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战图-第3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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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酒保给他们上了酒菜,崔焕给卢倬斟满一杯酒,低声道:“辽东之事兄长听说了吗?”
卢倬点点头,眉头一皱道:“我也听说了,张铉居然出兵辽东剿匪,他是河北招讨使,辽东与他何干,擅自跨域出兵,这可是大罪啊!”
“其实他也有理由,高开道是格谦的余部嘛!他出兵辽东是去剿灭河北流窜残匪,就像江淮乱匪窜到徐州,张铉不是一样出兵徐州吗?这种事情朝廷也无法指责。”
“但听说他在燕郡驻兵了,这就不是剿灭残匪了,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卢倬忧心忡忡道。
崔焕也知道卢倬的担心有道理,张铉根本就不是去剿匪,而是趁辽东兵力虚弱,强势进驻辽东,如果他再剿匪结束后便全身而退,倒也勉强能解释是为了剿灭河北余匪,但驻兵不走,那就有点居心叵测了,对朝廷无法解释。
崔焕没有接卢倬的话题,他又低声道:“兄长不觉得有点蹊跷吗?辽东发生的事情居然能传到江都,而且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现在才开始传开,说得有鼻子有眼,这是什么缘故呢?”
卢倬也是十分精明之人,他立刻明白了崔焕的暗示,眉头紧皱道:“这难道是有人故意在江都散播对张铉不利的消息,会是他的对头吗?”
崔焕点点头,“我觉得这可能是罗艺派人散播。”
“不会吧!”
卢倬表情有点不自然,罗艺是他的妹夫,张铉是他的女婿,两人都是卢家的姑爷,说起来罗艺还是张铉的姑父,他可不希望发生这种亲戚内讧之事。
崔焕明白卢倬的担心,连忙安慰道:“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因为上次罗艺战报中提到了渤海会成员被俘之事,我才想会不会这次又是罗艺泄露,但很有可能是我的多虑,兄长不要放在心上。”
卢倬心里明白,一旦张铉占据辽东,威胁最大的就是幽州,其实罗艺的嫌疑最大,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暗暗叹了口气。
“这件事传得很厉害吗?”卢倬又忧心忡忡问道。
“整个江都城都在谈论这件事,朝野皆知。”
卢倬一颗心沉了下去,如果全城都在谈论这件事,那么天子应该也知道了。
……
在江都南市有一家专卖人参的店铺,叫做扶余老店,是一名高句丽商人所开,这些除了人参,还卖虎骨熊胆等珍稀药材,也是整个大隋最大的高句丽店铺。
店铺主人是一名高句丽商人,约五十岁左右,他原本的名字无人知晓,只知道他的汉名叫做王鲜,为人十分和善,乐于助人,大家都叫他王老掌柜。
这家扶余老店的另一个背景却是高句丽王朝设在中原的情报点,王瑀当然也有另一个身份,他的真实身份是高句丽派出的一名暗探,负责收集江都的情报。
在店铺后宅二楼,王鲜正和一名年轻男子交谈,这名男子年约二十出头,长得须貌甚伟,形体魁杰,他正是渊太祚的长子渊盖苏文,这次他奉父亲之令来江都大肆传播张铉出兵辽东一事,同时也想了解一下大隋朝廷的近况。
“这次张铉严重侵犯了高句丽的利益,父亲十分震怒,已经将他视为高句丽的头号大敌,也是我们的眼中之钉。”
渊盖苏文的语气十分恼火,令王鲜略有些不安,他低声道:“就因为张铉占领了辽东吗?”
“辽东?”
渊盖苏文重重哼了一声,“如果仅仅是辽东倒也罢了,当然,辽东也是重要,是我们进入幽州乃至中原的桥梁,但为一个辽东还不至于让张铉成为高句丽的头号大敌。”
说到这,渊盖苏文咬牙切齿道:“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占领了卑奢城!”
王鲜大吃一惊,“卑奢城被他占领了?”
渊盖苏文没有再说下去,他克制住怒火,话题一转问道:“消息都传出去了吗?”
王鲜心中乱成一团,卑奢城被占领,也就意味着辽东半岛的大门被打开,平壤也遭受直接威胁,当初来护儿大军杀向平壤,就是从卑奢城出发,难道张铉想发动第四次高句丽战役吗?
