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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汴京情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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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话越说越轻,露了一副小女儿的模样。
  徐修有些无奈,却也没说她,只把被子把她盖住了,才又说了句,“只许睡半个时辰,不然夜里又睡不好了。”
  赵妧这头正一连儿打着呵欠,迷迷糊糊的点了头,就把被儿一卷睡去了。
  徐修便看了一会,他平日没午睡的习惯,也不困。便往外头走去,只是让门外留着伺候的看着些。
  别院依山而建,占地极大。
  他也没让人跟着,只是在园子里随意走着。寒冬百花已谢,唯有梅花开着,在一群败掉的树枝丫里,便只有红梅点点。
  徐修仍漫无目的,往前走去。
  一处老梅树下,秦清身披月白色斗篷,正踮着脚尖在摘一朵树枝花。
  闻声是转头看来,她放在树枝上的手,收了回来。然后是落下了脚,垂眼与徐修福了一身,“徐大人。”
  徐修离秦清那处,有十来步的距离。闻言是嗯了一声,他看着秦清垂着的眉眼,如那树上的白玉兰一般。
  迈了步子走过去,折下了方才秦清握着的那根枝丫,上头有一朵开的正好的红梅。
  徐修伸手,递了过去,“给你。”
  秦清却退了一步,她的眼看着那朵红梅,然后抬了头对上徐修,轻轻笑了笑,“这花,已不属于清了。外头风凉,清该回了。。。”
  她这话说完,再与徐修一礼,转身走了。
  徐修看着她的背影,如寒风也吹不皱的玉兰一般,清高也孤傲。他负手在身后,指腹磨着那跟老树枝,约莫是磨到了锋利处,出了血,也有些疼。。。
  可他仍看着那个背影,直到再与看不见,才转身离去。
  赵妧醒来的时候,桌案上就放着一只美人瓶,上头正插着一枝红梅,娇艳欲滴。
  她先是一愣,揉着眼睛坐起身来,又瞧见徐修坐在塌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醒了?”
  徐修转头,看着赵妧汲着鞋走过来,脸上还带着枕头印子,面上却很高兴。一瞬不瞬的瞧着那枝梅花,还问他,“这是,你摘得?”
  徐修点了头,握着一碗热茶,声很淡,“嗯,给你。”
  赵妧心下高兴,忙凑到人面前,亲了他一口。
  她见过许多漂亮的花,稀有的,好看的。。。只要她喜欢,自是有人,会马不停蹄的往她面前送来。
  那会,她也高兴过一会,可没像如今这般高兴。
  整颗心一颤颤的,有抑不住的喜悦,像是盛的太满,一点点溢了出来。
  这是徐修第一次,明明白白的送她东西。
  赵妧心里想着,是要找些花匠,问问他们能不能把她弄活。若是不能,她便把她晒干了放进她的小荷包里,走哪的都要带着它。
  她这面高高兴兴的,再瞧向徐修搁茶盏的手时,才瞧见一条不长不短的痕,就在指尖上留着。
  赵妧忙把手抓了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徐修蜷了指尖,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赵妧的手背,“不打紧的,你把鞋子穿好,唤人进来洗漱吧。”
  赵妧眼一横,这回却没听他,伸了舌头轻轻舔了舔那处伤痕。
  徐修眉一拢,说了声,“脏。”
  赵妧仍低着头,仔细舔了舔,“我听说西北的狼受伤了,就是这样去舔他的伤处。你送我花,我很开心。。。可你受伤,我却更伤心。”
  “赵妧。。。”
  徐修面上的神态,低着头的赵妧看不到。
  他张了张口,便听得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是说谢小姐来问,要不要一道骑马去。
  赵妧头也没回,就拒了。
  徐修叹了一口气,指尖抚着赵妧的眉眼,柔了声,“你若想去,便去。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又是你的朋友,不必为我扫了她们的兴致。”
  赵妧摇了摇头,“我陪你去园子里转转,你第一回来这,我想陪着你。”
  徐修便不拒,点头应了。
  马场那头,谢亭坐在马上,一手持着鞭子。
  没等到赵妧,倒是等来了王璋,“世兄怎的来了?”
