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味-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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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铭当日前往盐运司打听的时候,周鸿已经坐了囚车跟着童文议出发了,他险些急出一头汗,跑去回春堂向叶芷青复命,她却已经回家收拾行李,便又忙忙往家赶。
听得叶芷青让他留下来打理坐镇回春堂,分外不愿:“师傅,如果是平日有宋叔跟着,徒儿无论如何都要听您的话留在扬州,可如今你身子不适,沿途万一找不到大夫,徒儿留在身边也好照顾你。大庆留下来看家,打理回春堂。”
叶芷青本来满心焦虑,也被他给差点逗乐:“你在我身边跟的时间也不少了,寻常看病拿药也难不倒你。但把大庆留下来,你让他跟患者大眼瞪小眼吗?万一开错了药,让他抵命?”
赖大庆站在苏铭身边涨红了脸,只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脑壳太笨,学医至今都没什么成果,不说只认得各种药材,把脉至今分不清脉向,就是一手毛笔字也跟鬼画符似的,拿不到人前面,更何况还要学习开药方,也不知猴年马月能出师。倒是跟着宋魁习武练出了一身腱子肉,总觉得练武之时大汗淋漓要痛快许多。
但这些话,他不好在叶芷青与苏铭面前说,总觉得叶芷青当初瞧在苏铭面上收了他做徒弟,已是万分开恩,没想到他不成器,更是愧对她的教导。
他心眼实,也想报答师傅一二,见苏铭被叶芷青说的哑口无言,便小心道:“师傅,要不让徒儿跟着,路上还能搬搬抬抬,只要苦力活我都能干,阿铭留下来看店。”
叶芷青想想,宋魁陪她走一趟不错,可到底视他为长辈,不好随意使唤他跑腿,倒是赖大庆腿脚勤快,使唤起来毫无压力。这时代的师傅便是如父母一般的存在,她这两个徒弟又都是孤儿,如无意外将来她是要为他们讨媳妇,助他们成家立业的。
“也好,那就让大庆跟着我,阿铭留下来!”
苏铭愁的不行:“师傅,万一你路上不舒服可如何是好?”
叶芷青便给他个方子,让他去抓了十来幅安胎药,以备路上离城镇太远应急。
当夜歇下不提,次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叶家便热闹了起来,赖大庆跟宋魁以及周鸿留下的那名看家护卫一起将行李放到了赁来的马车里。另抬了两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叶芷青上次从海外带来的东西,以备到时候为周鸿打点。
她知道虞阁老是周鸿的亲外祖,可官场之事利益勾连,有时候就算是亲兄弟政见不合,也有可能会分道扬镳,便不觉得凡事都一定要指望虞阁老。
再说虞阁老由周夫人出面更合适,她一个无名无姓的外人,恐怕连虞府大门都进不去。
叶芷青离开扬州的当日,周琪与周夫人也在忙着收拾行李,准备前往京城向虞阁老求助。
周夫人昨日连周鸿的面儿都没见着,只听留下来的护卫说他离开之时,盐运司大部分下属都来送信,不管真情假意,都向天使大人请托,沿途请照顾他。
最震惊的要属扬州城里的百姓了。
他们中有不少人都见过这个面目严肃疏离的年轻盐使司使大人,见到坐进囚车,顿时纷纷围观,还有胆大的凑上前去围着囚车义愤填膺道:“是谁陷害了周大人?是哪个狗官?”
童文议心道:看来周迁客在扬州很得民心呐!
圣人传旨令他前来江南锁拿周迁客的时候特意暗示过:周迁客战功赫赫,其父远在东南领兵多年,周府家传廉洁清明,若是到了扬州短短两年时间便能腐蚀他的意志,那朕真要怀疑他当初那些军功都是作假!