尽管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他也看出渊盖苏文不想谈这件事,他只得忍住心中的焦虑,躬身道:“启禀长公子,消息已经传遍江都城,连朝廷大臣都在谈论这件事,我想隋朝天子应该也知道了。”
渊盖苏文点了点头,父亲希望隋朝能够向张铉施压,让他撤出辽东,这是最好的反间计,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又继续道:“这件事没有结束,要继续宣传,就说张铉准备自封辽王,割据辽东造反,必须说得满城皆知,明白了吗?”
“卑职明白了,卑职这就去布置!”
王鲜又小心翼翼问道:“长公子觉得张铉占领卑奢城的意图是什么?”
“我不知道,父亲也想不明白,按理,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攻打高句丽,这个可能性暂时不必考虑,卑奢城对他并没有什么战略意义,父亲觉得他可能是有别的图谋,让我去和他谈一谈。”
渊盖苏文心中叹了口气,虽然自己在江都大肆诋毁张铉,但他还得去一趟北海郡,赎回卑奢城以及被张铉俘获的几名重要人物,就不知张铉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第535章 翻云覆雨
尽管辽东战事在一个半月终于传到了江都,市井街道、朝野内外都在议论此事,但天子杨广却始终保持沉默,没有任何动静,着实令朝廷大臣们不解,天子几时变得这般宽容?
江都宫,燕王杨倓急匆匆地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皇祖父的御书房,他刚刚得到消息,已经几个月不理朝政的皇祖父终于出现在御书房,杨倓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和皇祖父谈一谈辽东之事。
自从杨倓因渤海会一事弄巧成拙被皇祖父训斥后,他再不敢对张铉有任何轻举妄动之事,只是暗中和青州的一些官员联系,从他们口中了解张铉在青州的情况。
这次辽东的消息杨倓在几天前便听说了,他心中十分恼怒,很显然,张铉对辽东下手了,但恼怒归恼怒,没有皇祖父的同意,他还是不敢擅自做出什么决策。
杨倓快步走到御书房前,一名当值老宦官连忙向他躬身施礼,杨倓指了指房间,目视宦官。
老宦官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圣上在,现正和裴公说话,要老奴替殿下禀报吗?”
杨倓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担心皇祖父和裴矩谈完话就走了。
老宦官转身进去了,片刻出来笑道:“殿下请进吧!”
杨倓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走进了御书房,御书房内,一脸疲惫的天子杨广正和裴矩说着什么,这时裴矩停住了话头,杨广这才看到杨倓进来,笑道:“倓儿有什么事吗?”
杨倓连忙上前磕头,“倓儿特来给皇祖父请安!”
杨广呵呵一笑,“朕知道你是有事而来,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皇祖父……是关于……”
杨倓吞吞吐吐道:“关于辽东战事,皇祖父听说了吗?”
杨广和裴矩对望一眼,杨广温和地笑问道:“朕就在和裴公谈论此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杨倓精神一振,原来皇祖父也在关心此事,他连忙道:“孙儿对张铉剿灭高开道,救援柳城没有意见,但听说张铉驻兵燕郡,孙儿着实不解,他这是什么用意?”
杨广沉吟一下说:“凡事有因才能有果,张铉兵发辽东只是一个结果,你作为皇太孙,朕希望你能看到他兵发辽东的原因,不要因为江都的传言而人云亦云。”
杨倓心中一怔,随即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仓促做决定,似乎皇祖父另有想法。
“孙儿不知,请皇祖父教诲。”
杨广取出一份奏卷,缓缓道:“这是张铉两个多月前上的一份奏卷,他说高开道率两万军从临榆关进入了辽东,罗艺并没有阻止,反而放他们入辽东,当然,罗艺或许是为了把高开道这个瘟神送走,各地军队常常有这种小动作,朕也就不想追究了,但奏卷中有一点朕同意张铉所言,那就是高句丽在窥视辽东。”
杨倓若有所思,“皇祖父是说,高开道和高句丽有关系?”
杨广看了一眼裴矩,裴矩会意,接着说道:“启禀殿下,崔君肃刚从清河郡回来,带回来一名高句丽人,此人叫宁寿德,是渊太祚的幕僚,同时也是高开道的军师,在辽东被俘,他已交代,高开道实际上是高句丽的皇族。”
这个消息令杨倓大为震惊,他立刻意识到辽东战事绝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有着极深的背景,涉及到了高句丽。
裴矩又不慌不忙道:“事情恐怕还要复杂,如果高开道真实身份是高句丽皇族,那么罗艺为什么要放高开道去辽东,我们也知道渤海会和高句丽早有勾结,那么罗艺和渤海会又有什么关系,坦率地说,河北局势已经不是乱匪造反那么简单了。”
杨倓心中乱成一团,他确实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复杂,这就意味着高句丽的势力已经全面侵入了辽东乃至河北了。
杨广负手走了几步,站在窗前凝视着北方长叹道:“这就是朕想再次攻打高句丽的原因,当初朕没有灭其国,确实有点失策了,眼看其狼子野心,朕现在却无能为力。”
裴矩连忙跪下,“是老臣之过也!”
