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美人-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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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系长拿起其中一张错误的报表扫了一眼,忍不住和小杜等人添油加醋道:“就错了一个数字而已,对他来说,改一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却非要叫五月回来自己找错处。你看看,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要从头到尾核对一遍,照这个速度,到下午开会前都不一定能抓到错处,可怜不可怜?”
眼梢瞄到泽居晋也起身离开位子,音量开始放大,把报表上的错处指给五月看:“喏,你错在这里了,你报表上的日文我虽然认不大全,但我一看数字就知道,你这个营业税金额不应该是含税的,把税额减去,重新填进去就行了,简单来兮的。我就跟你说,日本人都不近人情,一个两个坏得很,现在体会到了吧!”
他帮忙指出五月的错误,五月非但不感激,反而跟他急眼:“我要自己找出错误呀,只有这样,我才能印象深刻,下次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呀!”
肖系长气得把报表一丢:“得,得。不得不说一句,你这种工作态度虽然是值得表扬的,但是我告诉你啊,思想防线的失守也是很危险的,可别被日本人带坏了啊!”
等到大家都吃好中饭,三三两两回到座位上时,五月报表终于做好,小心翼翼地送到泽居晋的手中。他拿到手里,略看了一看,再一挥手:“可以了,谢谢。”
礼貌是礼貌,冷淡却也冷淡。但好在,看向她时,眉头舒展,脸色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又成了她平常见惯的斯文上司一个。
五月独自去了食堂吃饭,黄栋梁看见她,忙又替她把本来并不凉的饭菜热了一热,亲自给她端到桌子上来:“今天怎么来晚了?”
五月还在出神,人有点心不在焉,就随意支吾了他一声。谁知他并不走掉,反而在她面前坐下来,说:“小钟,慢慢吃,别急,对胃不好,啊。”说着话,变魔术似的从身上掏出一快葱油饼来,“你们山东人爱吃面食,这是我特意、悄悄给你做的。以后想吃什么,和我说一声就行,我二级面点师,什么面食都做得来。”
五月想静静想一会心事都不行,听他聒噪了半天,才插上一句话,对他说了一声:“谢谢,不用了。”
食堂吃好饭,回到办公室,没过两个小时,正忙着,食堂黄栋梁又送了一个手抓饼下来给五月。他那一块新鲜出炉的、焦黄酥脆的手抓饼一掏出来,混合着葱花和白芝麻的香味立刻就弥漫了整间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伸着鼻子乱嗅:“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五月大窘,恨不能躲起来,把黄栋梁殷切递上来的手抓饼推开:“办公室里禁止饮食,不好意思,请你拿走。”
黄栋梁说:“咳,这个规定我知道,你看可有人遵守?根本也没人遵守,不用怕,啊。我是担心你,看你中午好像食欲不大好的样子,饭菜没吃下去多少,所以花了半天时间,给你做了个手抓饼,还给你加了葱。来,拿去呀!”
吕课长及肖系长等人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开始偷笑。
五月死也不伸手接黄栋梁的手抓饼。黄栋梁一看五月红了脸,当她不好意思,把手抓饼往她电脑键盘前一放,笑道:“先吃着,我那里还有卤肉,怕你不喜欢,所以没拿来,卤肉喜欢吃吗?要不要来一点?”