  “怕世妹无聊,来陪世妹。”
  谢亭眉一皱,因着前头香山那回事,总觉着好似欠了他人情一般。便也没说话,牵了马绳,溜达了起来。。。
  王璋便笑,也翻身上了一匹马,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
  谢亭是愈发摸不清楚,王璋是要做什么。若是原先那个无赖模样,总归是能摸出个思绪来,可如今。。。
  他一句不说,也不扮无赖,只在她后头跟着。
  谢亭的心,就像被蚁咬住一般。
  她终于耐不住,停了马,与王璋说了话,“世兄不喜欢骑马,不必为我委屈求全。我,我一个人,骑得也自在。”
  王璋仍笑着,一双眼看着谢亭,专注也多情,“你又怎知,我是委屈求全?谢亭,你没试过,又怎知,这样好不好。”
  谢亭眉一拢,方想张口去辨,却不曾想望进,王璋那一双眼里。她忙侧了头,避了开。。。
  王璋还在说着,“你若知道,又怎么会狠心,说出这样的话来。”
  谢亭的心有些乱,她说不清,也道不明。
  她听着王璋说着,“我知道你喜欢晏琛,可是他若心里有你,又怎会迟迟不给你一个确信。”
  谢亭抬了头,看向王璋,面色有些冷,“我与他的事,不需你费心。”
  “你还不明白吗?他也许是喜欢你,可是比起他的梦想与仇恨,你不足一提。不然,他怎么舍得,迟迟不给你答案——”
  王璋的话就如一把刀子,搁开谢亭最软弱的一面,逼着她承认,对于晏琛来说,她从来不是他的第一。
  他的心里有家国仇恨,也有晏家的战性。他绝不会,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停留在这暖玉春水地。
  谢亭紧紧咬着颤动的嘴唇,“不要说了。”
  “我可以不说,你却当真能不认了?谢亭,你清楚的,晏琛不会是你的归属。。。”
  谢亭看着王璋俊美的面貌,轻轻扯开了唇,伴着嘶哑的声,“他不是,你亦不是。”
  王璋听到这便有些急了,他好说歹说,真真假假说了一大堆。可不是为了让谢亭有这个认识。。。
  王璋强撑着没变回原先那个模样,稳着话,“论家世,你是谢相之女,我是王家嫡子。论相貌,我自觉也是风流倜傥,能配得上你的。论熟悉,我们是打小认识的情谊。再言,我知道你与晏琛的事,也能允你慢慢放下他。”
  他这话说的十分自信,唇角微微上扬,“这汴京城,除了我,还有谁能配得上你。”
  谢亭没出声,她知道王璋这话说的十分对,若她不嫁晏琛,却当真再没人如王璋一般了。
  她垂着脸,却掩不住明艳的面容。
  王璋心里咚咚作响,生怕她再说什么来,可她等了良久也没等到谢亭的回音。谢亭骑着马在这马场绕了一圈又一圈,王璋便跟着她绕了一圈又一圈。。。
  王芝与王璋作为主人,便是作起了送人的活。
  可等到回去,谢亭也没说一句。
  王璋心里急着,面上却装作一点也不急,还好生送她上了马。
  徐修与赵妧出来的时候,王芝正在与秦清说话,谢亭早就走了。
  秦清侧眼看去,那位晋阳公主手捧一枝梅花,正娇笑着站在徐修身边。
  她便一礼作别,由陆致之扶着上了马车。待后头,陆致之便与众人挥手作别,好不潇洒。
  看的王芝心里不知怎的,就起了闷气。想起那日,他问她可明白意思,王芝眼一横,呸——也是个混账。
  她这厢心情不好,便不送人,也没个声,就转身往屋子里走进去。
  赵妧着实是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与王璋作别。
  她这面让四惠好生把梅花抱好,便与徐修上了马车,还让他不必介怀,说了句,她就是这个性子。
  徐修摇头,示意无碍。
  等上了马车,赵妧便赖在他的怀里,听他念书,很是惬意。
  另一处,陆致之坐在秦清后头的车,是要送秦清先回。
  等秦清到的时候,陆致之便打了帘子,破天荒的问她一句,“那位驸马爷,你认识。”
  这话是断句,语气肯定。
  秦清的手扶在发上,才看向他,“你喜欢王姑娘。”
  同样肯定的语气,两人眼神一撞,各自一笑,却不再多言,作别了。

    
    第35章 遇秦

  日近年关,各家各户也开始置办起了年货。
  徐府也不例外。
  赵妧这厢正坐在榻上,吃着福橘,一面是听着四惠报来此次去杭州备下的明细,“腊药、锦装、桃符、钟馗、春帖、金彩、幡胜、馈岁盘盒、酒檐、羊腔、果子、百事吉、胶牙饧。。。珠宝一匣,布匹两抬,药材一抬。。。都备好了。”