童文议揣度圣人之意,大约是惜才,不舍得折辱这位年轻将领,但迫于朝中众臣压力,这才将他锁拿入京,但未见得就是要问罪的意思,也许是种保护也说不定呢。
他做中书舍人多年,对圣人的心思也能揣摩个七八分,虽平日不露声色,但着实很得圣心,不然圣人也不会派他前来江南拘拿周迁客。
有此猜测,童文议无论是对请托他照顾的盐道官员,还是半道上拦路的扬州百姓都十分客气,并不曾令人驱赶,只是再三说明将周鸿带到京中去自辩,清者自清,到时候他自然还能回两淮任盐运使。
有人领头,所谓法不责众,其余沿途所遇百姓见得囚车里坐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穿着雪白中衣,气度昂然,问及此人乃是盐运使周大人,虽平日有琐事告状,也到不了周鸿面前,但能吃到盐乃是关乎生民大事,更是二话不说都跟了上来,为周鸿送行,高喊着:“周大人是好官!周大人让我们能吃得起盐!周大人是好官……”
周鸿自接到圣旨的最初只觉得心内成灰,没想到自己兢兢业业做官,一心为百姓计,到最后竟然落得个锁拿进京自辩的结果。
如果只是随同天使进京自辩,他还能心存幻想,想着圣人大约对他在江南的政绩也算认可,但“锁拿”二字却着实伤人。
自古以来,唯有囚犯才会被囚车押送入京,他既不曾渎职贪污,却是囚车的待遇,何等心冷。
但他自来是战场上历练出来的镇定功夫,就算是泰山崩于面前也不会令他色变,不过是一时荣辱沉浮,何惧之有!
想明白之后,他反倒摒弃一切杂念,坐进囚车还能笑向驾车的军士叮嘱一句:“劳驾车赶的稳些,今儿早饭吃的饱了些,只恐颠出肠子来。”
童文议对他的镇定功夫大为赞赏,对跟上来的扬州百姓好言相劝,及止出了扬州城一里路,才算是将跟着的百姓劝回去。
他复驱马与囚车同行,言语也十分和缓:“周将军爱民之心,本官总算是见识过了。就算是到得地方为官,也能造福一方百姓,圣人定然也知道周大人一片为国为民之心。”
这也算得宽慰了。
周鸿睁开眼睛,马车粼粼声中,他的声音也有种从容不迫的胆气:“无论圣人知不知,只要能庇护得了一方百姓,也不枉了我能在此为官两载。”
童文议颇有几分尴尬,他的安慰总透着点“站着说话腰不疼”的感觉,好一会才又道:“哪几位护卫……周大人能不能让他们回去?”
周鸿侧头瞧去,原来是周浩带着四五名护卫远远跟随,想是匆忙之际别的都没带,竟只是骑了马而来。
周鸿:“他们是我的贴身护卫,早年家父曾有言,他们的职责就是不离我身周保护我,恐怕没办法让他们离开了,就让他们跟着吧,想来他们也不致于作乱。”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童文议无法,只得派人多注意着些周鸿的护卫。
第一百六十一章
江南采选之事终于尘埃落定,郭思晴如愿以偿的入选,收拾打扮一番,带着自己的东西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
马车里坐着许多与她同样应选的女子,有出身平民的,也有出身官家,或者富绅之家的。
这些少女们怀揣着同一个梦想,都希望一朝跃上枝头成凤凰,能为自己与家族带来无上荣耀,郭思晴也不例外。
应选的女子除了带自己的随身物品之外,连个服侍的丫环都不能带。
郭思晴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少人侍候,平日穿戴服侍自有丫环管着,如今离了郭三夫人以及身边的丫环,离开扬州的头一日与一帮同龄的少女坐着马车而行,总觉得各种不便。
及止到了晚上,没有丫环服侍,才是要命。
半夜睡在驿站的硬床板上,她便开始怀念家里的高床软枕。次日天亮,驿站的小吏送来了热水洗漱,她勉强将头发梳起来,只是手艺实在不咋滴,多亏了同屋名唤简梅的少女帮她,这才没有手忙脚乱能出门见人。
简梅出身小富之家,家中父亲做着香料生意,她是原配所出,母亲生她是难产早亡。父亲再娶,家中继母又生了弟弟妹妹,便容不下她。她生的有六七分姿色,再加上家里开着香料铺子,自小也精于打扮,便更是显的光彩夺目。
继母原就不想让她落一门好亲事,正好听到采选使下江南,掐指算算当今圣人年纪,顿时觉得这是件好事。不说宫里美人不知凡几,简梅未必就能得圣宠,况且圣人的年纪也不小了,比之简父的年纪还要大十多岁,她若能出头还能惠及家人,若是不能出头在宫里挣命,家里还可以帮不上为由,索性撒手不管,还能省一大笔陪嫁。