小杜起哄:“啧啧,我们财务课人多着呢,怎么我们都没有?卤肉我喜欢的,小聂也喜欢的。”
小聂点头附和:“对,对。猪头肉、猪尾巴、猪下水都喜欢。”
五月呆坐在办公桌前,眼睛木木然地看着电脑屏幕,耳朵里听着黄栋梁和小杜小聂大谈猪头肉和猪尾巴的美味。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显示决算会议时间的到了,她准备好做会议记录的笔记本和水笔,想着要不要去提醒一下老板,但老板泽居晋已经抱着一堆资料,拉开座椅,离开了位子,经过她和黄栋梁身边的时候,对这二人扫视一眼,一脸漠然,转身走了。
===========================================================================因上一回缠枝莲纹瓶的事情,凤楼与美婵一顿争吵,卿姐儿受惊生了一场病,一直在东院养病,有许久一段时日没有到月唤这里露面了。前几天病是养好了,奶娘因着美婵生气,不敢带卿姐儿去找月唤玩耍,今天好不容易等到美婵回娘家去做客,就带了卿姐儿过来了。
奶娘嘴上说是卿姐儿吃不下饭,想来请三姨娘哄一哄卿姐儿,实则是她自己心里头也喜欢到三姨娘这里来。美婵一年到头也没几天高兴日子,成天拉着一张脸,死样怪气的。在东院里头,连喘口气都得小心翼翼,生恐惊着了她,惹得她不高兴,更不用提放声说笑了。总之说话也得小心,行动也得小心,心累。三姨娘这里则不同,她自己带头和人说说笑笑,跟个小孩子似的,让人光瞧着就高兴。
奶娘抱着卿姐儿才进了院门,李大娘听说,把手里的鞋底往针线筐里一丢,赶紧跑出去,把奶娘堵在了大门外:“哟,我还当是谁来了,原来是贵客!可惜不巧,咱们姨娘在替老太太抄经,适才沐浴焚香的,折腾了一阵子,才写了没两个字,实在没工夫招待你们大小姐了。”
第100章 22。9。28
奶娘把李大娘的胳膊给推开,笑嘻嘻道:“好狗不挡道,你一边去。”硬是从李大娘胳肢窝下钻进了院子,道,“你不用摆脸子给我看,五爷和夫人成天吵吵闹闹的,他们为什么吵,为什么闹,我一个做下人的不懂,也管不着。我只管我的卿姐儿,她这几天胃口不好,吃不下饭,我没法子,只好抱过来找姨娘哄着吃两口饭了。你若不乐意,我这就求老太太去,老太太发了话,想来你就愿意了。”
李大娘反手就来拉扯她:“你还好意思说我,我看你才是狗仗人势,快回去快回去。咱们姨娘一个月统共就这几两月银,你们也好意思的,一回两回,都叫你们给吃穷了。”
在温府,谁敢对卿姐儿的奶娘用这个口气说话?若是旁的人,奶娘早就翻脸,搬出美婵将人臭骂一顿了,但眼下温府里头三姨娘最得势,她卿姐儿又有求于人,少不得要忍住气,不和这李大娘一般见识,所以只站住不动,任由她来拉扯。
奶娘膀大腰圆,李大娘根本拉她不动,拉扯了两下,自己险些儿跌了一跤。奶娘哈哈一通笑,拿手指头点着李大娘的额头:“你是越活越小气,叫我怎么说你好?卿姐儿生就的胃口小,能吃你几口饭?姨娘都没发话,你屁话倒多。罢了,你既舍不得卿姐儿的几口饭,我们就吃自带的干粮,只要叫卿姐儿和姨娘一道坐着就成,卿姐儿只要一看姨娘吃东西就有胃口。”言罢,从怀里果真掏了早上吃剩下的半块面饼子出来。
李大娘气得笑了,指着她的面饼子:“你,你!”
二人这一番动静惊动了里屋的月唤,出来一看是卿姐儿,也不由得愣了一愣。奶娘见她露面,忙三两步窜过来,把卿姐儿胃口不好那一番由头又说了一遍。
月唤看她怀中小人儿那一张三分肖似凤楼的苍白面庞,心里既觉得她可怜,又为自己感到难过。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执了小人儿的手,柔声问道:“你想吃些什么呢?我嘛,我早上才起床时就想好午饭吃螃蟹啦。你晓得为什么?因为我阿娘说:寒露发脚,霜降捉着;西风响,蟹脚痒。我阿娘还说,十月里头,雌蟹卵满,黄膏丰腴,正是吃螃蟹的时候呢。你今天来得巧,我叫厨房给你做个蟹粉豆腐来,叫你也尝一尝鲜,你说好不好?”
卿姐儿自然是不说话的,她的奶娘就拍手代她回答:“好,好,再好不过了。”
李大娘老大不高兴,与静好躲在门外嘀嘀咕咕,奶娘瞧见,也只当不知,抱着卿姐儿只围着月唤转,满口的好姨娘,把月唤恭维个不住。
午间,饭菜上来,月唤吃螃蟹,饮菊花酒,奶娘打横坐在一旁,怀里抱着卿姐儿,喂她吃饭食。月唤见卿姐儿眼睛盯着螃蟹看,便给她面前也放了一只,叫奶娘剥蟹腿肉给她吃。
卿姐儿今天一身粉色小衣裳,梳了个双丫髻,脖子上戴着一个赤金镶玉项圈。月唤看她一身打扮甚为可爱,就忍不住拿蟹腿肉去逗她,她来者不拒,张口就吃,一会儿工夫下来,倒也吃了几条蟹腿肉。奶娘看看差不多了,就把螃蟹推到一旁,哄她道:“蟹肉寒凉,姐儿体弱,这几条蟹腿些就尽够了。”
饭吃到一半,香梨带人亲自送来十月的月银,见卿姐儿也在,且月唤正在哄她吃饭,不由得愣了一愣,半响,方才回过神,与月唤笑道:“总有日子没来你这里坐一坐了,今天难得清闲,顺便拐个弯过来看看你。”往八仙桌上张望一眼,“哟,还是你聪明,叫我们这些蠢人在外头忙活,你躲起来过清净自在日子,快活堪比神仙。”
月唤便也亲亲热热笑道:“你用饭了不曾,若没有,我这里还有几只螃蟹。”
香梨招呼李大娘端水过来净手,一面笑道:“饭我是用过了,不过我却不爱吃蟹,我看你这红枣花糕不错,再塞个几块下去不在话下。”
月唤笑道:“天老爷,天底下还有不爱吃蟹的?”