杨广摇摇头,“此事和裴公无关,是朕做出的决定,朕担忧新罗坐大,才决定保留高句丽。”
沉思良久,杨广又缓缓地自言自语道:“虽然张铉让朕同样不省心,但至少他还是隋臣,有他在,朕不用担心高句丽入侵中原,否则,朕真要被天下人耻笑了。”
说到这,杨广又对杨倓道:“不准朝臣再妄议辽东之战,违令者给朕严惩,明白了吗?”
“孙儿明白了。”
……
裴矩离开了江都宫,返回自己位于江都的官宅,他坐在马上默默注视着车窗外的街景,心中着实感慨万分,当年天子刚刚登基,雄心万丈,北击突厥,西扫吐谷浑,开疆辟土,迁都洛阳,开凿大运河,何等雄才伟略,可现在他的雄心早已荡然无存,竟然只希望张铉能替他保住颜面,甚至不追求张铉各种越权行为,令人不得不唏嘘。
裴矩不由又想到了张铉,此人手腕着实厉害,可以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眼看因勃海会之事和朝廷翻脸,他又玩了极为漂亮的一招,出兵辽东,要知道高句丽一直是天子的要害,结果他剿灭高开道,截断了高句丽西扩河北的路径,迫使天子不得不做出选择,要么和他翻脸,要么倚靠他钳制高句丽。
张铉极为高明的一步棋,使他自己摆脱了朝廷危机,只要张铉低调收敛,不要做僭越的举动,天子一时半会儿也就不会再考虑如何扳倒他了。
裴矩心中又开始懊悔起来,当初自己为什么要用庶女和他联姻?使卢家抢了先机,裴家失去了一个可以倚靠之人。
……
随着一场秋雨来临,炎热的酷夏终于过去,凉爽的秋天来到了青州大地。
张铉从辽东回来已经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尽管朝廷那边并不平静,但辽东却没有发生意外,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实施他的移民计划,将辽东各地人口迁移燕城和柳城,依托这两座坚城来控制辽东。
但张铉始终放不下的还是高句丽,他知道高句丽在辽东的势力被拔掉,又失去了辽东半岛上的支点卑奢城,高句丽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天上午,张铉带领家人一路乘船秋游,来到了巨洋河口。
或许是一个夏天都被迫呆在房间里不敢出门的缘故,张铉的三个妻子都兴致勃勃,性格外向的武娘和草原出身的辛羽就不用说了,连一向文静的卢清也有说有笑,三人拿张铉打趣,使大船内一路笑声不断。
卢清惦记在船舱中睡觉的儿子,转身去了旁边小舱,武娘走到船窗前,她望着两边宽阔的水流忽然惊讶地问道:“夫君,这边河口怎么忽然变宽了?”
辛羽上前看了看笑道:“二姐,这里应该是到河口了。”
武娘恍然,她望着远处波光浩淼的大海,目光都有点变痴了,喃喃自言自语,“原来这就是渤海!”
张铉走到爱妻身后,搂住她略略隆起的小腹笑道:“一向见多识广的侠女,还没见过渤海吗?”
武娘白了他一眼,“有人早就答应过,陪我去渤海走走,结果走到巨洋镇就把我撇下了,说是船场没有什么看头,我还真不知道渤海什么样子呢!”
张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武娘不说,他还真把这件事忘了。
“呵呵!其实渤海也不就这样嘛!和东海差不多。”
这时,辛羽在船舱门口听亲兵禀报了几句,便回头道:“夫郎,外面好像有人找。”
张铉不喜欢这时候被人打扰,但他也明白,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在外面守卫的亲兵也不会打扰他,他便走出舱门问道:“是谁找我?”
“大帅,是码头巡哨校尉,说是有急事禀报。”
张铉点点头,走出外舱,来到船头,一名校尉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参见大帅!”
“有什么急事?”
“启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