继母打定了主意,便向简父吹枕头风,什么“咱家大姑娘生的这般容貌,配个凡夫俗子真是有些可惜,若是能送到宫里当娘娘,那可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再或者“梅儿若是当了娘娘,那夫君便是国丈了,说不得香料生意还能做到宫里去呢”等等之语。没多久就将简父吹晕了头,等到采选使到江南便为简梅报了名,几番挑选简梅果真没有被刷下来。
简梅从小伶俐,知道继母不待见她,便学着讨好父亲继母,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继妻还想在简父手里得个宽厚慈和的名头,表面上便不大敢苛待简梅,还要装作比疼爱自己亲生的更疼简梅的模样。
在此种环境之下,简梅的自理能力比之郭思晴要强上几十倍,不但将自己收拾清爽,还能捎带手帮帮郭思晴。
郭思晴开头两日有了简梅相助,总算不再手忙脚乱,为表谢意她还将自己的钗环送了两只给简梅,才几日便与简梅互道姐妹,离开扬州三日,两人已经熟悉了起来。
到得第四日中午,路上便下起了瓢泼大雨,一队人马十几辆装满了妙龄少女的马车连同押着行李的骡车,一行采选使带着的护卫终于在一个小城镇避雨。
采选使派人去打听镇上可有驿站,派出去的护卫许久才来回禀,说是江南多走水道,因此陆地驿站本就不多,更何况此等小镇。
采选使便带着一行人入住本地最大的客栈,将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把零散客人驱走,才将少女们护送回房,便又有一队人马急驶而来,远远瞧着竟还有一辆囚车,正是押解着周鸿的童文议。
采选使正在房里换衣服,便有护卫来报:“大人,中书舍人童大人押解着两淮盐运使周鸿也到了客栈门口,也想要入住。”
那采选使正是圣人身边的近侍大太监胡衍的干儿子胡桂春,原来只叫小春子的,拜在胡衍名下,竟是连姓也改了,跟着他姓。
胡衍见他乖巧听话,便时时抬举他,虽不让他近圣人的身边去使唤,却将外面一些肥差想办法弄到他手上。
胡桂春当着胡衍的面儿百般乖巧瞒哄,当真是比亲儿子还孝顺,嘴甜如蜜,他心里也早想开了,太监都是无根的人,认不认祖宗又有什么打紧,改个姓氏也没所谓,只要能在宫里爬上去。
中书舍人童文议也是圣人心腹,两方既无利害关系,给个方便岂不更好。
胡桂春忙忙套了衣服出来,到客栈门口去迎童文议,到得近前先作势要行礼:“真没想到在此间遇上童大人公干?快请进快请进!”
童文议到客栈门口被拦着,此刻就站在屋檐下避雨,还让人将周鸿也从囚车里放了出来,两个人并肩而立,正说着话儿,胡桂春过来了。
“原来是胡大人,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上大人。”
童文议也是个人精,知道这些宫里的太监们最爱面子,出外公干都恨不得贴了胡子装正常人,胡桂春年纪尚轻,才二十几岁竟然也在颔下粘须,便只称“胡大人”而全了他的面子。
胡桂春听得童文议这声“胡大人”顿时心花怒放,还要假意道:“请恕咱家眼拙,这位大人是?”
他本来早听得护卫来报,童文议才将周鸿从囚车里放出来,知道这位就是将整个京里都掀起巨浪,让朝堂里争论不休的年轻的盐运使,还要假作不识。
周鸿亦客气道:“在下只是个囚徒,姓周。”
胡桂春这才惊呼道:“呀原来是周少将军,失敬失敬!咱家在两淮奔忙数月,可是到处都听到对周大人的一片赞誉,两淮百姓对大人可是感恩戴德。快请快请,让两位大人淋着雨在屋檐下说话,当真是咱家的不是了!”
“大人客气了!”周鸿脚上还戴着脚镣,却风度卓然,倒是让胡桂春高看了一眼。
多少官员落魄了之后,便显出内里的懦弱猥琐,似乎连读书人的壳子都没剩下,恐惧压倒了一切。到底是在东南海上拼杀多年的年轻将军,果然胆色逼人。
胡桂春将两人引进大堂,又唤掌柜的端酒上菜,三人就着雨幕谈天说地,虽不聊京中政事,但江南风物,诗酒风流却是可以聊一聊的。
这日许是龙王酣睡才醒,竟是兴致大起,瓢泼大雨直下了大半日,下到了日暮黄昏才转为细雨濛濛,赶路是不能够了,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