香梨也笑:“人都说我傻,连一众家下人等都比我会吃。”手指沈大娘,“她就是个吃蟹的行家,蟹肉吃光,蟹壳完整无损,摆起来,像是未动过的一样。”
沈大娘就向月唤道:“咱们姨娘哪里都好,就是爱挑食,这个不碰,那个不吃的。你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吃蟹?她说螃蟹的样子太可怖,吃了夜里要做恶梦。”一语终了,一屋子的人都笑个不住。
月唤亲自给香梨拉了椅子,让她坐下,把红枣花糕摆到她面前去,给她斟了一杯热茶。再去拉沈大娘,叫她也入座:“你既然爱吃,便坐下陪我,咱们两个好好馋一馋香梨姐姐。”转身吩咐静好道,“我面前这几只这个端出来许久了,已经快要凉透了,去把厨房里我留的那几只都端过来。”
沈大娘推辞几句,见香梨笑吟吟的,似是默许了,便也侧着身子坐到卿姐儿的奶娘身旁去了,四春添了碗筷姜醋上来,沈大娘但觉馋虫拱动,咽了一口口水,拿了卿姐儿吃剩的那只缺胳膊少腿的凉蟹在手,笑道:“三姨娘不用和我们客气,我们哪有那样娇贵,凉一些也不打紧。”
月唤拦她不住,便也罢了。李大娘上前,亲自给沈大娘斟了一杯菊花酒,又转头去催四春:“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厨房催催,叫静好快点把蟹端上来?”四春拔脚待要去厨房,见静好已经端了一盘子才出锅的螃蟹上来,便将沈大娘盘子里已然凉透的半只蟹给换下了。
一时饭毕,香梨与月唤说说笑笑,见天色已然不早,说了一声,又带上人款款走了。卿姐儿吃饱喝足,奶娘要带她回去睡午觉,谢过月唤,也往回走了。
一大一小经过花园里时,原本趴在奶娘肩上的卿姐儿却挣着要下来。奶娘把她放下来,问道:“姐儿,你下来要做什么?是要捉虫蚁,还是要摘花儿戴?”
卿姐儿捡了一片树叶在手端详,一看就是半天。奶娘哄道:“乖小姐,咱们家去吧,啊?这个时候,你表弟的满月酒喝好,夫人差不多要回来啦,不带你去走亲戚,就是叫你留在家里吃好睡好,若是回来知道姐儿没睡午觉,只怕要发火呢。”
卿姐儿任由她啰嗦,只管盯着手里的一枚树叶细看。奶娘突然瞧见一旁的木芙蓉开得正好,便住了口,去摘木芙蓉来哄卿姐儿。
这时,前面一片玫瑰花丛后掩着的一口生着青苔的古井里却扑棱棱飞出一只大蛾子来,卿姐儿的目光为那大蛾子所吸引,遂丢下手中树叶,慢慢走到井旁,拨开玫瑰花枝,探头往井口里看。
奶娘摘来木芙蓉,见状吓了一跳,忙丢下花朵,上前死死揪住卿姐儿身上衣裳,一边吓唬她:“你看叶子花草都不打紧,可千万不能往井边凑。一个不小心,栽到里头去,可怎么是好?掉下去,就再也看不见我、看不见母亲和父亲啦,就要淹死啦。晓得么?”
卿姐儿慢慢伸头去看,瞧见井里头有一个小女孩儿。那女孩儿身着暗红衣衫,面上浮着古怪笑容,此刻正圆睁着一双眼睛,直直地地看向自己。卿姐儿身子蓦地一颤,“啊”地大叫一声,身子往奶娘身上一栽,其后,身子抽搐几下,就此昏迷不醒。
香梨从月唤这里出来,未走几步路,见跟在身后的沈大娘脚步虚浮,面色潮红,说话颠三倒四,知她是菊花酒喝过了头,遂道:“你不用硬撑着跟我了,回去先睡一觉再说。”
沈大娘巴不求得,忙笑嘻嘻地告了一声罪,转身回去睡觉去了。香梨又带人各处转了转,料理了几桩事情,想想还有几句话要同