  “除去这些,您先前说要在临安(杭州)置办屋子、门铺,也都派人办好了。另有田铺、庄子这些,挑的是当地的家子管着,品行都好。”
  赵妧便轻轻嗯了一声,接过六顺递来的帕子擦着手,“你们再想想,除去这些,可还有什么要备的。”
  两个丫头一对眼,六顺先回了话,“主子,若按奴才一句话。您去了,便是给她们天大的脸面了。”
  赵妧眼一抬,看着六顺,面上没什么表情。
  她平日是个和气的,也从没发过火。
  可如今,单单这幅模样。
  便让人觉着,那皇家与生俱来的气势扑面而来,六顺膝一软,忙跪了下来。
  赵妧站起身,也不看她,只让四惠去把斗篷取来,再让人去备车,是要去王家。
  等这厢皆好,路过六顺的时候,赵妧才低头看了她一眼,声很淡,“这些话,往后不许说,尤其是在驸马面前。好生去想一想,今日就不必你伺候了。”
  这话说完,赵妧便迈了步子往外头去了,身边也只让四惠跟着。
  王家。
  王芝与秦清相对而坐,是在下棋。
  香炉里传出一点清香,棋局上却只散散摆了几颗棋子。
  王芝握着白子,心不在焉的想着事,被秦清唤了一声才抬了头,瞧了瞧局面便是要落子。可她这厢还没放下,就被秦清拦住了。
  秦清声很柔,“阿芝,今日这棋你已错走两步。你如此心不在焉,却还是别下了,没得让你,白白糟蹋这副好棋了。”
  王芝收回手,露了个抱歉的笑,看着手里握着的棋子。良久才开了口,问她,“阿清,你有喜欢的人吗?”
  秦清这厢正在收着棋子,闻言是停顿了下,才又继续分着黑白棋子,声很轻,“有。”
  王芝抬头,看着秦清的眉眼,掩不住的清意味,唇齿间磨了许久才道出来,“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秦清仍分着棋子,等放进棋篓里。才抬头去看那窗棂外的景致,将将露了个笑,“念着,记着,纵百般不好,依旧视若珍宝。”
  王芝把手里握着的那颗白子,磨了许久,才扔进棋篓里,轻轻哦了一声,“可我这心七上八下,却不像你说的,我一定是病了。”
  秦清笑了笑,想起昨日陆致之的那副模样,手里握着一杯清茶,到底什么也没说。
  这一段话,并未持续下去。
  等秦清离去的时候,王芝靠在榻上。
  一面想着昨日陆致之扶着秦清,上马车的模样。又想起那日在脚店,他与她说,“一般清意味,料得少人知,你可知其中意思?”
  一面想着秦清方才的眉眼,以及那话里掩不住的情意。
  她把眼一闭,良久才恶狠狠的,磨出一句话,“无赖!”
  外头的丫头一听,各自对望一眼,很是了然。
  心下约莫挂着这样一句话,不知姑娘又看了什么杂书了。
  秦清刚出了府,便瞧见一辆马车,外头挂一个“徐”字,停在了王家大门外。
  那外头站着的忙上前去,帮忙搬了脚蹬,连着一声问好,“您来了。”
  秦清停了步子,看着那马车,是先出来了一个穿着鹅黄褙子的丫头。
  然后,是一个披着醺色斗篷的妙龄女子。斗帽上的狐狸毛掩了半张面,却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通态与矜贵,以及那眉眼间遮不住的娇俏艳丽。
  她也只是看了这一眼,便迈了步子往赵妧那头走去,拘了道礼,声很平和,喊她一声,“晋阳公主。”
  赵妧看她,是先露了个笑,让四惠去扶一把,才问,“秦先生,是要走了?”
  秦清应是,才又一礼,“清先告退,不打扰您了。”
  赵妧颔首,也不再看她,迈了步子先往里进去。
  秦清看着赵妧的背影,良久才上了马车。
  车轮转了起来,约莫是过了一会,秦清从那半打的帘子望出去,是到了徐府门外。。。她伸手扶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心里有些闷。脸上的笑,却仍是那副清清浅浅的模样。
  便说赵妧这处,丫头打了帘子,赵妧这面解了斗篷递给四惠,便迈了步子走进屋里。
  王芝这会,已恢复了她平日那副清贵模样,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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