虫!
这个江山, 一大半都已经烂了!!
怪不得漕运一事无人揭发,怪不得漕运这么些年来水寇不断, 那些东西全都喂到了他们的口袋里。
怪不得他们会对许嘉玄动狠手, 因为他们这些人都是一动而牵全身,这是一个多庞大的利益链!
由他的好四弟暗中把控着!
太子抬手就要摔了卷宗, 却又想到什么, 眼角通红, 抖着手再度郑重地看。
再一次细看,他发现被染红的一角似还有字,比那个血色深一些。
他拿着凑前,发现上面同样是血迹写的。
——四党暂不可动。
不可动。
许嘉玄拼了命弄回这份名单,却是劝他不可动。
不可动,那许嘉玄去的这一趟又有什么意义?!
太子怒得眼底都红了,看向外面明媚的阳光,心中却又是笼罩了一片阴郁。许嘉玄他……怎么样了,长姐在扬州又怎么样了。
可是眼下情况,根本容不得太子有过多的私人情绪,他吩咐:“请首辅过来。”
许嘉玄拼了命让带回来的东西,即便四皇子现在不能动,也不可能让这块脓疮继续烂下去,而且许嘉玄没把东西送到他父皇手上。
此事定然还有他的缘由和打算。
现在扬州事败,如果他这里什么都不动,许嘉玄那边恐怕才更危险。
一定要让那些人忌惮不敢再动!
太子眼前闪过那个青年离开前朝自己微笑拱手的样子,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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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神!满京城的人畏你,我却是不怕的。”
身穿大红衣裙的女子站在朱漆脱落的栏杆前,半个身子被人逼迫得已经往虚空中倾去,束着银色腰带的腰身纤细得不堪一折,似乎眼前的人再进一步,她就该先折了这腰而不是从虚空中坠落。
许嘉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熟悉得有些陌生。
面容是他熟悉的昳丽明艳,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却是冰冷一片,微微上扬的眼角没有她对自己的温情。
这是梓妤,他的妻,可是神态不是他熟悉的。
梓妤在他面前再生气亦是温婉的,可眼前的人除去冷漠,便有种和他初见她时,自己对待她的那种漠然与冷酷。现在这些情绪都在她脸上。
许嘉玄张了张嘴,喊小鱼。
可是他却是听到自己在说:“陈家的表姑娘真是好手段,一招欲擒故纵用得极好。三番两次都费尽心机的与我偶遇,怎么,你觉得我该跟京城那些公子哥儿一样,见着你这张脸就走不动了?”
许嘉玄听到自己带着讥讽的声音,愣在那里。
不是,他怎么会这么说话。
小鱼!
他再张口,可是他却没有听到喊出来的声音。
而他眼前的梓妤亦毫无反应,眸光清冷,带着对他的同样不屑。
她说:“我已经跟你说了多遍,你要发癔症,别连累我的名声。”
“名声?”许嘉玄又听到自己的声音,还看到自己的手伸了出去,一点怜惜都没有去掐了她下巴,“表姑娘,当日你私自来与我相会的时候,怎么没有说名声二字?不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